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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二十六章 不能迷信科学


宋代的龙也很有特点,龙头呈立体感,有刺腮,粗须而无毛,龙身无所曲折,四腿肥硕,爪分四指开张,无肘毛,无尾鬣,尾巴为蛇尾状。

    画心的正中心海浪之上,有乾隆御题诗歌一首,还盖了一枚大印章。

    陈容自己的诗歌和水蜜章,反倒落在了画尾,被乾隆喧宾夺主。

    画心后面,又是一段正隔水,其后是“副拖尾”,副拖尾和副首一样,也是盖章的地方,上面盖有八枚印章。

    之后又是副隔水,然后是一段长长的“正拖尾”。

    “拖尾”是用宣纸接成,留给鉴赏者题词用的,一般尺寸会很长,往往要用三张宣纸粘连而成。

    《六龙图》的正拖尾上面分别是乾隆的几位大学士于敏中,梁国治、王杰、董诰、金士松、陈孝泳恭恭敬敬的和诗。

    之后才是绫锦组成地头和鸡翅木的地轴,手卷到此才算完。

    因此虽然手卷的高度一般就三四十厘米,但是展开很长,象《六龙图》的长度,其实就有四百四十多厘米,非常的长了。

    因此欣赏手卷的方法也和别的画作不一样,透视关系也和一般的画作不同,运用的是散点透视法,营造出“一步一景”,“一眼一景”的感觉。

    《六龙图》画心部分出于南宋,时间久远,最近一次修裱也是乾隆朝,同样的年份不低,而且手卷采用的装裱方式和材料,也是所有装裱中最复杂的,绫、绢、纸、锦全都要用到。比如《六龙图》就是标准的“宣和装”,手卷的天头、隔水、副隔水、镜片多绫。包首则用锦,画心则多纸,拖尾为绢。

    因为时常放在案头翻卷欣赏,手卷相比其他形式的装裱,也更加容易受损,又由于装裱材料的综合性和存放环境的原因,更容易因为氧化、水解等作用而被破坏。也更容易接触到温湿度、光照、粉尘气体污染、微生物等导致纤维病变的因素。

    因为怕书画受潮,藤原美术馆采用了“科学”的方法,就是用原装包裹起来,用保鲜袋真空包裹,放进恒温柜子里。

    但是这么做不仅没有使书画受到良好的保护,反而导致了藏品的损伤。

    经过周至分析,导致这些手卷伤损的原因有很多,但是密封保存法绝对是最大的原因。

    密封保存法不是不可以,但是有个前提,就是密封之前,藏品的湿度、清洁度,都需要达到标准。

    还有就是为了保持纤维的柔韧度,长期卷起来存放也是个问题,需要定期舒展开来释放一下“应力”。

    虽然做到了避光和阴凉,但是却没有通风,之前画作上的灰尘、油汗、最可怕是微生物和霉菌等,非常容易导致病变。

    还有就是手卷上含有大量的丝织品,编织产生的缝隙非常容易留存这些东西,然后被卷入画中,即便抽取真空,也不是完全没有氧气,留存在织物缝隙间的空气也足够它们有所作用。…。。

    作用完之后,剩下的厌氧菌又可以开始二次作用,而长期绝对一致的湿度,也会让手卷发生大的问题,就是一旦解开手卷,会由于突然的环境变化导致手卷急剧毁坏。      
    许多古墓中的壁画,西安兵马俑上的彩绘,长期泡在水中的竹简,都会因为这个原因毁掉。

    所以古人保管书画的方法其实是最理想的。

    首先就是注意清洁,古人欣赏珍品之前,往往还要焚香沐浴,斋戒净手,除了仪式感外,不能说就没有这样的原因。

    到了现代,观摩手卷作品时,就应该戴上口罩手套。因为手再干净,也含有油脂、汗渍、灰尘和霉菌等污染物,指甲也会划伤藏品。

    观赏时人与书画保持一米半左右的距离,最好两者之间还存在物理隔断,以免讲话时唾液飞溅到书画上。

    古人日常收藏,要用函套,画匣。画匣的材料也非常讲究,松木之类油性较大的木材,需要经过处理,避免油脂污染纸张。

    古代讲究的画匣一般是多层材料复合,外层是防虫樟木,中间为细腻坚密的楠木,最里层还要用上等丝绸为内衬,手卷本身还要用锦袱包裹。

    传统的装裱粘结材料是浆糊,浆糊的原料为面粉和水,因此防止霉变和虫蛀就是关键。收藏时需要将作品密封性能好的箱子或柜子里,避免虫子进去,同时在箱角处放上驱虫的樟脑之类药香用品,以防虫蛀,再放入烘干的吸水性能好的土纸,调节小环境的相对湿度。

    即便如此,书籍字画也要定期晾晒,时间最好是在秋高气爽的季节。

    古人常在这个时候将收藏的书画,书籍取出掸尘、晾放,让吸收的水分挥发,再重新存放。

    这常常还是重点藏书地的大型活动,比如皇家,这个时候会由皇帝出面,带着朝中重要的文化人士,在藏书阁外欣赏研究书画,吟诗作赋,召开盛大的文会。

    藤田美术馆有些迷信现代科学,不大在文物保藏上信奉“鸡尾酒疗法”,或者说不重视六手卷,认为恒温避光真空的保藏的手法就是最好的,结果造成后果有点严重。

    不过好在不是救不回来,在外人眼里看上去非常严重的损失,在周至这样的行家眼里,就是部分污染,外加后期脱水,层次分离之类比较容易解决的问题。

    《六龙图》是最长的一卷,它的问题都可以解决,王冕的《雪梅图》和李公麟的《便桥会盟图》,就都好办。

    不过赵令穰的《鹅群图》,赵孟頫的《洗马图》,韩干的《马性图》为绢本,绢本处理起来要比纸本麻烦得多,周至的装裱技术虽然已经十分精湛了,但是在绢本上,也没有纸本那么自信。

    “这事儿你多找半尺徐公啊。”马爷提醒着周至:“他长期在故宫造仿制品骗观众,古画每一处细节都得过筋过脉,就连画病都要仿造出来,他们那帮老人啊……针尖上耍花活的功夫,真不是盖的!”

    “那等我回去多跟他请教。”周至点头,自己修复三星老会长作品的手艺,当时徐老还是相当认可的,交情也算是结下了,除了书法一钟苏,一钟黄,有点不搭之外,别的都好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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