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国运衰弱 臣子…

国师郝天策对摄政王载沣说：“今年春分时节那天，臣亲临大清的龙穴之地，施行阴阳道法。”

        载沣说：“今年所取之物与往年相比，有所不同，产生的阴阳效应定然强于以往。先生的法术非凡，且对大清社稷鞠躬尽瘁，尽职恪守，实为朝廷之幸。既然这样，好，今年春分时节那天，先生亲临大清的长白山龙穴之地，施行阴阳道法，绵延大清国祚。”

        郝天策自信地说：“王爷放心，臣就算是献寿施法，也要让大清的龙脉绵延千秋。”

        载沣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写了手谕，递给郝天策：“今年长白山龙穴法事，交由先生负责施行。现已临近春分，先生准备妥当即可前往。”

        清末的交通相比于以前大有进步，有的地方还通了火车。郝天策几经辗转，来到了吉林通化。因为所行之事十分隐秘，所以未惊扰当地官吏，郝天策自经一番周折后，行至满清的龙脉之地长白山。

        在此护守的官兵将领尚且不知国师前来，所以郝天策当即被阻止上山。为了表明身份，他取下腰牌，又拿出摄政王的文书手谕递与守林将领。守林将领看阅手谕后，向国师行了一礼：“大人请随我上山。”

        郝天策说道：“行至龙穴之地，若有兵卫保护为宜。”

        守林将领摆摆手，说：“每年春分与秋分时节，龙穴之地向来都只有护林首将和施法道长两人前往，其余护林兵士与无关人员不准随行。”

        郝天策听后不再多言，随守林将领逶迤上山。

        两人行至一山阴处，来到一颗大榆树底下，守林将领对郝天策说：“郝大人，榆树所处之地为大清的龙穴。”

        郝天策望着大榆树问道：“这棵榆树的树龄有两百多年？可否是太祖努尔哈赤葬其父遗骨的地方？”

        护林将领说：“当年的那棵树在同治初年的时候倒了，这棵榆树是后来续栽的，树龄也有百年了吧。但是这里确是太祖努尔哈赤葬其父遗骨的地方，大清龙脉的龙穴之地。”

        郝天策走近大榆树，凭着他的道行，能够感觉到大清气数已经暮气沉沉。这也许是天意吧，难以逆行。

        但是自己已经在摄政王那里信誓旦旦地说，要让大清的江山绵延千秋，所以现在只得尽力而为，施阴阳之法。

        郝天策取下背肩上的葫芦，左右摇动数次，然后将葫芦里的液体倒在大榆树的底下。看着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液体缓缓地浸润入龙穴的泥土里，他对护林将领说：“我既然来到此处，今日打算问问长白山山神，有关大清的国运气数。”

        郝天策盘坐于地，示意护林将领不要靠近，说道：“我将使自己灵魂出窍，但是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长白山山神实则是一条千年大蛇，隐于山里人迹罕至之地，常人一般不可寻见。郝天策的道行虽然已经是地仙的级别，但是他的魂魄见到长白山山神，见是如此一条大蛇，还是有些惊骇。

        郝天策不愧是见多识广，惊惧之感一掠而过。他对大蛇说：“我是大清的当朝国师郝天策，承蒙皇上隆恩，食君之禄。今日既然已经来于此，敢问大仙，大清的气数如何？”

        大蛇扬了扬又粗又长的身颈，蛇头变成一张看似男人的脸，说道：“国师真是忠心可鉴，且胆量过人。看在满清长白山龙脉的缘份，加之你忠勇心诚的份上，小仙告之于你。”

        郝天策向大蛇行了一个仙家礼数：“大仙请讲。”

        男人脸大蛇摇了摇头，说道：“有关大清的气数，有一句谶语：我身不残，国祚不灭。然而现在溥仪当了皇帝，‘我身已残‘，大清的气数将要尽了。”

        郝天策问：“可有回天之法？”

        大蛇说：“此乃天意，人力难为。何况朝代更替，常理之中。小仙善劝国师不要逆天而为，易遭天谴。”

        郝天策无可奈何地问：“既然回天乏力，那大清的气数还有几许？”

        大蛇吐了吐猩红的蛇信子，说：“这本是天机，但是小仙告之你以后，敬请国师魂返肉身。”

        郝天策向大蛇行礼说：“好，大仙请说。”

        大蛇说出了大清所剩的气数，谁知比郝天策看见龙穴之处的大榆树后，预料的还少三年：大清的国运只剩两年了。

        郝天策向大蛇行礼告别，魂返身体。他安定心神后对护林将领说：“今日重要事情已经办妥，我应该回京复命了。”

        护林将军对郝天策的本领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原来只是听说过灵魂出窍的法术，不曾想国师真有此本领。敢问国师所询山神关于大清国运之事，大清气数还余有几许？”

        大清只余有两年的光景了。但是，郝天策知道，这句话千万不能告诉给第二个人。

        于是郝天策对护林将领说：“我刚才灵魂出窍去会见长白山山神，本以为山神是一位祥和老翁，却不曾想竟是一条千年大蛇。我虽然略通法术，但是见到这样的大蛇还是万分惧怕。所以我吓得不敢问话，向山神行礼后就回来了。”

        护林将领听郝天策如是说，也没多问。眼看天色渐晚，郝天策随他下山了。

        不久后，郝天策就回到京城向摄政王载沣复命。看着摄政王爷满意欢喜的样子，郝天策心里纠结：该不该向王爷禀告关于大清国运的事情？

        郝天策想起长白山山神对他说的话：此乃天意，人力难为。何况朝代更替，常理之中。不要逆天而为，易遭天谴。

        算了，还是不要向摄政王爷禀报吧。大清的气数，看朝廷自己的造化了。何况这次已经用纯阳精水润泽龙穴之地，童身少年的纯阳精水与龙穴所在的坤地灵气相融合汇聚，阴阳功效是往年的数倍。按理说，大清的气数不应只余两年。

        难道？郝天策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但是，已经晚了。

        这次所用于润泽大清龙穴之地的精水，与往年相比，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在你对那群童身男子施梦取精水之前，他们已经被有心人设局，破了童子身。所以，你所取的根本就不是初液。

        想到这里，郝天策也能揣测出这个设局破坏者是谁，但是，也只能苦笑几声，不能奈此人几何。

        此人是谁？国师都要敬他三分。

        此人当然就是掌控朝廷新军兵权的袁世凯，袁大人。

        如今袁大人手握兵权，又涉足与洋人外交，可谓是朝廷的重臣。甚至连摄政王载沣和溥仪小皇帝都不能随意拿他怎样，即便是隐隐察觉到此人已有异心。

        何况袁世凯确实有黄袍加身的想法。

        那难道袁世凯真有皇帝命，是真龙天子？以后会取代溥仪当皇上？

        百姓坊间有这样的小道消息和窃窃私语：袁大人的本体是一条龙。

        怎么百姓有此私议呢？

        是因为那个负责服侍袁大人洗澡的伙计，在为其清洗澡盆的时候，发现了从袁大人身上掉落下来的两片龙鳞。

        灵异事情不止这一件。还有一次，一个丫鬟给袁大人端递茶水的时候，看到一条金龙盘坐在太师椅上，大惊失色，当时被吓得打碎了茶碗。

        金龙盘椅，浴身落鳞，从这些事情上来分析，袁大人的本体就是一条龙啊。你看，有时候他睡着了，就现出了原形，这次被丫鬟看到了；也因为是一条龙，所以洗澡的时候偶尔掉落下来一片龙鳞。

        然而事情的真相是这样吗？

        答案否，不是。以上两件事情，一件是袁大人的自编自演；而另一件则是那个丫鬟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撒的谎，但是呢，这个谎言却说到了袁大人的心坎上，他宁愿相信这是真的。

        先说袁世凯洗澡遗落龙鳞这件事情。这是袁大人自编自导的情节。

        袁世凯知道，历史上哪个成事之人不给自己搞点“君权神授”，“天命所归”的舆论影响：比如，秦末陈胜，吴广起义前的“鱼腹藏书”，夜间鬼言“陈胜王”；沛公刘邦母亲在江边休息时，蒙承龙王临幸而有身孕；唐高祖李渊梦见日落宫殿，第二天李世民就出生了；宋太祖赵匡胤年少时行路累了，便把扁担横放在头上，然后大字躺地休息，有心人见此状，不由感叹：这不是“天子”的“天”吗？此人日后恐怕将是天下之主。

        历史上类似于这些的传说，还有明太祖朱元璋出生那天，他的家里红光外溢，邻居还以为他家着火了呢。或拿大清康熙的故事来说，康熙的生母佟妃怀孕期间，孝庄太后曾言她看见有幻隐幻现的小龙围绕着佟妃转圈。

        其实以上这些故事，大多数都是当权者传的美丽神话，都是为了说明这个人：他是真龙天子。

        袁世凯当然知道这个“真龙天子舆论”的重要性。

        机会来了。

        这日，一个小老婆看似关切地对他说：“老爷，今天后厨伙计买来一条很大的鱼，我看见后就吩咐他将这条鱼来煮汤，给您补补身子。”

        袁世凯问：“多大的一条鱼呢？”

        小老婆比划着：“非常大，有这么大。”

        袁世凯看小老婆的比划后，将信将疑：有这样大的鱼？走，去厨房看看去。

        厨房的伙计见袁世凯来了，以为袁大人是来视看后厨情况，不料袁大人却问：“我听说买了一条罕见的大鱼回来，过来看看。”

        伙计指了指旁边一个大木盆：“刚才放在那里面的。”

        袁世凯走过去一看，不由得惊奇：乖乖，是个家伙，好大的一条鱼！

        看着这条在大木盆里游动挣扎的鱼身上晃晃闪亮的鱼鳞，“足智多谋”的袁世凯心里有了打算。

        袁世凯环视了一下厨房，对正在忙活的伙计说：“李师傅，还有赵厨娘呢？”

        伙计说：“我走的时候，他们两个还在集市进菜，估计过一会儿就会回来。”

        “还有一个半时辰就开饭点了，你去集市路上看看，让他俩进了菜快些回来。”

        伙计虽然有些不愿意，但是还是答应出去了。

        袁世凯见伙计走了，就走到放有大鱼的木盆旁边。他伸出手来，一手稍用力按住大鱼，另一只手从大鱼身上弄下来两片较大的鱼鳞。

        袁世凯看着手里两片鱼鳞，悄悄地笑了几声。

        不久之后，负责服侍袁大人洗澡更衣的仆人就遇到了一件非常罕见的事情：袁大人洗完澡以后，澡盆水里隐隐约约有两片像白贝壳一样的东西。澡盆里怎么会有贝壳呢？

        好奇地捞起来一看，原来不是贝壳，而是两块鳞片。

        是鳞片也很奇怪呀，仆人心想：给澡盆里倒水之前，我都朝里面仔细看了一遍的，没有任何异物。那这鳞片哪里来的呀？

        作为袁世凯府里的仆人，这个伙计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不威自严的袁大人会有拿取鱼鳞这样的伎俩。他只是想想奇怪，袁大人洗澡以后，澡盆里面怎么会有鳞片呢？

        好奇心驱使他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袁府里平日关系要好的几个伙计。这几个伙计见他言之凿凿，神情真切，不像是说谎的样子。然而这几个伙计和他一样，对这件少见的事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这几个伙计又把袁大人洗澡后澡盆里有鳞片的事情告诉给了自己的朋友，朋友又告诉给熟人，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袁世凯“浴盆遗鳞”的事情，从府里传出了府外，有的百姓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民间有的算命先生和风水师傅听闻此事后，心里都不由得大惊：袁大人浴后掉落的鳞片很有可能是龙鳞呀！原来袁世凯是真龙天子，他以后会成为江山之主。

        这不，“真龙天子”的舆论在民间有影响了，袁大人的民众舆论计划成功。

        “浴后遗鳞”是袁世凯自编自导出来的情景，而另一件“金龙盘椅”的事情，则是他府上的一个丫鬟为了保命而说的奉承话，结果一人说假语，百人传成真。

        这天，袁大人从新军营里回到自家府里，感到有些累，就坐在大背椅上休息。他掂量自己手里新军的实力，又想想最近朝廷的事情，既闹心又觉得困倦，半刻后竟然坐靠在太师椅上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准点端茶水的丫鬟来了。丫鬟没出过阁，也没有见过男人睡着的样子，何况是府上的老爷。

        丫鬟感觉老爷睡着了，一时间又不知该不该喊醒他。丫鬟怯生生地走近太师椅，想看看老爷是否真的睡着了。

        谁料这时候袁世凯侧了侧身，加之他的一声大声叹息，丫鬟潜意识受到惊吓，猛往后退，手里的茶碗从托盘里滑落到地上。

        “咣当——”，茶碗落地的响声，将袁大人惊醒了。

        困倦醒来的人本来心情就不好，再一看茶碗又被打碎了，虽说不怎么值钱，但是袁世凯的表情让这个丫鬟感到害怕。

        话说急中生智，这个丫鬟怕老爷责罚她，就对袁世凯说：“老爷，刚才奴婢是受到惊吓，才失手打碎茶碗的，不是故意的。”

        袁世凯问：“这里谁吓着你了？”

        丫鬟故作惊骇状：“奴婢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一条金光闪闪的龙盘坐在椅子上，所以，所以被吓着了。”

        袁世凯脑袋里的一些思想也不少，他听丫鬟这样一说，虽然将信将疑，但是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他摆摆手，对丫鬟说：“算了，把地上的破碗收拾罢了。”

        当天夜里，袁世凯把丫鬟看到他幻化成金龙的事情告诉给了一个姨太太。

        这个姨太太又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和自己关系较好的两个姨太太。

        这两个姨太太有意无意地又让这件事情让其他的人知道了，而且故事情节越传越逼真。

        要是以往民间有这样的传言，当事者很有可能会掉脑袋的。但是袁世凯可不怎么担心，因为就算是这些传言传到了摄政王载沣的耳朵里，载沣也不会将他怎样。一来没有真凭实据，二来以现在朝廷的情况，载沣不能把他袁大人怎样。

        现在大清的情况，他袁世凯心里还不知道吗？清楚得很。

        一年过后，大清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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