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吃人
敖泽面如死灰,自己从洞庭大泽出来,本想着见识一下天下道法,好解决自己不能凝聚龙珠的问题,出来已有小半年,修为虽然有所长进,但却碰到了尸魅,在身上留下一道死气,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敖泽呆立了一阵,也不理会一旁正兀自噘嘴生气的苏青青,径直朝台下走去,拨开人群,向自己的小院奔去。
苏青青见敖泽不理会自己,气得跺了一下脚,朝敖泽喊道:“你还没有赔……”看敖泽走得远了,又自言自语地道,“哼,一个大呆瓜,真没意思。”拎着那死蛇,也向台下走去。
台下围观的众人看到那女子走了下来,纷纷向一旁挤去,生怕碰到了她。刚才在台上之时,见那女子身上毒烟毒针层出不穷,竟还有毒蛇,谁知道她身上又会钻出什么来,自己只是来看热闹的,没必要把性命留着这儿喽,所以宁肯被一旁的人骂几句,也不愿碰着那女子。
苏青青看到台下的人竟是如此躲着自己,心头来气,右手轻轻一扬,好似又使什么招式似的,然后得意地笑了一下,便扬长而去。
一旁的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不要命地向一旁挤去,待那女子走过,都各自朝自己身上摸索来摸索去,摸索了一阵,见身上没有长虫蝎子,这才舒了一口气,原来那女子只不过是在吓唬人罢了。可是等那女子走远,有人便不住地扭动身子,身上怎么有些痒,咦,还越来越痒了……
敖泽在回小院的路上,又看到那株大槐树,因为从海棠木灵口中得知,这大槐树也是有灵性的,不禁停下了脚步向其看去。
只见这大槐树甚是高大伟岸,但是树干却有些扭曲,而且树干上还有一些因损伤留下的疤痕,这些伤疤如果是在人的身上,一定会让人觉着触目惊心。但是经过这么多年,这大槐树身上的损伤,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心想,这大槐树在小的时候,一定经历过不少摧残吧,而经过这么多年依旧能成长得如此高大,这也算是一种毅力吧。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敖泽突然心有所触,心道,那尸魅的确曾为祸世间,但是人类依旧生生不息,反而是那尸魅却从世间消失,一定有克制那尸魅的法子,自己身上的死气,也一定有医治之法,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此次出来,虽然是为了寻求凝聚龙珠的法子,但是归根结底,不也是为了自己成长寻求大道来的?先前自己只是执着于凝聚龙珠,可是凝聚龙珠不也是为了能够更进一步,真是有些一叶障目了,大道一直都在,不去寻找,难不成还等大道自己落到你的面前不成?
敖泽一扫心中那死气给自己带来的阴霾,却更加坚定了自己寻求大道的决心,想到这里,后退一步,郑重地向那株大槐树唱了一诺,便回到院子里,又将那仙衣套在身上,换了一套新的衣衫,向扁鹊教习的住处走去。这太学院里不就是有一位医术高明之人,虽然性情古怪了些,但是医术却是没得说的。
给扁鹊教习当了这么长时间的药僮,敖泽虽然没有学到多少东西,但是扁鹊教习对医道的见解,却还是十分深刻的,炼制的那些丹药虽然千奇百怪,吃了常常让人闹肚子,但是每一次改进,效用便完善一分,这不也是一种探索吗?
就在敖泽扫除心中的阴霾之后,识海中的那片混沌之中,有一丝丝细弱的流光向敖泽的全身游走而去,最后汇聚在后背那斑块之处。流光一碰到了那里,便立刻退缩了回来,显然也是十分忌惮那里面的死气,试探着碰触了几次,依旧是不敢碰触,然后丝丝流光汇聚成一点,围绕着那团死气快速地游走着……
敖泽看到扁鹊教习时,他正躺在一把躺椅上在院子中晒太阳哩,手里拿着一把精致的紫砂茶壶,不是泯上一口,显得很是悠然自得。敖泽却是不住腹诽,这老家伙什么时候不喝酒改喝茶了,别的教习都去看太学院的大比去了,他却在这里享清闲。
扁鹊教习看到敖泽,突然坐了起来,脸色有些诧异,向敖泽道:“还活着呐?!”
敖泽面色难堪,知道扁鹊教习是在怪自己不常来这儿走动,道:“教习大人都还活着呢,小子怎敢死了呢。”
扁鹊教习吹胡子瞪眼,道:“你不去看比试,来我这里作甚?”
敖泽笑道:“前些时候去北境试炼,幸亏有教习大人给的丹药,这才多次化险为夷,这几天刚回来,等忙完了手上的事情,这不就来感谢教习大人了嘛。”说着,取出一坛老酒放在扁鹊教习一旁的茶几上了。这酒还是上次在洛邑商会买的鹿邑大曲,还没有喝完,想着让人给自己瞧病,也不能空手去,就给提了过来。
扁鹊教习揭开泥封,闻了闻,道:“闻着挺香,像老酒鬼酿的。”
敖泽心道,没想到扁鹊教习竟也这么熟知酒鬼祭酒酿制的酒,道:“教习大人真是见多识广,这酒是小子在洛邑商会花了老鼻子价钱买来的,没想到竟是酒鬼祭酒的方子酿制的,说是道祖诞生自己岂可无好酒,就传下了一个方子,早知道是这样,就去跟酒鬼祭酒要几坛子了,也不用花那么多钱了。”
扁鹊教习道:“你跟那老酒鬼很熟?”
敖泽道:“小子曾多次得酒鬼祭酒提点。”语气中甚是模棱两可,自己虽然的确多次得到酒鬼祭酒的提点,但是若说关系很熟,那纯粹是说大话,万一扁鹊教习去找酒鬼祭酒问问,人家要是说不熟,自己岂不是很尴尬。
扁鹊教习又道:“这酿酒的方子,老酒鬼说是他的?”
敖泽不知道扁鹊教习为何有此一问,但是酒鬼祭酒的确曾说过,这方子是他传下的,点点头,道:“祭酒大人是这么说过。”
扁鹊教习哼了一声,道:“他的方子?!放屁,老酒鬼这家伙,酿酒就好好酿酒,非要往里面掺杂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伦不类的,把我的丹药方子掺到他的酒里,就成了他的酿酒方子了,真是岂有此理,改天我得好好找他理论理论不可。”又向敖泽问道,“你说,他还说过有其他的方子没有?”
敖泽听了,心道,坏事了,没想到酒鬼祭酒同扁鹊教习之间还有这些故事,若是真的捅到了酒鬼祭酒那里,问出是我捅出去的,岂不是会恶了酒鬼祭酒,忙道:“我又仔细想想,当时酒鬼祭酒只是说他传下了酿酒的方子,却没有说方子是哪里来的。”
扁鹊教习道:“你也不用为他打马虎眼,他拿我的方子去酿酒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不说我也知道。”
敖泽悄悄舒了一口气,心想你知道就好,到时候别说是我说的就成,你们神仙打架,可别让我遭了殃。
扁鹊教习抱起酒坛子喝了一口酒,看到敖泽还在眼前站着,道:“你站在这里还有什么事儿?”
敖泽支支吾吾,道:“是这样的,前些日子在北境之时,受了些小伤,一直不曾好转,想请教习大人给瞧瞧。”
扁鹊教习放下酒坛子,挽起袖管,得意洋洋地笑道:“你说你们一个个的,平时见着我都恨不得躲着走,真的伤病缠身时,才想起我的好来,想想都懒得搭理你们。”在酒坛子中洗了洗手,“来来,我给你瞧瞧。”
敖泽撩起上衣,露出那斑块来,道:“教习大人先看看就好,千万别碰着了。”
扁鹊教习道:“那么恶心的一大块,鬼才想碰着了哩。”伏下身子看了看,眉头一皱,又取出银针在那斑块上扎去,取出来一看,只见银针上斑斑驳驳,像是许久不用朽坏了一般,“咦”了一声,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过了好一阵,突然像是触电了一般,扔掉银针,向后远远地跳了开去,急道:“快走,快走。”
敖泽不明所以,放下衣衫,看着扁鹊教习。
扁鹊教习摆摆手,又对敖泽道:“你要死了,死了莫来害我。”
敖泽知道扁鹊教习一定是看出了什么,可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道:“教习大人既然看出了什么,难道就没有解救之法?”
扁鹊教习快速地回到屋子里,关上了房门,道:“没有,没有,我劝你还是赶快找个深山老林,给自己挖个爬不上来的深坑,躺进去慢慢等死,死了莫来害人。”
敖泽心中像是有块巨石,十分沉重,喃喃地道:“死都死了,还会害什么人?”
扁鹊教习在屋里道:“你死了,可是身子还活着,会吃人哩。”
“吃人?”敖泽想起那尸魅瞬间就将一个大汉浑身精血给吸噬干净,这可就是在吃人吗,难道我以后也会吃人吗?不,我不要吃人,我还没有寻到自己的大道,怎能就这样死去?可还是面如死灰,知道扁鹊教习说的也许就是真的,自己要死了,死了还会变成一个吃人的怪物,这就是自己的道吗?不,我不要这样的道,我还没有看遍这世间的每一处地方呢,还没有……
敖泽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向扁鹊教习问道:“敢问教习大人,小子还能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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