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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赵云生被挟持到一旁的包间内,看她一副乖乖听话的样子,萧翰干慢慢松开了双手。耶律无斜背对着赵云生,冷冷说道:“萧翰干,你去外面守着,没我的吩咐不要进来。”

        “是。”

        萧翰干刚出去,赵云生只觉得一阵冷风‘呼’的扑来,耶律无斜眼神一冽,一只手已经抓向了她的脖子,赵云生刚反应过来极速闪过身,猛地掠到了窗户旁,刚站定就伸出双手阻止耶律无斜靠近并大声叫道:“小邪,有话好说,不要动怒嘛!”

        耶律无斜冷冷地盯着赵云生,他目露寒光,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虽似千年寒冰却像火一样可怕,生怕一个激灵便化为灰烬。

        赵云生咽了咽口气,平息了一下呼吸,这些蛮族的人生起气来还挺可怕,虽然今天是女子打扮,但似乎并不会勾起他怜香惜玉的心,她迅速在脑中找寻逃生的办法。

        耶律无斜虽没有走近,但浑身上下笼罩的阴霾与杀气,似要将她顷刻覆盖。

        “你可知我在找你!”

        “知道。”

        “正好送上门来了,不用我再去把潘府上下翻一遍了。”

        看耶律无斜这架势,今天怕是很难安全脱身了,赵云生转过头看了看窗外川流不息的街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逃命要紧。

        没等耶律无斜走进,赵云生一跃从二楼跳下,耶律无斜想也不想追了出去。

        两人在都亭驿见面那天,是晚上,但耶律无斜仍然在看了一眼后就认出了赵云生。

        他站在二楼走廊往下看李承恩跳舞时,眼一瞥便认出了和赵德芳一起进来的她,虽着女装,但那俏丽圆润小巧的样子,还有那双如烟火一样绚烂的眼睛,让人记忆尤深。

        他让萧翰干趁机将她带到他的面前,他堂堂契丹小王爷,从没受那样的折辱,这样的仇,他必须报!此时他正目光灼灼的盯着逃跑的赵云生,屏蔽掉川流不息的人流,如果眼睛可以将人射穿,那赵云生的背上早已千疮百孔。

        赵云生一路狂奔,也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这场景似乎在梦里见过,只是这次她跑的更快,耶律无斜也一直紧随其后。一路追到玉津桥上,还未喘口气,赵云生瞬间被一只粗糙的大手一把提起,那手有力且带着威胁性。

        她不禁笑了笑,虽然那日捉弄了他,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总不能当街行凶吧。

        耶律无斜十分高,赵云生站在他面前,就算不被他的眼神刺穿,也会被他的身高碾压。她倒吸一口凉气在耶律无斜胸前轻轻拍了拍,胸口结实有力,面孔却冷傲拒人千里。

        “小邪,跑了这么久,累不累呀,我请你去喝点凉茶吧。”赵云生露出了她最灿烂的笑。

        “潘姑娘好雅兴,前日还在卖包子,现在又要去喝茶。”

        赵云生无言以对,她前日在耶律无斜的额头上贴着‘大肉馒头,贱卖一文’,这会儿他就以此来寻仇。她想说什么又突然脚下一软,慌忙之中看到耶律无斜眼神里转瞬即逝的紧张,她趁机装晕,一下子抱住了他。

        抬头瞥见见耶律无斜板着脸也不抗拒,她装柔弱低声喃喃,“那还不是见你把持不住我才出此下策,我一个小女子,你若是用强我自然无法反抗。我虽言辞大胆,可好歹也是名门闺秀,未婚而失了身,你让我以后可怎么活。我们汉人女子把名节看的可比性命还要重,若是我家里人知道,就算我不死,他们也会把我打死。”

        耶律无斜听着她委屈无奈的语气又时不时抽泣两声,他心里莫名有些难过,心里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他开始后悔拿她名节开玩笑。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冷冷说道。

        “若是再有下次,你便活不过明日。”

        赵云生看了看他身后的汴河,心里盘算着如何能一击必中,她似乎没有听到他说的警告。于是她眼珠在眼眶中转了转,紧紧盯着耶律无斜,原本气势上占据上风的他,此时却被赵云生盯得有些发毛,眼中逐渐出现闪躲。

        赵云生趁他不注意连头带拳一把将他顶了下去,哪知耶律无斜眼疾手快趁着掉下去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她,两人一起落入了汴河。

        周围的人闻声都跑来看,有的在叫人,有的四处张望看河里有没有船只经过,虽然刚立夏,但河里的水还是有些凉,没有人愿意下去,倒是有人拿来了长竹竿往赵云生和耶律无斜的方向伸去,试图让他们抓住将他们捞上来。

        耶律无斜不通水性,又没有任何防备,没有可立足的地方只能不停地挣扎,他虽然武功还不错,但此刻也是惊慌不已,伸手胡乱扑腾,刚碰到一物当即用手抓住,却是赵云生的胳膊。

        赵云生突然被耶律无斜抓到,忙要挣脱,但他既然抓住,哪里肯放手,一股股水往他口鼻中灌,已经快昏了过去,还是牢牢抓住不放。

        赵云生几次甩不掉,也就由得他抓着,只是她虽精通水性,耶律无斜毕竟那么重的体积,她也渐渐支持不住,幸好抓住了伸来的竹竿,顺势被一起带上了岸。

        二人筋疲力尽,躺在地上喘息不已,众人纷纷围了上来进行施救,过了一会儿,耶律无斜清醒先运气吐出腹中之水,赵云生腹中之水慢慢从口中流出。

        “醒了,醒了。”围观的人大叫道。

        耶律无斜先醒来,但见月圆高照,当真是重见天日,想起刚刚溺水,全身一阵酥软,再看一旁的赵云生,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全身打着冷战。

        这么冷的水,耶律无斜是习武之人倒也支撑得住,这赵云生毕竟是女子,而且还是养在深闺中的千金小姐,自然娇弱。

        “公子,我看你们的衣服都湿透了,小娘子体弱想必支撑不住,不如先到我们脚店换身衣服吧,我的脚店就在附近。”

        围观的人中,有一个脚店掌柜,胖乎乎的中年男子,笑眯眯的给耶律无斜建议,耶律无斜还未答应,但见赵云生始终不见清醒,遂又点点头。

        次日。

        赵云生在一间陌生的房间中醒来,房间有些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她想起了昨天掉河里之前发生的事,又看看身上已换好的衣衫,她想也不想赶紧穿好鞋就去开门。

        穿过小院到了前厅,耶律无斜正坐在中间的桌子上吃早饭,看到赵云生过来,使了眼色提醒她入座。

        “小邪,早啊。”

        “潘姑娘心可真大,一夜未回家,衣服还被换了,倒是一点都不介意,还有心情跟我说‘早’。”

        赵云生拿起盘子里的包子就啃,“介意有什么用,都已经发生了。”看耶律无斜黑着脸不屑的撇了她一眼,她识趣地问道:“我的衣服,是你换的吗?”

        吃着包子赵云生说话有些含糊,耶律无斜听的不是太清,又不想再让她说一次,只得沉默不语。

        “客官,昨晚睡的可还好。”

        掌柜的到来打破了沉默,赵云生笑着点点头。

        “以后可不能在河边打闹了,尤其是这天气,别看已经立夏,但河里的水还凉着呢。而且小娘子你体质那么弱,昨晚给你泡了好几桶热水才让你身子回暖,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可把我家娘子折腾的够呛。你大哥尽管很不情愿,但还是一桶水一桶水来回拎,也是辛苦,以后估计他再也不敢让你下水了。”

        临走又不忘提醒,“我一看你们就不是本地人,今天相国寺有集会,等会吃完饭你们可以去转转,很热闹的。”

        赵云生看了看耶律无斜,小心翼翼靠近,一手拿着包子一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小邪,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要跟我再计较了,昨天你那气势可是把我吓坏了,我这一害怕才不小心推了你。你看我也遭到惩罚了,我体内本来就有寒毒,一遇冷更是比平常人要冷上好几倍,差点没把我冻死。”

        “不信,你摸摸,现在还很凉。”

        赵云生抓了抓耶律无斜的手,耶律无斜一把将她的手甩开,“姑娘注意言行。”

        “小邪,你说什么呢,我们这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不好吗,为了表示我对你最真诚的歉意,还有救命之恩,待会吃完饭我带你好好逛逛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位于开封城南边,又在汴河边,位置优越,交通便利,不单单僧侣庭院众多,而且来自四面八方的商品也都在此交易,是有名的集贸市场,寺内场地宽阔,游人众多,字画古物,珍禽奇兽、日用杂物、笔墨文具等等应有尽有。

        耶律无斜很少逛集市,尤其是像这样跟在赵云生身后,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说是带自己逛,可是逛了半天都是她在买东西,而且花的还是自己的银子。

        耶律无斜有些不悦,但堂堂一个大男子,他也不好意思张口说不行,尤其是看到赵云生朝自己撒娇的小表情,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看到这样的女子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卖鹦鹉了,会说话的鹦鹉。”

        听着一声叫喊,赵云生立即停下了脚步,寻着这声音,找到了卖鹦鹉的人。

        “老板,你这鹦鹉多少钱?”一直听说鹦鹉是很聪明的鸟,会学人说话,赵云生一直都想要一只。

        “十两。”

        “你的鹦鹉怎么这么贵。”耶律无斜面无表情道。

        “我这只鹦鹉聪明!什么都会说,不信我给你表演一下。”

        “床前明月光。”

        卖鹦鹉的人迫不及待对着鹦鹉说道。

        鹦鹉头一歪,不搭理卖鹦鹉的人。

        “疑是地上霜。”卖鹦鹉的人仍不死心。

        鹦鹉还是不搭理卖鹦鹉的人。

        卖鹦鹉的人实在忍不住了,大喝一声:“你到底说不说。”

        “不说!”鹦鹉随即跟着说了一句。

        “哈哈哈哈哈。”赵云生大笑不已,耶律无斜也被逗得嘴角上扬。

        “有个性的鹦鹉,我喜欢。”赵云生用胳膊肘捅了捅耶律无斜,意思要拿钱买。

        耶律无斜用手摸着她的脑袋,若不是老板殷切的望着他,他都恨不得把赵云生的脑袋揪下来。

        逛了一上午,直到耶律无斜已经无法腾出手再拿任何东西,赵云生才恋恋不舍随耶律无斜回都亭驿。

        “小邪,你快来看看这鹦鹉,好有趣。”赵云生边喂着鹦鹉瓜子,边招呼耶律无斜过来看鹦鹉,不时笑眯眯冲着鹦鹉笑。

        “这鹦鹉确实挺有意思,还会背诗,我都不会呢。”萧翰干也在一旁笑眯眯看着,他看起来又高又壮,实在想不到在这小小鹦鹉面前也有一颗少女心。

        “我们来给鹦鹉取个名字吧。”赵云生宣布道。

        “叫什么名字呢?”

        “大力、绿毛、神鸟。”萧翰干用他有限的汉文一口气取了三个。

        赵云生一脸嫌弃的盯着他。

        “不好,都太土了。”赵云生磕着手中的瓜子,喂完鹦鹉自己又吃了起来,“既然它这么喜欢吃瓜子,那就叫瓜子吧。”

        耶律无斜看着傻笑的两个人,他摇了摇头,实在搞不懂这赵云生都这么大了,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还有萧翰干,居然也被云生带着跑偏。果然是养在深闺的女子,她的世界简单又美好。

        “小邪,你也过来看看啊,卖鹦鹉的老板果然说的不假,它真的会背很多诗。”赵云生拎着鹦鹉跑到耶律无斜面前一晃一晃的。

        “对了小邪,已经中午了,你要请我吃饭吗。”

        “主子都快被你气死了,你还不赶紧回家,还让他请你吃饭。”萧翰干弯着腰附在赵云生耳边小声说道。

        “萧翰干,去吩咐小二准备些饭菜。”

        “你看,小邪才不是小气之人。”赵云生乐呵呵冲着萧翰干吐了吐舌头。

        赵云生坐在桌子旁,将鹦鹉放在一边,托着下巴望着耶律无斜叹了口气。

        “怎么了,刚不是还像个傻子一样笑嘻嘻的,这会儿又叹口气。”耶律无斜也跟着坐下有意无意问道。

        赵云生稍微有些惊讶,笑了笑,然后凑近耶律无斜,“小邪,你终于不再是冷冰冰的了,还会关心人了。你知道吗,我的朋友里,阿云是最高冷的人,我以为我不会再和这样闷葫芦冷冰块的人做朋友,没想到现在和你是朋友。”

        “朋友?”耶律无斜冷冷一笑,还从来没有女子说和他是朋友,只觉得好笑。

        “是啊,小邪你难道没有朋友吗?我告诉你,我有很多朋友,关系最好的是阿云小月月大芋头他们,只可惜大芋头前几年走了,再也没有回来,害的苏雨烟一直等他等到现在。小邪,你说,是什么样的事情,可以让他一去不回呢。”赵云生唠唠叨叨没完,还未等耶律无斜回答,又接着问道:“小邪,你家在哪里?”

        “幽州。”

        “幽州好玩儿吗?我还没有去过太北的地方。”

        “有草原、有沙漠、有戈壁、有森林,还有美味的牛羊和翱翔于天地的海东青。”

        “哇,说的我都想去看看了。那小邪你知道‘鬼医圣手’白莲吗?”

        “没听过。”

        “哦。”赵云生失望地低下头。

        “怎么了?”

        “她曾是南唐太子李弘冀的手下,听说她医术高明,就连死人,她都可以救活。只是李弘冀死后,有人说她去了塞外。”赵云生说的很认真,看得出她很想找到那个被称为‘鬼医圣手’的白莲。

        “姓白的不认识,姓韩的我倒是认识一个,医术也十分了得,只是她不过十八九,还是个年轻的女子。”

        赵云生脸色稍变,露出失望的样子。

        “不过她母亲似乎姓白,这我好像记得不太清楚。”

        “你找她做什么?”

        “想知道吗?不告诉你。”赵云生晃着脑袋笑嘻嘻盯着他,“不过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耶律无斜其实不想知道,只不过随口一问,但赵云生这般说,他倒是听听也无妨。

        “什么事?”

        赵云生凑到他跟前,拉着他的衣角说道,“你带我去幽州吧,你是威武霸气玉树临风的契丹小王爷,肯定可以帮我找到的。”

        “那我有什么好处?”耶律无斜冷哼一声,低声问道。

        赵云生站到石凳上,一手搭在耶律无斜的肩膀上,她看耶律无斜看她是一副不屑的眼神,像是看大街上的耍猴人,倒不是人有多好看,关键是那猴,看到底它能翻腾出什么模样。

        眼看耶律无斜终于忍不住要走,赵云生慌忙拽住他的衣服,“小邪,你想要什么好处嘛,和我做朋友就是最大的好处啊。”

        “第一,我可以带你去逛街、吃饭喝酒、看姑娘,这些是你和萧翰干那个傻大个在一起绝对体会不到的快乐。第二,你别看我是个大家闺秀,论跑江湖的能力,我也是老前辈了,你若遇到什么困难呀、难缠的人啊,我怎么也是能派上用场的。第三,我可是足智多谋计比孔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你都可以和我说说。”她边说边观察耶律无斜脸上的变化,只是耶律无斜这张始终‘表里如一’的冷漠脸,愣是没有让赵云生看出有什么不同。

        关于赵云生说的这些,耶律无斜都有听进去,但心里满是鄙夷,逛街、吃饭喝酒、看姑娘?究竟是谁占了便宜。还大家闺秀,就这样的还知道自己是大家闺秀?若不是在都亭驿,掌柜说赵云生是皇亲国戚,而且潘府也没有否认,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赵云生是潘美的千金。至于聪明才智,估计只是不蠢罢了。

        不过耶律无斜还是不知,为何赵云生想去幽州,毕竟像这中原长大的女子,塞外北方对她们来说气候环境都是相当恶劣的,若真是找人,她父亲也是官居高位,帮她岂不是轻而易举。

        “小邪,你是不信我吗?我爹虽然可以帮我,可是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即便是最亲的人,也有不想告诉的,不是吗?”

        听到赵云生这番话的时候,耶律无斜还是有些惊讶的,她倒也不像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那样一无是处。

        赵云生看他的样子,得意笑了笑,“我是说过我很聪明吧,可不只有容貌,要才智有才智,要美貌有美貌。”

        能够看穿人心,确实不笨。

        耶律无斜心想,不过随即便有些沉默,平日是极容易隐瞒自己心思和想法的人,只不过被赵云生三两下就看穿,确实有些惊讶。若说佩服和好感倒是谈不上,只是也没有那么讨厌。她毕竟是潘美的女儿,也是僖宁公主的朋友,他不想得罪。

        “我来大宋是为了和亲,其他不在考虑范围。”他冷飘飘丢下这一句好,实在不想和赵云生争执什么,怕听到她絮絮叨叨的一长串话,他虽然汉文不错,可听多了也是很烦的。生怕忍不住一掌拍在赵云生的脑袋上,毕竟他也不想得罪潘家。

        “小邪。”赵云生追上拦住他。

        耶律无斜有些不耐烦,“潘大小姐,请问还有什么事。”

        “你不带我去,那我跟着总可以吧。你是不是担心把我带走我爹找你麻烦,放心我是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的。况且,你若是帮我我们全家都会感谢你的,怎么会找你麻烦呢。不要这么不通情达理嘛,毕竟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举手之劳,说不定办成了我会对你感恩戴德,以身相许呢?”赵云生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耶律无斜拒绝都无从说起,这大宋的女子,缠人的功夫真的是誓不罢休。

        “小王爷,开封府过来找猫了。”萧翰干疾步走来。

        “找什么猫!”

        “四皇子家的狸猫丢了,说是被咱们抓走了。”

        赵云生扑哧笑了出来,但又看耶律无斜阴沉着脸,转身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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