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娃生还是不生？

舅舅郭青云送春分和夏至回到永安村后没有即时回去，而是花了两天跟大爷爷田有金和爷爷田有银一起进山砍了好几担枯树枝，搬了三颗已死掉的树木，晚上在老屋住了一晚。村里的青壮年都去修水库还没来得及上山打猎，山上的野兔野鸡比较容易猎到。为了掩人耳目，当天下午打猎所得没有拿回村里，而是等夜深了才悄悄带回去。舅舅还在深山偏僻处做了几个陷阱放了食物当诱饵，果然第二天一大早有所收获。两次合计猎到5只野鸡4只野兔20多个野鸡蛋。最后舅舅走的时候，爷奶坚持要他背上背箩底下是各2只野鸡野兔上面是30斤橡子和10斤杂粮面以及10斤米糠。外婆家附近没有成片的橡子林，只有零零星星几颗橡子树。橡子和米糠是给外婆家喂猪用的，杂粮面是补贴小妹谢婷婷的口粮。大爷爷田有金要了各1只野鸡野兔和10个野鸡蛋，剩下的两只野鸡1只野兔虽然没有分给二叔家，但奶奶已提前跟二婶说了，今年不用二叔家专门杀一只鸡做年鸡。过年的时候，大爷爷给了春分和夏至各一个1元红包，堂婶给了两姐弟各5毛钱红包，以前哪有这么大方。

        多日后，村里去修水库的人归来，不少人都感冒了，赶紧待在炕上喝姜汤驱寒。公社和生产队统计后下发辛苦费和粮食，生产队员一般都要钱或者票，知青有的要钱票有的要粮食，臭老九黑五类获得粗粮200斤。修水库的活知青汤兰兰勉强干了5天活就撤退了，换了10斤粗粮。分别跟知青办和生产队打报告获得介绍信后，汤兰兰连忙用钱跟村里的人换点东西如腊肉蜂蜜果干菜干之类的回家过年了，假期15天。

        二叔小叔回来没几天，舅舅郭青云又来了，带来了好消息。舅妈家兄弟是屠宰场的工人，弟妹是食品厂的。过年屠宰场忙着杀猪，食品厂接着要灌腊肠，忙不过来需要招临时工，男的做7天主要是帮忙杀猪，女的灌腊肠5天。二叔和小叔去屠宰场，堂婶李彩娇去灌腊肠。两份临时工包吃包住，屠宰场临时工每天15元的钱或者票，活干完可以各自带一副猪下水5斤刮干净肉的骨头和3斤猪肉。而食品站灌腊肠每天1元的钱或者票，活干完还可以获得5斤腊肠。投桃报李，二叔小叔和堂婶干完活收到报酬后，商量一番合计拿3块钱2斤猪肉2斤腊肠，另外去供销社称了不用票的鸡蛋糕作为谢礼给舅舅。舅舅知道小叔养了多条小猪，找门路让小叔去上了几次养猪培训班。原本是叫大姑而不是堂婶去灌腊肠的，可大姑丈刚去市里中医院培训了，家里的鸡猪要喂，还要照顾钟家偏瘫的老太，盯着表哥表弟。大姑丈采集的中草药加工后有门路卖出去，增加收入，所以大姑婉拒这次临时工。这次公社安排的修水库任务，大姑丈待在大后方做后勤，熬制汤药看伤病，比二叔小叔的活轻松多了。

        1973年的春节，三叔田向左骑着单车带着田小雪回永安村。看着三叔的黑脸，不用问肯定和三婶吵架了。三婶不肯带着堂弟回来过年，有儿万事足，而这个儿子还是跟她姓的，堂弟钱志远还未出生前，三婶还是会做点面子功夫，现在懒得敷衍田家人。三叔大吐苦水，每月工资以前上交7成作家用，剩余的要给田有银张梅养老钱，出门交际也是在3成里面出钱。自从堂弟出生后，三婶要八成工资，还经常巧立名目要钱。尤其知道运输队司机可以赚外快，经济上更是步步紧逼。稍不如意，三婶就拿钱家供三叔读完高中，钱老汉从工作岗位退下换工作加钱给三叔买的运输队司机职位的事说，把三叔刻画成一个忘恩负义吃软饭的白眼狼，三叔没有提到的是三婶吵架时还有意无意说田家一群乡巴佬穷鬼一辈子都没出息日后会吸钱家的血。刚开始三婶说得收敛，三叔词穷吵架就不了了之，三婶觉得吵赢了像战胜的鸡在日后好几次不分场合故意让三叔在外人面前难堪。最让三叔不满的是，两人吵架中，三婶说她生了一儿一女凑了一个好字，不生了。三叔让三婶再生个男娃姓田的。三婶就骂三叔重男轻女之类的，岳父岳母劝三叔不要逼三婶再生育，暗搓搓地指责三叔有儿有女还不满足。有一次越吵越凶，三婶还赶三叔出门，三叔在运输队睡了好几天。春分爷奶听完愁的唉声叹气，打算过两天去和亲家说说，家和万事兴。另外也劝三婶再生一胎姓田，男娃最好，女娃也认了，如果三婶同意让步生第三胎日后三叔不用给田有银张梅养老钱，立字为据？三叔当场不同意，田家二房现在还有3个儿子，如果三叔不给养老钱，不患寡患不均，日后田向南田向右也可以用各种理由不给养老钱或者养老粮。养儿防老，儿子赡养父母天经地义。三叔虽然有点重男轻女，但并没有一定要生儿子姓田的打算，毕竟钱志远也是亲骨肉。可钱家两老和三婶把钱志远看得比眼珠子还重，已经开始灌输田小雪日后要怎么帮扶弟弟，有意识隔绝钱志远和田家的往来，连三叔这个爸爸想跟儿子亲香一下也经常被干扰。

        田家几个大人商量过后，决定让三叔父女过年在永安村多待几日，年后让三叔直接去上班跑长途，小雪在田家待到上学再由田有银张梅送到县里。三叔一直有藏私房钱的习惯，这个春节三叔除了常规的养老钱和节日礼品，另外还给了张梅30元私房钱，让她帮忙保管。知子莫若母，张梅知道分家给三叔的房子的床底下，房间的某处墙壁的砖是空的，各有个陶罐套铁罐做好防水防潮工作，里面还有田向左的私房钱。如无意外，田向左在县里钱家应该还藏有私房钱。

        "香兰，你跟向左是初中同学，谈朋友的时候我家的情况你也清楚，钱家供向左读完高中，帮忙找工作，向左每月大部分工资都给你，你生的第一个男娃姓钱的承诺也兑现了。至于养老钱或者养老粮向来几个儿子交的差不多，各家各户都这样，合情合理。百善孝为先，如果当儿子的有能力都不孝顺父母，那这个男人真的是狼心狗肺。当年向左娶你礼金50元，30元是向左工资给了你大半后一点点存的，另外20元是我和他爹准备的。东南左右四个儿子都是一样，做父母的出20元礼金要加礼金自己看着办，同理价值10元的结婚用品支出是父母准备，想更体面还是靠他们自己。这个标准在县里可能上不了台面，可在村里算很好了。我家向左是娶媳妇，不是当上门女婿。田家分家也有向左的一份，有分钱有分房。逢年过节的人情往来，差距不大，总不能儿子媳妇过年孝顺的3斤猪肉和一些糖果饼干等，我还要按供销社的价钱给钱你吧？你俩住两晚就回县里，我也准备了好些鸡蛋一只鸡还有地里的青菜等作回礼。你俩结婚几年来，田家人有上门打过秋风吗？亲弟托三哥向左买点不要票的结婚用品，是有付钱的。在钱家吃午饭每次都有带口粮。将心比心，我二女儿目前只生了2个女儿，二女婿家也催生儿子。既然有儿有女，你肯生三胎最好，不管男女都不再强求了。实在是不生了，那你收敛一下脾气，好好说话，跟向左尽心抚养一对儿女成人。尤其不能阻止志远跟田家人来往，不能因为志远姓钱，就忽略小雪。"张梅苦口婆心地跟钱香兰说道。

        田有银跟钱老汉唠嗑，说了田家人最近一年近况，传达的意思就是田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同是男人，不管家里谁说了算，在外人面前给男人留面子。实在过不了，两人干脆离婚，小雪跟着三叔净身出户，志远归田家，三叔日后手头有闲钱就给志远赡养费，给是人情不给是道理，毕竟儿女一人跟父母一个。离婚的话，田向左的运输队司机工作还给钱家，随钱家处理。到时划清田家跟钱家的楚河汉界。

        钱家肯定不愿意离婚，各方面的原因都有。就这样，三叔家的家庭风波暂时平息，但其实暗潮汹涌，三叔和三婶相敬如冰。

        说到二姑，最后还是没抵挡住陈家的施压，第三次怀孕了。原来说好是休养两年再计划怀孕，一方面是二姑生二胎的时候难产身体亏空才刚满一年又怀上了怕流产，另一方面月份大了甚至到坐月子，食堂的工作怎么办？上次被陈家人说动，让陈文的大姐顶上空缺做临时工，差点丢了工作。陈家大姐干活马虎，偷吃菜，别的食堂帮工是准备收工才带点餸尾回家，而她是提前偷偷把刚烧好的菜打包一点带回家。陈文大姐做了一个月就被赶走了，最后是二姑回来后，公开赔礼道歉并主动认罚钱才过关。二姑当时生第一胎顶工的二婶李彩娇，做了两个半月的临时工，认真细致不惹事不多事为人朴实，顺利完成工作。二婶赚的钱花了四分之一给二姑母女买实用的东西，而二姑生二胎时，陈文大姐惹了大麻烦还恶人先告状，更别说没有一点物质表示。食堂负责人知道二姑怀了第三胎，按道理最好找二婶代班，可怕陈家找茬，干脆不让二姑找亲戚顶班。到时候临时顶班的人选由食堂负责人的关系户代，适当给点钱和票二姑，等二姑出月后再还岗位。食堂负责人和二姑统一口径，说因为陈文大姐的事情，临时工的人选由食堂负责人决定。二姑上班的话正常发钱票，一旦休假待产坐月子原来所有报酬减半，怀孕营养费就发点鸡蛋票肉票。

        春分这个春节只记录和学会分辨5种稍微卖的上价钱中草药的特性。大姑父说了贪多嚼不烂，教的这5种中草药，山上认真点找肯定有收获。

        谁也没想到，新年后探亲的知青回来了，小叔自己谈上对象了，进度神速，还准备谈婚论嫁了。小叔的新对象是成分有点问题25岁叫叶英的知青。知青叶英65年就主动响应国家号召上山下乡，第一批来永安村的，其实是来避难的。她哥哥叶茂也是同时申请去新疆农场搞建设，已在那边跟同是沪市的知青结婚生子。过了一年，她家就被抄了，父母多次被拉去□□游街，后被赶去扫街清理马桶之类。8年过去了，只回过两次沪市，工农兵大学因为成分问题肯定不通过，沪市的父母衣食住行都很难维持，没办法帮忙回城。这次回城一方面是跟父母和同样探亲的哥嫂侄子见面，另一方面给父母带点粮食补贴一下，存了几年的钱只有不到30块来回车费都用了一半。叶英父母因为长年的饥饿超负荷压力下干活衰老很多，体弱多病。叶英于心不忍，要求礼金50元和价值50元的粮食。

        163m高的叶英娃娃脸带一对小酒窝，刚来永安村的时候，白白净净笑起来可爱讨喜。现实的残酷，让她逐渐丧失笑容，晒黑了，人瘦了，不太精神。175m高的小叔老早就注意到她了，只是当时觉得知青会回城，不敢痴心妄想。年前修水库的时候偶然机会终于说上话了，内心掀起阵阵波澜。年后叶英回来，村里有媒婆去探了一下口风，知道她松口了，回城无望，已经25岁了，再等下去也无济于事，趁还能选的时候挑个合心意的对象。有男知青像她示好，但没沪市的。叶家大嫂也是沪市人，家里成分跟叶茂差不多，两人结婚过日子抱团取暖。无同乡同类似家庭背景的，京市的男知青看不上她，别的地方来的男知青家庭知道她的情况也会阻挠的，况且男知青干农活能养活自己的较少。她计划找个有点家底有担当上进的永安村人。村里的同龄或者大五岁以内的男青年大部分都结婚生娃了，未婚的要么嫌弃叶英狮子大开口还没嫁妆，要么都是有残疾鳏夫无赖之类。对比一下，比她小三岁的田向右是最佳结婚人选。

        女大三，抱金砖。春分爷奶可不这么认为，可最后还是拗不过小叔田向右，同意了。田向右跟张梅，二哥和大姐家借钱借票结婚，约定卖猪后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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