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有意见
“我有意见。”
这话一出，王小明顿时眼皮子一跳。
王小明并非科班出身，他毕业于影视学院，虽说参演过的电影、电视数不胜数，然而当主持人
——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众所周知，在节目主持中，主持人最害怕见到状况的之一就是“突发意外。
人们总是害怕一切未知的东西，习惯于按部就班的随大流。
因此，突发意外就成了节目主持人一个绕不过的难坎，有时候甚至严重到可以葬送主持生涯。
何况是非科班的人呢？
何况是演员呢？
观众们甚至用更为严苛的标准框定了他们。
一来，演员们的主持经验确实不足，身体素质、临场能力都跟正经出身的专业人士没法比；
二来，则是身为演员的刻板印象，处理不好就是社死现场。
为什么要出头？
为什么当刺头？
为什么不能像别人那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正常走流程呢？
为什么非要搞特殊呢？
……
王小明心里将沈寻腹诽了个遍，脸上却还是只能尽量保持着礼貌得体的假笑。
“ok，沈寻姐姐有什么意见呢？”
他的声线有一丝丝的颤抖，生怕沈寻会提出什么蛮不讲理的“请求”。
沈寻沉吟了下，刚要开口，王小明赶紧又说，“众说周知呢，我们《告白》是一个非常人性化的节目组，在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里，本着与人为本的原则，我们一定会尽量满足各位姐姐的要求，请大家放心，我们对每位姐姐都是绝对的一视同仁。”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谁要听你的彩虹屁啊……
屏幕下，有人高傲的翻了一个白眼。
沈寻漆黑的眸子盯着他，“为什么我跟岑风一个组？”她伸手扬了扬手中的人设卡。
岑风？
人设？
为什么？
话音刚落，弹幕顿时像疯了一样刷起来，严重到甚至连字幕都盖住了。
——终于要揭露海王渣的真实面目了喵？
——美艳姐姐傲娇弟弟什么的，最香了。
——想想都有些开心呢。
哔——
正当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节目突然掐断。
脑洞大开的王友梅继续展开了新一波讨论。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听说越掩盖什么，越会发生点儿什么。
——嗯，岑风哥哥要献出他的荧幕初恋了是吗？
——崽崽加油，麻麻爱你hhh……
——王导，王导你有没有看见广大群众们的呼声啊王导！谈恋爱啊搞起来！
没人知道，节目组在掐断之后找沈寻进行了紧急谈话。
小房间里，只有头顶一台电扇半死不活的转着，门窗紧闭，隔绝了室外一切的窥探。
王中正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的坐在藤椅上，手里捏了一支半秃的毛笔，“说说，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沈寻的目光落在王中正严肃正经的脸上，然后，视线压下，缓缓落在他不停轻晃的大腿上，稍稍放下心来，“我们签署协议的时候，确实，白纸黑字，规定‘演员们’不能过早暴露我自己，然而，协议上并没有规定搭档啊。所以——”
沈寻微微一笑，眼角眉梢，全是飞扬的笑意，“并不算是我违约在先。”
一见到她狐狸性的标志笑容，王中正就心里发怵，听听，多么冠冕堂皇，多么义正辞严的理由哇。
王中正无力摆了摆手，一脸嫌弃，“快走快走……”
不等他下逐客令，沈寻非常自觉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猝不及防，外面闹哄哄挤了一大群人。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沈寻一个个望过去，突然产生一种皇帝选妃的错觉，一时间心情大为愉悦。
不用说，她们，都是来看热闹的。
沈寻的目光在熟人花蕊、林晓蝶，室友李静身上一一转过，最终落在沈香凝身上。
沈香凝港姐出身，跟沈寻同名，出道即爆火，霸占了tvb数十年的当家花旦宝座。
沈香凝长相辨识度极佳，与沈寻的美艳大方不同，沈香凝更符合普罗大众对于传统美女的定义，她肤色较白，温婉贤淑，时常在荧幕之上扮演“佘太君”、“杨八妹”、“穆桂英”、“花木兰”等，或英姿飒爽，或庄严持重的女英雄形象。
贡献了许多家喻户晓的角色。
只是近几年来，随着内娱崛起、港片没落，沈香凝毫无疑问的淡出了广大群众的视野。听说她早已经结婚生子，男方是港台有名的地产大鳄，婚后的生活宁静淡然，已经极少出现在大众面前。
不得不说，较之十年前，沈香凝出落得更加……
怎么说呢，如果说十年前的她是一株含苞待放的清荷，细看并不十分惊艳，那么现在的她就是一朵明媚鲜妍的牡丹，静静吐露芳华。
尤其是今天的打扮，将她身为女性的柔美，更为直观的展现了出来。一身掐腰的香云纱旗袍，脖子上挂着一串珠色润泽的珍珠项链。头发松松挽成发髻，在额前插了一支干纱玫瑰。
一见之下，俨然又是当初那个、名动天下的绝色美人。
至于沈寻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原因无她，只是原主喜欢罢了。
时至今日，她的床头依然贴着沈香凝的海报。可惜，原主命薄如纸，两人终究是缘锵一面。
沈寻微微叹了口气。
如果原主知道，自己能跟偶像面对面接触，她一定会非常开心的吧？
想到这，沈寻又多瞧了沈香凝几眼，看的沈香凝一脸莫名。
视线交汇的刹那，沈香凝面无表情的挪开视线，几缕垂下来的发丝，却悄然无声的遮住了她暗暗烧红的脸颊。
“姐姐姐姐，导演没有为难你吧？”花蕊的问话猝然打断了沈寻纷乱的思绪。
沈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笑着道，“你说呢？”相处越久，沈寻越来越喜欢逗弄这个心直口快的孩子。说完便不再停留，径直往演播室走去。
花蕊怎么也猜不出，只好一步一叹，丧气的跟在沈寻身后。
到底是为什么呢？
花蕊盯着自己的脚尖，突然额头一痛，脑袋重重磕在沈寻背上。“嘶——”
她一手捂着鼻子，迅速站起，结果刚一抬头，就听沈寻道，“沈小姐，你鼻子上面卡粉了。”
沈香凝：“……”
花蕊：“……”
林晓蝶：“……”
花蕊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摄像头，满脸崩溃。姐姐你这样心直口快是会被黑粉怼的啊摔！
沈寻说完也不看旁人什么反应，起身走了，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戈衍默那双淡漠无情的眼珠来。
《告白》一开始确实挺“上不得台面的”，甚至存在感微弱到连最基本的企划都拿不出来。开始只是主创的一个脑洞，后来无意间被王中正发现，大为赞赏，两人一拍即合，请编剧、请演员……
满满的，才有了今天的规模。
然而在大女主当道，仙侠横行的今天，慢热的恋爱综艺确实很难吸引到什么关注。
因此，虽然王中正已经成长为了国际闻名的大导演，他要下海拍综艺的消息一出，却只是收获了一堆“晚节不保”的骂名，对节目的宣传基本毫无用处，
——在如今市场形式下，《告白》甚至很难成为爆款。
没看过剧本之前，沈寻也是这样的想法。
自从见到编剧大纲，她就把这档节目看成了——素人爆红，旧人翻身的大舞台。
沈香凝出道久，资历、演技都摆着，颜值还能打。基本上，只缺个契机，便能再度爆火翻身。
沈寻能够确定的是，只要她今天的表现流出去，明天便会会阿婆主们如获至宝的剪辑出一堆“沈香凝被霸凌”的视频来。
现代社会，流量当道，为了攫取流量，他们什么不敢做？
标题沈寻都替他们想好了。
顺便再出一个“沈香凝演技大赏”，拉一波好感，宣发造型继续跟上。
齐活，人设这不就立住了？
而“美强惨”，确实也符合沈香凝的目前人设定位。至于沈寻，只是帮忙把时间提前了而已。
就算她不出手，以沈香凝的实力，爆火也是指日可待。
毕竟，她家里那位——
可是《告白》节目组的金主爸爸之一啊。
沈寻泪流满面。
想到金主，沈寻的眼前就出现了岑风那一头标志性的爆炸红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下来，
原因无他。
沈寻在节目中拿到的，是一个类似于京剧丑角的反派。
反派是标准的花痴，像被下了降头一样，为岑风痴，为岑风狂，为岑风咣咣撞大墙。
……
这妹子为了能跟岑风搭上话，不惜糗事做尽，甚
至最后连脸面都踩在脚底下不要了。
所谓情话更是油腻得不行，什么‘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啦，什么‘你若不弃，我便不离’啦，什么“你是我的解药。”
偶买噶，都过时了好嘛！
沈寻严重怀疑，戈衍默没什么恋爱经历，不然，他怎么能写出这么又直又油的台词呢？
沈寻只顾吐槽，没注意到背后始终萦绕着一道幽微视线。
沈香凝从化妆间出来目光便一直钉在沈寻身上了。
第一次得知“沈寻”这名字，还是在某张娱乐报纸的花边新闻上，初见她是，她追着某辆豪车，冒着大雨，连鞋掉了都不知，像弃妇一样，为了渣男哭泣、流泪，撕心裂肺。
心脏像是被一股巨大的悲伤攫住了。
没想到短短数月，她便出落得如此娉婷袅袅，姿态高傲得如同变了一个人。
她原先为了掩饰悲伤不安的，强撑的桀骜气质全部荡然无存，继而转化为另外一种，更为温柔、深沉且凝定的东西。
就像浴火重生的凤凰，姿态高傲的盘踞枝头。
——只看一眼便安心。
沈香凝看着看着，单手撑着下巴，唇边缓缓的溢出一朵发自内心微笑来。
真好。
她的姑娘，走出悲伤与绝望的爱情，褪去青涩与稚嫩的外表。
……
变得越来、越来越光芒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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