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其实他爱的
正是何桑桑在侧汇报公司一些进展的事宜,自楚笑信走后,公司更是动荡不宁。
此刻楚云烶坐在大班椅上,他静默聆听。
“楚总。”齐简敲门而入,上前停步。
楚云烶看着手里的文件。何桑桑则是停了声,齐简又是道。“仁安医院这里刚刚才静了下来。”
提起仁安医院,便是会想到那一个人来,正是程青宁。何桑桑当年就是陪伴程青宁于医院照料的人,所以绝对不会陌生。只是当下,却是想起前两日的那一幕。是程青宁在楚氏附近等候,瞧见了楚云烶之后便奔跑而来。
距离并不远,所以听见了程青宁的喝问,以及那让人匪夷所思的一切。是最后程青宁转身飞速跑开,他们两人这才上前去,齐简询问呼喊了一声:楚总
那时楚云烶并没有追上去,却是轻轻颌首。齐简便是驱车尾随程青宁而去。
这之后,有些消息便可以得知了。
比如说程青宁在接上游走,又得知她跑去了龙源公司所在的开元大厦,而到了那里以后又是一场大闹,最后是由安知意派人亲自送去了医院。再之后,龙源的总裁聂勋以及博纳的总经理李承逸,两人纷纷都赶了过去。
距离那日后,程青宁入住医院,却是不得安宁。据打听来的消息,她整个人都几乎崩溃,精神状况极其不稳定。
然而期间除了得知消息外,楚总没有再去过一次医院。
“刚才博纳的李总在医院想要接程小姐出院,程小姐和他再次发生了冲突,医生和护士都不能让她平静下来。最后,龙源的聂总和安董事到了医院。”齐简汇报着情况。“具体情况是怎么样,又说了什么不清楚,但是护士那里传来的消息,程小姐有求死的心,精神濒临崩溃,聂总和李总都没有办法。”
“那又是怎么静下来了”何桑桑忍不住问了一句。
齐简道。“是安董事。”
楚云烶沉凝的眼眸望着,“她做了什么。”系私吉血。
“她打了程小姐一个耳光,还对她说,要死就快去。”齐简将听闻而来的话语转述,实则这也是在回廊外驻足的护士听到了零星一些,“程小姐当场被打的哭了,跌倒在地上,之后睡了过去。”
何桑桑一愣,果然像是她会做的事情。
楚云烶听到这一切,他沉眸垂下,“你出去吧,不用再打听了。”
楚云烶又是朝何桑桑唤道,“继续。”
于是方才那被打断的又接着往下说,可是何桑桑的心中却还盘踞着疑问,有关于程青宁,有关于那位聂总,还有关于安知意。等到文件合拢,何桑桑终于喊了一声,“楚总。”
楚云烶也已签字落定,他应声道,“还有什么事。”
“是程小姐。”何桑桑问道,“您不去医院看望她吗”
“我为什么要去”却是得来楚云烶一声反问。
何桑桑却是当真不明白,当年让她照顾程青宁的是他,现在又置之不顾的人也是他,“可是您不是很关心她吗”关心到了,让她入住公馆,甚至是让她亲自陪同。
“我去不去,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楚云烶低声道,“她需要的,不是我。”
何桑桑愈发听不懂,也无法真正去理解,焦急之中,她继而问道,“楚总,当年您让程小姐住在公馆,难道真是为了要压制聂总”
彼时的聂勋,不过是一名心理医生,可是那身份却竟然是这样,何桑桑不曾想到,更不曾想到,楚总竟然会得知,而且程青宁还会去质问他的用意。
“不能”楚云烶瞧向了她问道。
怎么不能事实上,当然是可以的,这早已是商场如战场,哪里还能讲说人情道义,可是此刻何桑桑想起了程青宁,纵使没有感情,却也有些不宁,因为那会让她更联想到安知意来,一想到安知意,她更是心中翻搅,“少爷,您怎么能”
这一声“少爷”倒是会让人联想过往岁月,那是何桑桑心目中尊敬敬仰的人啊。
楚云烶缓缓开口,“你以为我不会。”
何桑桑的声音卡在喉咙处,楚云烶道了一句话,“桑桑,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圣人,是你把我想的太好。”
这一句话,让何桑桑心中一惊。她所认识的少爷,远远超过了她的认知。
的确是,他从来不是纯善的人,若是纯善,如何能在这世界立足
然而还是让何桑桑沉凝,离开了办公室,她回到自己的办公间,一路的沉默。
“你是怎么了”齐简瞧见她不对劲,他便是询问,“做错了事,受罚了”
何桑桑往那里椅子里一坐,正是齐简对面的位置,她望了过去,“你知道的是不是”
齐简被她问的一怔,何桑桑道,“程小姐是聂总的妹妹,你知道”
齐简一下不言语,何桑桑又道,“她是聂家的女儿,你知道”
“kent医生是聂勋的身份,你知道,楚总把程青宁留在公馆,是因为这一层关系,你都知道”何桑桑一鼓作气问出了口,这些始末,何桑桑完全不知,可是她不相信,作为亲信的齐简不知。
而现在,齐简的反应已经证明了那答案,何桑桑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是楚总让我调查的,楚总没有吩咐之前,你知道不能向任何人透露。”齐简道。
“我也不能我是楚总身边做事的人”
“你也不能。”回的很是肯定,齐简对上她。
“这也是楚总吩咐的为什么难道我不是值得信赖的人”何桑桑不断问询,齐简被她问的锁眉,“这是楚总的意思,没有告诉你,不代表你不值得信任。”
“楚总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齐简回道。
无数个疑问困惑里边,何桑桑定睛,“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楚总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程小姐的身份”
齐简沉思中,他默了良久回道,“在你陪同程小姐住进公馆后没有多久。”
何桑桑回忆起当时来,好似捉到了那一丝源头,那线团可以理清。所以,并不是完全都是利用,至少一开始不是
耳畔,又响起楚总的话语来:桑桑,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圣人,是你把我想的太好。
程青宁在痛哭了一场以后,困倦疲乏的睡了过去。医院病房里终于又安静下来,众人也散了去。聂勋将李承逸请离,只让他不许再接近医院,除非她愿意。不知为何,李承逸竟也没有再执着,只是离开前,他还是那句话语,“现在为止,她还是我的太太,我随时会过来。”
这边走了一遭,医院的医生办公室内聂勋去和主治医生商谈了有关程青宁的病情。安知意没有入内,她只是一个人在医院的回廊驻足着。仁安医院的花园,从楼上望下去,冬日里依旧绿植苍翠,很是漂亮。
半晌聂勋走了过来,安知意道,“和医生聊完了情况怎么样。”
“还好。”聂勋道,“你也知道,一切都是要看自己。”
安知意哪里会不明白,凡事心病,都是药物不能完全治疗的,还需要心药来医治,她只是道,“抱歉,我打了她一巴掌。小说”
“你这一巴掌打下去,倒是让她哭了一场睡着了。”聂勋回道,“只是有些话,你不该说的。”
“你说你没有想要认回她。”
“是没有想过。”
“是吗。”安知意轻声询问,这一刻她忽而想起不久前他谈起付言的情景,“你只会说我,一个人做了这么多,那个人都不知道,真是不值,那么你自己呢”
聂勋当下蹙眉,安知意问道,“这次博纳要推举你为执行总经理,你是真的想胜任,还是只想要拿住把柄去谈条件”
从来都知道她不是一个傻子,这样聪明绝顶的女孩儿,可是只在这个刹那,将这一层给挑开,倒是让他真的无言以对,聂勋回道,“一半原因是你说的。”
“还有一半的确是认为博纳是块肥羊,想把它给吃了。”安知意接话,“但是不管怎么样,你也是为了她,现在你也做到了。”
李承逸被僵在博纳这一局里,脱身都难。而现在程青宁又得知了真相,那最后一点想要隐瞒的后顾之忧,却是全都没有了。
聂勋望着窗外的天空,“其实这样也好,或许我早该告诉她。”
“但是如果可以,你这辈子都不想告诉她。”安知意说出了另一种假设。
聂勋的眸光悠远起来,安知意扬起唇角,轻笑着道,“只是,怕她不领你的情。”
一阵寂静里,聂勋回道,“要生还是要死,都是她自己决定的事情,由她去了。”
程青宁这一觉又是蒙头蒙脑的睡,等她睡了以后,却也是不闹了。只是她不再说话,护士和护士与她说话,她也会应,点头或者摇头。李承逸来见,她不愿见他。她也不再吵着要见聂勋,整个人特别安静。
那像是一场狂风暴雨过后,一切都付诸平静,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刚用过了药,程青宁坐在椅子里,晒着太阳,今日阳光大好。
护士将她砸落的东西送过来,“程小姐,您的包,还有一些东西,这是您的手机,之前给摔坏了,不过又给修好了,您看看”
程青宁看了一眼点头,护士放下东西就往一旁去了。阳光暖暖晒下来,程青宁的视线慢慢看向那桌子的手机,刚刚护士已经重新开机,所以亮着显示灯,那是有信息进入还未阅读所以才会提示的亮灯。
程青宁慢慢拿起来看,屏幕内果然有未读信息,却是来自于“妈妈”,那两个字放大在眼前,好似触目惊心。她又是按了键,那信息内容便跳了出来在面前,不过是一行字,相当的简单青宁,最近你那里天冷了,有没有多穿点衣服
真是再简单不过的询问,寻常的家人都是如此,是母亲一贯的询问。程青宁看了许久,她又往上一瞧,上一条的信息青宁,不要一直忙着工作,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再往上一条,再往上去,都是同样的问候叮咛,每一条都是。程青宁这么一条条看过,不知不觉中竟是看到了最末尾的一条,那已经到底。最末尾那一条,已经距离一年多,那还是她当时换了手机存储下来的第一条。
青宁,快过年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可是这每一条信息,程青宁都没有再回复过。为什么不回复,为什么不理睬,为什么见了面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因为她不曾原谅,她甚至还一直埋怨着,她可以得到全世界的背叛,但是为什么她的父母,却也和旁人一样,这样的对待她。
但是如今,“回家”这两个字定格住,程青宁的心头一涩。
像是鬼使神差了,又或者是那渴望丛生,她按下了拨打,顺着那号码拨了过去,却是连手指都会颤抖。
电话那头却是很快接起,程青宁不曾开口,是妇人的声音传来,“青宁”
程青宁说不出话来,只是那手机放在耳边,听到她又喊了多次,她才回了声,“妈。”
程母显然是高兴坏了,更像是惊喜无比,可是很快的,又是担心起来,“青宁,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程青宁却是感觉发涩,“没事。”
“真的没事吗是不是不开心还是和承逸闹矛盾了有什么事你就告诉妈妈,妈在这儿呢,没事的”是母亲急躁的声音,所有的话语都交织起来,伴随而来的却还有父亲的声音,大抵是和母亲争抢起电话来,“是青宁打来的让我听”
“青宁。”电话转了手,又是父亲的声音,“怎么了你和爸说,爸在这儿,什么事都没有”
许是因为那是当年将她嫁给李承逸后,程青宁初次主动来电,所以两老已经语无伦次,更是手忙脚乱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两人争先说着话,程青宁一言不发,脑海里响起儿时他们牵着自己的情景,程青宁只觉得鼻间一酸。
“爸,妈,我想回家”程青宁说着,那眼眶一红,泪水又落了下来,她哪里也不想去了,她只想回家去,赶快回家去。
当天聂勋从医生处得知,程青宁终于开口说话,她还要求要出院。听到医生这么说,聂勋同意了,他回道,“她想怎么做,就按照她的意思,她是一个有能力自主的人。”
有些事情,做起来却是迅速异常,出院离开,又是返回到自己的公寓里,程青宁取了自己的东西,又是走了。临走的时候,她对李姐说,“李姐,这些年都是你照顾我,真的谢谢你”
“太太,你要去哪里”李姐呼喊,程青宁只是说,“我要回家去了。”
程青宁这一走,李姐又是赶忙给李总回电,“李总,太太刚刚回来了,收拾了东西她就走了”
“她说了什么”李承逸眼眸一睁问道。
那头是李姐的话语传来,李承逸耳边一阵嗡嗡作响,“太太说,没什么好感谢我的,京城的房子留给我,要卖要住都可以”
这突然的决定,如此的决断,袭了过来,李承逸坐在椅子里,半晌都没有话语。
然而,律师已经到了,由秘书领了进来,“李总,是程经理的代表律师过来了。”
律师来到李承逸面前,宣告了来意,“李先生,您好,我是程青宁小姐的代表律师,她让我将这份文件交给您。”
李承逸看向面前递过来的文件,这是博纳的股份转让授权,律师道,“依照程青宁小姐本人的意愿,无偿将名下股份全都转让到李先生您名下。”
之后,律师又拿出一封信笺来,李承逸接过,那没有署名,空白一片的信封,律师道,“程小姐说,请您亲启。如有什么问题,请您再联系我。”
律师来的快,走的也快,像是一切都要做了断。律师的步伐已经远去,李承逸放慢了动作,才将那信封拆开。
那张素白的信纸上,却唯有极简的一句承逸,博纳的股权给你,这是我欠你的。
她只字不提离婚,可是这却又像是绝别墅一样。她从来不曾这样这样喊过他的名字,极其少数的时候,都是必要的场合,像是演戏一样的逢场作戏。可是现在,她唤了他,却是在说她要走。
李承逸握着这张信纸,那手指都抠出一个印子来,可是他却仿佛没有可能再能去握住再去拥有。
“你好,我是来找龙源的聂勋先生,我姓程,请帮我联系。”开元大厦处,女人出现在公关服务台。
那助理小姐一瞧,却是认出了对方来,正是那日来大厦里大闹了一场,而后由龙源的董事小姐带走的那位。这一刻却也是知道,他们是相识的,于是也不再驱赶,只自己联系了龙源,这边立刻得到了指示,“程小姐,请拿着这张门卡牌。”
二十八层的开元大厦,程青宁再一次到来,此时柳秘书已经等候迎接,“程小姐,这边请。”
程青宁点头,跟随着柳秘书往里边而入。
那是聂勋的办公室,聂勋在内,没有外出。若说上一次来这里是一场意外,更是慌忙而逃,完全束手无策,但是今日,程青宁却是淡然了许多。她走了进去,瞧见了聂勋,聂勋也是起身。
“这里坐吧。”聂勋道,两人到了沙发处入座,“茶还是咖啡”
“不用麻烦了,我只是来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程青宁应声,然而聂勋还是吩咐了,“花茶。”
那香气宜人的花茶送上来,程青宁闻到了香气,一如之前他在为她治疗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花茶,可以安神静气,她捧着茶杯道,“谢谢。”
聂勋却是有一丝诧异一般,“什么。”
“谢谢你,之前为我治病,还为我做了这么多。”
“我收了钱,这是作为医生应该做的事情。”
他冷淡的回着,程青宁默了下道,“他们”突然不知要如何称呼,程青宁道,“他们葬在哪里。”
“那场火把他们烧成了灰,你也不用想着去祭拜了。”聂勋回道。
对于从前,哪怕是现在,程青宁还是记不起来,只是唯一的印象是,“那天你出现在京城,以聂勋身份的时候,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当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以前你为我治过病。现在想想,大概因为我们是兄妹吧。”
这一句话倒是认了似的,聂勋眉头隐隐一蹙。
程青宁道,“我不是个好妹妹。”
“没人希望你是。”聂勋依旧冷淡。
“我要走了。”她又是说,聂勋眼眸一凝,“定了去芬兰的机票。”
“什么时候。”他终于还是问了一句。
“今天晚上。”程青宁回道,“不用送我,我想自己去。”
“我也没有想要送你去,你已经不是小孩子,自己会自理。很多事情,总要自己去做。”
“我知道。”那感情是生疏的,程青宁道,“我今天过来,还是想对你说一声。还有,我想知道,我以前,以前是叫什么名字。”
一刹那的静止,程青宁看着聂勋。那是聂家的曾经,那是聂家的过去,聂勋亦是回望着她,他动了动唇道,“忘记了,你以前的名字,早没人记得了。”
因为她现在,唯有一个名字,那只是叫程青宁,只是如此。
程青宁怔了下,她淡淡应声,“恩。”
这之后也没有再多说其他,程青宁不再打扰,她离开办公室。柳秘书瞧见了她,程青宁径自往电梯而去,“不用送了。”
那电梯口处,程青宁等候着。
恰好有人上来,待那门左右一开,却是刚好停在她这一层,里面是安知意带人走了出来。
安知意看见了她,没有异样。她看过她一眼,就要往里边去。
“安知意。”程青宁喊了一声,她停下步伐来。
周遭人已去,程青宁看向了她,安知意道,“如果你是觉得自己给别人造成了困扰,而想要道歉的话就不必了。”
到了这一刻,还有什么道歉可言,早已于事无补,只是她有句话必须要说。程青宁望着那电梯壁,回想起是否是利用,也似乎都没有了干系,一切都变的这样轻渺。
她对着倒影里的安知意道,“自从和他重逢以后,他心里的人,从来都不是我,其实他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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