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天山(二)
席姑娘道:“当然是天神之庙了,敖公子没有见过?”
敖泽道:“庙是见过不少,天神的庙也见过,可是这藏在深山中的神庙却没有见过,只是不知这神山之中是谁的神庙?”
席姑娘道:“等到了,你自己去看就行,我只知道那是神庙,却不知道是谁的神庙。”
敖泽也不再问,在洞外捡了一些干柴,同明已和尚坐到一旁,生起火来,又将前几天买的馕饼和奶酪分给明已和尚一些,便坐到火堆旁慢慢地吃着干粮,心中却是在想着,席姑娘说的那个“故人”到底是谁,与这神庙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想了好一阵子,却仍是没有半点头绪,索性也不再想。便向四周百无聊赖地看去,正看到席姑娘坐在一旁,细心地擦拭着手中的长枪,眼神之中满是柔情,就是想在看情人似的。
席姑娘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忽然抬起头来,正看到敖泽看着自己,微微笑了一下,道:“敖公子,在看什么呢?”
敖泽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道:“哦,没什么,只是在想姑娘枪法是如此精妙,不知姑娘师傅是谁?”
席姑娘道:“敖公子枪法也很精妙,我这枪法实在是不值得一提,再问师傅也是枉然啊?”
敖泽见席姑娘不愿意说出师傅是谁,也不再问,心中不禁想起子受前辈来,自己一直不清楚子受前辈的身份,可是在朔方之时,碰到了北殷破前辈,而北殷破前辈的枪法跟子受前辈传授的枪法又是同出一路,北殷破与子受前辈间又是什么关系?
这些一直很让自己奇怪,可是又实在是想不出这其中的联系。
不过,这些时日来,特别是在紫芝崖上时,在那山洞中看到那几道剑痕之后,敖泽心中就一直在想怎样将那剑痕中蕴含的剑意融合道枪法之中。
自己虽然悟出了“皆寂”,枪势甚是勇猛无畏,自有一股要破开前障勇往无前的气概,但是总觉着最后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就好像“皆寂”后面,还应该有一招枪势。
“皆寂”之后是一片孤寂,难道破开束缚就是为了这了无生机的孤寂?不,敖泽心中一直觉着,这不应该是一片孤寂,自己的枪势破开束缚为了创造一片的新的境界新的天地。
前些日子,自己在席姑娘的那庄园中,与席姑娘切磋枪法,自己心中有一丝头绪,是从自然之中得到了启示,依靠五行相生相克,这才破了席姑娘的枪势。
当时敖泽心中就有一个念头,是不是能从这一丝头绪中,悟出新的枪势?可是因为当时情势,自己实在是没有时间静下心来,去悟新的枪势。此时,终于得了空闲,便又想起当时的那一丝头绪,便又细细感悟下去。
“皆寂”之后不应该是一片孤寂,而应该是新的天地,可是新的天地并不是一蹴而就,而应该是一点一滴地从孤寂中生发出来,然后历经风雨,万物生发,这才成就一个热闹非凡的新天地。
从“皆寂”中生发,在风雨璀璨中成长,成就一个万物生发的心世界,这才是“皆寂”应有的含义,不是为了破开,而是为了新境界的生发而破开旧事物。
想到这里,敖泽不禁露出一丝笑容来,然后取出长枪,走到洞口,借着洒下来的微弱星光,慢慢地揣摩着新的枪势。
这时,敖泽手中的长枪竟如千斤重一般,缓缓地破开“皆寂”的束缚,就像一粒种子从沉寂之中,破开土层,露出新嫩的枝叶,迎着阳光,在风云中慢慢成长……
此时,敖泽手中的长枪不再以为追求勇猛,而是在柔弱中带着一丝不屈不挠的坚韧,从悄无声息的皆寂之中,慢慢成长,然后突然“啵”地一声,这响声悄不可闻,几乎让人听不见,可是在敖泽听来,却不啻于天籁,打破了原有的寂静,就像土里的种子在黑暗孤寂中积蓄力量,终于顶开了土层,探出头来,迎接着新的境界。
然后,这细芽开始在新的境界中积蓄力量,经历着风雨阳光,声色也渐渐丰富起来,就如万物成长一般……
过了好久,敖泽从这意境醒转过来,看到明已和尚与席姑娘正站在远处怔怔地看着自己,笑了一下,问道:“你们看什么呢?”
明已和尚道:“恭喜敖公子,这是又有了新的感悟,修为必将更上一层楼,真是可喜可贺。”
席姑娘道:“我看敖公子刚才的枪势,柔弱中还蕴含着一股无可匹敌的坚韧之力,而且身上也有一种泰山压顶不弯腰的气势,不知这是什么枪法啊?”
敖泽道:“刚才是有些感悟,不过还只是些头绪,还有许多地方没有悟透彻,算不上什么。”
明已和尚道:“修行最重感悟,一朝有悟,可胜十年功啊,自从与敖公子相识以来,我就发现敖公子悟性不错,昨晚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敖泽道:“大师取笑小子了。”
明已和尚道:“是公子太过谦了。”
敖泽岔开话头,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山上的风已经有些刺骨,就又走进了山洞里。
席姑娘道:“已经午夜了。”
敖泽道:“大家还是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几人也都感觉到困意袭来,也不再多聊,都躺下来休息。
敖泽被一阵狼嚎声惊醒,连忙从地上怕了起来,见席姑娘已经在站在洞口,神色甚是沉重,不住地向洞外张望,洞口边已经点了一堆篝火,火焰熊熊,将整个洞口都给护了起来。
明已和尚见敖泽醒来,道:“敖公子你可醒了,咱们好像被狼群给围住了。”
敖泽道:“以大师的修为还怕几只狼?”走到洞口,向外看了看,只见山洞外的林中,藏着一只只的狼,那些狼的毛色与周围很像,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的不容发现这林子中有这么多的狼,就像一个张开了口子的仙境一般,就只等着猎物靠近,然后再给猎物最致命的一击。
明已和尚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又不能给打杀了,只有逃跑的份了,可是这山林之中,道路崎岖,咱们可跑不过那些狼群。”
敖泽也知道明已和尚说的实情,只得向席姑娘问道:“席姑娘,咱们现在怎么办?”
席姑娘道:“狼群怕火,他们一时间也不敢进来,可是咱们想要出去的话,也免不了要与狼群一阵厮杀。”
明已和尚宣了一句佛号,道:“不知有什么法子能退去这狼群,有不比上它们性命?”
敖泽道:“席姑娘不是说这狼群怕火么,朝狼群中扔几支火把,不就能吓退那些狼群了?!”
席姑娘道:“这山上都是林木,要是把山林点燃了,不知道要烧毁多少山林,许多人还要靠这些林子过活,不能轻易在林中放火。”
敖泽道:“如果不能这样的话,那只有杀掉头狼了,没了头狼,这些狼群自会散去。”
席姑娘叹了一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这头狼往往在狼群的后面,敖公子有把握穿过狼群,击杀头狼吗?”
明已和尚叹了一口气,走到洞口,看着林子中的狼群,向敖泽和席姑娘道:“还是让小僧来试试吧。”
敖泽道:“大师有办法让这些狼群退去?”
明已和尚跳过篝火,走到洞外的林子边。狼群见有人来到近前,也都站了起来,露出獠牙,发出阵阵低吼声。
明已和尚毫无畏惧地面对着狼群,突然双手抱圆,身上衣袂鼓荡,朝着林子中发出一阵深沉的低吼之声,就如猛虎下山一般,震得林子中枝叶瑟瑟抖动。
林中的那狼群听到这吼声,大都低下了头,缩着身子,有的更是向后退缩了起来。
明已和尚止住吼声,见自己这一吼之声,将林子中的群狼给镇住,满意地笑了一下。
正在明已和尚高兴的时候,却听林子的深处也传出来一声深沉的吼声,就像在回应明已和尚似的,然后就见林子中的群狼像是得了号令一般,双眼怒睁,低沉着头颅,喉咙中又发出阵阵吼声,好似随时就要冲出来,将眼前这人撕碎似的。
“那是头狼在号令群狼。”席姑娘道。
敖泽在山洞,看着洞中的情形,听到席姑娘说林中的那声吼声,是头狼在号令群狼,自己在朔方之时,也从大周的军士那里听过不少群狼的习性,知道吼声是那头狼觉着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衅,想要宣示自己的地位,便要号令群狼,向挑衅自己对手发起攻击。
敖泽不禁担心起明已和尚的安危来,忙向明已和尚喊道:“大师小心,头狼发出警示了。”
明已和尚回过头来,向敖泽道:“些敖公子提醒。”回过头去,却是又向林中走去,身上衣袂鼓荡,就如一尊胖佛陀一般,周身似乎笼罩在一道金光之中。
林中群狼看到明已和尚缓缓走了过来,不知是被其身上的气势所震慑,口中虽然是不住地发出嘶吼之声,可是身子却缓缓地向后退去。
头狼看到明已和尚如此全然不惧地走进狼群之中,更是不住地放出阵阵吼声,想要驱使群狼向明已和尚攻去,可是无论自己如何发出号令,却是驱使不动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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