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014章默契与否
第十四章
山林里，卫道擦去石头上的露珠，看到清晰的划痕，他和云初以眼神示意，就是这里了。
昨天天黑前留下的记号。
大雾还没彻底散尽，他们已经接近山鸡的老巢，不适宜说话，不能发出太大的动静。
卫道轻撞了撞云初肩膀，两指并拢分别指了指三条路，又模仿走路的样子，左边、中间、还是右边？
云初：“？”
她举着一路收集来的鸡毛举在头顶，静悄悄蹲在灌木丛下。
卫道比划了三遍，到最后云初都不搭理他了，他懊恼地揪了把头发，放弃主动出击，决定按兵不动。
捡来的鸡毛太少，只够一个人的伪装，卫道半蹲着挪蹭几步，蹲在云初身后。云初头发散落，乖顺地披在背上，卫道紧绷的心弦不知不觉就松下来，视线良久地停留在眼前的秀发上。
很想……摸一摸。
意识到自己想干什么后，卫道猛地摇了摇头，他这是要干什么，这么紧要的关头，居然有心思想摸头发。
可是……真的很想摸一下哎。
真的摸一下会不会被发现，云兄弟会不会当我是变态？
卫道认真思索良久，算了，谁的头发不是头发，还是摸自己的吧。
可还是……
突然，一阵扑棱翅膀的声音打断这片地方的宁静，随后是越来越多的翅膀声。是去山下扰民的山鸡群回来了。
有它们引路，就不用发愁选哪一条路了。
然后，就见汇集而来的山鸡按照体型大小分了三排，分别进了三条岔路口。
“……”
原来不是故布疑阵啊。
卫道悄悄看云初，心中的佩服之情无以言表，难怪云兄不纠结走哪条路，也不担心山鸡不会出来。他一定是一早就算出来，下山的山鸡还没回来，守株待鸡。
接下来他就跟着云兄弟，配合云兄弟的安排，绝对不添乱。
前面，云初略一犹豫，毅然走进了中间这条路，刚才排队走过的，是除了大山鸡妖外，体型最大的几只山鸡，昨晚的扰民应该就是它们几只负责带队指挥。
卫道紧随其后。
白日的山林与夜晚诸多不同，浓烈的阳光穿透树梢，却在落下来的时候蒙上一层浅淡的雾气，是众妖盘踞在此外溢妖气形成的妖雾，和寻常山雾不同，妖雾会侵袭人的身体，降低四周的气温。
两人出门时兼穿着单薄的春衣，卫道是修士，自有灵力抵挡，他担忧地看看云初，云兄弟只是普通练家子，对这种看不见的东西最是难抵抗，想来他现在一定不好过。
不好过的云初和担忧云兄弟的卫道顺着山鸡脚印一路追踪，约小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处山洞，大山洞左右各有两个小山洞，山洞外遍布矮小的荆棘丛。许多山鸡回来后就卧在荆棘丛下休息。
很快，那些山鸡又再次钻出来，大小山洞里的山鸡也都钻了出来，云初一脸正色，卫道更是握紧长剑，抓出数张他练习画出来的神行符，不由分说塞进云初怀里。
云初：“……”
闯敌鸡巢穴已经够冒险了，还要防身边人递符纸来。
卫道声音极低，“聊胜于无。”
这些符纸不能让人日行千里，却也有助于加快脚程。
一队新出现的山鸡回来，旁边还跟着两个人，正是失踪的李大哥和三师兄，两人前胸后背各背着一个背篓，三师兄当道士以前是富家公子，从来不干重活，这会面色惨白，衣服上全是泥，脚步虚浮，脚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
就在这时，一只鸡头突然出现，叼住三师兄的衣服，让他稳稳当当站住。
二人顺着看去，山鸡妖走出山洞，鸡头低下来比人脑袋还要大，它比上一次见的时候似乎变大了不少。
不仅如此，等它完全走出山洞后，二人注意到，起先被云初削掉半截的翅膀已经恢复如初，整个鸡精神抖擞，叼下李大哥和三师兄的背篓放置在地上，不见半点颓靡模样。
四个背篓其中三个被它分开放置，山鸡群分成三队排在背篓前，它自己则把最后一个背篓放在李大哥和三师兄面前，然后原地卧下。
就见两人从背后分别拿出两根笔直的长树枝，分别从背篓里夹起……一只虫子，递到大山鸡妖面前，山鸡妖歪头看了眼，懒洋洋地张开嘴，慢条斯理地吃掉虫子。
云初：“……”
卫道：“……”
这山鸡……还挺讲究，吃饭还要两个仆从伺候。
半个时辰后，所有山鸡吃过饭，李大哥和三师兄分别拿起背篓，在两只山鸡的监督下去到旁边小河洗背篓。云初远远看见，二人从背篓里夹出来四只虫子，一人洗背篓一人生火，似乎今天就准备拿虫子当饭了。
此处地形复杂，荆棘遍地，又有众多山鸡把守，着实不是救人的好时机。
云初扯扯卫道袖子，“走。”
卫道反抓住她衣服，指指背着背篓回来的两人，又弯了弯手指，示意让他们知道我们正在想办法。
三师兄弱不禁风，李大哥已经被撸来几天了，每天的伙食就是几条小虫子，若是再不能给他们点希望，怕是两个人会熬不过去。
云初看看他的手又看看他这个人，惊觉这人这张帅气的脸上写满了“傻”字。
卫道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没懂，又比划了两遍。正要比划第四遍的时候，云初一把握住他的手指头，都示意看不懂了，还一成不变的比划，是不是真的傻？
不过好在虽然没看懂卫道什么意思，但还是从他的暗示里得到一点思路。放于身侧的手指轻动，一缕属于太阳鸟的妖力无声无息地混入这片妖雾之中，转瞬便至李大哥和三师兄身旁，妖力裹挟一枚石子，不轻不重地砸在三师兄脚上。
“这不是虫子这不是虫子这不是虫子，是清蒸鱼是清蒸鱼是清蒸鱼……”三师兄张河愁眉苦脸地闭着眼睛，叉着虫子努力幻想拿着的是一条清蒸鱼。
正要吃下去，突然脚上一痛，被自我蛊惑的大脑瞬间清醒，茫然四顾，山鸡们吃完都懒洋洋地休息，大山鸡已经挑了一处阴凉地在修炼。
不是山鸡们的恶作剧，那是……
张河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拉着李大哥坐下，视线似不经意地扫过四周，什么都没看到。
这时，李大哥碰了他一下，悄悄指了指右前方的陡坡。
陡坡上四散着几只山鸡，张河仔细看去，陡坡最上面的树后有一只山鸡，毛发特别奇怪。
忽然，那只山鸡动了！
尾巴毛下露出一张黄色的符纸。
是师弟的手笔！
他们来救他们了。
就近处的一只山鸡动了动翅膀，李大哥浑身发冷，手一抖，烤虫子就掉在了地上。那只山鸡看过来，张河神态自然地捡起虫拍了拍，把自己的换给李哥，拿着沾有泥土的虫子苦巴巴地咬了一口。
山鸡收回视线，埋头打盹。
他立刻举着虫子重新看过去，果然，那只手又伸了出来，比划了一番。
云初一手扶额，无语地轻轻摇头，就卫道这个乱七八糟的手势，他三师兄能看懂吗？
下一刻，卫道收起那把鸟毛，戳戳她，“走吧。”
云初：“？”
居然真的有人看懂了？
回到天玄观，胖师兄刚打包好干粮，三人一起下山。，暂时住在李哥的新房里。苏博文家的小厮也在这里，见到卫道招呼道：“卫公子。”
云初这才想起来，失踪了三个人，但是在鸡巢只看到两个人。第三个人究竟去哪了。她暂且按下疑虑。
卫道拍了拍那人肩膀，“你且住着，我们一定会找到他把他带回来的。”
忙完休息过一轮的大师兄等人和老村长进屋。卫道简短地说了鸡巢的情况，省略了苏博文不在以及大山鸡妖伤势已经痊愈的事情。
老村长道：“玄清道长、小卫道长，我们还需要做什么？”
玄清是大师兄的名字，他低眸思索片刻，“山鸡群今晚还会下山，趁那个时机……”
云初坐在一旁轻轻摇了摇头，没做声。且不提下山的山鸡数量多少，大山鸡还在山洞里，去的人不能多。更何况他们还不知道山鸡群什么时候会回去，若是半道碰上，很可能寡不敌众，人质再加三四五。
卫道已然出声，“大师兄，不妥。”
众人视线转向他，云初就坐在卫道旁边，托腮歪头也看着他。
卫道眼角余光瞧见云初看他，不由又坐直一些，轻咳一声，解释了他的顾虑。
居然和云初想的一模一样，不由坐正，多了几分认真。
卫道：“今晚三组，我、云初兄弟、胖师兄三个人值守村子，大师兄你们去果林，果林附近那条路是下山的必经之地，注意看他们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回，中间会不会换鸡下山？二师兄你们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你们值守。”
苏家小厮：“那什么时候……”
云初低声：“明晚。”
几乎是同时，卫道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明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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