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或者甜

从会议室到自己的办公室距离不算很远，华锦却感觉似乎用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才走了回来一般，铺天盖地的无力感几乎要把她给淹没。

        耳边是咖啡机呼噜噜响着的声音，脑中却一直都回荡着吴世勋的那些话，挥之不去，难道真的不会对他有那么一丝的心疼与怜悯吗？

        有些混乱的思绪还没完全理清楚华锦就发觉了不对劲，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那个还在运转着的咖啡机，华锦平时虽然习惯了喝咖啡却也没奢侈的把咖啡机放进办公室中来，这突然多出来的咖啡机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起身走近散发着浓浓咖啡香气的机器，空着的咖啡杯下面压着一张纸，隽秀的字迹就像他那个人一样好看，没有称呼也没有署名的写着几句话‘第一次磨咖啡豆，也不知道好喝不好喝，等我回来再煮一次’。

        简短又自然的话，手指反复的在那些字迹上摩挲着，眼前似乎出现了朴灿烈站在这里一边煮咖啡一边等她回来的样子，早知道就不去绕那个弯了，说不定还能见上一面，虽然半个小时之前两人还坐在同一间会议室里开着会。

        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的香气盈满了整个办公室，带着一种无法用语言去描述的暖意，尝了一口味道比想象之中来的还要醇香，只是味道似乎苦了一些，以前怎么没这种感觉？

        盯着咖啡不放，华锦整个人都在失神，最近她体会到的感知似乎比过去数年间累积起来的还要多，最明显的就是这平时喝惯了的咖啡突然会觉得苦涩难以下咽，不敢相信在这之前自己都是怎么面不改色的喝着，还乐在其中的。

        心里是苦的所以味觉上的苦就不那么明显，可心里是甜的，那么味觉上对很小很小的苦味都能感觉到，人果然是善变的生物。

        孟如珍手里握着门锁站在入口处，她一直都知道华锦是美丽的，那种美像极了雕塑却美的毫无生气，但是现在眼前那个人嘴角只是上扬了很小的弧度，却像是给一尊雕塑注入了灵魂一般，美的让男人无法抗拒，让女人自愧不如。

        那些话她都听到了，吴世勋在办公室对华锦说的那些话，她一字不落的都听到了，也正是因为听到了那些话她才真的认清了自己在吴世勋心中是一个怎样的定位，不过是一个被他放置在心爱女人身边的监视工具，仅此而已。

        她知道吴世勋对她没什么感情，之所以愿意这样待在他身边是因为她以为他是一个对谁都不会有感情的人，可现实多么讽刺，自己以为他最忌惮最防备的人居然就是他最爱的人，那自己算什么呢？究竟算什么呢？

        女人天生就比男人活的感性，所以男人会被现实的生活压垮，女人却只会被虚妄的感情逼疯。

        紧握着门锁的手松开，孟如珍在自己的掌心掐了好一会儿才用轻快的声音说道：“朴总您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长时间了。”

        沉思被打断，就像弹奏了一半的乐曲猛然断弦，从属于自己的世界惊醒过来后华锦思考了一下才说道：“哦，去别的地方转了转，怎么？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孟如珍笑着看了看咖啡机：“是总裁，他让人送来了这个咖啡机，还亲自煮了咖啡，我想您跟总裁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所以才想让您早点回办公室。”

        自己猜到是一回事，听别人说出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就连一向严肃惯了的华锦都觉得脸颊似乎有些温度过高了，即使明知道在别人眼里她跟朴灿烈不是那种关系。

        “哦，他还说了什么别的话吗？”不太自然的低头抿了一口咖啡，好像比刚才尝到的更苦了。

        “您说总裁吗？”

        “嗯。”

        “他说……他说加拿大那边的事物他其实并不是很熟悉，本来想让您跟他一起去的，可是看您不在他就只好自己去了。”在说谎的时候手心会不自觉的出汗，孟如珍现在不止是手心有汗，就连后心处都冷汗涔涔。

        其实如果华锦没有被咖啡的香气包围温暖着的话就能听的出这话其实不像是朴灿烈会说的，男人都是好强的，怎么可能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可是现在的华锦显然失去了判断这些的能力，所以她轻易的相信了。

        办公桌上放着不少待处理的文件，还在试着调整情绪认真工作窗外却传来水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转头看去，一直阴沉着的天开始下起了雨来，不太大，淅淅沥沥的小雨却因为办公室内过于安静的氛围而显得十分吵杂。

        稍微偏移了一下面前的文件夹，在黑色文件夹的下面放着的就是朴灿烈留下的那张纸条，华锦已经不知道这是她第几遍看了，她自己也不明白，就那么寥寥几个字究竟有什么魅力让她一看再看。

        其实，即使不能陪他一起出差的话去送送他也是可以的，加拿大那边的情况自己还是比较了解的，嘱咐两句什么应该也不会过分吧？

        作为在华锦身边待了两年多的助理，孟如珍虽然没办法掌握华锦所有的情绪反应，但是偶尔的提醒也总是能起到一些作用，尤其现在很显然华锦的心早就已经不在这间办公室里了。

        “加拿大那边的情况有些复杂，以往都是总经理去那边沟通，也不知道这次总裁去他们那边会不会有意为难，毕竟现在朴氏不同以往了。”

        有些像是自言自语，孟如珍轻微的皱着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看似心不在焉的华锦却把这些话全都听进了心里，不自觉的就想起朴灿烈刚回国时自己所有的不配合。

        雨没有变大却也没有停的意思，内心在挣扎着，可是就连挣扎着的人本身也不知道究竟在挣扎些什么，有时候活的太过理智人生也就失去了那些该有的乐趣。

        再次看了一眼窗外后华锦站了起来，没有理会那些待处理的文件，也不管外面是她最讨厌的下雨天，就这么拿着外套匆匆忙忙的出了门，理智了太久就任性这么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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