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探监
闻清韶目光在那黄纸朱字停留了许久,才渐渐聚焦了起来,看清那章印的那一刻,双目仿佛被烧灼般滚烫,几欲落泪。
她深深吸了口气,抬手将那卷黄纸郑重地收入怀中,嗓音艰涩地开了口:“谢谢你,阿熹。”
“都说了不用和我客气。”原熹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宽慰劝解,“这不是好事嘛,你们父女终于可以见面了,清韶怎么还苦着张脸。”
说着,她抬手揉了揉面前小娘子圆润滑腻的脸蛋:“说起来你力气那么大,身子却还是女儿家这般柔软,一点也不像那些硬邦邦的臭男人。”
“可能是我吃的多吧。”闻清韶被她逗笑了,情绪稍稍恢复,莲目弯起,看起来柔软极了,“身上的肉多了自然就软了。”
“那你这倒是对得起我偷偷给你开了小灶。”原熹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又想起什么关切地问,“说起这个,你在敦亲王府是与王爷他们一起,还是单独用膳?”
“是分开的。”闻清韶答道。
“这么说来,倒不用像在宫里那样拘束,也不必委屈你挨饿到晚上。”
“许是在宫里吃惯了宵夜,白天吃得尽兴晚上却还是想吃些杂嚼。”
“刚听你跟嬷嬷夸那贺二郎,听起来是个谦谦君子。”原熹揶揄地看着她,“总不会连晚上的杂嚼都短了你的吧。”
“当然不会。”闻清韶毫不迟疑地说,“二郎每晚都会给我带些糕点宽焦之类的。”
“看来那二郎确实对你不错。”原熹笑容越发充满深意,“我这两天记起来,这个贺二郎之前好像是四哥伴读吧,是个少话的性子,也难怪我对他没什么印象。”
“他在宫中住了几年,后来因为旧疾复发被送出宫去了,大概是六年前,听说当时情况很危急,几乎奄奄一息,所有人都以为救不回来了,四哥也换了个伴读。”
“现在看来,当时他就被救回来了,只是这些年一直在府里养着,深居简出,我们这些人在宫中消息闭塞,竟然也没有机会去探望一下。”
说到这,她目光在闻清韶身上转了一圈,似是调笑般不经意地问:“算算时日,他还没出宫的时候你就进宫陪我了,该不会那时候你们就见过面,为这日后的情缘埋下了红线?”
“哪里有,阿熹你说什么呢。”闻清韶被她说恼了,“你又不知道,我那时候最讨厌那些背地里说我坏话的郎君了。”
“也是。”原熹有些无趣,斜睨地看了她一眼,似在审视又似随意,嘴上不甘心地又问了一句,“真没见过?”
闻清韶觉得好笑,想到之前就说过的话,终究没改口,发挥了自己在宫里八年磨砺出来的装乖本领:“真的!”
“好吧。”原熹没一会,又来了兴趣,继续嘴贫,“那我到还要看看,让我们最厌烦京中郎君的闻娘子另眼看待的贺二郎,究竟是何模样。”
“可是二郎他近日恐怕不宜出门。”闻清韶继续用着搪塞嬷嬷的借口,为难道。
二郎他那般腼腆,阿熹又是个惯爱开玩笑的,这两人见了面,那二郎烧没的恐怕不只耳朵了。
“谁让他今天来了。”原熹白了她一眼,“过几天中秋宫里举办宫宴,到时候再让我好好会会这位贺二郎。”
闻清韶听见“中秋”二字,想到自己哄贺余生说的话,目光恍然一瞬,就想拒绝:“我就不去了吧……”
“清韶,你现在可不比以前,想不去就不去。”原熹打断她,“你现在已经嫁入王府,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王府门面,可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这宫宴你必然是要参加的。”
闻清韶鼓了鼓嘴,想到贺余生也要去,便不情不愿答应了:“好吧,我知道了。”
“既然中秋还要见面,我就不多留你了,你早点去看了闻尚书,也早点回府。”原熹站起身来,招呼一旁的海棠,“海棠,你去把我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是。”海棠领命。
闻清韶也站了起来,疑惑地看着海棠提了个油包走了回来:“这是?”
原熹接过那个油包,看见她一脸茫然的神情,轻笑了一声:“看来嬷嬷那几天又是白教的,自己婚事的规矩也不上心,要是她知道了,又该板着脸教训你了。”
原熹将油包塞到闻清韶手里,又顺势握住她的手拍了拍:“这是‘油蜜蒸饼’,本来应该明天给你的,你既然来了,今天就带回去,也省得麻烦。”
“彩锻嬷嬷送了,我就不再送了,祝你和贺二郎的婚后小日子和和美美,蜜里调油。”
“也让王府的人看着,虽然闻尚书情况不明,但你可不是孤零零一个人,我和嬷嬷都站在你这边帮衬着,他们要想欺负你也给我掂量掂量。”
“阿熹……”闻清韶一时没控制力道,捏在手里的油包微微变形。
“好了,漂亮话也不再多说。”原熹知道她说来说去就那一句话,便截住了她的话头,“关于赐婚的事我会替你留意着,但是也不能保证给你查清楚,毕竟前朝的事官家向来不喜我们过问。”
“我知道的。”闻清韶点头,语气认真,“谢谢你,阿熹。”
“好了,快去吧,闻尚书还在等着你呢。”
闻清韶想这个,神情显而易见的激动急切起来,匆匆丢下一句:“那我先走了。”便领着濯缨转身离开了。
两人出了玉英殿,坐上小舆原路返回到了宫门口,便换上马车往刑部大牢去了。
刑部大牢森严,要想提审或者看望犯人,需得经过一层又一层的守卫和关卡。
闻清韶拿着官家手谕,便也一路顺遂地通过了,被一名面容肃正的小吏领着朝大牢深处走去。
过道幽暗逼仄又看不到尽头,入目是暗红陈旧的地板和牢房,耳边是痛呼呻/吟声和镣铐相撞的铿锵声,鼻尖是久不消散的血腥气和尿臊味。
混沌的五感中,连那刻着铭文的墙上点着一两束烛光,也显得压抑起来,它们把几人的影子拉长又拉短、扭曲、吞噬,吐出一道道寒意,爬上人的脊椎。
闻清韶虽从小顽劣好斗,阿爹也官拜兵部尚书,接触过一些旁的贵女没见过的场面,却也没来过牢房重地。
再加上她在宫里住了八年,娇生惯养、尽学了些才艺礼仪,一时也有些适应不了这种场面。
闻清韶强忍着作呕的冲动,细细着阴暗牢房里各种脏乱的面孔,直到看见了一个熟悉亲切的人影,她顿时忘了周遭恶劣的环境:“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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