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明天苏苗苗就要到学校报道去了,她有点兴奋,也有点不舍,虽然新区和老区赶公交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但是她和母亲的关系在一点点消融,她就像一个缺爱的孩子找到了爱,所以格外珍惜。
“你放心上你的学,到时候我正式下岗了,有的是时间看你姐妹俩。”李微澜这段时间似乎也想开了很多事情,她虽然和林志又见了一次面,也许是心境变了,她对林志没有了期待,热情也就不在了,他们还是很亲密的发生了关系,但对于林志的主动邀约,她犹豫了。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要是你爸在,我们也不会这样想东想西的了。”李微澜现在也能很自然的提起苏正海。
“要不,让你姐陪你一起去?你不是学生会的吗?没有说提前到校协助工作?”李微澜看着正在帮小女儿打包行李的大女儿说。
“妈,您不用担心!妹妹和许愿一起走,是许叔叔开车送她们。而且我们大二的没要求提前去。”李琳噘着嘴抱怨说,“以前我爸送我去,也没见你紧张,而且我还有一个星期的假期呢,提前去也没有同学啊。再说,我还想多陪陪您。”李琳撒娇地摇着李微澜的手臂。
李微澜无奈地笑了,其实她也是害怕寂寞的人。
苏苗苗担心地看了姐姐一眼,她无法推断姐姐是什么时候有孩子的,因为记得上一世她得到姐姐的消息时,姐姐已经失踪了,母亲也没有告诉她具体事情,但是她记得姐姐失踪的时候还不到二十三岁,今年姐姐二十岁,也不知道等自己找到那个男人,并且揭穿他的真面目,还来不来得及?
“妈,就让姐多陪您几天。”苏苗苗也拉着母亲的手说,接着她犹豫了一下说,“妈,外公叫我们晚上一起过去吃晚饭。还有大舅和二舅他们。”苏苗苗最后一句话的声音明显弱了下来,每次母亲只要听说二舅一家人必定会发火。
李微澜没有吭声,在两个女儿小心翼翼地注视下,点点头。
晚上的时候,李微澜带着两个女儿回到了婚前住的家。因为李微澜和父亲同住桂花巷,就是十多分钟的路程,所以她们是第一个到家的。李家住的是一楼,这是七十年代修的老房子,已经很旧了。门口有一位消瘦的老人拄着拐用浑浊的老眼期盼的看着前方。
“外公。”两个外孙女看见了老人,快走几步扶着老人。老人裂开无牙的嘴开心地笑了,但是他的目光没有离开李微澜。
“爸!”李微澜走上前羞愧地低下了头,她第一次发现父亲老得让她心疼。父亲原本是个高大的男子,而今瘦的似乎只有一把骨头了,其实父亲是在母亲去世以后,身体渐渐消瘦的,但是自己因为怨而选择视而不见。
“唉!”李父快乐地答应着,八十岁的老人声音一下子就洪亮了很多。“快!进屋,外面怪热的。”
李微澜进屋后发现父亲后娶的女人站在厨房门口,围着一条干净的围巾,拘谨地反复擦着自己的手,目光还有点胆怯。
这个女人这两年也明显的老了,李微澜记得她大概就六十出头的样子,可是头发已经灰白了,脸上颜色也不好,好在身体还算结实。
李微澜将目光不动声色的移开了。明知故问地问父亲,
“爸,我大哥二哥还没来?”
“还没呢,要不你先去你母亲房里等等。”父亲看女儿主动问起两个哥哥,也高兴地说,其实他更想让女儿去帮妻子的忙。当初他也是顶着压力和程小妹结婚的,他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对去世的老婆感情又深,怎么可能有什么想法?当然现在他们共同生活十几年也有了感情,而且程小妹就像个保姆一样把自己照顾的健健康康的,自己也不好意思对女儿说自己一点私心也没有了。
李微澜对父亲点点头,然后对两个女儿说:“你们过去帮帮忙吧。”李微澜自己虽然放不下面子,但是两个女儿小时候也得到过程小妹的照顾,和程小妹相处还是不错。
李父欣慰地笑了。程小妹脸有点微红,情绪激动地说:“不用,不用!让孩子们休息休息。”
当然最后的分工是,苏苗苗帮程小妹打下手,李琳陪着外公在门外迎大舅和二舅一家,李微澜则走进了母亲在世时的房间。
这个房间一直保持着母亲在世时的样子,连母亲纳了一半的鞋垫还在窗台下的柜子上的针线筐里放着,但是床铺上的东西已经洗的发白起毛了。
李微澜用手摸了一下柜子表面,很干净,她知道父亲经常擦拭,现在父亲身体不好了,应该是程小妹在擦拭。
从窗台望出去,李微澜看见大哥一家人和二哥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往这边走,她稍微稳了稳自己的情绪,走了出去。
“姑姑,就你一个人忙?”程安莲一进屋就先往厨房里钻,看见自己的小姑姑正在炒菜,就很不高兴地大声说道。
“二舅妈。”苏苗苗蹲在墙角的一边择菜,听到舅母高亢地声音赶紧打招呼,她真怕自己的母亲听见了,又和二舅妈大吵。
“大哥,二哥。”李微澜的声音把程小妹和苏苗苗吓了一跳,两人相视一眼,似乎已经预见了即将来临的暴风雨。程安莲愣了一下,回头挑衅的看着李微澜。李微澜没有说什么,只是平静地和每个人打着招呼。
“大嫂,二嫂。”家里的三个女人似乎一下子变得矜持了,大家只是礼貌地点点头。苏苗苗和大家都放心了,其实程安莲虽然是个农村妇女,但也有自己的骄傲,如果对方尊重她,她也会以礼相待的。
孩子们看大人们和平相处了,一下子就活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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