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你喜欢过我吗

薛然生得素雅，眼睫还沾着一滴泪水，像是蒙上了江南烟雨，在场两位男士都心生怜惜。

        唯有宋三月这个小女子连看都没看薛然一眼，扬手指向公园里的结界，不客气地说：“喏，自己看。”

        薛然一双眼睛都快瞪出眼眶来了，所瞧见的都是满眼寒烟，除此之外没有半点动静。

        “什么都没有。”

        宋三月生硬地说：“就在那里，看不见吗？”

        薛然当然看不见。

        傀儡的所有灵气其实都在傀儡师身上，没有傀儡师的召唤，她的灵气不能自行使用。

        宋三月对此不太了解，南和跟时夜却是了解的，只不过时夜懒得去理会薛然，而南和正要开口，就听见薛然说：“看到了。”

        南和顿感不妙，这恰恰说明，严越身为薛然的主人已经感受到了她的存在，同时召唤了她。

        不远处升腾起浅浅的乳白色烟雾，薛然重重地点头，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迈开了步子，进入水雾之中。

        严越尖锐的声音穿透了雾霭，进入每个人的耳朵：“陆九霄，你不是很厉害么，今天我就让你尝试下跟心爱之人打斗是怎样的滋味。”

        他附耳对着薛然说了什么，薛然看向陆九霄的表情越来越憎恨。

        一系列画面从她的脑海掠过，包括她被坐成人形傀儡之前，陆九霄没有多问几句把她带走，包括被制作成人形傀儡的过程中所受的苦痛，包括在她重回陆家以后陆九霄对她要求严苛，甚至责骂

        对一个人的憎恨都是日积月累的，往往是从一些小事开始，逐渐扩大、扩大，而任何一件小事被扩大到一定的程度都会非常严重。

        现在的薛然就像是钻进了牛角尖根本没有办法出来，憎恨就像是一颗爬山虎种子，埋在土里迅速疯长，用不了多久就占据了薛然的脑海。

        薛然眸色猩红，跟着严越的指挥移动着身体，一招一式都僵硬无比，形似严越的小傀儡。

        一拳打在树干上，树已然折了。

        她所能想到的就是杀戮。

        打败他，打败所有伤害过她的人。

        薛然在成为傀儡师的时候就已经颇具实力，受到严越的差遣心底恨意爆发，攻击力比普通的傀儡高了十倍不止。而陆九霄先前和阿镜打了一场，就已经受了伤，仅仅对付一个严越还可以，但薛然来了以后，严越何止如虎添翼，攻击力简直是提升了七八倍，陆九霄渐渐地有些吃不消了。

        “要帮他吗？”饶是时夜跟陆九霄并不对付，也看不下去了。

        照这么下去还不知道要打多久，而陆九霄先前已经处理过的伤口重新裂开，血液渐渐地渗透了条纹毛衣，且正在渗入大衣。

        南和瞥了眼，说：“老陆还能撑。”

        阿镜的声音击打着时夜的耳膜：“多管闲事了吧？别人都不急你急什么？你不就是想着在宋三月面前表现一下？”

        说着还讽刺似的笑了几声，也就是这笑声，如同刀尖穿透了时夜的胸膛。

        他借故走远了一些，细长的手深入大衣衣兜，摩挲着那面峦镜，说：“阿镜，你都已经被封存了，能不能不说话？”

        完全是在扰乱他的思想。

        镜中女人掩住口鼻，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时夜捏着峦镜的指尖发紧，几乎要把镜子给捏碎了，甚至说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喉咙里挤出来：“阿镜！”

        “你心里在想什么就不能让别人说出来吗？那些肮脏的、污秽的，想据为己有的就算我不说出来，也会一直存在于你的心底。”阿镜一针见血地说，“甚至你来青城，都不是为了我来的，你是为了宋三月。自从陆九霄也来了以后，你嗔恨就比平常严重许多。你的妖化是我一手促成的，时夜，你有任何心理我都会感知到。你想要比得过陆九霄，甚至想要亲手杀了他。”

        “住口！”内心最深处的想法被阿镜全盘托出，完全超出了时夜的心理承受范围，他的确是有过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妖君毕竟是妖君，他死了没有妖维持秩序，妖界就会发生混乱。

        讨厌归讨厌，时夜还是很理智的。

        阿镜偏偏要把他所有的黑暗面都挖掘出来：“承认吧，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喜欢上了宋三月，你自己都没有发觉。甚至你想让我醒过来，也只是处于对我的愧疚。时夜，你亲口告诉我，你喜欢过我吗？你敢吗？”

        身为最强狐女的阿镜，无疑在陆九霄横空出世之前是妖界最强的存在，她拥有最强的实力，使得不少人妖化作为她的信徒，其间就包括时夜。

        年少的时夜是她的属下，那个时候时夜年少风姿，生得又妖娆，自然引起了不少女妖和女人的注意，只是阿镜**，不准许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都说日久生情，长时间和阿镜生活，时夜甚至自己都不太明白，他和阿镜之间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

        阿镜是高高在上的狐女，而他只是属下，阿镜让他端茶倒水他就照做，阿镜让他去灭了某一族他也会去。一切都因为在时夜最为艰难的时候，是阿镜救了他，阿镜给了他平定的生活。时夜知恩图报，因此阿镜让他去做什么他都会去。

        只是再小的孩子也会随着时间慢慢长大，当时夜心智逐渐成熟，建立了属于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便觉得自己对阿镜更多的是一种仰慕和畏惧。

        长时间以来，他和阿镜调笑吃饭玩乐，却连叫出她的名字都不敢。

        后来狐族被陆九霄灭掉，就只剩下阿镜时夜和其他一些属下，时夜拼了命地保护阿镜，无奈中了陆九霄的计策，导致阿镜被其余大妖和猎妖师围攻身亡。

        时夜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总感觉是因为自己的失误才导致阿镜被围攻。

        其实阿镜分析得没有错，的确他想让她醒来是处于愧疚。

        他对不起阿镜。

        但如果说喜欢阿镜

        “在你眼里，所有妖所有人都不配喜欢你吧？”憋在心底的话，时隔百年总算是说了出来，“你总是高高在上，好像全世界只有你是高贵的女王，剩下的都是为你服务的奴仆。你以为你是谁？只是以为是阿镜这个名字就能让所有人心生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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