第5章 她亦有私心
太后先是哄着,结果越听脸色越难看,她怒火中烧,眉宇间也带上了戾气。
岑烟不知道为什么,她都在宫中活了大半辈子了,难道还不知道为什么吗?
好一个国公府啊,岑烟是什么身份?他们也敢!
烟烟是她千娇百宠着捧在手里长大的,前些日子已经受了极大的打击,她本以为在曹家能让她调整调整心情,可这才送过去几天,就成了这样?
她是让他们这群不长眼的狗东西来作践她的嘉兰的吗?
这是养出野心了,胆子也大了,竟这样没脑子的动了手……是,旭王是去了,难道也当她这个太后也死了不成?
但随后,太后又很快想到,现在岑烟能去哪个地方呢?
她除了能叫岑烟闲暇的时候来宫中小住,还能做什么?要是不住在曹家,岑烟又能待在哪里呢?
若是岑烟跟岑禹没有婚约,她大可以将她养在身边……
太后这时又不免念到烟儿的父亲,若不是他早早的去了,怎么会……她叹了口气,到底是在宫里待了一辈子,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没在岑烟面前露出哀痛的神色。
岑烟还在哭,顾不得什么,就道:“……是不是我做错什么?”
她哭着哭着,就忍不住想起了前世种种。
太后没有发觉她的口不择言,她摸摸岑烟的头:“好孩子,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她们都不是好人……日后离远点也就是了,一有事就赶紧过来找皇祖母,皇祖母永远为你撑腰,知道了吗?”
待岑烟点头,她又道:“国公府……不是久住之地,你且放心,待你及笄也就好了,你的封地在江南,烟雨蒙蒙,那是个好去处……你是先帝亲封的嘉兰郡主,她们是不敢明目张胆的作乱的,只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也记住她们的身份,皇祖母永远给你撑腰。”
永远给你撑腰……
岑烟忍不住往太后怀中又靠近了些,挡住了自己太过感动的神色。
太后以为她是伤心了,顿了一下,带上些无奈的安抚:“毕竟,日后你还得住在曹家哀家就算跟你皇伯伯说了,也只能敲打敲打她们。”
岑烟乖乖点头:“嗯,我知道的。”
“我才不怕他们呢!”她脸上还有泪,却又扬起了笑脸。
见她这么听话,太后心疼得不行。
她揉揉岑烟的小脑袋:“烟烟真乖。”
岑烟小手指搅啊搅,忐忑的摸了摸指甲:“那我这么乖……皇祖母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这是她来的第二个目的。
她还是第一回露出这样的神态,太后有些好奇:“你说说看,要是太难了,皇祖母也不能保证。”
“我……想去、想去宫学。”
宫学是皇室诸王子弟读书的学校。
岑国的教育分为两个阶段,启蒙时期,一般是在家中请老师。
随着渐渐长大,学的东西也更有深度,有条件的就得努力争一争皇子世子身边的伴读了,不过这个资格也不是好争取的,宫学的老师汇聚了天下的人才,谁不想望子成龙或是攀龙附凤?
但最终能让人进去的一点,还是要靠孩子自己,毕竟朽木不可雕也。
当然这跟贫民百姓无关,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实人,谁家里养个能识得几个大字的孩子,都已经能让人啧啧称奇了,教育体系本就是针对能上得起学的孩子的。
岑烟想去那里,除了能摆脱曹家的掌控、有最好的老师之外,更重要的是……她要习武。
上辈子她只有三脚猫的功夫,只会骑马和甩鞭子,但凡是个懂点功夫的男的就能轻而易举的制住她……她再也不要那种受制于人、无法反抗的感觉了。
太后听到后明显愣了一下,但却不是因为不想让她去。
她此前还曾真的这样打算过,要说哪里教学质量最好,当属宫学,太后早在让岑烟去国公府的时候就想到这一点了,毕竟她也怕曹家不尽心,万一忽略了岑烟就不好了。
因着宫学,还能常常进宫让她瞧瞧岑烟过的怎么样。
她当然是要给岑烟最好的!
皇子世子都能入学,她千娇百宠的郡主又如何不能?
只是岑烟是个女娃……这才是难办的地方,女子入学此前并无先例,三岁不同席,古训如此。
前朝倒是有先例,极少的个例也都是公主,亲姐弟、亲兄妹、自然也就没什么可避嫌的。
虽说一个学堂里也有好多人,不算是单独相处,但考虑到烟烟也许还不想入学呢,便也只是稍微动了个念头,更甚随后她就想到要跟那些文臣磨嘴皮子,也就头疼的抛到一边了。
她没想到她会主动要求进入宫学,毕竟这孩子胡闹惯了,不像是会喜欢这般严苛的去处的。
既然她主动提起了,太后试探地问:“怎么突然要去宫学了?皇祖母给你找最好的教养嬷嬷和女老师,在国公府也是一样能教你的。”
岑烟似乎是觉得没了戏,垂下了眼睛,其中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实在没忍住,嘴角有些向下:“……可是我也想学习骑射。”
她仗着太后心软又疼她,继续可怜巴巴的:“堂哥他们都很厉害,我也想跟他们一起玩……”
这话说出来,太后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这是知道曹家姐妹不喜欢她,想找其他玩伴了。
这样说来,宫学确实是个好去处……
“母后跟嘉兰在说什么呢?”成年男子的声音打断了太后的思绪。
两个人朝门口看去,正是岑庆帝来了。
他应该是刚批完奏折,眉宇间透露着一股轻松。
岑庆帝年近四十,一双眼睛带着当权者的精芒,炯炯有神。
他并不面善,因为没有遗传到徐萱的样貌,是一副魁梧的有些凶恶的面相,把先帝的样貌占了个九成九,若不是当权者,或许武夫理该更适合他一些。
岑烟的父亲倒是遗传的徐萱的样貌,一副翩翩君子的长相,像个文人雅士,却又带着玩世不恭的邪气,听说她娘亲答应父亲,也是因为这副好皮相的原因。
岑旭的贵气是由相而生的,不像岑苍,说来有些平平无奇。
其实,要不是岑苍打小就被当做太子培养,是个合格的继承人,而岑旭从小就不务正业,只想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先帝驾崩时也没有表现出要争抢的意思,一切……
不,或许也合该如此的。
“皇伯伯!你怎么过来啦?累不累啊!”岑烟惊喜的喊了一声。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岑庆帝,除了想念皇祖母之外,她当然也很想皇伯伯了,赶紧飞奔过去想要抱着岑庆帝的腿,可才刚到跟前,不知为何,岑烟突兀的停住了动作。
一丝不对劲很快划过,岑烟想要深想,可是根本抓不住那点异样,索性过后再说。
她遵循自己的想法,没有逼着自己抱上去,只是笑嘻嘻地仰望着他。
岑庆帝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笑道:“小丫头,慢点,这不是听说你生着病还跑母后这儿来了,朕专程来看看你。”
他边说,便摸了摸岑烟的头:“刚过来就看到你可怜巴巴的小脸,怎么了?总不至于是母后欺负你了吧?哈哈哈哈……”
岑烟头上刚感觉到一丝奇怪的不适宜,头顶的手就收回去了。
她也没有想太多,又颠颠地跑回皇祖母身边了。
太后嫌弃的瞅了他一眼:“你啊你,哀家怎么会欺负她,说笑到哀家头上来了可倒好。”
正是这时,太医过来了,不等跟几位一一请安,太后就叫了起,赶紧让他上前给岑烟瞧瞧。
而后,又撸了岑烟的袖子上来,露出上面分外明显的红痕:“这身上蚊虫咬得也太厉害了,你看着配个药膏。”
都是些小病,太医很快开了两个药方出来,带着若云去隔间交代了。
岑庆帝这时才问:“这身上是怎么回事?”
太后稍作沉吟,把曹家的事直接说了。
言语充斥着对曹家的恼意:“……总之你需得要他们知道,咱们千娇百宠的郡主可不是他们能欺负的!哀家还在这仁寿宫站着呢。”
岑庆帝沉默地听着。
良久,他轻轻将茶杯放下:“朕知道了,曹家真是胆子太大了……但曹覃现在还有些用处,再过几日,朕就让他回去反省,这段时日要暂时委屈一下嘉兰了。”
曹覃最近在办赈灾的事情他本还计划这事之后,多少得赏一赏,毕竟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实在没几个个人愿意做。
岑庆帝略带审视的目光落在岑烟身上,莫名的,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但随后岑烟就在心里摇了摇头,怎么能如此杯弓蛇影,那可是皇伯伯啊,不能乱想。
岑烟拽着皇祖母的衣角,昂起小脑袋:“不委屈的,我有皇伯伯和皇祖母呢!”
太后眸色动容,抿了抿唇,还是提了一嘴让岑烟去上宫学的事:“该给烟烟找个老师好好教了,正好也到了该入学的年纪,不如就把她安排进宫学吧。”
岑庆帝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潜意识便想否决这个提议:“这……她学些女工之类的不就成了,自有嬷嬷和夫子去教她,宫学里教的都是些民生国本,还要习武,一个女孩去学那些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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