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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十三,我在


  “都说只要度过黎明前的黑暗,就能迎来希望的曙光。然而,又有多少人彻底陨落在那片黑暗,祭奠着死亡。”
  ——喻枝
  【一】
  古人云,一场秋雨一场寒。喻枝却在第一次月考后的那周里经历了春夏秋冬。
  前两日还是艳阳高照,大多数人都换上了轻薄的春装,来迎接温暖的微风,却被今天这场小雪,淋了个透心凉。本以为早晚温差大,多穿个外套就好了,天知道它自己这么顽皮,让许多学生在教室里瑟瑟发抖。
  喻枝抗不过冷,趁着下课,接了热水,猛灌了两口,又窝在自己座位上,看着知识锦集,不肯动了。热水下去那一瞬间,喻枝表情都凝固了,继而又觉着五脏六腑都在沸腾,好似复苏了一般。肉肉的小手,握着玻璃杯取暖,有些舒服,知识集锦也开始有重影,不一会就睡着了。
  “小姑娘,你妈妈没有告诉你,趴在桌子上会睡着的吗?”许慕川从办公室回来,就看着喻枝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香,他看了一眼窗口灌进来的风,还是把她叫醒了。“乖乖,不睡了好不好,下节课体育课自由活动,我带你打篮球。”骨骼分明的手掌温柔的揉搓着女孩儿细软的头发,像是在摸什么宝贝。
  喻枝把头从对着墙壁,到对着许慕川。杏儿眼微微睁开。“十三啊,”困意占据了理智,眼睛时而又闭上,“我困,想睡觉。”声音细软的和个小猫儿似的,说完还闭着眼睛蹭了蹭许慕川的手,闷的滚烫的脸,一时不想挪开,冰冰凉凉的,好舒服啊。
  许慕川就看着,喻枝就那么小一团,缩在那里,安安静静的,时不时蹭着他的手,不一会儿又睡着了。没辙了,总不能让小姑娘冻着吧,兀自将外套脱了下来,把喻枝整个盖住,就留个小小的口子,怕小姑娘呼吸不顺畅。
  许慕川想着在办公室的谈话。
  “许慕川同学,这是一个很好的消息,根据你从上学期期末八校联考的成绩,再加上这次全市联考的成绩,”习老师一脸笑意,“学校决定将市一中的保送名额给你,这可是很难得的。”毕竟一年指标就那么点,一个学校能分到一两个都不错了。她怎么能不开心。
  而眼前的许慕川却没有她想的那么激动。“习老师,我可以不接受吗?”现在是是四月份,他如果提前保送了,接下来的两个月,教室里那个小姑娘怎么办?他不放心自己以外的人去陪她学习。“我想冲刺市状元。”
  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你确定吗?这件事情比较重要,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或者回家和家长商量一下。”他们学校没有开家长会的惯例,以至于她现在都没结识这位品学兼优的学生的家长。
  “不用了,我自己能决定,谢谢老师。”这话说的分外坚定,习老师也没有强求了。
  许慕川又说了句:“如果一定要保送一个人的话,我希望这个人是唐恬。”
  小聪明?确实,许慕川没来他们学校之前,全年级第一一直都是唐恬,之后也一直很稳定,没有退步。“那行,我考虑一下。”习老师是个能相处的很舒服的老师,不强求,顺其自然,她坚信,每个学生要走的路都是不一样的,她好好引导学生们的内心思想,同时尽心教学,结局也会很美好。
  许慕川从来不需要所谓的保送,他的成绩允许他有不要这个名额的底气,他也有自己要守护的小姑娘。当然,这个睡得正香的小姑娘是不会知道他刚才做了个看着有点荒唐的决定。
  ……
  考试周过去,各科老师把考试卷子捏扁敲圆了,也要让学生们消化下去。整个学习过程已经没有了轻松的资本,整个气氛紧张而又枯燥无味,却没有一个人提出放弃。有人早上六点半准时到教室,上完中考生独有的晚自习,已经九点半了,回家路上还是捎了张卷子;有人宁愿被风油精熏哭,也不要上课打瞌睡;还有边吃饭边记知识的,这一切都昭示着——中考要来了!
  而全班只有一个同学不需要如此辛苦——唐恬。习老师最后还是决定把保送名额给唐恬。却没有一个人质疑,毕竟一个稳居全校前两名的学生,有谁会质疑她的努力?这一切不过是她应得的罢了。
  【二】
  王烟看着她的小同桌不用接受中考的磋磨,一时也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嫉妒了。“喻枝,小聪明都保送了,咋俩这难兄难弟的,呜呜呜,要考不上一中啦!”王烟看着对面吃肉吃的正香的小同学,深深叹了口气。
  喻枝嘴里还含着肉呢,“小聪明保送应该的,可是为什么十三你没保送啊?”许慕川成绩比唐恬还好啊,为什么不是他呢?喻枝看着许慕川的眼神有些发愁。
  许慕川淡淡的表情,吃着眼前的饭菜。“我保送了有什么好啊?我走了谁教你读书,傻子。”就是,唐恬又没这么个傻子要教。
  “对,我是傻子,让你看看傻子怎么考一中,哼!”喻枝好像被这句傻子刺激到了,傻子?她可不就是个傻的吗?第一次月考考成那样,还想去一中,喻枝想着自己都想笑了。
  那时候,大人们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乖崽要好好读书,不读书以后没出息。可当成千上万的学子赴考,这哪又是一句“考不好会没出息”能说的清楚的?而当几十年后,纵观整个人生旅途,碰到困境,哪又是一句读好书就能解决的?
  ……
  学习的紧张氛围在整个城市蔓延开来,无论是高考还是中考,大家都在为寒窗的学子让路。而这时,一场未知的风暴,在许家搅了个天翻地覆。
  还没到端午,嗅到商机的资本家已经开始了运作,刚打开窗户通个风,就听着外面在吆喝“端午送好礼,就选春明粽子,你送的放心,家人吃的安心!”顺带还飘着一股粽香。
  “小榛关窗,吵死了,”听到外面的广告语,许慕川起床气又来了。“大周末的,好不容易睡个懒觉。”无名火不知道对谁发,接着把床板踢的哐哐响。
  刚踢两脚床板,敲门声又响了,很是急促。“小榛开门!小榛呢?”许慕川喊了好几句,厕所才幽幽冒出一声。许慕川压着暴躁脾气,起身去开门,本以为是喻枝,结果看到了一个许久不归家的男人。
  “小川啊,我饿了,家里有吃的吗?你给我弄点呗。”许又林笑的有点假,许慕川压根儿不想搭理他,就扔了一包饼干过去。
  许又林到也没说什么,吃完东西就回房间呼呼大睡。
  过了半晌,那扇铁门又被敲响了,许慕川觉着这肯定是喻枝,“来了来了,小枝等一下哈。”打开门看到的警察,让他把刚想脱口而出的“小姑娘”咽了回去。
  “云警官,请问有什么事吗?”正是那次救了他们的云霄。
  云霄收起那日与他们插科打诨的姿态,板正的一张脸,手里拿着一张逮捕令。“我们奉上级命令来逮捕许又林。”
  这时,从厕所出来的许榛听到这句话,一脸呆滞。“小榛,回房间,别出来。”许榛只知道自己听着哥哥的话,麻木的往房间走,却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泪水决堤。
  许慕川此时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木讷的问了句:“原因呢?”
  “挪用公款。”冰冷的字串成串,许慕川忽然想到了躺在他柜子里的那沓纸……身体挪开了半边。许又林!谁给你的胆子!是的,许慕川心里没有一点惋惜,没有一点担心,只有直冲脑顶的愤怒,家里两个孩子,妻子重病在床,一个男人没有一点责任和担当,居然去犯罪,他这是想毁了谁的一辈子?握紧的拳头咔咔作响,眼底是一片深渊。
  当许又林被警察叫醒,还来不及挣扎,就被锁上了镣铐,“警察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嘴里不停地嚷嚷,却没人搭理他。“许慕川,你开什么门!老子把你养这么大,你来害我!”他路过许慕川的时候,一直对许慕川吼,还挣开警察,上去给许慕川打了一拳。这一拳把许慕川掀翻在地,再也没站起来了……
  【三】
  明明都入夏了,地板怎么还这么冰呢?为什么呢?垂丧的四肢无处安放,将全身的的重量倚在墙边,嘴角一片淤青。一墙之隔,许榛与许慕川哭得撕心裂肺与颓唐……警车专属的鸣笛绕过居民楼,越来越远。许慕川,你生来就该如此吗?莫大的怨恨与愤怒萦绕着那颗,他们说要赤忱的心,可笑,和一个父亲要坐牢,母亲下落不明的人,讲赤忱之心?
  天空没了彩霞的渲染,只有阴沉沉的乌云,谁也不知道两兄弟坐了多久,直到……
  “笃笃笃!”这是这个门第三次响了,“十三开门呐!是我,小枝!”喻枝在门外焦急的敲打着,门内没一点动静,心里莫名的开始慌张,一双娇嫩的手,已经绯红。“十三!小榛!快去医院,张姨病危了!”最后这句话,用喻枝很大的力气,和勇气,她看不到他们的第一表情,很不安,她瘫软在门边,哭声彻底爆发出来,“开门啊!”她被妈妈的电话叫醒,一段通话,让她心里的高塔轰然坍塌,她塔里的“宝贝”怎么办啊!
  屋内,双目无神的许慕川瘫在地上,听到这句话时,大脑竟一时消化不了,停顿一瞬,许榛发了疯似的从屋内爬出来开门,“小枝姐姐,我妈妈怎么了?”许榛一双眼睛通红,疯狂的摇着她的手臂,“啊?我妈妈怎么了,”许榛情绪已经彻底失控,“你说啊!”这是许榛第二次吼人了,泪水从眼眶中不断涌出。他妈妈呢?妈妈去哪了啊!他那么温柔,善解人意的妈妈呢?陪着他这么多年的妈妈呢!
  ……
  熄了灯的“手术中”,又带着谁的一点幻想,“医生,我妈妈呢!”许榛哭着扑到白大褂医生的面前,“我妈妈她怎么样了?”这是一头小兽的嘶吼和悲伤,应了医院这死沉沉的白墙。
  医生深呼吸一口气,“病人已经抢救过来了,”他的眼底却没有一点欣喜,“不过她现在的状态是血癌晚期,你们知道的,她的时间也不多了,这次抢救过来了,下次就……尽量让她开心,好吗?”这是一个医生对病人家属的恳求。继而,转身离开。
  简兰的眼泪已经哭尽了,陪着从手术室出来昏迷不醒的张楠回到了病房。自从喻枝爸爸走后,她就是一个寡妇,一个人带着喻枝过了这么多年,每天重复着做饭,工作,陪女儿的生活。忽然,去年有两个小男孩渐渐融入了她们家的生活,有一个女人陪着她一起看孩子,这样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身边人的死亡了,还是一如既往地难受,原来,她也没有放下,只是把忘不掉的难过藏在了心底。
  喻枝把哭累了的许榛哄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也许是喻枝的怀抱很温暖,也许是今天的打击很沉重,许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十三!”喻枝轻轻唤着对面失魂落魄的那个男生,“小榛睡着了,把他抱到病房去吧,我挪不动。”看着许榛的睡颜,应该睡得很安心吧。
  把许榛安置在病房的折叠床上后,许慕川看着守了大半夜,已经累睡着的简兰,为她盖上了毯子。
  凌晨的医院格外安静,有谁魂归天堂,有谁安眠地底。
  喻枝和许慕川并排坐着,两个累脱力的孩子,喻枝把头靠许慕川肩膀上,许慕川的头也搭在喻枝头上。
  “十三,”喻枝抓住了许慕川的手。
  许慕川没有挣开,“怎么了?”
  “我在。”
  干干净净两个字,席卷着许慕川的大脑,被喻枝握住的手回握着。是啊,还有你在。
  ------题外话------
  在喻枝心里,十三很重要哦,十三,不会黑化,因为他最重要的人,希望他善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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