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必定的结果
若说这所有一切,在昨日的时候还是沉重的,可是到了这一刻,却唯有心酸满怀。那些过往都这么清楚,好似人生才开了个头。却又这样的深远。远到让人不忍去回忆。
纵然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付言这一刻却当真是没有忍住。
他们相识那么久,安知意几乎不曾瞧见过付言哭泣的时候。从前是男孩子,现在已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了,哪有轻易为了小事落泪的。
安知意不禁笑道,“阿姨去世的时候。你才哭过一回。”
想起那一年,那是付言的母亲过世,那也是安知意第一次瞧见付言落泪。原本还以为,这个男孩子是不哭的,可是没想到竟是哭的悄然无声。因为倔强。所以连眼泪都可以哭的这样沉默压抑。
谈起母亲。付言又是一阵伤感。那一年走的太匆忙,所以他差点就赶不上。还是安知意飞车。连闯了数个红绿灯,才送他出了城区,回了近郊的村子。当付言赶回去,母亲已经奄奄一息。其实或许,死亡对于一个长期受到病痛精神折磨的人来说是一件好事情。
可人死不能复生,那种感觉太过让人绝望,哪怕是从小一个人独自支撑整个家的付言,却都有些懵了。
床畔母亲已经病入膏肓,几乎看不清他了,只是听见了他的声音,她还会点头。
安知意当时在房间外边,她并没有进来。后来母亲说是想要吃蒸蛋,付言赶紧去为她做,她这才进来照看。
家里早已经没有了亲人,村子里的人待他们也同样生疏,因为母亲的关系,所以他们从来都像是异乡人。
有些事情,付言没有对安知意谈起,可是他心中知道,此刻谈起,“那天我妈说要吃蒸蛋。”
“是,然后你就去做了给她吃。”
“其实我有听见,你对她说的话。”付言的喉咙处好似哽咽了。
安知意微笑着,可是依旧这样的淡,“我说了什么,我自己都想不起。”
“你说,阿姨,你放心,以后我就是他姐姐,一定好好照顾他。”那一日蒸好了鸡蛋,他端着碗上房间去。在那房间门口,他听见了安知意对母亲这样说。
她们两人其实也只不过是见过一次,那一次还是因为母亲生病,付言远在外地赶不及回来,所以只能让安知意帮忙,而这才是第二次而已。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在母亲临走前,付言听见了她的话语,以往玩笑的时候总是一口一个姐自诩,可那一刻却像是诺言,暖的让人烫手。
安知意道,“那只是我随口说说的,都要走了,总要让人安心些,其实我只是可怜,同情心犯了。难道,你是当真了,一直都记着,但是不说”
付言不是没有想过,那一刻或许是怜悯又或许是让人走的安心,可是在那时,那烫手的暖已经让理智超越了所有,尽管她没有再认真提起过,而他确实是这么认定。哪怕,他们不像正常的姐弟,住在一起迫切的关心各自。唯有那心里的位置,早已摆在那里。
此刻她用淡淡的笑容反问着,漫不经心的模样,却是让付言愈感悲伤,“自从你回来后,他们都说你变了,每一个人都这么说,可是我不相信,我知道,你没有变,从来都没有。”
安知意笑道,“其实你错了,我是变了。”
“从前的时候,做事情总是太过较真,认定那是对的,就会去做,做的不好了,想着自己尽力了,也就可以。可是现在才发现,失败就是失败,哪里还会有人去记住那些失败的人呢”
“为了成功就是要不择手段,以前做事不够狠心,也是我失败的原因之一。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这一次,我也是为了我自己。你不要以为,我真是为了你,我只是想要知道,当年到底还有谁参与了那件案子,是谁在害我。”
“只是没想到,居然是乔晨曦的父亲乔义礼。现在知道了真相,也省事了,我不再是糊涂人,我总算是弄清楚。你只不过是刚好在这一局里,也多亏了是你,才能让我有这个机会搞清楚。”
她诉说着,付言满眼的血丝泪水,“如果你真是为了这样,那你知道这一切后为什么不揭穿,为什么不告诉我”
聂勋的话还在耳边,是他在质问他:你知道她为什么没有,你知道吗
只在那一刻,就明白她为什么没有。知道真相后,要让他如何面对,而乔晨曦,又要如何去面对。那是她的父亲,是这一生也无法更改的事情。
安知意轻声说,“那是因为我没有实质的证据,这一切不过是凭空猜想,如果我有,你以为我不会再来,我也实在是不好去揭穿。要是捅破了这层纸,那么龙源的竞标可就是毁了。”
“其实说到底,我就是利用了你,没有你,我哪能打垮乔臣和楚氏的合作,又怎么能让他们两家起了内讧,现在乔晨曦都被下派了,以后肯定再遇到问题,也不会再帮助,至少短期内绝对是。”她几乎是定夺的,铁石心肠般道,“我的目的就是这个,这才是我最想要达到的”
“那森城呢为什么偏偏要派我去森城”
“这是孙小姐的决定不是我,我的目的只在于让乔臣和楚氏绝烈,只是你不愿意相信”安知意打断了他,“从决定将计就计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有打算再留你,也不打算保你哪怕你这辈子都要怪我,我也不会动摇后悔”
她也好似疯狂了似的,以绝对冷漠的姿态对待他,付言定住,一瞬后开口道,“我是怪过你。”
“想着你应该是站在我这边的,想着你知道我对她的心意,我和你的关系,在竞标这件事情上,应该可以做到公平的竞争。”付言那一刻真是这么想,纵然知道商场险恶无所不用,可因为是安知意,付言相信着,至少可以公平去竞标,不论输赢,不怨旁人,只在自己。但是在事发后,所有人都知道,是龙源用了手段,她却还是默许甚至是同意龙源这么做。
付言认定的坚信,在那一刻真是有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来,所以怪了,也怨了,只因为,“我们不是自己人么。”
安知意心中一拧,她笑了,“什么自己人,哪里来真正的自己人。你就是太傻太天真,在商场上那么多年了,还是看不清。哪怕不在商场,只是在平常家里,就算是亲兄弟还会算计不满争吵,等到各自成家,早就散了,哪里还是自己人”
哪怕是一家人,总是会散的,要去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因为每个人的心里边,总有一个最爱的人,会想要携手走到一起,安知意道,“你和我,也早就不是自己人了,从我决定这么做开始。我还要谢谢你,让我有这个机会,否则我要怎么铲除乔臣,打压楚氏呢”
“不过你,说起来也算是你倒霉,不过也是你活该,谁让你要去喜欢乔晨曦”安知意笑问,“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喜欢过谁,这个世界上,这么多的女孩子,你谁不好喜欢,偏偏要去喜欢她。”
“就你这个性子,只顾着站在别人这边,还说喜欢她,哪里是喜欢了我要是她,早就该不理你,才不会再去想着你。谁让你不相信她,还让她这么伤心了”她质问着,像是当年案发后对他的审讯。
付言记起当年,他以绝对的信任站在了安知意这边,他不相信她会这么做,她绝对是被冤枉。虽然他从未觉得乔晨曦会暗中做手脚,可是当时他已经无法去诉说,二选一的抉择,他唯有站在安知意这边。他们早就不应该,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可怜了这位乔小姐,自己爸爸背后做了这么多的手脚,她还什么也不知道。被蒙在鼓里就算了,还要遭受喜欢人的质疑,那个人还不相信她,真是造孽。”安知意笑着摇头,她感叹着,反问了一句,“你现在明白这种感觉了”
突然,竟是感同身受,付言从前不明白,此刻却真是彻底明了,原来竟是这样的痛。
心中已经五味七杂,良久付言道,“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我为什么要去喜欢她我的取向很正常。”她回了他一句,那好似调侃又似揶揄的口吻,倒真像是从前,这一时间让付言说不出话来。
末了,一切都好似要告终,无法再继续,因为结果已既定,在沉默中安知意低声道,“我是不喜欢她,可她是个好女孩儿,好好待她,不要再让她伤心难过了。”
不要再让她伤心难过了。
付言仔仔细细念着这句话,回想这过往所有,那悲从中来止不住,他方才发觉这一刻原来是分别,他还想说要什么,千言万语的,却只在最后喊了一声,“知意姐”
在这半山咖啡馆里,那个坐在女人面前的高个男人,却哭的像个孩子一样,这样的无措。
可是那个女人,她唯有一双眼睛通红,却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仿佛,那泪水好似再也流不出来了。
她只是说,“付特助,我想时间差不多了,所以请便。”
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前的人已经去了,安知意还坐在那椅子里,不曾动过。临近午休,终于有人到来,又是一人坐在了她的面前。却不是刚才那一个位置,因为桌上另一杯咖啡未曾动过,占了那一席位子。
聂勋让开了,只在座椅旁那一位坐下,“刚刚知道,早上的时候,高盛的付特助闯了公司,他说是来找你的。”
“他还是沉不住气,看着高个子,其实还是个男孩子。”安知意淡淡说。
“你这口气,听着倒像是吾家有女初长成。”
“我哪里来的女儿”安知意笑道,她幽幽望向了他,“你为什么要告诉他。”
“你怎么就说是我。”
“本来还在想是不是,现在倒是能够确定了,还真是你。”安知意回道,聂勋这才愕然,果真是被她套了话。
当下,也不再是隐瞒了,聂勋道,“昨天在酒店正好遇见了他,他来敬酒串门,我们就聊了两句。”
“你不该和他聊的。”安知意又是轻声说。
“你做了这些,他都不知道,我想想都觉得不值。”
“所以,你就没有忍住。”
“抱歉,自作主张了。”
安知意道,“事实上,龙源胜出了,我是利用了他没有错。”
“他其实没有真的怪你。”聂勋低声道,“在我面前,他没有说你一句不好。”
“我知道,他就是和我闹脾气,说真的,这还是第一次。”安知意认真去想,这真是第一次,从前哪怕再是吵闹可也不会真生气。只因为他已将乔晨曦看作是自己人,所以他们也该是一家的才是,“我不能让他只要家人,就不要爱人了。”
“对了,刚才他走的时候,倒是说了,他说不喜欢当医生的。”安知意想起付言来,临走还撂下一句话:那个聂勋,我也不喜欢,当医生的男人有职业病,特别是心理医生。
“他是看不惯我,以为是我有超能力,所以催眠了你。”
安知意笑了,“他啊,以前就对我身边围着的那些男人没什么好感,这个不是长得一般,就是那个太浮夸,要么太胖要么太瘦,问题多得很。”
那时候在五洲当公关,圈子里男人多得是,也多是来接近她的,逢场作戏中也有人有意接近,他总能将对方挑剔个够,即便是再好的都能挑出一些毛病来,让安知意无言以对却也忍俊不禁。
“我看他没准是暗恋你。”聂勋开起了玩笑。
“我以前也成天这么说他。”安知意扬起唇角来,“其实他是觉得,没有一个男孩子能配得上我,只怕我受委屈。”
所以才会出言讽刺,看哪一个都不顺眼,可是却也从来不会干涉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她应该拥有更好的,“我也没他想的那么好,是他高估我了。”
“你这话倒是说的有些不服气。”聂勋笑道。
“可不是不服气。”安知意又是道,她望着远处的海面,“我还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喜欢女孩子了,真怕他一直在我身边,那多烦啊,我又不能照顾他一辈子,养他一辈子。”
那些没头没脑的话又说出了口,安知意几乎是嫌弃的,聂勋道,“你的担心是多余了,哪个人会一直一个人,他也是。”
“所以,他现在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安知意应道,这结果她早就知道。
聂勋的声音温缓低沉,“其实你可以把他们都留下来的。”
“何必呢。”安知意道,“两个人的世界,永远容不下第三个人,不管是谁。”
哪怕是亲人,也不可能一直在身边的,终究有一天要放手,去向他想要去的地方。
聂勋见她一直望着海面,虽然冬日里的阳光不会暴晒,但终究还是不大好,所以她已经开始泛红,“闭上眼睛吧,不要一直睁着,伤眼睛。”
安知意果然将眼睛闭上了,聂勋道,“只怕他就算是去了,你的这番苦心也是白费一场。”
“不会的。”安知意给了否定答案,更是确信道,“他一定会对她很好,再也不让别人欺负她。”
海风很是舒适的吹拂而来,过了半晌后,聂勋又问了一个问题,“我有一点,一直很好奇,你怎么就能肯定,他一定会去。”
哪怕是在知道了这一切后,若说心之所向,可却总也会不舍。
安知意却是没有说话,任由海风吹拂。只在这个项目,当乔臣和高盛汇品签约后,安知意曾就建设证券所交易项目私下和孙颖滋会面。她问起了有关于付言的事情,高盛又为何会降成同意合作。
那本是公司内部事宜,不应与外人谈,孙颖滋避而不答,然而安知意又是问了:他是和你谈了什么,你才会答应。
在那之前,付言找上过她,他告诉她自己会留在高盛。
那一日在追问之下,孙颖滋终究还是说出了口,是那日付言许下的誓言:我愿意用我的十年留在高盛。
你用十年光阴,换一次或许不会兑现的爱恋。
若说之前十年都是他在她身边不离不弃,那么这之后也是该让他去往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了。
所以,他必去无疑。
付言立刻就要离开京城赶赴森城任职,高盛这边机票都已经订好,是孙颖滋直接下达的命令,让他当天就走。付言要求订了晚上的机票,在出发前往机场之前,付言还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他再次来到了楚氏,时隔一天,他清醒的来见楚云烶。
却是没有再闹进大厦,只在外边等候。
过了那下班时间,人潮散去,付言还在停留。终于,他看见了那一行人而出,一左一右后方处是特助齐简和何桑桑,而那为首的男人正是楚云烶。
付言喊了一声,“楚总。”
呼喊声让一行人停步,楚云烶回头,瞧见了那等候的人。冬日的夜,来的要早一些,路上已经亮起了路灯。
楚云烶一个眼神示意过去,便是让人先往路边去。付言一边走近,来到了他面前。
“付特助今天在这里等,又有什么事。”楚云烶问道。
付言道,“我来这里,是因为个人原因,为了昨天的事情向楚总致歉,我的个人行为和高盛没有关系。同时,感谢楚总昨天为我醒酒。”
楚云烶倒是没料到他会如此,当下应道,“昨天你们孙总已经致谢过了,不必客气举手之劳。”
“没事了”他问道,作势就要走。
付言却是道,“当年的案子,我这里泄密出去的资料不是你做的。”
他几乎是夺定的口吻,楚云烶瞧了他一眼,“你好像很肯定。”
这一刻的明白,就如同安知意对自己,他也会是如此对乔晨曦,所以原本还在想这会不会是两方联手的合谋,他和乔父串通一气,一个要打压安知意,一个要打压他。但是却又一想,这决计不可能。一旦事发,那么他又要如何面对乔晨曦,这种可能已经被排除。
“除非,这么多年的情分,你都不要了。”付言道。
两人对视中,楚云烶出声,“我已经说过了,是谁都不重要,事情已成定局。”
果然如此眼见他又要离去,付言眯起眼眸来,“我实在是想不通,你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都能做到这样的疼爱,可是为什么,偏偏对一个在你身边,本来应该是你最亲近的人,你却没有一点点的感情”
“项目竞标中期,竞标会因为当年的案件质疑她的人品,是你在背后策划的”有些蛛丝马迹不是没有人发现,可是事已至此,又被迅速的解决,安知意云淡风轻的根本就好像没有在意,更告诉他这是她自己的事情,让他只当没事发生压下就过。
“晨曦就是行事作风太孩子气了,偏偏是不肯这么做,所以只能我来下手。”楚云烶应了,这话语显然是承认。还记得那日办公室里,当他下达指示后,乔晨曦问他:这是为什么随后,她并不同意,更是表明她绝对不会如此。
可如今,付言当真是不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能为什么”楚云烶反问。
“是为了引出聂勋”付言迟疑,更是冷声道,“我不管商场上怎么斗,这么多年了,就算不念旧情,也不用这样人格侮辱,她曾经嫁给你,是你的妻子”
“现在也是”他只一句话盖了过去,那绝对的强势让人一怔,而那双眼眸坚定无比,路灯下犹如青灯一般灼灼。
付言突然看不懂了,这哪里是一个早已经抛弃妻子的男人会有的眼神,怎会如此的坚决认定,可这一切究竟都是为了什么
“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他终是转身,往路边停靠的车走去,只有那一句话幽幽传来。
突然,像是成谜一样,如此瞧不清楚,付言的步伐一动,还想要追上去问个清楚,可是手机响起铃声,接起一听那头在催促,“付特助,请尽快到机场”
可他那一句话还震荡,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算不是他,还会是别人。
细细的思量其中,付言忽然眼眸一怔,一切都像是扭曲了似的,竟是读到了另外一层意思如果是别人,那么宁可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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