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退让

最终还是一通电话打破了这场难捱的沉默，许宸阳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直接按了免提。
  “喂，宸阳啊，你们怎么还没到啊？”
  “刚刚有点事儿耽搁了，我的错，今天算我的，你们先玩儿，我们马上就到。”
  “那成，你们快点儿，上次张力输给了你们家楚哥，回去苦练了好久呢，那小子现在已经摩拳擦掌，就等着楚哥来，说要一雪前耻呢。”
  许宸阳笑了笑：“得了，他那臭手，再给他练上十年也不是我楚哥的对手。”
  “你这话我可要原原本本地转告他啊。”
  “你告诉他呗，还不让人说真话了？”
  楚天看着窗外，耳朵里听着许宸阳和朋友若无其事地聊天，脑海中却不断地回想着叶寒说的那句话。
  他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种猜想，那后半句话有可能说的是什么。
  我找了个人，虽然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他对我很好……
  然后呢？
  我想和他试试，看能不能忘了你，还是说，没有你这辈子也只能这样将就了……
  楚天胡思乱想了很久，觉得自己这样挺没意思的，就像许宸阳说的那样，不管他当初说过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当时的想法现在说不定已经改变了。
  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不是不能理解男人在前任面前的那点儿好强，他们现在都谈到一辈子的事儿了，这个时候不应该这么死揪着过去的事不放。
  可是有些事不是一定要按道理来的，他没有办法不介意。
  许宸阳的那番话算是彻底颠覆了他们这段感情的本质。
  他以为他们当初在一起是因为彼此喜欢，情投意合，结果到今天他才发现，他们的开始或许根本没有那么美好。
  原来许宸阳当初跟他表白的时候并不爱他，那他说的那些话就都是假的了。
  楚天降下车窗，想让风把他的脑子吹得清醒一点。
  许宸阳当初跟他表白时眼里的星光那么闪，闪得他都舍不得眨眼，他牵他手的时候，紧张得整个人都在发抖，他当时所表现出来的纯情和对他的在意令他特别动容，以至于到现在他都还能清晰地回忆起当时的每一幕。
  这么美好的一场告白，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楚天回头看了一眼许宸阳。
  许宸阳感受到他的目光，转过头冲他笑了笑。
  楚天看着他没有动。
  要不是叶寒的突然出现，他或许永远都会以为许宸阳就是他心里那个娇气却正直的小少爷。
  他曾经也非常坚信许宸阳是爱他的。
  可现在他不确定了。
  虽然刚才许宸阳在叶寒面前坚定地选择了他，可他也是见识过了许宸阳是怎样面不改色地对他撒谎，瞒着他和叶寒待了一个月的。
  他烦躁地摸了根烟出来，叼在嘴里准备点燃。
  许宸阳已经挂了电话，他看到楚天的举动皱起了眉：“楚哥，我不是说了让你少抽点儿吗？你明知道我不喜欢烟味，就不能戒了吗？”
  楚天盯着他看了好几秒，随即笑着问他：“我记得我捡到你的那个晚上，我嘴里就叼着烟吧？怎么？这么多年都没觉得烟味刺鼻，今天被你那前任一通告白后就突然忍不了了？”
  许宸阳目视前方，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语气里的不耐很明显：“楚哥，我是为了你身体着想，你要是不爱听就算了，干嘛又要扯到学长身上？我刚才已经很明确地表明了我的态度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这事儿咱们能过去了吗？”
  “……”
  楚天摘掉了嘴里的烟，把它揉吧成一团捏在手中，他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虽然是个男人，但也不是说真就迟钝得什么都感觉不到。
  许宸阳刚才在屋子里拒绝那个叶寒的时候倒是挺干脆的，但他出来之后对他的态度明显跟以前不一样了。
  就说他身上的烟味，他都闻了几年了也没事儿，以前在外面出差甚至还会给他买一些稀奇的烟回来，现在，他终于觉得他这身烟味难以忍受了。
  估计是后悔了吧。
  男人那点心思，他还是懂的。
  五年了，他们的日子已经过不出什么波澜来了，许宸阳才27岁，正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时候，这个时候的男人心里充满了不安和躁动，要说保证思想不滑坡，那是不现实的。
  就像是一个人一直走在一条一眼望得到头的路上，沿途的风景都看够了，对于终点的期待也没了，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一条岔路来，那条岔路的终点是神秘的，沿途的风景是未知的，又有几个人能忍得住不去那条岔路看一眼呢？
  就算是真的忍住了，接下来的路上，他心里肯定也会忍不住想：那条路上到底有什么呢？终点会是通向哪里呢？会不会，比我现在走的这条路有趣得多呢？
  楚天别过了头，把脸转向窗外，忍着心尖上那细细密密的刺痛，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一纵即逝。
  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总要走，他也不想继续为了那点事儿反复拉扯。

  谈恋爱嘛，图的就是开心和舒心，所以他一直都是把心放得很宽，因为他想要维护好这份感情，想要给他的小少爷一份拿得出手的爱情，让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但如果许宸阳真的后悔了，他也不会纠缠不清，一路上风景看过了，就算没有走到终点，也算是不枉此行。
  跟许宸阳在一起这五年，楚天已经非常善于将情绪自我消化了，在这狭小的车厢里，在这段默片一般的静默中，他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
  算了，不就是个前任嘛，这玩意儿谁还没个一个两个的，虽然他们的存在是挺膈应人的，但这也是一个人的感情走向成熟的道路上，必不可少的东西。
  他比许宸阳大5岁，该有的包容还是要有的。
  楚天回过头看向他的小少爷，小少爷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他又对着他嬉皮笑脸的了。
  楚天也冲他笑了笑，日子既然还要过下去，他既然决定要给许宸阳一次机会，就会容忍他面对选择时的犹豫和挣扎，只要他最后选的还是他，他会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当做是一个小插曲，往后再也不提。
  他伸手拉过许宸阳的手，许宸阳也十分配合地把右手给他。
  两人的手掌紧紧地握着，一直到到了球场，他们也还是十指紧扣的，全然一幅热恋中的模样，仿佛之前在车里那一段难熬的沉默都是错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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