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

　　百姓对杨家将是很崇敬很感激，甚至能为了他们推翻当年那昏庸皇帝，可是，这只是以前。
如今都过了有近六十年了，杨果不觉得这些后来人，还会像以前那般对杨家将头脑发热。
杨果之前就向太子要了一个戏曲班子，这班子本来是要用来激起百姓的感激之情，进而加快征兵进程的。
不想，是她还是小瞧了杨家将的威名。
如今征兵如火如荼，戏曲煽动人心的事情好像已经没有必要了。
戏曲班子负责戏曲的几位伶人找到了杨果，希望可以继续按照计划把那三首曲子唱出去。
他们精于戏曲，知道那三首曲子有多好。
而且，他们也想为杨家将做什么，那一张张脸上都带着真诚。
“杨少族长，让我们唱吧。”
杨果扫过他们每个人的脸，最终选择答应了下来，“也罢，就是几首曲子罢了，你们想唱就唱吧。”
能够把那三首曲子唱出来给天下人听，伶人们都很是高兴和感激，“杨少族长你是个好人。”
杨果表示感激就不用了，“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杨果答应了他们，就知道后续征兵一定会更加火热，为此，还要去做更多准备工作呢。
杨果最害怕这种肉麻兮兮的场景，赶紧就溜了。
伶人们见她紧张兮兮的，心情也放松下来了，目送人离开后更是直接就抱头痛哭了。
伶人在什么时候，都是受人鄙夷的，他们都知道。
可是，可是，杨家的少族长竟给他们了那么一首曲子。
那首曲子不是什么，正是《赤怜》。
杨果一共给了三首曲子，一首《赤怜》，一首《六十年人间》（原十年人间），还有一首就是《杨家将提剑护河山》。他们三首曲子都喜欢，不过可能因为自身职业，更加喜欢《赤怜》这首曲子。
《赤怜》完全描述了他们伶人的一生，为戏曲而生，为戏曲而死。
正如曲子里所写：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情字难落墨她唱须以血来和
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
戏一折水袖起落
唱悲欢唱离合无关我
扇开合锣鼓响又默
戏中情戏外人凭谁说
将喜怒哀乐都融入粉墨
陈词唱穿又如何
白骨青灰皆我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忧国
哪怕无人知我’
这三首曲子是杨果从现代位面兑换的，不仅兑换了歌曲，还兑换了歌曲需要的各种乐器。
这些天来，伶人们很是辛苦，把乐器都学会了，曲子也会唱了。
说来，《赤怜》还是杨果为表感谢特地附送的。
她也没有想到伶人们会这么激动啊。
邻人这边激动过后，便一个个忙起来准备演出了。
宁县州县本就因为杨家将的事情热闹着，戏班子又传出了为杨家将唱曲子，百姓们听之更是沸腾了，走街串巷帮忙宣传着，相约开场了都去听一听。
替杨家将唱的曲子耶，听说还是新曲子，百姓们都快乐疯了。
只要是夸杨家将的，他们都捧场！
杨果这段时间忙着征兵，太子等人其实也忙啊，这不刚忙了个大概告一段落，听说戏班子排好曲子了，可不得要去听一听么。
“走，今个儿都去听听是什么曲子。”太子忙完了，就招呼手下们。
戏曲班子那些曲子别人不知道怎么来的，太子可是知道的，都是他那个义女搞出来的。
太子抱着自家儿子嘀嘀咕咕，“这人才六岁，怎么文武精通，会医术就罢了，还会写曲子呢。”
李回不知道自家亲爹说啥，看过来的眼神莫名。
儿子还很懵懂无知，太子看得心一哽，“儿啊，以后多跟你果果姐姐学习。”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太子为了儿子能出息也是煞费苦心了，想着儿子能跟杨果好好学习。
他也不求杨果能教儿子什么，就求儿子能好好拴住这个绝非池中物。
说来，太子都后悔认这个义女了。要是没有认，今个儿说不定就能给儿子定个娃娃亲。
不过再怎么后悔也没用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今天的戏院很是热闹，太子等人来到的时候，着实被那人头给吓了一跳。
正是早春寒冷时节，一个个都出来吹冷风也要听曲子也是绝了。
戏院的管事听说了太子驾到，赶紧就出来迎接，还把人迎接到了贵客包厢。
今天戏院所有包厢都被预定了。
招待太子的这个包厢，是管事临时排出来的。
戏院也没有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人来啊，太子来了县令来了，各个商贾也携着家人来了。
包厢就那么多，很多有钱的主都没有订到包厢，只能和普通百姓一起在大堂听曲。
大堂就大堂吧，这些来得晚了些的主听说太子都来了，根本不敢造次，安安分分等候戏院管事安排。
戏院管事也是第一次对上那么多贵人，那冷汗一滴一滴往下冒，赔不是都赔得嘴皮子破了。
好在这些贵人因为太子也都还比较好伺候，不然，管事都要觉得今天的班子要搞砸了。
包厢的贵客安排妥当了，大堂的听客也被安排妥当了，戏曲开始咿咿呀呀开演。
“今天戏班子要表演的曲子有三首，一首《六十年人间》，一首《杨家将提剑护河山》，一首《赤伶》。”
伶人们很喜欢《赤怜》，可他们也知道杨家将才是最重要的，便把《赤怜》留在了最后。
排曲的是伶人，观众们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既然没有意见，那戏曲就该开腔了。
《六十年人间》开场便是一阵古筝悠扬，接着是电子吉他的昂扬声音。
电子吉他发出的声音是大周百姓从未听过的，还没等怎么品味呢，就听一个浑厚男声唱起来了，那也是他们从未听说的唱法。
唱这首曲子的一共有三人，一男两女。
男的声音浑厚，女的凄凄切切和声，男女唱罢，便是女声单独戏腔空灵。
三者结合没有让曲子变得杂乱无章，相反还很是有韵味，让听的人不由自主就陷了进去。
这首曲子不知不觉就唱完了，唱完了，伶人都退场了，观众还没有从曲子中回过神来。
戏院一阵静默，久久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
“啪啪啪啪啪！！！！！”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有激动的人，往台子上撒铜钱，表达着喜欢。
戏班子这次本来就要唱三首曲子，听到喊声赶紧就让接下来的人上了。
接下来的这首《杨家将提剑护河山》和《六十年人间》一样，都是流行唱法和戏腔结合，只不过这流行唱法比之前那首要高昂许多，有种悲壮的感觉。
听着这首曲子，听众们已经不是之前那样愣怔了，而是直接呜呜呜哭出了声。
一首接一首，都是非常好的曲子，可就是因为太好了，听众们都很想离开，太心塞了。
“太惨了啊，太惨了啊，杨家将怎么会这么惨！”有人哭得猛捶胸口，以为这样就能不那么心痛了。
这一代的大周人，其实已经不是杨家将还在的那批大周人了，他们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知道杨家将的故事，也是从长辈或者说书人那里听到的。
他们知道杨家将很惨，可是从来没有现在这般觉得，深刻得像是他们就是杨家将，都亲身经历了那翻惨况。
可即便惨，他们也都挺过来了，还觉得那不过是寻常。
到底是怎样的心路历程，才让他们觉得不过是寻常。
“呜呜呜……”
包间里，太子一家人在听了《杨家将提剑护河山》之后，都红了眼睛。
太子红着眼眶，叮嘱同样红着眼眶的儿子，“儿啊，以后一定要对你果果姐姐好，知道吗。”
杨家将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了。
而且若是再陷害，必定要和全大周百姓作对。
因为这些种种，太子能预想到杨家，必定要比以前的杨家还要得民心了。
也还好，他从没有要诬陷杨家将的心思。
《六十年人间》《王侯将相》《赤怜》火了，随之火起来的还有宁县淋台戏班。
之后的近半月，戏院每每排到这三首曲子，几乎都是场场爆满。
无论是商贾，世家，还是普通百姓，农人都去听这几首曲子。那火爆程度，要是谁说没有听过，还得被人嫌弃一番。
曲子从宁县内疯传，随着火爆，随之被传到了大周各大洲。
听到这三首曲子，其他大周的人都沉默了，然后沸腾了，他们都是和当初宁县百姓一样的心路历程。
北方春县一村子，一青壮在和家人去听了那三首曲子之后，这几天都很是心不在焉。
这家里的老母也知道儿子的不正常，可是并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找了一个晚间饭后，和儿子细细聊了一番，“你想参军？”
听到母亲的问话，轻壮霎地抬起了头，“娘……”
老娘叹了一口气，打断道，“别否认了，你要是想去，就去吧。”
轻壮脸上一喜，随即又是担忧，“可是，儿子……”
这回大娘又打断了，道，“我你不用担心，我好着呢，你就安心去吧。而且，大人放进来的那些难民并没有做什么。”
是的，春县县令把那些城外的难民放进来了，之前明明很是冷酷，就算是看着难民死，也不愿意放哪怕一个人进来。
这些不可思议的改变，都是因为杨家将。
全大周都知道杨家将在集结兵马来北边边境了，他们这些边境州县有救了，县令自然就没有之前那么草木皆兵了。
既然北方有救了，他们这些百姓就不用那么抓紧粮食了，可以分一些粮食给那些难民。
百姓们都是自发帮助那些难民，只因听了那三首歌曲之后的头脑一热。
青壮年听着母亲的话，眼泪哗啦啦流下来了。
只听他扑通一声跪下，“儿子不孝，”说着，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老娘扶起儿子，叮嘱道，“不，你很孝顺，儿啊，娘当初就是被杨家将救下来的，你，你这次前去，一定要好好听杨家将的话。娘不奢望你能回来，娘只盼你，能把那些北夷赶出大周，救更多像娘一样的人。”
做娘的，哪个不希望儿子活着，可大娘同样知道，恩要报，国也要有人去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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