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
不放过一丝一毫跟自己相关的剧情，因为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所以展现在读者面前的剧情通常是不连贯的。
而这背后有什么渊源，都需要方时脚踏实地去参与、经历。
如果方时只是一个没什么特点到处乱晃的小傻子，那原著中他出现在小巷外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解释的事。
可方时不是，他可是原著钦点的‘寒延最忠心跟班’，没有自己的想法，也没有目标，即使后期因为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被寒延怀疑、厌恶，方时都未曾离开过他的身边。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丢下被众人围在舞会中央的寒延，而突然跑去找洛境澜呢？
洛境澜邀请他一起吃晚饭，而距离新生舞会不足一周的时间，这个时间点非常巧妙，似乎可以把一切不通顺的故事连接起来。
晚餐期间，可能会发生些什么。
又或者，方时需要利用这次机会打探到一些重要的讯息。
洛境澜并不意外方时会答应下来，毕竟他已经料到了少年如此反常的原因是什么。
两人先是约定了时间，然后在走廊里分开。
方时回去后快速冲洗了一下自己，毕竟天气炎热，今天又没什么风，身上都闷出细汗了。
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家居服，方时想了想，抱着自己的零食袋出了门。
正所谓礼尚往来，他尝尝洛家专属厨师的厨艺，反之给洛境澜吃点他的宝贝零食——计划通！
到了洛境澜的门口，抬手敲了敲，不知是声音太小还是怎么的，等了好一会都没人来开门。
方时撇了撇嘴，探头往门眼里面瞧，但什么都看不清。
他又弯下腰，侧头贴在门上，听听里面动静。
“隔音的，什么都听不到。”
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方时猛地一惊，手里的零食袋落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洛境澜大步走上来，拎起袋子，道：“吓到你了？抱歉。”
方时瞪圆了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洛境澜，惊魂未定的表情似乎在问：你怎么在外面？
洛境澜适时地解释道：“管家送晚餐来了。”说着，抬起另外一只手，拎起一个很大的食盒。
方时抿着唇，缓了缓，后退一步让出路，顺便把洛境澜手里的零食袋抢了回来。
后者笑了笑，倒是什么都没说，用门卡打开了门。
洛境澜的房间根据跟方时房间的格局是一样的，两人的房门都朝一侧开，进去之后，洛境澜很是贴心地把早就准备好的新拖鞋拿下来，弯腰放到地上，道：“是新的。”
方时乖乖换了鞋，跟在他后面进了屋。
房间里很干净，只是装修风格实在有些……灰暗。
整体风格不是灰就是黑，连窗帘都是比灰更深一些的颜色，配套的家具也是如此，既高级简约又低调冷清。这间屋子的自由区域被装修成了一个小型客厅，但是因为家具颜色过于暗色系的缘故，看起来一点都不温馨，反而有种进入了一家高级公司会议室的感觉。
方时略显诧异地看了一眼洛境澜，他以为以对方的性格，家居风格应该偏温馨田园风才对……
察觉到少年的视线，洛境澜将餐盒放到茶几上，询问道：“怎么了？哪里很怪吗？”
方时摇了摇头，又觉得自己这样太没说服力，索性抬手画了个圈。
“房间？房间怎么了？”
方时缩了一下肩膀。
“冷？”洛境澜饶有兴致地跟他玩起了‘一个比划一个猜’的游戏。
方时从零食袋里掏出笔和纸，这是他特意带的，以防交流不顺畅时使用。
——不符合你的装修风格。
写完，他把本子递过去。
洛境澜垂眸看了看，竟是许久没说话，也不知道这几个字有什么深意，竟惹得他陷入一阵沉思之中。
直到方时伸出手，捏住本子一角，轻轻拽了一下。
洛境澜回过神，嘴角的笑容比刚才浅了不少。
“那你觉得，哪一种装修风格适合我的呢？”
方时写道：暖洋洋的风格，一进来，就想睡觉。
洛境澜轻笑出声，好像很开心的感觉。
“那以后有机会，就这样重新装修吧。”
这个话题没有持续太久。
洛家送来的晚餐真的很多，一个大食盒分开之后几乎占据了半张桌子，种类多到方时有种三个男人都未必能吃完的感觉。
被安排坐到沙发上，方时一边小口小口吃东西，一边偷偷观察对面的男生。
洛境澜全程无言，完美地诠释什么叫做食不言，他吃东西的速度不快，动作优雅，咀嚼缓慢，食物被咽下去之后，才会夹起下一口。
良好的家庭教育不允许他有丝毫逾越无礼的行为，即使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也不行。
这种制造完美机器，传输指令一样的教育方式，让方时不由得想到了混乱无比的洛家。
如果说圣尔兰四少中谁的家族最拖后腿，那洛家排第二，没人敢争第一。
洛家作为奚京老贵族中唯一一个财权兼备的家族，洛境澜竟是上数三代中唯一的指望。从他的祖父那一辈开始，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私生活极其不检点，不过好在他的祖母是一个能忍的女人，不仅控制住了外面那些女人的肚子，还渐渐架空了丈夫在洛家的权利，从而让自己的儿子、也就是洛境澜的父亲毫无威胁地顺利继承洛家。
按理说，经历过母亲曾经的夜夜以泪洗面，父亲在外花天酒地最终因心梗死在情人的床上这些糟心事，儿子应该引以为戒，至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然而洛父竟然一点都没吸取到教训，反而跟他的父亲一样，也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渣，与洛境澜的母亲商业联姻之后，也是在外面包养了无数情人。可洛境澜母亲因病早逝，无人能够控制当下糟糕的情况，也就导致了洛父在外面不止有出名的情人，还有数不胜数的私生子……
洛境澜的地位时刻被威胁着，好在他的父亲还算有点良知，对自己儿子寄予厚望，从未动摇过更换继承人的心思，否则他的处境将会非常尴尬。
万一冒出个什么受宠的私生子，登堂入室妄想得到一些不该得到的东西，而洛父又昏头昏脑，那么洛境澜这个洛家继承人的身份就要不保了。
“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偷偷看我。”洛境澜忽然出声，眉梢轻挑，看向方时：“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方时偷看的动作也没掩饰，被发现了不奇怪。
他拿起本子，刷刷刷写了几个字。
——你不开心。
看见白纸上的清秀小字，洛境澜顿了顿，随即问道：“为什么这么觉得？”
——我感觉到了。
——你穿不合身的大衣，把自己藏起来了。
寂静凝固了流动的空气。
一阵无迹可寻的寒冷悄无声息袭来，如同灵魂在阴阳的交界处，发出痛苦的悲鸣。
方时抿着唇，不知为什么，心里压抑的难过。
平日里洛境澜的笑，仿佛在掩盖他悲惨的家庭，以及身不由己的绝望。
笔尖划在纸张上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方时奋笔疾书，在纸上写了好长一段话，然后举到洛境澜的眼前。
——别吃这些了，不好吃，我们出去吃吧。你偷偷带我出校门去，我带你吃好吃的。
洛境澜眼底无光，看见这句话，表情有点呆滞。
方时顿了顿，又写了一句话。
——你有办法出校门吧？我自己不行。
薄唇张了张，洛境澜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他将所有的言语化为一个字：“好。”
席予很少会在放学后出现在学生会里。
他的职位是学习部部长，但实际上所有的事情他都交给副部长做，自己无非就是占了头衔，什么正事也不做。
所以寒延看见他的时候，还稍显诧异。
“又出什么事了？”
上次他找过来，还是因为那段录音。
席予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大摇大摆的样子仿佛他才是学生会长一样，挑眉道：“小可怜呢？”
找了一圈没找到，猜测是跟寒延在一起呢，先去了休息室，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然后就找来了学生会的办公室。
结果寒延在这，小可怜不在。
“他回寝室了。”寒延头也不抬地说：“你找他做什么？”
“没事就不能找他了。”席予哼笑一声。
寒延：“没事的话最好还是别总打扰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眉眼之间的冷冽逐渐暖化，“他也会感到惊慌。”
席予啧了一声，“你总不能把他捆在你身边吧？他有权利交朋友，也有权利选择跟着别人。”
对于寒延来说，席予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不过是产生嫉妒时说的丧气话，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反正方时是依赖自己的，让席予吃柠檬去吧。
见寒延不理会，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继续处理公事，席予嘲讽地勾了勾唇，踱步来到落地窗边，随意朝外望去。
这一望，瞳孔一缩。
“我早说……”
“不要太自信吧。”
寒延不明所以，转动椅子正对落地窗，将万千景色收入眼底。
忽然，目光顿住。
大楼下，他们三人的专属停车位上，熟悉的好友来到自己的车子旁，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而刚刚还被他们讨论的少年，乖巧地等候在一旁，等车门打开后，动作娴熟地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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