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这才太残忍
分别两年多后，纵然已经感觉到时光，早已经流逝，或许。他们早不再是从前，可是此刻，南子轩忘却了其他，忘却了那些过往的是是非非，只是现在，他所能做到的，恐怕只有拥抱住她，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那一直深埋在心底的情感。倾注于她诉说。
安知意被他从背后拥抱着，他的双臂紧紧环绕住，那温柔而又禁锢一般的拥抱，让她定在原地。
她的沉默，让一切都僵持着，南子轩看不见她的表情，分辨不清此刻她究竟是怎样的情绪，只感受到自己的呼吸，有一丝的快，有一丝的凌乱，“或许你觉得我只是随口说说，但是我是认真的。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认真。”
“知意，我爱你。”他这么说着，是积压的情绪得到了释放一般，整个人仿佛是得到了一种解脱。
也许，早再更久之前，他就想要这么说了。
又是一瞬的沉默，安知意开了口，她的声音轻轻的，从前方传来，“我知道了。”
是她轻柔的女声，却是如此的冷静。让南子轩反是一怔，只感觉到她的手，覆上他的手背轻拍，南子轩的手臂的力道一松，她已经拉开了他。
安知意转过身来，南子轩终于对上了她。
夜色里，她的面容在黑夜里朦胧着，月光却是泛着银光。照在她的眼睛上，那眼底也仿佛被沾染了淡淡的银光，看着有一丝的冷清。
没有喜悦，没有诧异，没有困惑，也没有好奇，什么都没有，看不出那情绪来，这让南子轩心中一紧，竟是没了声。
“去喝酒了？”安知意问道，她清楚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喝了一点。”南子轩应声。
“今天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今天我也困了。”她体贴说道，“这样，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吧。老地方，还在景福轩，十二点见。”
他还能说什么？
似乎什么也不能够，只在她的微笑中，南子轩伫立在原地，看着她挥手而去。
那路边的灯光将影子拉的很长，却是一道颓然的倒影。
……
“叮咚――”
电梯上来了，范海洋拿出房卡来，走向自己的房间。他刚要开门，一旁的房间却是有人探出身来，正是安素雅，她显然是在等待他，走近他一些问道，“这么晚？”
“晚上还有事，所以回来晚了。”范海洋回道。
安素雅问道，“事情怎么样？”
“我去见过她了，不过她暂时还没有答应，我想等明天再看。”范海洋微笑着说。
安素雅也知道这急不来，只见他身上有着酒精味，她一边询问一边催促道，“又陪哪个客户去了？你还是睡一觉醒醒酒吧。”
“是，遵命，素雅小姐。”他玩笑应声。
两人聊了两句，也没有再打算久聊，只是看着安素雅就要折返回去，范海洋喊住了她，“素雅。”
“南子轩对你而言，还重要吗。”对上她微侧的身影，范海洋不禁问道。
这个问题像是问住了她，安素雅蹙眉中回道，“我和他早就没关系了。”
她闪身回了房间，范海洋垂眸将门掩上。
次日上午，两人来到汇誊办事处，范海洋忙碌处理手上的事宜，而安素雅则是等待着安知意这边的消息，连同负责项目的相关。一整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而龙源方毫无音讯。
办公室里范海洋拿起瞧了眼，没有任何信息来电。
南子轩这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临近中午，南子轩来到了景福轩，安知意这边也是从开元大厦出发，离开的时候，柳秘书喊道，“安董事，楚氏的楚总邀请您……”
“推掉。”安知意回了两个字，微笑离去。
柳秘书立刻联系了楚氏总经办，“您好，钱秘书，很抱歉，请转告楚总，安董事今天还是没有时间，不好意思……”
安知意定的还是景福轩原先那包厢，只见南子轩又是早到，“你最近公司不忙，这么有空？”
“手上的项目让下边的人去接管了，我正在给自己放长假。”南子轩回道。
“老板就是老板，果然不一样，坐在电脑面前当个操盘手就好。”安知意笑着点头，“来，先点菜吧。”
这边安知意热络的点菜，颇有些兴致勃勃，却是对昨晚的事情避而不谈，好似根本没有发生过，反而是南子轩开了口，“昨天是我说的太突然了，所以吓到你了吗。”
终于继续复又谈起昨晚一切，南子轩凝眸看着她，安知意道，“吓到是没有，突然倒是真的有一些。一个女人好好的走在路上，突然被人从后边抱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变态或者跟踪狂。”
“幸好你及时开口，不然我的高跟鞋就要踩在你的脚尖上了，算你逃过一劫。”她还能揶揄。
南子轩注视着她那张打趣的笑脸，“你不信，是不是。”
这目光聚睛，安知意迎上了他，没有闪躲。
“你说你爱我。”安知意幽幽出声，开口询问，“其实我有些好奇，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让南子轩愕然，似乎在少年的时候，当他初次向她告白告诉她，他喜欢她的时候，她都没有问过这个问题。而究竟是从哪一天起，连他自己也想不起。似乎太久太久，是那儿时时光里所有的岁月都在叠加，如此的沉甸。
在那些光阴里，一切都闪过更多更多，飞逝到他们两人轨迹的岔道口，是她一走了之后他疯狂找寻，是大学时青涩的吻，他的唇落在她的唇上，是他迟到后她恼怒的样子，是儿时他们一起长大，是她在目睹了大哥南靖存对他的欺凌后，她站了出来对他说：子轩，我会保护你的！
更是她对他许诺：子轩，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是她初来安家，不言不语的站在那里，一双眼睛却是带着尖锐的防备，他走过去牵起她的手。
一切都在逆转着，让他无法再捕捉的光影里，却是看见了那所有的历程来。
可是彼时，他们不过都还是孩子，哪里会懂的这些情情爱爱，不过是牵住了手就以为能够一直这样陪伴着对方。
那是否是爱，南子轩不知道。
他更不知道，究竟是从何时何地开始，她早已经进入到他的生命里，变得那么重要。
是他困顿沉思的俊彦，眼波流转之间，这样的惶惶，安知意瞧见了，“想不起吗。”
“很久，很久以前。”南子轩零星说着，那岁月却是无法定格在那特定的瞬间，“记不起了。”
“想不起来就不要一直去想了。”她轻声安抚，又是问道，“那么现在，你说爱我，然后呢？”
然后？那是关于未来的筹谋和打算，这让南子轩眉宇一凛，仿佛是有了希望一般，他定声道，“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和你登记结婚。或者有点太急了，等你觉得合适的时候也可以，我都没有问题，只要你愿意。”
“等到把这里的事情都解决了，处理好了，知意，跟我走吧。”南子轩几乎是一?作气，他说了出来，“跟我去柳城，我们离开这里，离开京城。”
“离开京城。”安知意念着这几个字。
“是，离开京城，跟我去柳城。”南子轩握住了她的手，“我发誓，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那热烈甜蜜的誓言没有，唯有一句“会好好照顾”，南子轩说的直接而又简单。他一腔赤诚，眼中的认真不是伪装，这样的清澈坚决，让人动容。
如果是从前，如果一切都未曾改变，他们还是十七八岁的年纪，那个时候大概会被彻底的打动，会回他一句“我愿意”，只是现在，安知意问道，“又要怎么解决？”
“我知道，你放不下孩子，舍不得他，我会陪你一起争取到他的抚养权。如果争取不到，最坏的打算，你还有探视权，我也会陪着你照顾他爱护他。虽然也许他现在还不能接受我，但是做好了准备，只要我对他好，我想孩子一定会懂得也会明白，迟早也会能接受我。每个周末我们都能来接他，陪着他过周末。他得到的关爱，不会减少，而是双倍。”
“还有，我知道最近有人来找你，和你谈手上的地皮。”那不单单是安氏，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更是纠缠不休，这让南子轩凝眸道，“知意，不如彻底的做一个了断，然后离开这里，你跟我走吧！”
南子轩不曾忘记，就在安知意入狱后，安瑾洲找上他时的警告：南子轩，我告诉你，不管是素雅，还是知意，我不会再允许你接近她们，安家也绝对不会允许你接近她们！等出狱以后，知意要回安家！
更不曾忘记就在程青宁被宣判无罪释放后，那餐厅里安素雅对他所说的话：南子轩，我不会接受你的道歉，永远也不会！从现在这一刻起，我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什么都不是！你爱去哪里去哪里，你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你放不下安知意，那就等着她陪着她带她走！你们两个！天涯海角远走高飞，永远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他早就已经无法再和安家交好，他能做得到，似乎只有这样，往她而去的路，也只有这一条。
“就把这块地皮卖给安氏。”南子轩说道。
这一番话语入了耳，安知意对视着他，南子轩期许的眼眸里，却是看见她的眸光清幽淡淡，“说了这么多，原来你是为了这块地皮。”
“知意，我只是想解决这个事情。”南子轩解释。
“是范海洋找上了你，希望你来找我，让我把地皮卖给汇誊。”她几乎是斩钉截铁，她的手从他的手心里抽离。
南子轩凝眉，“知意……”
“素雅，她是绝对不会来找你。”她更是断定，这让南子轩没了声。
“你说的没错，我也是该做一个了断。”安知意又是说道，就在南子轩的注视中，安知意拿起了，“柳秘书，替我联系汇誊，请范经理和安主管现在到景福轩一聚……”
放下了，安知意道，“一会儿再点菜吧，等人齐了。”
而汇誊办事处，就在前一秒，却是有人匆忙到来，办公间里聚集了三人，正是安素雅还有范海洋，以及另外一人安瑾泽。
“瑾泽，你什么时候回国的。”范海洋问道。
“就在昨天晚上。”安瑾泽回道，安素雅则是询问，“刚回来不在家里休息，跑到京城来做什么？”
“大概是想你这个姐姐了，所以来看你。”范海洋笑着回应。
“我是来看看素雅姐，还有，”安瑾泽迟疑着道，“我听大舅说，知意姐回来了，所以我过来看看。素雅姐，你见过她了吗，知道她在哪里吗。”
这边提到安知意，安素雅一下没了声，范海洋道，“你要见她，也先休息一下吧。”
此时，助理则是来敲门，“范经理，安主管！”
“什么事？”范海洋回头，安素雅道，“直接说！”
“龙源的柳秘书来电，安董事说请范经理和安主管现在到景福轩一聚。”助理急忙报告，正是谈到她的时候，来的也是凑巧。
“是知意姐？”安瑾泽已经知道安知意现在是龙源董事的消息。
“瑾泽，我们要去谈点事情，你先回酒店。”安素雅吩咐，然而安瑾泽却是坚持前往，“素雅姐，我和你们一起去！我一定要见她！”
路上边，安瑾泽问起安知意的近况，安素雅道，“你见了她就知道了。”
范海洋则是道，“她都挺好的。”
三人立刻赶到景福轩，迎进那包间里的刹那，就看见安知意微笑坐在那里，除了她之外，却还有南子轩。三人微微一愣，安瑾泽最先回神，“知意姐。”
安知意瞧见了安素雅和范海洋，也是瞧见了安瑾泽，两年不见，安瑾泽愈发成熟稳重，那曾经的稚气全都褪去了，人也更加挺拔英气，安家的少年也终于成长，让她差点认不出来，那是安瑾泽。
安瑾泽上前赶忙坐下，安素雅与范海洋也双双入座。
“我刚从海城过来，才到京城见了素雅姐，就听见助理进来说你请了素雅姐和范大哥……”安瑾泽显然忘却了今日是通过助理相邀的会面，只当是久别之后的重逢，所以有些激动。
“……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说一声。”安瑾泽询问着，太久不曾见面此刻着实有些激动。他甚至都忘记了，南子轩还在一旁，这关系里到底几分复杂几分尴尬。
只是相比起安瑾泽的热烈，安知意显得平静了许多，只是她眼中的涟漪还是泄露了此刻的情绪，终究是有些喜悦的，却是下一秒，她冷了神色。
安瑾泽喃喃说了片刻，安知意都没有回应，他喊了一声，“知意姐？”
“范经理，安主管，我好像只请了你们两位。”安知意终于又是出声，她的称谓十分公式化，让三人全都定住，安瑾泽更是始料不及。
安素雅道，“今天这局我想安董事也是为了谈那块地皮，他也是汇誊的一员，作为总部派来的高管，应该没问题吧。”
“虽然是谈公事，但也都是认识的，安知意，我们就不用这么拘束了。”范海洋打着圆场，“南子轩，你说是吗？”
南子轩虽是颌首，却是不言语。
“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谈地皮的事情了？”安素雅问道，“安董事是不是改变主意，有意愿想要卖出？”
安知意坐在那一边，隔着桌子望过去回道，“今天请你们两位过来，就是想明确告诉你们，不管你们说多少次，不卖就是不卖！”
这直截了当的拒绝将原本燃起的一丝希望再度熄灭，逆转的太过迅猛再次让人瞠目，范海洋道，“安知意，也不用拒绝的这么快，可以再考虑考虑……”
“范海洋，你最好不要再说话。”安知意幽幽一句。
“安知意！”这一趟无疑是愈发的受辱，安素雅更是恼了，“你找我们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们，地皮你是不会卖的吗！”
“当然。”她应了。
这让安素雅切?起来，“你不要太过分！你记恨我就算了，不要公私不分！”
“究竟是谁公私不分。”安知意目光一冷，“今天说到底，我本来没有想要请你们，但是就在刚才我知道了一件事情，所以不得不找你们来。谈生意就清楚点，别输不起，在那里找人说情。”
“我找谁说情！”安素雅怒到一下拍桌而起。
一阵寂静里，突然有人敲门，惊醒了众人，却是来不及反应，门被推开了，那人缓缓而入。
那道身影颀长，霍然出现，惊的人纷纷回首，却是楚云烶到来。对上一桌子人，他温声开口，“安董事，刚好知道你在这里宴客，我就来串个门，不会打扰吧。”
“真是巧了，楚总会来这里。”安知意却是记起，分明中午的时候还推了楚氏的邀约，现在才刚刚回绝，他就到了景福轩，这串门还真是够凑巧。
“汇誊的范经理和安主管都在，瑾泽也来了，连南总也在。”径自说着，楚云烶走向一张空位坐下，“这里还真是热闹。”
楚云烶一到，这宽敞包厢里突然显得拥挤起来，众人都是不说话，唯见他微笑以对，“刚刚不是聊的还挺热闹的，怎么我一到就停下来了，不要拘束，接着聊。”
“安董事今天忙，邀你吃饭也是没空，原来是约了这几位。”楚云烶又是道，“没关系，我们这生意什么时候谈都行，今天人齐就该好好聊。”
登时，安素雅冷眸道，“我说呢，怎么就不肯把地皮卖给汇誊，原来你是想留着给楚总，早就找到了买家！”
“安董事要真有意能把地皮留给我，那倒是成全了我。”楚云烶微笑应声。
“楚总，今天恐怕不是时候，改天再请楚总。”安知意打断了他们。
“安主管刚刚不就是在谈地皮？我知道安董事其实很为难，因为楚氏也有兴趣买入，不如我就当面和安主管好好谈一谈价格，可以价高者得，你也好省心了。”楚云烶坐在那里竟是不走了。
“楚总，今天只是我们几个聚一聚，不谈生意。”南子轩终是开口，他冷冷看向楚云烶，已然是要请他离开。
楚云烶回道，“那正好，我们也都是认识的，好久不见，也好叙叙旧聊几句。瑾泽，你是刚过来？”
一下问向了安瑾泽，让一直闷声的他处于愕然中开口，当下应也不是，不应也是，一切都错乱着，他只能出声，“……恩。”
“素雅，你也坐下来吧。”南子轩避开了地皮的话题，“好不容易大家坐下来叙叙旧，现在就不谈生意的事了。”
“可不是，素雅，你也坐吧。”楚云烶亦是唤道。
安素雅的视线在那三人之间游走，这一桌人的关系简直是混乱不堪，他们四个人这四角关系更是错综，还怎么能够坐得下去，此刻南子轩在安知意身侧，楚云烶虽然隔了距离，可是却也不会和她是一条针线的，她还站在原地，范海洋在旁伸手想要将她拉下，但是她挥开了！
“够了！你们能在这里装模作样，我做不到！”安素雅冷眸道，“南子轩，你少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楚云烶，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还有你，安知意，你这边夺回了南子轩，那边又和楚云烶牵扯不清，你这一手玩的真是高明真是漂亮！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南子轩已经回到你身边去了不是吗，至于楚云烶，你要和他怎么样，都没关系！”安素雅直视着对面位置上的安知意，“但是现在，你说说清楚，我找谁说情！”
这质问又回到了方才，就是在楚云烶进来的时候，安素雅质问，“你最好说明白！”
“素雅……”范海洋喊了一声，安素雅不管不顾，“我现在就要问她，问个清楚明白！”
“你现在要和问个清楚明白？”安知意一笑。
“知意。”南子轩亦是呼喊，安素雅一怒，“南子轩！你给我住口！”
“安素雅，你少在这里让谁住口，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权利！你有什么资格？”安知意视线定格于她，“就算你没有，难道别人没有？不要公私不分这句话，不如对你身边的人说吧！”
她是在指谁，安素雅听的明白，不正是一旁的范海洋！
“范海洋，我把你当朋友，你要当护花使者我不反对，但是这种方式，我不能认同！”安知意直接对上了范海洋。
众人凝眸中，那一切错乱里，安素雅一下拍案而起，“安知意，你不要血口喷人！”
“范海洋，你敢说你没有找过南子轩，让南子轩来找我说情，把这块地皮卖给汇誊？”安知意目光煞冷，“你做的出，不敢承认？”
顿时听明白了，她到底是在说谁，安素雅冷不防回神，却仿佛是受了击打的屈辱一般，那自尊那骄傲像是吞噬的焰火，将她燃烧殆尽，她几乎是命令，“范海洋！你说，你没有！”
可是范海洋却是没有出声，他没有否认。
“他不说，那就换一个人。”安知意又是询问另一人，“好，子轩，你说，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刹那间，南子轩也是沉默，他沉静坐在那里，那英气明润的姿态一如初见，不言语的时候是这样的温煦。可是此刻，安素雅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好似所有的呼吸都被掠夺了。
安瑾泽完全处于茫然里，面对这样凌乱的场景他僵住了。
楚云烶默然聆听，眼中沉着一抹光。
“想用感情来做买卖的人，从来都不是我。”安知意轻声说，像是道出那结果来。
这好似是事实，既定的事实，他们的沉默已经是一种回答，可是那吞噬着内心的撕咬让安素雅颤抖，她站定在那里动不得。
那几乎是辩不了的事实，安素雅切?逞强辩解，不肯听信，“你胡说！”
“你自己心里早就清楚了，非要认为不是这样，掩耳盗铃难道有用？难道你以为别人就不会知道？”安知意反问。
“范海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开始质问范海洋，又是指向了南子轩，“还有你，南子轩！谁要你虚情假意，在这里假好心帮我！”
“范海洋会找上南子轩，你难道不知道原因？他还不是想帮你，让你拿下这块地皮，好把项目顺利接手谈成，这样才能回去交差，也好让汇誊董事会股东们无话可说，才不至于让你成为罪人。”安知意的声音轻冷。
“至于南子轩，你更清楚。”她将安素雅的容颜紧锁眼底，那过往未曾谈及的牵扯第一次一并道出，她不带任何的遮掩，“两年前他为了保我，宁可卖了南氏股份，你知道留不住他，也就和他分了手。他心里面觉得愧对你，对你充满了亏欠，所以他来找我，希望我能帮你这一次，让你好在公司顺利过关。”
安素雅的唇抿的死死的，都有一丝发青发紫，她注视着这里所有人，是痛恨是憎恶都分不清，“南子轩，我才不要你的同情你的愧疚！我才不稀罕！安知意，我更不需要你因为同情而答应！”
“不要在这里对着谁都一副欠了你的样子，我的确不会因为同情而答应。”安知意应声，“我和你之间，说到底，我又什么时候欠过你？”
“当年谁都知道，我和子轩走的近，可是你还是跟他在一起。你说的没错，没有公开过是男女朋友，就什么也不算。但是你心里边难道真的不明白，一点也不懂得？”安知意轻声问着，她十分平静的叙述，“你明知道我喜欢他，你还同意和他在一起，那时候你有真的把我当做是你的姐姐？”
“还是，其实你早就想从我手上把子轩抢走，其实你就是看不惯，我有的，你都想要有，我没有的，你更要有。如果当时，你有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想过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情分，你又怎么会点头答应？”
她的问询声，轻轻慢慢的传过来，直击着安素雅，她想起从前来，想起她们一起长大的每一个零星片段，想起南子轩来找她时对她告白，想起父亲和大哥对她说的话。
南子轩说：素雅，我喜欢你。
安瑾洲说：既然都决定了，那还来问我好不好，自己不后悔就行。
父亲说：素雅，你和子轩在一起，我只希望，你都想清楚了。
我也是。大哥，我当然不后悔。爸爸，我想清楚了。当年那所有的回答在脑海里铺天盖地袭来，是她的声音交叠着，让她无法负荷，她笑出声来，“哈！都到了现在，你还和我谈什么姐妹感情！”
“是，早就不用谈了。”安知意回道。
只见安素雅笑的痴狂，一桌子的人除了安知意，竟是无人出声，范海洋沉默，南子轩凝眸，楚云烶苍白的俊脸在灯光下更显惨白。
反倒是安瑾泽红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不是都过去了吗，知意姐，素雅姐，为什么要这样。过去的事情，就不能让它过去吗。难道你们都忘了我们小时候一起玩吗。”
“素雅姐，你忘了吗？”安瑾泽问着，他扭头看向安知意，“知意姐，你都忘了吗？我来的时候，大舅还说，让我告诉你，让你回家去见他，他让我见着你就告诉你……”
安知意微笑，“回家？难道是因为现在地皮在我的手上，所以就又想让我回去了？”
“知意姐！”安瑾泽发哽呼喊。
“我早就不是安家的人了。”安知意淡淡回道，一句话彻底将关系斩断，她淡漠到几乎冷血的地步来，“不要再想着能从我身上，拿到什么好处，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安知意！你怎么能这么说！”安素雅亦是红了眼睛，“爸爸根本就不知道你手里的地皮！”
安知意抬眸瞧向她，在对视中她说道，“你说我夺走了南子轩是么。”
众人全都怔着，这气氛压抑的到了沉闷，竟是萌生出一阵悲伤来，寂静里边，安知意开口，“好，我跟你做这笔买卖，地皮可以卖给你。但是，有条件。”
众人错愕，安素雅更是困惑中，安知意轻声说，“记得从前我们去许过愿，你写希望子轩心想事成，今天我就让你心想事成。”
安知意的女声散开，“安素雅，条件就是你嫁给南子轩吧。”
众人大为震惊，这简直是让人不敢置信，南子轩泰然若定神色平平。
模糊却是记忆着，那光影里楚云烶记起那红纸条上写――安知意到此一游。
仿佛是物是人非。
物是人非，这才是太过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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