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让灵魂流浪

清醒没有让热情有所消减，黑暗中吞咽口水的声音无比暧昧，好一阵子的时间边伯贤才反应过来是做梦了，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浸透却不知道这汗是因为前边的美梦流的还是因为后面的噩梦惊吓的。

        想念一个人是什么滋味边伯贤现在总算是有所领略了，那种感觉就像是跗骨之蛆遍布着全身每一个末梢神经，在不断的撕裂着、啃咬着，不给你片刻的喘息机会，即使挖皮去骨也还是无济于事。

        曾经以为自己活着的全部意义就是为了报仇，为了看朴兴汉身败名裂，谈不上开心与否，更谈不上什么幸不幸福，毕竟活着也就那么回事，

        可是现在他才明白过去的活着其实根本谈不上是活着，没有灵魂也没有喜怒哀乐，更没有所谓的感情，活的跟冰冷的机器几乎没什么区别，仔细想想现在虽然也难捱，对比起过去却宛如天堂，因为心里住了一个人让他觉得有归属感，不用再让灵魂四处流浪。

        也许是喜欢她，也许不止是喜欢，边伯贤本以为这个认知会让自己在第一时间感觉到恐慌，可事实上这个结果他接受的无比坦然，没有丝毫的抗拒也没打算抗拒，他虽然习惯了在华锦面前扮演无害的少年，可他骨子里却是攻击性最强的男人。

        边伯贤起身往浴室走去，一边走一边摇头嘲笑着自己，从没想过会这样输给一个在他掌控中的女人手上，关键还输的心甘情愿，输的甘之如饴。

        飞机失事的消息是在第二天早晨传回申城的，朴家的餐桌上早餐才上了一半，朴兴汉正在看报，赵安楠一边整理着头发一边从楼梯上走下来，明叔的话都被她听到了。

        偌大的朴家像是瞬间沉入了无底的深渊中一般，整栋房子都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人敢在这个时候发出一丝声响，沉默开始融入空气中逐渐统治了所有空间。

        朴兴汉动作迟缓的像是一个已经百岁的老人一样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手中的报纸折叠起来，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他却也没有办法做好，报纸比原本的折痕偏移了一些。

        “……飞机找到了吗？”许久之后朴兴汉才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最关心的问题。

        明叔面色有些为难却还是说了实话：“目前还没有，飞机没有按着原本的线路飞行，反馈回来的消息也只是说飞机应该已经坠毁，至于会坠在什么地方没有一点头绪。”

        换做任何一个人估计现在都应该已经哭的昏天暗地了，可赵安楠不是那种无用到只会哭泣的女人，尽管她这个做母亲的比任何一个人都还要来的痛苦。

        “没有找到坠毁的飞机也就有可能压根没有坠毁，对，还有希望，我要去航空公司，明叔你去准备车。”眼下的赵安楠只能质量安抚自己，强迫自己保持一颗冷静的头脑，即使声音里有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

        朴兴汉上前拉住赵安楠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安楠，你先冷静一下，航空公司那边我去就可以，你在家等着我，一有消息我马上就会通知你的。”

        抬头看了朴兴汉一眼，赵安楠有些哽咽却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也要去，这个时候我怎么可能待的住？”

        “听话安楠，小锦也是我的孩子，何况灿烈也在飞机上……”

        莫名的被这句话给触怒，赵安楠不等朴兴汉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我当然知道你的儿子也在飞机上，朴灿烈是你亲生的，小锦也是我亲生的，我这半生也就这一个孩子而已，换做我让你留在家里你能愿意吗？”

        从赵安楠带着华锦住进朴家这些年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出现争执，以往的岁月里赵安楠总是表现的极尽可能的温柔，诚然她也的确是生来就温柔的个性，可温柔并不代表就没有自己的脾气个性，在母性这一点上她格外的固执。

        最终朴兴汉还是妥协了，能让他如此妥协的也就只有这个叫赵安楠的女人，这大概就叫做一物降一物，这世上总会有一个人让你无条件的去妥协去认输，如果没有，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

        吴世勋整晚都没有回朴家，在确定华锦的确登上了那架飞机之后他就没再开口说话，无论机场的负责人如何劝说他都始终固执的站在停机坪上不肯离开，其实待在这里无济于事他比谁都清楚，可是他还是不想走，似乎一旦离开这里一切就都成了再无法挽回的定局。

        站了一整夜，风也吹了一整晚，全身都被这夜风吹的冰凉麻木，直到太阳的曙光在地平线攀升吴世勋才有所动作，迟缓的抬起手按在了胸口的位置，心脏还在只是他却感觉到了一片荒芜。

        “哈哈……哈哈……”

        空荡荡的停机坪上传来的明明是笑声，听在很多人耳中却成了悲鸣，也许是风作用的原因吧！吴世勋捧着心口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大笑着，笑的癫狂，笑的无法抑制，笑的眼泪横飞。

        “连你也是他的吗？连你也是属于他的吗？为什么全都是他的？他已经拥有那么多了，我要的也只不过是一个你而已，哈哈……”

        去他的冷静去他的睿智，去他的家教去他的修养，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其实都抵不过那双眼睛看向自己时带来的悸动真实，可为什么没有抓住呢？为什么就是没有伸手牢牢的抓住呢？

        毫无形象的仰面躺倒在停机坪的草地上，这大概是吴世勋活了这二十多年来最失态的一次了，不止是失态，更可以说是狼狈不堪。

        很多事就是需要一种悖论来验证的，有些东西唯有失去才知道有多重要，才知道应该要去珍惜，可已经失去也的确知道重要后却再也没有珍惜的机会，人活在世上这一生总要尝几次后悔的滋味，不会太多却绝对少不了。

        终于再也笑不出来，吴世勋抬手覆在双眼上，在那曙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有晶莹的东西顺着眼角流出，他知道，她生机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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