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八章 情为何物

妈妈说过，吃糖，吃糖让人清醒。

科萨·莫普提从怀里拿出来一块糖，黑色的糖纸已经变成了红色，不止糖纸变成了红色，这里的一切都变成了红色，他浑身浴血，深处血海。

泣血之刃在今日饱饮，狂战士独立血河。

暴死、横死之人很大概率会化身亡灵，生前实力越强，亡灵之力越强，他们生前打不过科萨·莫普提，绝命狂逃，死后却展现出来极大的勇气，化成一抹黑烟向着狂战士冲去。

狂战士深处黑暗力量的包围之中一动不动，第一名亡灵发动攻击的同时，科萨·莫普提陡然抬头，伸手便抓住了那只亡灵！  

再看他的双眼，已经由血红转为黑色！

砰！

他手中的亡灵被他捏碎，化为纯粹的亡灵之气，吸进了身体之中。

其余亡灵见状，皆是停滞在半空中，不知道该继续攻击还是转身逃跑。

这个时候，一个赤裸女子从三层的楼梯间走下，她带着面具，身上亡灵之前缭绕，身段极好。

只见她伸手一招，无数亡灵不受控制地向她飞去，最后全然被吸进了她的身体之中！

路西可！

狂战士看着出现不远处的亡灵，认出来那正是自己的爱人，即使她的脸上带着面具。

“我猜的没错，”路西可向前移动，边说道，“你果然变成了暗之狂战！”

科萨·莫普提没有说话，默默呆立，不知都脑海中在想着什么。

路西可站在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两人的黑色瞳孔对视，各自的思绪似乎都飘到了无穷远的地方。

科萨·莫普提地下了头，没有做辩驳，路西可想了一下，则是接着说道：

“有那么一刻，我相信了你，可是在你走不久后，巫王就带领兽人军队找到了我们的营地，杀死了部族中所有的人，知道这些之后，你没有愧疚吗？”

“我的哥哥被你害得断了腿，还因此被族人剥夺了最强大武士的称号，你可有知道他是多么的痛苦？”

“五年还是六年，这段时间你是怎么过的？难道你的良心没有质问你？”

路西可的诛心之论并没有让科萨·莫普提羞愧，反而，他缓缓抬起了头颅，开始与她对视。  

路西口在科萨的身边飘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正在发呆的科萨的面前，一人一亡灵距离得极近，科萨感觉到了从对面传过来的冰冷。

那冰冷渐渐冰冻他的心，可他心有不甘，在冰封之前开始剧烈挣扎跳动，“我认为我做的事情没有错。”他对面前的亡灵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路西可发出了一阵阵的瘆人惨笑，“你没有错？”她凄冷地说道，“是啊，你没有错，错的都是我们，所以我们死了，你活了下来。”她趁着科萨·莫普提不注意，陡然幻化出一柄亡灵匕首，向着他刺了过去。

科萨·莫普提看见刺到面前的亡灵匕首，感受到上面颇具威胁的亡灵力量，他没有躲，也不想躲开。

狂战士的身边空间发生波动，大巫师西瑟古忽然凭空出现在这处修罗场里，科萨·莫普提这时候却是抬起了手臂，发出一道十分迅速的攻击。

他攻击的不是攻到面前的路西可亡灵，而是出现在他身边，嘴中已经有咒语疾速念出来的大巫师！

如此之近的距离，大巫师根本躲不开，直接被科萨·莫普提推飞出去三米之远，魔杖“铿”地一声插入地面，堪堪稳住身形，没有让自己摔倒。

大巫师西瑟古震惊又不可理解的看着这一幕，亡灵匕首刺进了科萨·莫普提的胸口！

索性的是，那是心脏的另一边。大巫师虽然不解，但还要念动咒语，灭了眼前的亡灵。他得到了天启者的命令，不能让亡灵伤到科萨·莫普提，使用精神力观察了很长时间，他忽然觉得不对，这才释放了一个近距离瞬移转轴，来到狂战士的身边，准备当下来那一击，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会受到狂战士的偷袭。

他暗想是不是狂战士中亡灵的幻术，很多强大亡灵都懂一些浅显的幻术，意志力薄弱的人很容易被幻术影响而无法自拔，狂战士明显不是意志力薄弱之人，至于狂战士为什么会中招，那就不是大巫师能够想明白的了，他也来不及多想，因为又有一柄亡灵匕首从空气中幻化出来，向着狂战士的身体飞了过去。

眼见科萨·莫普提还傻傻地站在那里，大巫师只好放弃毁灭亡灵的咒语，伸出魔杖隔空一点，那柄亡灵匕首爆出了一团黑雾消失不见。

大巫师还想做些什么，科萨·莫普提忽然开口了，“让她杀死我吧，这是我欠她的。”

大巫师闻言怔了一下，脱口而出的咒语卡在了喉咙里。

路西可一点也没有心软，空气中陡然幻化出来十余把亡灵匕首，这要插在人的身上，那还了得？大巫师看见狂战士只被一柄亡灵匕首所伤，脸上就没有了血色，他知道狂战士并没有这么弱，只是他放弃了抵抗，面对一个放弃抵抗的人，最简单的攻击就能杀死他。

大巫师还是出手了，他心里还想着天启者的命令呢。

也不见他做出什么举动，口中骤然爆发出来一个无声的音符，在这处大厅的上方，忽然出现一个黑色的旗帜，黑色旗帜上面仿佛有无数厉鬼嘶嚎想要冲出，人脸形状的黑雾在黑旗上幻灭，让人看了不禁头皮发麻震慑灵魂。

万魂幡！

传说把一万道亡灵炼化才能练就出来的强大魂器！

当万魂幡出现后，一道恐怖的吸力骤然产生，亡灵路西可身上的亡灵之气飞速离体，向着万魂幡涌去。

就像是一道巨大的吸力漩涡，只在瞬间之内吸食了一半路西可身上的亡灵之气！

恐怖吸力持续，似乎在下一个瞬间就能将路西可变成万魂幡里面的一员，就在这个时候，狂战士科萨·莫普提手握泣血之刃，化为一道流光，将整片空间戳出了一个洞，也将万魂幡戳出了一个洞。  

路西可的身形脱离了万魂幡的控制，但也变得虚幻起来，默默向后推了两步。

大巫师挥手收了万魂幡，不解地看着狂战士。

只听科萨·莫普提冷漠说道：“我们之间的事，不用你管。”

大巫师阴郁地看着狂战士，“年轻人，你现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狂战士回答：“再清楚不过！”

不顾狂战士说什么，大巫师隐藏在巨大袖子中的手指已经掐好了指诀，倏地隔空对着路西可点了过去！

路西可惊呼想要逃跑，但是她发现自己的身形被无形力量定在了半空之中，一抹黑色亡灵猎犬呲着獠牙朝她的面孔飞来，下一刻，她就会被亡灵猎犬毁灭！

一柄红色的直刀刺在亡灵猎犬的脖子上，瞬间秒杀成一团黑雾。

看着陡然出现在面前的狂战士，这时候的路西可才知道他原来已经变得如此强大！

为什么救我？

我要杀了你，而你还要救我？

她看到了狂战士脖颈上的三条红色血杠，尖声说道：“只有暗之狂战才有可能在三十岁之前完成三段觉醒，果然，果然！”

科萨没有反驳，路西可由尖叫转变为咆哮，不要命地朝着科萨·莫普提冲了过去。

狂战士被亡灵之气笼罩，大巫师想要点出去的魔杖顿在了那里。

亡灵之气中，科萨·莫普提感受着自己的生命被四周的亡灵之气飞速吞噬，他看着那张飘忽不定的人脸，却是开心地笑了。

“你说那片山里有恶魔，经常有山风咆哮，扰你好梦，我就花了三年的时间，把那山劈了，你还记得吗？”

“你说野猪族兽人最是可恶，害你的父亲母亲没能完成试炼、深受重伤，我就冲出部族，杀了十名野猪族兽人，摘了他们的牙齿给你看，你还记得吗？”

“你说你喜欢蓝色，我采了一万枚蓝色的水晶给你，你还记得吗？”

“部族的男生都喜欢你，我也喜欢你，高傲如你对我不屑一顾，我就为你劈山杀人摘水晶，你说是因为我的努力和拼命才喜欢的我，嗯……我想对你说的是，这些在我的心里……其实毫不费力，甚至不值一提，因为在我这里，爱你，是顺其自然而已。我不奢求和你在一起，那时候从来没有奢求，只是希望你开心而已，那时候我就在想，在你未来的漫长人生路里面，你可能会遇到很多的人，而我，也许还会被你提起，我希望，你永远不会说，当时那个人——他真的很努力，哈哈哈，因为爱你……哪里需要努力……”

亡灵之气骤然紊乱，随后凝聚成一个点，逃似得飞回三楼之中，消失不见……

“路西可。”

科萨·莫普提跪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木然望着个方向，口中喃喃唤着她的名字。

***

地下城边缘的一处河边，正在与小艾玛戏水的朱天忽然叹了一句：

“问世间情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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