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

审讯室的光线不太好，也没有窗户，只有一只暗黄色的白炽灯悬在头顶上方的位置，华锦有一下没一下的拿手铐敲击着桌面，没有任何妆容看上去似乎又恢复成了清纯的大学生一般，纯白而美好。

        吕东林坐在对面双手抱着胸没有说话，一旁在做记录的女警拿着笔却一个字都没有记录下来。

        “看来朴小姐是不打算配合了。”长久的沉默之后吕东林才说出这句话，他知道时间对他而言太过宝贵，上面是不允许他这样突击审讯的。

        抬起眼看向吕东林，华锦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我原本以为吕队长能沉住气的，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着急来审讯，还亲自上阵，要不要让我来猜一下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默默捏紧了拳头，吕东林没有说话只是更紧的皱起了眉。

        看了一眼一旁露出有些不解眼神的记录员华锦往后靠进椅背中：“这个案子应该远超你的职权范围了，可是检察院那边都还没过问你就来了，那就说明你是擅自来审讯的，我没说错吧！”

        华锦用的是肯定句，完全笃定的语气让吕东林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自己才是被关押起来的犯人，而对面坐着的才是真正的审讯官。

        “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就没事了？我告诉你，证据齐全，即使你一句话都不说我一样可以零口供定你的罪。”

        低下头笑了笑，再次看向吕东林时华锦的表情似乎比刚才又轻松了一些：“何必这么急着暴露自己的底牌呢！如果你真能做到零口供定罪的话我想我是不会有机会见到吕队长你的。”

        华锦没有说错，吕东林很清楚如果不能尽快拿到实质性证据的话，关于谋杀这个罪名很难扣到她的头上，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刑侦他比任何人都知晓这些人有多狡猾。

        又相互沉默的僵持了一阵之后吕东林才对身边的女警说道：“带她回去。”

        “吕队，不审了吗？”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吕东林站了起来：“朴夫人现在还在医院里生死未卜，朴小姐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仰头看向吕东林有些黑却很是刚毅的脸，华锦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的确担心啊！因为担心我才想要出去亲自去看她，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叫我怎么相信？”

        她似乎笃定了自己能顺利离开这里，这让吕东林的心情更为糟糕，华锦不是一个会盲目自信的人。

        没有再多说什么吕东林朝着门口的位置走去，在手刚碰触到门锁时华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吕队长，知道我很崇拜你的吧？所以，好好保重哦！”

        这话是笑着说的，言语之间所表达的内容也是出于善意，可就是让听的人莫名感觉到后背泛起一阵寒意。

        双手抄进裤兜里，吕东林叹了口气才说道：“我的职业所守卫的是法律的最后一道防线，朴小姐记住，这道防线你永远突破不了。”

        朴兴汉的伤在腿上所以于生命是没有什么影响的，但赵安楠就没那么乐观了，这已经是住进ICU的第三天，医院先后下了五次的病危通知。

        华锦被逮捕的事件在整个申城都产生了不小的影响，朴氏的股价是一跌再跌，朴氏上下也是乱作一团，即使吴世勋尽全力的在做着善后工作。

        匆匆忙忙的到医院看了一眼后朴灿烈就打算回之前待的律师事务所，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无论如何都要尽力的救华锦，一旦罪名落实她所面临的就不止是牢狱之灾这么简单了。

        “爸爸！”

        稚嫩的喊声总算了停下了男人过于匆忙的脚步，朴灿烈扶着车门转身去看，是方可馨带着离笙站在十多米开外的地方。

        是了，这是他的女儿，已经这么大了才知道这是自己亲生的女儿，朴灿烈蹲下来任由那小小的身子小跑着扑进怀中。

        生命中第一次因为激动而落泪，朴灿烈不该太过用力抱这个小身子，所以总是在意识到自己用的力气太大之后立马就放松，如此反复了许多次。

        “爸爸，你和叔叔好几天没回家了，爷爷奶奶也没回家，离笙想你们。”

        伸手抚上这张和自己十分相似的小脸，朴灿烈的眼眶红的不像话：“离笙乖，等忙过这阵爸爸就回家陪你，好好陪你。”

        小孩子哼哼唧唧的哭声几乎不把朴灿烈的心给揉碎，他不敢去想，不敢想当时华锦是怎么逼自己把那么小的离笙送走的，想到这里他的心碎的再也拼凑不起来。

        方可馨始终站在原地没再往前走，她是这样的聪明却也是这样的愚笨，深怕靠近就会听到朴灿烈跟自己提离婚的事情，在她能坦然接受这样的结果前能躲一时是一时吧！

        朴灿烈的视线落在方可馨已经隆起的腹部，深觉命运是这样的喜欢捉弄他，而无论他做怎样的选择，余生都将受尽了谴责。

        可他更清楚，即使受尽世人的谴责他也还是会遵循内心做出选择，这一次是再也不会有所动摇了。

        生存失去了意义那么剩下的日子一天一天也就变成了可有可无，对于现在的华锦来说只有这么一种感觉，当然，除了午夜梦回时的噩梦之外其他时间她都是很平静的。

        因为还没正式走司法程序华锦就只能待在看守所里，这里的条件不算太好，好在有一扇小小的窗子，大部分的时间华锦都只是站在窗边往外看，虽然看到的只有一小块灰蒙蒙的天空，可即便如此那也是如此的珍贵。

        现在的她已经不会再哭了，因为深觉连哭的资格都没有，她如此肮脏的来到世上，却总以为是别人逼自己变肮脏的，那些怨恨与报复以及对别人肆无忌惮的伤害到头来全都是错误，所有有什么资格去哭呢？

        天还没有黑，窗外那一小块灰蒙蒙的天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一般，紧随着就是这个房间里的灯也一起熄灭了，绝对的黑暗就这么铺天盖地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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