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争执

这是余馨儿在余家度过的这第四个腊月，随着日子越过越好，这一年余家外嫁的几个闺女，从余大姑、余二姑再到余蕙儿都往家里送了不少年货，包括了各种肉、面、糖果、布匹等等。去年家里给余蕙儿置办嫁妆，裁了不少衣服，现在家里的好布给余菲儿和余馨儿各裁了一身冬日的素绒绣花袄和厚实的刺绣妆花裙的冬装，一身轻薄的云雁细锦衣和颜色鲜亮的蝴蝶散花百褶裙的春衣。

        姐妹二人身量相仿，只是余菲儿这一年更加注重仪容，只在家里专心照料兔子、鸡鸭和四头猪，少被太阳折磨，十五岁的少女身材出落得窈窕多姿，皮肤细腻白嫩，她的衣服则是选了粉色和鹅黄等突出女孩的颜色和青春的气息。而余馨儿漫山遍野的跑，晒黑了不少，则是选择了大红的袄衣，以及湖蓝的春装，显得娇俏可爱。当然，这些刺绣精致美丽的衫裙也会过年过节的时候才穿，其余时间要干活时姐妹还是穿着家常的长裤和窄袖短袄。

        当然衣服一穿出去可是羡慕坏不少平素和她们交好的姐妹，大家纷纷感叹余家有一个读书人就是不一样了，连余家姐妹的穿着都快赶上镇上或者县里的小姐。其实她们哪里知道余家姐妹的辛苦付出呢！余家养的家禽家畜这一年就是这姐妹俩照顾的多，还有地里的百来多棵奇异果树更是余馨儿全程管理，过了年，余家卖了二十多只兔子就得到了二两银子，鸡鸭和三头猪卖了十两银子，更有之前的奇异果的八两银子，这些都是余馨儿和余菲儿创造的财富。大部分银钱要留下来给余霖和余松购置笔墨纸砚书籍等，给姐妹二人的两套衣裙也就是裁剪和绣花费工夫，布匹的钱不超过二两银子。除了是奖励一下二人的勤劳，也是余菲儿到了相看的年纪，找一门好亲事对家里的帮助可不小！

        只是很多事是难以预料的，尽管余家想再给余菲儿找一门好亲事，但是过年期间来提亲的多是一些平常人家，毕竟考虑婚事还是要门当户对，想余蕙儿的那种情况可是使了手段，且余霖的科举一途前景明亮才成的。

        三月初春，东风吹散寒冬的凛冽，河堤杨柳如烟，蒌蒿探头，山中桃红梨白杏粉油菜花黄，五彩的颜色织成一幅锦绣画卷。余馨儿一边欣着满山遍野的各种花儿，一面指引家人给奇异果树旁插下粗壮的木柱，在木柱的顶上用柔韧的灌木枝条再搭上架子，用麻线绑住猕猴桃的枝干牵引它爬藤。这项活计从冬天就开始，冬季余家的几个男丁就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上山寻找大概有一尺的周长半大的树木，砍伐后运回家里削去外皮晾晒，现在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搭棚架供奇异果爬藤结果，希望这果子能结出来，不负大家的辛劳。

        东风给大地带来温暖，余家的奇异果树吸饱了水分和营养，就连余馨儿嫁接的枝条也在疯狂生长，慢慢的爬上了架子，逐渐长出新叶，终于在四月陆续开了洁白的大多花儿。奇异果的花期也就是四五天，由于是新苗，树藤爬的快，但是开花不多，从山里找的那三十多棵大的树苗中十来棵是只开花不结果雄树，这些树被余馨儿砍去上方的所有枝条，嫁接了雌树的芽，留在不同的位置留下四棵雄树传粉。而这些嫁接的树虽然今年长了枝，但估计也开不了花，还有余馨儿自己用杂交的奇异果种子播种的六十多棵树苗开了几多零星的花，余馨儿也要检查标记好哪些是雄树，哪些是雌树，到了冬季还要在进行嫁接等工作。

        在大家忙着春耕农种时，余馨儿发现了余菲儿的一个大秘密。这一天余馨儿在山地里把树苗的雌雄情况观察标志清楚后早早就回家，只是在村后的小山下的油菜地里发现余菲儿在给兔子割草，她想上前去帮忙，但人还没有走到跟前，就发现同村的陈二牛跑到了余菲儿边上，把自己背篼里的草全倒给余菲儿，二人推拒了一会儿后，余菲儿红着脸低着头背着背篼跑了。

        看来二姐的春天也到了，只是这个陈二牛家的情况并不太好，他家里母亲生了几个孩子后体弱多病，更是躺在床上常年吃药，他父亲也勉力支持者他娘的药费，为避免叔伯婶娘们的闲话，他爷爷早早就把家分了。而他里一个大姐早就嫁人了，时不时贴补一下家里，剩下的三兄弟里陈大牛十九，陈二牛十七，小弟陈三牛也十四了，但一个都没说上媳妇。尽管他家爷儿几个没有一个是懒汉，但是家里的药罐子娘亲太费钱了，没有哪个女孩想嫁到他家里。想到这里余馨儿也不敢往外伸张，只是加速赶上余菲儿。

        “二姐，等一等我呀！”余馨儿在后面喊道。

        余菲儿听到声音停下来，只是脸上还带着点红晕，“三妹，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呀！”

        余馨儿快步走上前，“地里的最后几颗树苗标志清楚后我就回家了，不过我可发现一个大秘密，二姐要不要猜猜看？”

        “这……”余菲儿想到余馨儿回来的必经之路，估计是看到了，眼看装不下去就开口，“三妹，那事你可别往外说呀！我们并没有什么。”

        “二姐，那你对人家是什么看法？如果想和他看对了眼，想要走到一起就该让他早点和家里说，请媒人来提亲，如果你对他没有走下去的想法那还是早点说清楚、断干净。要不然我今天能看到你们，明天别人也会撞到，到时候风言风语的流传出来对你的名誉就会有所影响，家里也饶不了你的！”余馨儿半是玩笑半是劝解。

        “可是他家里条件不好，我怕父母也爷奶都不答应，到时候就真的没有再一起的可能了！”

        “凡是讲究名正言顺，如果二姐你觉得可以和他一起吃苦、一起劳作，那么你可以和长辈说清楚理由的、表明态度，要是长辈们还是不同意那么你们最好不要再接触，毕竟婚姻不是儿戏。”余馨儿也只能表达清楚自己的看法，希望余菲儿早点解决好这多桃花，不要闹出大事来。

        只是回到家里余菲儿犹犹豫豫了几次也不敢开口，见此余馨儿也不敢再多管闲事了。余家继续重复着播种农忙，在端午节前一天，余霖也例行从书院回来，余蕙儿和曾祷一起回娘家，既是帮忙，也是让“单纯”的曾祷见一见农忙的辛苦，顺便和余霖讨教一点写文章的破题技巧和文章立意等。

        晚上，余馨儿做了一桌子的菜，大家吃好晚饭，女性收拾桌子，男的则在堂屋闲聊，余霖和曾祷一起讨论科举文章等，并且鼓励曾祷今年继续奋斗院试，他的学问并不差，读书也是很刻苦，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只是家里呵护的太好了，对外面的世事冷热不是太理解，行文时也就没有太高的立意，但是这一缺点随着他成家后慢慢的有所改善，毕竟谁家里多了一个媳妇可不仅仅是多双筷子这么简单。聪明的余蕙儿不仅在生活细节上让大家挑不出毛病，但在别人比如几个姑姐或者婆婆那里受了冷待可会找时间与曾祷各种上眼药，时间一长这位曾师兄也多不少官司和人□□故了。夜晚曾祷和余霖同榻而眠，余蕙儿则是回到自己屋子里和余菲儿一道休息。

        余家过了一个富足且温馨的端午，大家包了不少鲜肉粽子，余馨儿还取了不少咸鸭蛋的蛋黄包了蛋黄粽，给余蕙儿和余二姑家带了不少。余蕙儿回娘家还有一事就是想给自己亲妹妹在镇上的寻摸一门好亲事，让家里不要急着给余菲儿定下，但是却遭到本尊余菲儿的强烈反对。余菲儿称自己脾气莽撞，又不会细致的打理家事，针线茶饭也比较粗陋，高嫁看着是体面实惠，但是其中滋味也不好受，就连处处妥帖细致，又精于算计的余蕙儿都是好不容易才立住脚跟，自己是不想进高门服小做低的。这话把余蕙儿气个半死，自己好心余菲儿却又嘲讽自己的意思在里面，姐妹二人不欢而散。

        过了两天陈二牛家就脱了媒人来提亲，对着能掌握你家风评的媒人余家只说再考虑考虑，其实心里是不太乐意的。晚上余菲儿就和长辈摊牌，直言要和陈二牛共进退。

        “二妮，你傻呀，你姐姐给你在镇上找你还挑三拣四，但是你自己却在乡里找这么一个破落户。陈家是村里的大姓，陈二牛家和你舅舅家隔了五服，算是有一点亲戚，但是大家知根知底的，他家里做了点竹器去卖都给老娘看病买药去了，分家十几年现在住的还是土墙茅草房，比你舅舅家，比村里的大多数人家都不如，你是想嫁过去和他一起吃苦吗？”陈氏发怒。

        “娘，我想了很久，也想的的很清楚，他家是条件不好，但不是懒惰或者有什么陋习，再说给亲娘看病不是孝顺又担当吗？这样的人家才难得，要是现在找一个有钱的还不是看着大个能中举想提前押宝，要是以后如不了他们的意，那我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再说我找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就不好吗？吃几年苦没什么，我们可以一起奋斗的。”余菲儿也摆出自己的道理。

        “反正我不会同意，这可是关系你一生幸福的大事，怎能全凭感情用事？”看到余菲儿还振振有词，陈氏态度立刻强硬起来。

        “我自己的是我还不能提意见了，除了他家其他人家我都不同意！”与菲儿也寸步不让。

        “好了，这事在好好商量商量，也再看看这陈二牛是否可以托付再说。”余老头发话终结大房母女的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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