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短暂休整
“喝!”
一声暴喝,姜天涯一击谭腿踢开活尸,手中用力,削得无比锋利的竹子划过活尸的脑袋,一颗半腐烂的头颅整齐地落下,打在地上。
姜天涯呼了口气,竹子一挑一打将活尸的头颅和尸身尽数推进了一个大坑中。
活尸的尸身落到下面,发出“扑”的声音,想来下边应是垫了不少腐肉了。
这时正是子夜时分,姜天涯所在的地方离胡村不过五里,是个顺风的高坡,视野开阔,时不时又微风吹拂,将他的气息传到远处。
已经两天了,他没有离开这片地。究其原因,一是因为栾九娘状态不好,时醒时昏,平日睡得时间比醒的时间长,背上的伤口一度发热发红,让姜天涯不敢背着她赶路。
栾九娘毕竟前段时间才被水鬼附身,黑气入体后又落水大病一场,才有所好转,便受了一刀,此时病情居然反复,好在姜天涯身带不少丹药,又辨识药草,精心照顾两天,总是保住了性命,正在静养。
二是,胡村经过尸乱,满村累骨,腐水横流,阴气和尸气化为一股天然的瘴气,将村子笼罩起来。这几日又只有小雨,不见阳光,瘴气难以驱散,周而复始,回荡之间,已成死地。姜天涯守在这里,便是要监视村子的变化,同时看看有没有过往的人,怕他们误入其中。
最终选定这个高坡,姜天涯还是想要“引蛇出洞”,方圆数十里,怕只有他们是人气,借着风势和栾九娘的后天特殊体质的味道,也许能吸引些魑魅魍魉来,姜天涯便一起打包了结,省得它们借着死地,天长地久,修成气候。
这两日,人没看到,不少漏网的活尸倒是吸引来不少。
加上刚才解决的一只,姜天涯粗略算下,起码十来只,他挖的大坑几乎要填满。
他摇摇头,抱了一拢干草,举起火把丢进坑去,火光大作,烧得他满面通红。
“咳、咳、咳。”
一阵轻咳自他身后不远处响起。
那里是一个竹子和实木搭建的简易寮子,栾九娘正是在里面休息,这咳嗽声,便是她醒来。
姜天涯心中在意栾九娘的情况,健步赶回,寮子四周贴有符篆,此时符篆完好,鬼魅未曾靠近过。
他推门进去,里面有些暗,屋子里的火盆快熄灭了。
姜天涯视力极好,一眼看到半倚靠在蓑衣上的栾九娘,她一手摸着胸口,一边艰难地撑起自己。
“阿九,不要勉强起来,你需要什么,我来帮你!”
姜天涯上前要去扶她。
栾九娘的动作反而快了几分,她用肩膀抵着竹子,强笑一声:“道士,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嘿,欠你的,我这辈子都还不完啦!”
“阿九……”姜天涯心中五味陈杂,他这两天时时自责,没有保护好栾九娘,还反省自己为何没能分辨出胡元二与老汉的善恶,此时看栾九娘不说他反而埋怨自己,实在不是滋味:“别说那些见外话,你我患难之交,本该互相扶持,何苦为难自己?待来日我有难时,你帮我一把,不就得了!”
这话说的真诚,栾九娘听在心里,好受一些:“嗯……”
她毕竟只是个普通乡女,年纪不过十三四岁,做了几年信客,又算得了什么,生死之战,她的表现已超脱许多男子,只是想到结果,二人不免有些颓唐。
姜天涯还好,他以寿元招魂问来老汉的临终遗言,知道事情的一二,现在有补救的机会,只等栾九娘恢复好了,便让她做向导,寻机会去那“瞿家”所在一趟,也找到陈天良。他心中隐隐觉得事情不简单,但他不愿再让栾九娘难过,所以这些话没说出来。
见栾九娘眉宇之间有一股忧郁难以释去,便又安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世事哪里可能圆满,这次我们做的差了,下次做好点就是。”
“哎,别说了,我也就是心里有些堵,我看那老汉面目不像是好人,行事又古怪,才信了胡大......胡元二那厮!”二人所纠结的事情差不多,栾九娘将话说出来了,也就是坦然承认了错误,虽然老汉是听不到了,说给姜天涯听,也算是宣泄情绪。她叹了口气,幽幽问道:“道士,我们在这耽搁多久了?”
姜天涯收敛神情回道:“两天了。”
“两天啊……”栾九娘神色略微萧索:“上次赶回了脚程,这次我怕是难走了,咳咳。”
姜天涯倒不觉得什么,虽然心里也有些急切,但他本就是出山行走,师尊给的卦象尚未解开,以至于走到哪里都没什么区别,此时更担心的是栾九娘的身体。他当然知道栾九娘即便是情况好了,也很难快速赶路,能走也是慢慢走。
“我们在这里也并非没有做事,就这两日,我接连除去十来只活尸,也算是收收尾了。照我看来,这里的活尸差不多清理完了,附近也没有别的人烟,你再休息几天,我们就可以动身了。”
“只能这样了。”
时间一转眼就过,几天之后,栾九娘背上的伤顺利结痂。姜天涯便背着她再次启程。
在他们赶路的同时,百里开外,有一队人驻足山崖边,看着奔腾而去的河水,停下了脚步。
这队人十分特殊,并非普通的旅人或者商人,而是一整队的和尚。
领头的老和尚慈眉善目,眼角带着笑纹,佝偻着身躯,拨动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唏律律——”
一匹快马从侧方跑近,停在老和尚不远处,马上一个浓眉大眼的壮和尚,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惠安大师,达摩堂部前哨已经集结,听您指示!”
惠安老和尚停止念经,看着远方眉头微起,似叹未叹:“阿弥陀佛。先去探探路吧,大部往怀远县进驻。”
“是!”
简短的对话后,壮和尚策马离开。随后,一队武僧和行者听到命令,往三个方向分散离开。
离开的人员里,有一个三四十岁的行者,眉宽目圆,身量高大,背着根伏魔棍的,唤作牛晋。
牛晋离开队伍,开始打前站后,所走的方向倒是和姜天涯二人一致,他脚程很快,从斜面逐渐拉近与二人的距离。
牛晋不知道前路有什么,姜天涯和栾九娘也对侧后方有个人一无所知。
三人无形之中默契地走在注定交叉的路线上。
一天一夜后,牛晋距离胡村不过三十里路。
他正一边赶路,一边大口嚼着硬饼子,却在吹来的风中,闻出了一股浓烈的死气。
“咦,奇了怪,荒山野岭的,某居然能闻到如此浓郁的死气!”
他将饼收好,仔细感受着风向,确认那死气来自不远处。
他心中有疑惑,并且本身就带了大师的命令,要暗查往前一带地区的情况,便加快脚程一心追着气味前进。
正在这时,他发现路上的环境开始变化了。
从草木青黄相杂,岩土浅褐色转变为一路草枯,泥土黏黑。
“这是......腐化了!”牛晋俯身捻起几粒泥土凑近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还带着刺鼻的腥臭,等等,难道是这液体?”
“嘀嗒——”
枯萎的灌木上,残留着一滴水珠,那水珠所流经的枝干,无时不刻地在弯曲变形,乃至于完全萎缩,那一滴液体渗入土地后,整块土地更加腐化。
牛晋一脸严肃,他知道自己发现了了不得的事。如果他估计不错,这一路腐化的源头离他并不远!
“是追,还是回去禀报?”
他权衡着,并非为了抢功,而是觉得既然并不远,也许能够追上,不若一睹详细再说!
他打定了主意,便扯开大脚,大步往前追去。
不出几里路,他发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臭,环境也越来越差。然而牛晋往远处看却发现更远的地方并没有被波及,想来腐臭的源头的影响范围并不大。
他越过一个小山头便听到了溪流潺潺,他定睛看去,一个黑乎乎的背影静静地站在水边。
“呼呼呼——”
一阵腥风乍起,带起大片腐朽的草木,短暂地遮挡住牛晋的视线。
牛晋抬手去挡,圆眼眯起,试图寻找那个身影的位置,却始终看不清。
等风消的瞬间,牛晋猛地睁大眼,发现那个身影已然不见!
“去哪里了?水里,还是......”
“嗬——!”
一声低吼让牛晋飞快地回头看去,侧过脸的刹那,他便看见了一张浮肿到扭曲的烂脸以及长得巨大满是利齿,黑洞洞的嘴巴!
“什么时候到后面的,好快!”
牛晋一惊之下,满身冷汗,手在极短的时间内摸到了伏魔棍上用力一抽敲向那张嘴!
“噹——!”
牛晋保持着侧身甩棍的姿势,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伏魔棍的势头被直接挡住,那张嘴居然生生咬住了伏魔棍。
牛晋有心加大手臂的力道,可棍身仍是纹丝不动。
“是只水鬼,不,这已经不是水鬼了!”
借着僵持的时间,牛晋看清了袭击自己的东西,一只浑身被肮脏的液体包裹,看起来腐烂得巨大化的水鬼。
如果姜天涯在这里,定能发现,这便是从他酒壶中逃逸的水鬼。
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这水鬼身形重新聚拢,并且隐隐有突变的迹象。只是它受伤太重,身躯又被酒壶化过,没有合适的机会,它很难跨出那一步。
牛晋不知道的是,这只水鬼本来已经逃得很远,却被胡村这片死地所吸引,重新转了回来。恰好被他遇上。
战斗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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