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暴雪 十二，黑雪（2）

　　花魅见老大、老四重伤，三大杀手一败涂地，皆拜那个老僧所赐，对方武功惊世骇俗，自己万万不是对手。

　　她花容惨淡，说道：“风花雪月今日栽了，不敢抱怨。请问大师何人？因何而来？”

　　老僧说道：“老衲参佛，为真经而来。”

　　花魅说道：“大师佛门弟子，吃斋念佛，今日也要杀人夺经吗？”

　　老僧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老衲不与女施主为难，你们快快走罢！”

　　花魅狠狠地瞪了老僧一眼，一手扶起风魑，又一手提起奄奄一息的月魉，众人见她一个娇怯怯的女子，居然扶着两个壮汉毫不费力，不觉佩服。

　　花魅恋恋不舍朝林枫晚看了一眼，长叹一声，展开轻功，不再留恋，飞快地消失在风雪之中。

　　林枫晚踏前一步，朗声道：“在下多谢大师援手。敢问大师，可是为太玄阴符经而来？”

　　老僧说道：“阿弥陀佛，公子聪颖，只要公子交出经书，老衲拍拍屁股走路，绝不含糊。”

　　林枫晚说道：“阴符经对在下意义重大，如同性命一般。大师定要强人所难吗？”

　　蒯叔站到老僧的身侧，插口道：“楼主，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这位大师武功绝顶，天下难觅对手，你们无法抵挡。只要交出经书，便能全身而退，我担保大师绝不为难。”

　　林枫晚凤目射出利芒，狠狠道：“又是你！不仁不义，残害同门，你以为我林枫晚还会相信你这个小人的鬼话？”

　　蒯叔仰天大笑，指着老僧说道：“我不仁不义？哈哈，楼主，你可知道，他是谁？”

　　林枫晚怒目而视，不去搭理。

　　蒯叔说道：“嘿嘿，这位大师，法号傀儡师，乃是圣教的长老，我的嫡亲兄长！”

　　此言一出，犹如石破天惊，众人吃惊之余，仔细打量两人，果然觉得两人眉目有些依稀相似。

　　蒯叔冷笑一声，又道：“我暗中放出风声，透露你们的行踪，无非为了吸引各大门派前来拦截抢夺，迫使你们走我预定的路线，我收了四大杀手大笔银两，为他们引路，好叫你们性命相拼，消耗实力，待你等两败俱伤之后，我与兄长正好收拾残局。黯然销魂楼待我恩重如山不假，但参透太玄阴符经，乃是我兄长平生所愿，我当竭力助他完成心愿。忠义不能两全，既然如此，只能对不起楼主和楼里的兄弟了。”

　　众人听他侃侃而谈，心机阴险，心中无不切齿痛恨。

　　林枫晚凛然说道：“太玄阴符经，是我林家祖传之物，旁人无需指望，任你武功多高，手段多强，也休想我林枫晚低头！”

　　蒯叔嘿嘿一笑，退到一边。

　　老僧嘴中几声唿哨，九条黑衣大汉抽出腰间的鬼头刀，大踏步上前，形成一个半圆的阵势。

　　九人面上肌肉纹丝不动，目光直勾勾的阴森恐怖，九刀一出，慑人的气势如疾风扑面。

　　黯然销魂楼这边，千手将战死，射雕将肋骨断了几根，金刀将虎口震裂，纷纷强忍伤痛，挺身而出，其余五六个好手，紧紧站在林枫晚、秦虎、大荷几人身侧。

　　面对天下顶尖的绝世高手，众人凛然不惧，战意高昂，准备拼死血战到底！

　　老僧口中的唿哨转为急促，九大傀儡同时发动，九把鬼头刀同时扬起，刀光霍霍，刀气纵横，潮水般向林枫晚等人滚滚而来。

　　众人本来神疲力倦，但面对强敌，反而生出一股强烈的斗志，林枫晚聚拢剩下的人手，围成一圈，相互依靠，相互策应。

　　九大傀儡的刀阵虽然凶狠诡异，但进退间动作僵硬，一时间也难以攻进黯然销魂楼的防御圈内。

　　射雕将连发数箭，其中一箭射中一个傀儡的肩膀，那傀儡无痛无感，浑然不觉，仍然一刀闪电劈来，他连忙擎起手中铁弓招架。

　　林枫晚喝道：“射他们的眼睛！”

　　射雕将顿时醒悟，傀儡没有伤痛的感觉，暗器打在身上，如中败絮枯木，毫无影响，但不管怎样，傀儡行动进退，仍需使用双目。

　　当下两人一人用箭，一人用暗器，尽往傀儡的双眼招呼。

　　傀儡忙于挥刀挡格，攻势不免大为减弱。

　　老僧口中的唿哨转为尖锐，九大傀儡其中四个跳上半空，跃到众人头顶，当头猛砍。

　　另外五个傀儡则一面挥刀，一面步步逼近。

　　金刀将手中金刀削向半空中其中一个傀儡的下盘，秦虎长枪直指半空另一个傀儡的胸口，大荷及几个楼里的兄弟大声怒吼，迎向另外两个。

　　嗖嗖两声，傀儡的双足齐膝削断，但他已落在防御圈内，鬼头刀挟着开山破石的刚劲，劈中金刀将左胸，金刀将临死前反手一刀，削下傀儡半边脑袋，两人一齐倒地。

　　秦虎的长枪贯穿另一个傀儡的前胸，一大半枪杆露出傀儡后背，傀儡无知无觉，鬼头刀圈转，砍断枪杆，跟着一刀疾劈秦虎顶门。

　　电光火石一刹那，秦虎一声低喝，双手一合，硬生生夹住头顶的鬼头刀，他体内的阴阳二气被庞大的斗志激发，汹涌喷出，鬼头刀噼啪几声断成数截。

　　秦虎随即右掌一拍，正中傀儡头顶，傀儡脑骨尽碎，脑浆四溅，高大的身躯颓然倒地，变成一摊死肉。

　　那边大荷和几个兄弟死命不退，击倒两名傀儡，但楼里的好手也战死四个，剩下两个勉强站立，大荷腿上挨了一刀，鲜血汩汩而流。

　　双方血战数回合，鲜血飞洒，血水渗入雪地，初时鲜艳如火，一会儿便转为褐色的斑块，而后转为黑色的泥泞。

　　九大傀儡九去其四，老僧忽然一声尖啸，剩余的五大傀儡收刀急退，回到老僧和蒯叔身边。

　　老僧指着远处的茫茫天际，淡淡道：“你们的人来啦！”

　　林枫晚等人大喜，想不到生死关头，谢老等人终于及时赶到，耳边听得隐隐的马蹄声，人马离此地已经不远。

　　老僧冷笑道：“人多无益，收拾你们，老衲单手足矣，那些人来了也是累赘，就让傀儡们去应付一阵好了。”

　　他几声唿哨，手指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喝道：“去！”五个傀儡闻声跳起，齐齐冲出，隐没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

　　大荷浑不怕死，铁尺前指，抢先出手，老僧身躯不动，忽然一晃不见，原地只留一道残影。

　　大荷铁尺落空，老僧不知何时已转到她身后，五指似爪，指风如刀，直直抓向大荷天灵盖，运起元神出窍大法，口中喝道：“看你这副健硕身材，正好做我傀儡！”

　　大荷觉得对方的内力阴柔浑润，无可抵挡，所有力量和意识被不断抽空，脑中一片空白。

　　秦虎飞身扑至，左掌虚引，右掌急拍，击向老僧后脑。

　　老僧不慌不忙，改抓为掌，先发一掌把大荷打得滚了几个筋斗，右掌斜转过来，啪的一下，与秦虎手掌相抵，阴柔内力排山倒海发出，满以为对方必定手臂寸断，肝脏俱裂。

　　哪知道秦虎体内的阴阳二气，此刻正在以身体为熔炉，以大小周天为路径，源源转化，生生不息。

　　老僧的内力传过去，就好像添加了一把炉火，内力传过去越多，阴阳二气越强，生机勃勃的罡气顺着秦虎的手掌反攻回去。

　　老僧如见妖魔，厉声惊叫：“是阴阳二气！你乃何人？”

　　蒯叔正在凝神观战，心中暗暗得意：以傀儡师的身手，收拾剩下那几个人易如反掌，太玄阴符经已经是自家两兄弟囊中之物。

　　冷不防两箭飞来，他单手挥动，抓住箭杆，冷笑道：“射雕将，凭你的箭术，还伤不了我。”

　　正要反击，忽地后心一凉，一把利刃从背后刺入，直透心窝。

　　他狂叫一声，旋风般转身，身后偷袭的却是林枫晚，手持短刀，白衣飘飘，刀刃上鲜血滴滴流淌。

　　蒯叔眼前一阵昏黑，站立不稳，对方刀刃上的血，不正是自己身上的血么？

　　他仰天大笑，口中鲜血不住流出，说道：“好，好手段，楼主你我从此互不相……”最后一个“欠”字尚未讲完，已仰天翻倒。

　　“楼主！”“公子小心！”几声惊呼，林枫晚顿觉疾风扑面，一道阴森森冷冰冰的真气笼罩全身，如同一道魔咒将自己锁住，无可闪避。

　　原来老僧冷眼瞧得分明，见林枫晚暗算自家兄弟，便弃了秦虎，鬼魅般杀来，一掌拍向林枫晚心口。

　　老僧含怒出手，真气强横，宛如实质，即使强如司空跋扈之流，亦要避其锋芒。

　　试问天下谁人能当？

　　有人能！

　　旁边有人奋不顾身扑上来，险险挡在林枫晚身前，老僧那惊天一掌正中那人后心。

　　那人哼也不哼，像断线的纸鹞飞出远远，啪嗒一声坠落地上。

　　冲上来护主的正是胖丫鬟大荷！

　　林枫晚见机极快，全力飞掠，脱出老僧掌力范围，急退到秦虎身边，低声道：“快，将你的阴阳二气，全部给我！”

　　秦虎不及思索，双掌抵住林枫晚后心，运起全身真气，一口气尽数灌注过去。

　　林枫晚体内真气忽然膨胀，险些把经脉震断，幸好之前山中疗伤的时候，对秦虎的阴阳二气已经较为熟悉，连忙引导真气体内流转。

　　他抬手捏住发髻上贯穿玉冠的金簪，轻轻转动几圈，玉冠正中镶嵌的金花嗒的一声轻响，落入手心。

　　老僧缓缓走来，面目狰狞，好像恶魔降世，口中桀桀笑道：“今日，你们所有人都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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