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惊蛰 十,布局与破局(2)
柯庆之手握单刀,挺立庙门,桑木佬标枪一样站在他身后。
原来那条地道的出口就在小庙左近,桑木佬早就潜伏在地道中等候,柯庆之与他一同出了地道,便发放响箭,召唤帮手。
两人随即绕到门口,封住蒙面人去路。
柯庆之微笑道:“两位往哪里走?”
两名蒙面人身中迷药,功力大打折扣,被柯庆之和桑木佬缠住斗了数招,附近影影绰绰出现无数人影,将四人团团围住。
原来停泊在附近码头上的两艘货船,船上装运的根本不是货物,而是各大门派的高手,听到事先约定的响箭信号,迅速赶至!
柯庆之煞费苦心布下局中之局,一真一假两个陷阱,发动古剑会、鱼蛇帮、九曲庭院、黯然销魂楼四大门派高手,更不惜以身作为诱饵,终于将两名蒙面人逼进死局。
此刻,四周有重新出关的京城第二高手白圭,以及二十名古剑会的剑手,九曲庭院的门主曲中柳带领十名阵师环伺,受伤未愈的桑木佬身后领着五六十名鱼蛇帮帮众,人数足足有上百人。
众人点起火把, 把小庙周围照的亮如白昼。
那长刀的蒙面人见局势险恶,喝道:“退进庙里去!”
他见机极快, 决策也果断, 因为退进庙中, 空间狭窄,对方人数众多, 施展不开,就有一线生机。
然而庙中却射出一排弩箭,封住两人退路。
有十几名鱼蛇帮的帮众不知何时潜入庙中, 手持臂弩,不住地往外发箭。
退路已断,拿长刀的蒙面人一声厉喝,长刀电闪, 怒斩白衣飘飘的白圭,而瘦小的蒙面人则取过背后的长形包裹,冲向柯庆之。
柯庆之嘿嘿一笑, 退入人群中。
桑木佬凶悍无比, 带领几十个手下,将那蒙面人团团围住。
白圭闭关出关,修为又进一步, 已达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境界, 自信在整个京城, 除了那个号称第一的御林军统领米半山,再无抗手。
他眼观长刀飞来,心中一片空明, 右手轻轻一招,旁边一名古剑会剑手的腰间长剑叮的一声出鞘,飞入白圭手中。
刀剑相交, 却无半分声响。原来那蒙面人出招极快,刀法奇异, 只是与白圭剑尖发出的无形剑气一触,随即收刀后退,回复双手握刀身体前倾的姿势。
白圭眼睛一亮,淡淡道:“扶桑刀法?”
蒙面人不答, 忽然踏前一步, 刷刷两刀斜劈, 形成一个“乂”字。
白圭心意未动, 剑已先动,剑气吞吐不定,轻松化解两刀。跟着剑气大涨,一道白芒笔直冲向对方面门。
蒙面人为剑气所慑,不敢招架,登登登连连后退。
白圭自重身份,止步不追。古剑会的八九名剑手齐齐扑出,组成剑阵,困住那名蒙面人,双方杀做一团不提。
曲中柳乐得清闲,与那十名阵师守在外围,防止两名蒙面人逃脱。
九曲庭院的阵师,武功虽然不高,但精通奇门八卦,可以布人阵、鬼阵、花阵、树阵、石阵,神幻莫测。
曲中柳此次受邀前来,一是卖鱼蛇帮一个面子,二来也想看看京城各门派的实力。
而秦虎、徐淮南等人早已赶到,隐藏在附近一家农舍墙后,眼见响箭升空,便赶到离小庙不远的一个半坡上观战。
徐淮南遥望场中战况激烈,问道:“大人,咱们战是不战?”
秦虎摇摇头:“下面人太多了,先看看再说。”
那瘦小蒙面人手持的包裹好像是一件硕大的铁器,鱼蛇帮几十人围着他,刀枪棍棒乱击乱打,尽数被他用那物重重挡开。
斗了一会,蒙面人忽将包裹扯开, 露出黑乎乎一件物事,上尖下圆, 中间有四根铁弦。柯庆之大惊道:“铁琵琶!甘三娘!原来是你这个泼婆娘在暗中捣鬼!”
那名唤甘三娘的瘦小蒙面人,左手抱琵琶,右手在铁弦上急速拨动,铮铮铮铮声音不绝, 旁边数人不由自主地抛了兵器,用双手捂住耳朵,面现痛苦之色。
甘三娘不愧京城十大高手之一,用内力拨弦,发出阵阵无形玄音,武功稍微弱点的,顷刻心智迷乱、头脑发紧,失去抵抗之力。
鱼蛇帮人多势众,马上有其他高手补充进来,这些人内力高强,不受玄音影响,如狼似虎向甘三娘扑去。
甘三娘抽出两根铁弦,状如尖刺,然后把琵琶再度负于身后,她两手各持一刺,毫不畏惧,迎战鱼蛇帮的高手。
甘三娘出招如风,不多时已有两三人倒在她尖刺之下。
桑木佬早些日子吃过她一刺,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见她大展神威,杀伤手下的兄弟,勃然大怒,赤手空拳加入战团,他一身横练,力能撕虎,双拳挥舞如狂风骤雨,甘三娘两根尖刺一时也奈何他不得。
柯庆之见己方已有十数人受伤,场中仍在苦苦纠缠,大声叫道:“乖乖放下兵器,饶你们不死!”
但甘三娘与那使长刀的蒙面人置若罔闻,一面用内力压制迷药发作,一面拼命死战不退。
点点鲜血不住地飞溅,也不知是他们身上的鲜血,还是围攻的众人身上的鲜血。
激斗中,甘三娘脸上的蒙面巾被兵刃气劲削落,显出一张清秀而娇弱的脸孔,半坡上的徐淮南看得分明,身躯剧震,惊叫道:“采薇?”
没错,数十根火把的火光掩映下,那张面孔熟悉而又清晰,正是徐淮南苦苦寻遍整个京城的纤纤弱女子,琴师采薇!
秦虎一愣,说道:“采薇?是徐兄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女子?”
徐淮南朝秦虎深深一拜,说道:“大人莫怪,徐某恳请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秦虎毫不犹疑,喝道:“无需多言,徐兄的朋友即是我秦虎的朋友,诸位兄弟,随我一起冲杀救人!”
秦虎手持长枪,一马当先,徐淮南、鬼面将及十几名黯然销魂楼的兄弟在后,旋风般冲下山坡,杀入战团!
围攻的古剑会、鱼蛇帮、九曲庭院等人万万料不到,在背后杀出一支生力军,纷纷往两边退避,秦虎等人毫不费力,生生杀开一条通道,切入重重包围之中。
徐淮南手持长棍,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长棍忽地一指,使出点穴手法,直刺桑木佬太阳穴。
桑木佬夷然不惧,双手伸出,在刻不容缓的一刹那,紧紧捉住棍身向后扯。
哪知道徐淮南根本不去抢夺,顺势用力一推,放开长棍,两股内力合作一团,桑木佬哇哇怪叫,连人带棍腾云驾雾一般飞得远远。
徐淮南一招逼开桑木佬,展示出十大高手的英雄本色。随即抽出腰间长剑,大喝一声:“采薇,上马!”
甘三娘火光中见到熟人前来援助,精神大振,逼退几名好手,跃上马背,紧紧抱住徐淮南的腰身。
而秦虎长枪如雷如电,势不可挡,冲到那使长刀的蒙面人身侧,那蒙面人一轮血战,砍倒几名古剑会剑手,自己身上也伤痕累累,早就筋疲力尽。
秦虎伸出猿臂,一把捉住那人左手,内力到处,已将他扯上马背,叫道:“快走!”跟着长枪翻飞挑刺,逼得古剑会几人不住后退。
秦虎等人冲杀、破阵、救人,动如雷震,来去如风,一旦得手,立即拨转马头,齐齐向外突围。
白圭、曲中柳等人见鱼蛇帮邀来的帮手反戈一击,不明所以,出招迟疑,十几骑已经脱围而去。
柯庆之精明机警,大叫道:“是徐淮南和黯然销魂楼的人马,他娘的,这帮人是一伙的!别叫他们跑了!兄弟们追啊!”
围攻的众人发一声喊,人人奋勇,在后紧追不舍。
一追一赶,武功高下立判。除了白圭、柯庆之、曲中柳、桑木佬四人,其余轻功内力高强的,不过二十多个,尚能勉强缀在身后。
秦虎等人快马加鞭在前,其余众人武功稍弱或者身上有伤的,追赶不及,不多时已被远远抛开一大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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