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027章日游桃林
第二十七章
卫道点头，“是啊，就是你。”
卫道没有说他被变成了一只喜鹊，想起那句“不像她了”，云兄弟一定是在醉酒时惦记失踪的朋友，所以才会那样说。现在要是说出来，只怕会增加他的担忧情绪。
卫道说：“我们应该是在路上路过的那片桃花林里，这里距离开北城还有三里路。”
“三里路三里路三里路三里路……”
突然的重复让两人脸色都是一变。
果然下一瞬，一个人带着一只胖鹦鹉出现在两人面前，“原来是你们二位，真是好巧，那位兄弟呢？”
“他先进城了，我们到处逛逛，你怎么在这儿？”卫道打圆场。
“三里路三里路三里路三里路……”
来人笑笑，“我看这边桃花开得很好，就过来转转，斗鸟大赛后天开始，不着急这一时片刻。”
“相逢即有缘，在下荣子昂，敢问二位公子……”
云初轻吐两个字：“云初。”
卫道也抱拳回道：“荣兄客气了，小弟姓卫，单名一个道字。”
“云兄，卫兄。”荣子昂笑着招呼。
“云兄卫兄云兄卫兄云兄卫兄……”胖鹦鹉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叽叽复叽叽。
认识了，云初也就不客气了，“你这鸟？”
“你这鸟你这鸟你这鸟你这鸟……”
云初：“……”
卫道：“噗……”收到云初瞪过来的视线，卫道忙闭嘴。谁能知道云初真的是只鸟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荣子昂快速从衣服里取出瓜子喂给鹦鹉，“祖宗哟，你可少说几句吧。”
胖鹦鹉抖抖翅膀毛，吃得欢快，不搭理他。
这也正合了意，吃起来就顾不上叽叽喳喳了。
卫道：“我和云兄弟就要走了，荣兄一起吗？”
“一起。”说这话的不是荣子昂，反而是云初。
卫道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顺着云初的话劝道：“荣兄一起吧，我们两个都是第一次过来，对斗鸟大赛也不清楚，还想向你指教一二。”
“指教不敢当，我也就是闲来无事，凑个热闹。”荣子昂边走说，十分热情，“这斗鸟大赛分外貌、声音、飞行速度、悬停能力以及最后的斗鸟部分。”
卫道：“悬停是什么意思？”
云初解释：“就是鸟儿依靠翅膀煽动，停在半空不动的能力。”
“对，一般是体型越小的鸟，悬停时间越长，像喜鹊这样的大鸟就很能做到悬停。”荣子昂继续说道，“我家这个小祖宗，我只准备带它参加第一场比赛。”
云初看着胖鹦鹉，胖鹦鹉也看着她。
胖鹦鹉通体嫩黄，脸颊两侧有鲜嫩的腮红，肉鼓鼓地很好摸。
云初说道：“它也就只能参加比美这一项了。”
荣子昂摸摸它的小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笑，“小祖宗样貌还是很美的。”
三人一路走一路聊，云初慢慢就走在了后面，卫道察觉身边人不在，故意放慢了脚步和云初持平，小声道：“我有件事想不通。”
“什么？”
卫道：“只是比美，比飞行，为什么要说是斗鸟？”
“吓死鸟了吓死鸟了吓死鸟了吓死鸟了……”胖鹦鹉突然扑腾起短翅膀，摇摇晃晃落在云初肩膀上，脑袋缩进云初脖子里。
云初：“……”
荣子昂也懵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它平常不这样……小祖宗，快回来。”
“吓死鸟了吓死鸟了吓死鸟了……”胖鹦鹉尖尖的声音带着害怕的颤音，身体更是缩成一团，几乎完全钻进云初散下来的头发里。
云初一把抓住小鸟，捧在手心上，“它吓着了，我先抱着吧，荣……兄你继续说。”
“哦哦好的，”荣子昂应道，不知为什么，这位云公子话很少，只要开口就让人无法拒绝，他想了想，组织了一番措辞，“斗鸟又可以说是养蛊，在样貌、声音、飞行速度以及悬停能力比赛中获得排名前五十成绩的鸟，由主人自愿选择是否参与最后一个比赛，之后会把所有参与比赛的鸟放到一个巨大的笼子里，笼子里放上移栽的树和灌木以及花草，放上够所有鸟吃上三天的食物……”
随着荣子昂的叙述，卫道脸色变了，他小心睨向云初，云初眼神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么，周身没有一丝妖气散出，头发也依旧是如墨的黑色。
“最后一关的奖项非常丰厚，比前面四项加起来还要多，但是同样的，会有大量的鸟为了争夺食物死亡，它们会被关在笼子里度过漫长的二十一天，活下的可能只有三五只。”荣子昂说着，声音里充满悲伤，他看了眼云兄弟手中的自家祖宗，“像我一样惜鸟的斗鸟人多数会在比完声音后就退出比赛，飞行和悬停比赛的条件非常苛刻，也会有死亡，最后一关更是毫无人性。”
“还有斗鸟人获得最后一关的参赛资格后，购买大量的鸟，把那些小家伙放进去送死……”
荣子昂再也说不下去，卫道和云初也不说话，三个人沉默地走着。
就这么走了许久，都没有看到桃花林的尽头。
荣子昂不由感慨，“这桃花林真大啊。”
卫道察觉出不对劲，只看向云初，声音压得极低，“故意让荣兄带路，你是不是一早就察觉出这里不对劲？”
云初轻描淡写地应了声：“嗯。”
“那……”卫道还想说什么，突然和一个小脑袋大眼瞪小眼，胖鹦鹉缩在云初的手掌中，瞪大眼睛看他，嘴巴慢慢张大，“大……”
卫道伸手捏住它的嘴。
胖鹦鹉发不出声音，逐渐变得气鼓鼓，云初弹开卫道的手，戳了戳胖鹦鹉。胖鹦鹉舒服地眯了眯眼睛，不再出声。
而这一切，走在前面的荣子昂全无所觉。
四下桃花盛开，粉色、白色各自争芳，风吹过，常有花瓣随风离开枝头，飘在空中，转了一圈又一圈，落在另一棵树下。
不知又走了多久，荣子昂解下水壶喝水，因为提到斗鸟大赛导致的沉闷慢慢被眼前景色洗去。
人面桃花相映红，若是能带妻子来这里，一起赏花，才是不枉此行啊。
“等带小祖宗参加完斗鸟大赛，返程时一定要来此地，若是能摘一枝带回去给她，她一定高兴。”
荣子昂想着妻子，不由兴奋，甚至手舞足蹈起来，面色有些微陀红。
卫道发现了荣子昂的不对劲，再看眼前桃花，只觉模样模糊。
若不是之前从桃花林外经过过一次，不然身处这中间，绝对不会知道这桃花林的实际大小。
只是为何……
他察觉不到这片桃林的妖气？
突的，一只手戳了戳他，手软软的，没有任何茧子，触感温热。
卫道回头，是云初在喷他。
云初：“你叫住他，我们休息会儿。”
“哦，好的。”卫道有些呆，同手同脚地走过去，碰了碰荣子昂的身体，干巴巴地重复云初的话，“我们休息一会儿。”
“好，卫兄你不说还没感觉，你这一说感觉走了好久啊。”
确实很久了，卫道看看天色，心说至少也有两个时辰了。
地上都是花瓣和雪，没有一处可以落座休息的地方。
趁卫道去找荣子昂，云初找到一片相对距离桃枝远一点的空地收拾出来。打开荷包找出苏伯母送的包裹垫着，就这么坐了下来。
胖鹦鹉不知是不是被卫道吓到了，自从被捏嘴教训后，彻底闭紧了嘴巴，坚决不再张口，哪怕是花瓣飘到嘴边，宁可眼珠子乱转也绝对不张嘴咬一口尝一下。
云初坐下后，给它剥了瓜子，一颗、两颗、三颗，这些瓜子都是天玄观的师兄们种的，养得很好，灵地滋养灵物，又不过度。再加上大师兄的手艺，是又能滋补，又不会灵力凝聚过度反噬妖身，两全其美的零食。
闲来无事的时候，云初就会啃几颗，她的这部分听说是大师兄特意用蜂蜜煮过的，甜甜的，非常合口味。
胖鹦鹉没能扛过第二颗的诱惑，飞速吃了，咬住第三颗的时候，那个捏鸟嘴的坏蛋坐过来了。
好在坏蛋似乎并不介意它偷吃。
卫道坐过来，用眼神和云初示意，云兄你仔细听荣子昂在说什么。
云初：“……？”有事说事，为什么要挤眉弄眼的，你这样真的很毁帅哥的形象，长得好看也不能为所欲为。
这时，荣子昂也坐了过来，念念有词，全然没注意他们在做什么。
云初这时候伸出手，“荣兄，来点瓜子不？”
“小念，小念……好想你，我会摘桃花带回去给你，你现在在家好嘛？我娘还有没有欺负你？……没有，那太好了，你们能和睦，你不受委屈，我就心满意足了……小念小念，你这看里遍地桃花，很衬你肤色……”
荣子昂似乎彻底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口中喃喃自说自话，对云初的声音好似完全听不见。
卫道不知云初想做什么，也就没有上前叫醒荣子昂，只是还是神色担忧，“云兄，这……”
突然，荣子昂神色变得欣喜，一把抓住云初的手。
递过去的瓜子因着突然变故全都落到地上，胖鹦鹉心痛到无法呼吸，低头缩起脑袋，埋进翅膀里。
荣子昂欣喜若狂，“小念，你来啦，我就知道你会来，我在桃林等你……”
他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就连鹦鹉都听出了不对劲。
胖鹦鹉小心钻出脑袋，歪头看着总叫自己小祖宗的人类，叫出他的全名：“荣、子、昂……”
一字一字磕绊，可见平日里根本不需要这么努力的叫他，来获得回应。
荣子昂不理会它，胖鹦鹉扑腾翅膀飞起，被云初一手捞回。
卫道突然问道：“荣兄，小念是谁？”
“我妻子。”
“他老婆。”
荣子昂和胖鹦鹉异口同声。
只是回答完这个问题，荣子昂又不搭理他们了，兀自拉着云初的手就要起身，“小念你来，我带你转转这桃花林。”
云初：“不急，我赶路累了，先休息。”
荣子昂果真就听话坐下不再乱动。
卫道再次和他沟通，这一次他说什么，荣子昂都没有反应。他和云初总结结论，“看来荣兄现在只对小念这个名字有反应。”
“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我妻子的闺名？”荣子昂听到小念的名字，瞬间警惕起来，挪动位置挡在云初前面，彻底隔绝了卫道的视线。
“我……他……云兄是……”
荣子昂晕了过去，云初给了他一记手刀。
男的啊，卫道在心里默默补充完了后半句。
云初松开鹦鹉，胖鹦鹉落在荣子昂脸上，踩来踩去，不时用翅膀赏荣子昂一巴掌，企图叫醒人类。
“确定了。”
卫道看向云初。
云初继续道，“大妖不在这里，这里只有她残留的妖力。”
“云兄你能看出来，你好厉害啊！”卫道眼冒星星，对云初充满崇拜之情，“我放下看了一路都没有察觉到这里的妖气。”
如果妖都发现不了妖的妖气的话，那只能说明他们离死不远了。云初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他，“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卫道虚心请教，“怎么能察觉到这里的妖气？”在道观他是师父认定的最优秀弟子，但是因为和天玄山深处界限分明，他们很少能够有实战经验，故精力都用来抓山鸡了。若是能够学会云兄这种探查妖气的方法，那接下来的行程也会更多一份保障。
云初，“这是种族天赋，好比天师都发现不了我的妖气，却被山鸡妖一语点破。你要是想看到妖气不难啊。”
“怎么讲？”卫道态度认真，一副专注听讲的姿态。
云初难得起了玩笑的心思，“下辈子投胎当一只鸟，再努力开启灵智进入修行路就可以了。”
卫道懵：“啊，那不就是说这辈子没希望了？”
“对，这辈子没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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