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时间请定格
“安主管，您好，我刚刚已经联系了安董事。”柳秘书如此回电，安素雅接听了。她回道，“她定了什么时间？”
“抱歉，安主管，安董事最近恐怕没有时间。”对方却是回了这么一句。
安素雅已然能够接受，商场就是这样，“那么我可以提前预约吗，不知道安董事什么时候有空，能给我一个时间吗？”
“需要预约的话。还要问过安董事，现在没有办法立刻回答，等我请示过安董事后再转告您。”秘书小姐这么说着，便是道别挂了线。
当天，安素雅就定了赶赴京城的机票，回到安家后，告诉了安母自己即将出差办公的消息。这两年，安素雅在汇誊任职认真刻苦，往返的旅程也是接二连三，安母从一开始的担心忐忑，现在也早就习惯了。
只是每次知道她又要出发，还是难免会忧虑，“这次又要去哪里？”
“不远，就去京城。”
“京城那里不是有海洋吗？前几天才刚刚庆功宴，怎么又要去了。是出了什么问题？”安母随口问道。
“不是那个项目，是另外一个，去谈一笔生意。”安素雅回道。
安临川在一旁看着报纸。他出了声，“公司派她出去做事，你就不要问这么多了，一定是有原因的。”
“瑾洲每天都在忙，瑾泽又在国外，就一个女儿在家了，还要跑出去，我怎么能不问。”安母不禁感叹。
安瑾洲不用提了，本就是繁忙，而自从秀姨去世后，安瑾泽驻守海外部开发事宜，常年不归国。本以为还有女儿相伴左右，可安素雅现在也是这样忙进忙出。
整个安家，以前原本是热闹喧哗的，却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的安静了，而且是越来越沉寂。
“京城那里有范海洋在，有什么好担心的。”安临川为人父亲，也是心疼，却是不曾多表露过多。
“你出去办事，自己小心，办完了就回来，家里又剩下我和你爸两个了。”安母近年来格外怕孤单。
安素雅点头应允，安母又道，“一个个不是忙，就都是在外边，跑出去了。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让人着急。”
这话说着他们几个孩子，却是言语之间隐隐透露出一丝别样的意思来，那仿佛是在说那一个不知去向的人。而每当提到这里，安临川就会不悦，那不悦里又带着几分伤感来。
安素雅沉默着，只是有些事情压在心里，不说出来还是忍不住，她终是开了口，“爸，妈，其实，其实她已经回来了。”
安临川怔住，安母问道，“谁？”
“就是她，安知意。”安素雅说道。
安临川手里的报纸一下握紧，安母更是诧异，“她回来了，是真的？”
“恩，那天去京城，我见到她了。”
“你早就见到她了，怎么不立刻告诉我？”安临川薄怒。
这件事情在回到海城后安素雅就告知了安瑾洲，而安瑾洲当时的意思是暂且不提，因为父亲近年一直身体不好，等找个时机再说，安素雅也答应了，但是今天她还是坦白了。
“爸，你别生气，一会儿血压又高了，大哥不让我说也是怕你犯病。”安素雅解释着，安母赶紧劝慰。
安临川平静下来，他问道，“你见到她，在哪里见到她，她好不好？”
“我是在庆功宴上见到她的，她挺好的，现在是龙源公司的董事。”安素雅如实说道。
龙源董事？那不是合作方的公司？安临川困惑，但是听闻这般，却是来不及去细问一切，只是吩咐道“你这次去京城，要是见了她，就对她说，让她回家来见我。”
“我知道了，爸。”
夜里边，众人都睡下了，然而安临川却还没有睡。平时他很早就会歇息，今天却是迟迟没有。安瑾洲一回到安家，就被管家告知，父亲在等他。安瑾洲便是前往书房，果然见到安临川坐在椅子里天纹至尊无弹窗。
“爸，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安瑾洲一边说一边走进。
安临川道，“知意她回来了。”
安瑾洲已经接到安素雅的电话，所以知道她什么都说了，“是，前几天回了京城。”
原本以为会责怪，对于安瑾洲的隐瞒不提，但是这一刻，安临川不知怎的，似乎是忘却了苛责，只是低声道，“素雅说，她现在是那家公司的董事，也出席了庆功宴，还说她挺好。”
“恩。”
“她是真的挺好？”
“应该是挺好，龙源的实力不错，现在她身边有秘书也有助理。”
“是董事，有秘书有助理就能算是挺好？”安临川反问，他又是吩咐，“你要是和她联系了，就对她说，让她回家来见我。”
“好。”安瑾洲应声，“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
安临川起身，和安瑾洲一起出了书房，他就回了卧室。安夫人已经躺下了，但是还没有睡着。等那床头灯被捻灭，知道安临川也一并躺了下来，黑暗里她轻声说，“我已经烧过香了，告诉了玉宁和玉君，知意她平安回来了。”
安素雅在次日启程，立刻飞抵了京城，她先是来到了新园大厦，汇誊的办事处就在这里开辟。
“安主管。”有人呼喊，安素雅微笑进入。
她进了自己的办公间，立刻的，又是拿出来拨给那位柳秘书，“你好，柳秘书，我是汇誊的安素雅，我想请问预约的时间定下来没有。”
“抱歉，安主管，暂时还没有。”
“那么什么时候可以定下来。”
“这个暂时还不能够确定，安主管请放心，一落实后我会立刻告知您。”
对方的回答，依旧是没有结果，这让安素雅蹙眉，而身后的门却是被人轻轻敲响，是范海洋进了来，“怎么又过来了？你不是最近手上有个地产开发的项目？”
那一起项目已经是开发多时，但是迟迟还没有拿下来，所以安素雅这边也已经很是头疼，现在她抬头道，“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这个项目。”
“那块地皮的持有者在京城。”安素雅又是道。
“谁？”范海洋问道。
安素雅直接道，“安知意。”
这下子，范海洋也是错愕了，安素雅道，“我也没有想到，会在她手里，知道的时候，我和你的表情一样。”
“那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和她去洽谈，收购这块地皮。”安素雅回道。
“和她约好了见面？”
“没有。”安素雅的举起，“刚刚和她的秘书联系了，不过对方回过来，预约的时间没有定下来，要等通知。”
范海洋眼眸一凝，他宽慰道，“我想应该不会很麻烦，等一等就会排除档期。”
“等不了。”安素雅道，“你应该知道，这个月就要拿下这块地皮，不然汇誊就算毁约。”
“还要请范经理约她出来谈一谈和龙源的项目合作。”安素雅又是问道。
安素雅决心已定，范海洋便也是招办了。但是得到的结果，却是同样不尽人意，“秘书回了电话，说关于项目合作的事情，龙源会直接和楚氏以及博纳商谈。”
当时签署的合同，楚氏以及博纳为一主一副，后来章氏加入，又拉拢了汇誊。而龙源当时，虽然是四家公司一起考察得出的，可合同的签订却是只和楚氏以及博纳。所以，现在汇誊去找龙源商谈，结果是被驳回了。
“所以就算是章氏出马也不行。”安素雅女声一沉，然而另外那两家是不会无缘无故联系龙源，更何况她还别有目的。
“范海洋，你有没有办法查到她现在住在哪里。”
“你是打算？”
“既然她没有时间，那我只能自己去找她了。”
有些消息还是可以调查到的，隔天范海洋将那酒店的地址交给了安素雅，安素雅接过了，她就要出发。
“今天是周末！”
“我可以去那里等。”
“我陪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的项目自己搞定。”
京城大酒店是京城建立较早的酒店之一，更是以城市命名，也算是标志性之一。五星酒店的大厅里，安素雅到来了，她没有去接待的总台询问，而后来到了休息区坐下，点了杯咖啡。
九点的时间，周末的早上算是很早，安素雅静静等候着。
这边，却是看见一道熟悉身影走过大厅，那是龙源的柳秘书。
“安董事，人已经到了北城，这是现在的项目进展报告书。”柳秘书将文件送上。
“放着，回来了再看。”安知意正在梳理头发。
柳秘书看着她，一身休闲打扮，“安董事要出去？”
“恩，今天周末，你也放假吧。”安知意回道。
安知意要出去，柳秘书也跟着而下。
距离那位柳秘书上去，只不过是十余分钟，紧接着她又下来了，身边还有另一个人，正是安知意。安素雅看见了，她立刻起身，朝着她走了过去。
“安董事，是汇誊的安主管。”柳秘书瞧见来人，立刻提醒。
那道身影走了过来，安知意的视线一对上，也是看见了，果真是安素雅走来，这个方向的后方是咖啡吧，看来她是在这里等着。安素雅走到她跟前，安知意先开了口，“你来找我？”
“是。”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在这里等。”安知意微笑回道。
安素雅道，“我今天过来，是想来和你来谈一谈。”
安知意还是微笑着，但是她的神情却是很冷淡，“可惜我现在没有时间，我已经约了人，现在要出门。”
“那你几点回来。”安素雅并不肯退却。
“这可就不知道了。”
“好，那我等你。”
安知意回了句，“你要等，那就随你吧。”
安知意带着秘书离开，只留安素雅在原地。她的视线望着她而去，待她走出酒店，她僵了一会儿，又是坐回到咖啡吧里继续。
……
“少爷，小少爷，早上好。”守门人问候。
车子停在门口处，当楚家老宅的门缓缓开启的时候，楚云烶望着前方，后车座的绍誉也是定睛看着。
在那一刹那后，就看见了那道身影，站在前方，而她的白色私驾则是停在一旁。
今日的安知意，素色t恤配了牛仔裤，高跟鞋也退下了，换了上平底鞋，休闲自在的着装，她撑着伞站在门口。
楚云烶将车开了出去又是停下来，“上车吧，开两辆车也不方便。”
安知意随即便也上了车去，今天他们约定好，周末两天里，其中一天她是有权可以陪伴绍誉一整天的，所以就定在了周六。后车座，绍誉坐在那里，看着她上来了，安知意笑着问道，“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绍誉回答，更是反问了一句，“你呢？”
“我也吃过了，不过只吃了五分饱，本来还想你要是没有吃，那妈妈和你一起再去吃点东西。下次周六，早一点出来，妈妈带你去外边吃早餐好不好？”安知意问道，孩子沉默着没有拒绝。
车子出发一路往前方开，安知意又是问道，“绍誉，今天想去哪里玩，妈妈带你去。”
绍誉道，“上午要去学老师那里钢琴。”
“学钢琴？”安知意并不知情，楚云烶开着车道，“每周六的早上，他有两个小时的钢琴课。”
原来是这样，安知意却更是好奇，“绍誉，你会弹钢琴？”
“会。”
“真厉害，那弹的好不好？”
“一般般吧。”孩子回答着。
“那你都会弹什么？今天老师教到哪里了？”
“老师最近在教《致爱丽丝》，今天会弹的。”
“那一会儿妈妈要好好听你弹钢琴。”
京城一座艺术学校前方，楚绍誉背着小书包，楚云烶陪伴在侧，安知意打着伞一起进入。这里是艺术培训学校，里面有许多的老师，也有许多的课程，前来这里上课的多是学生孩子。
“要怎么走呢，绍誉给妈妈带路吧。”安知意笑着说道，孩子将手一指，“这里走。”
于是小家伙不知不觉也开始带路了，教学楼一层层走，来到了五楼的左侧回廊尽头，那教室里边，一位女老师正在等候，她正是绍誉的钢琴老师，“绍誉，你来了，楚先生，您好。”
“这位是……”老师还看到了陌生的女人，便是询问。
“你好，老师，我是绍誉的妈妈，我姓安。”安知意和老师打了招呼，握手微笑。
老师低下头问道，“绍誉，这个星期有好好的练琴吗？”
“还好吧。”孩子很是中肯的回答。
“来，那我们先开始练练手。”老师便带着孩子走向钢琴，那小书包拿下，安知意顺势接过。
眼下，老师带着孩子在琴房里边，大人们则是站在教室外边聆听静候。
安知意看着儿子坐上了琴椅，看着老师在一旁教导，他的小手翻开琴谱，落在了那键盘上方。她的呼吸一止，那乐声即将而起，忽然叮咚一声就散开了，是他开始弹奏。
安知意以前学习过零星一些，那时候还在安家，大舅母请了老师来家里当家教，便让她和安素雅一起学琴，后来安素雅学的很好，而她却是研究别的去了。现在她的儿子，比起她当时来，真是要好上千百倍。
这样生动的弹奏着，欢乐的音符。
“他接触钢琴已经有四年了。”楚云烶在旁说道。
也就是说，在她离开以后，他就已经开始接触钢琴。安知意默然，楚云烶道，“母亲空了的时候就会弹钢琴，所以也会带着绍誉一起。”
原来是楚夫人的缘故，她是弹奏了一手好琴，十分优美，原来启蒙老师是她。
安知意道，“我以为你会请老师去家里教学。”
“是母亲选的学校。”楚云烶说道。
原来也是楚夫人的缘故，安知意记下了。
在练手的钢琴练习曲弹奏完毕后，老师笑着点头，绍誉则是侧头望向了教室外边，那是父亲和母亲站着的方向。
安知意笑着朝他?掌，楚云烶也是微笑着。
老师又道，“绍誉，现在我们要开始继续练习上周学的《致爱丽丝》了。”
老师说着，将曲谱翻到那一页，她呼喊了一声，“开始弹吧。”
绍誉将视线集中到那曲谱上，他又开始弹奏起。是他的一双手虽然还很小，可是那手指却是修长均匀，在那琴键上，飞快的跳动起一个音符又一个音符来，是那一首爱丽丝的曲谱，响起于耳畔。
安知意又是想起来，那时候安瑾泽也有学习钢琴，瑾泽和她一样，都是半吊子，安素雅很是努力，她学的最好。只是老师夸奖，安瑾洲才是学的最好的，他六岁的时候就能弹奏五级的钢琴曲了，被老师夸为神童。
《致爱丽丝》，正是五级的钢琴曲。
而现在，她的儿子，却是比安瑾洲还要早学会，他才是神童。
安知意看的痴了，一眨不眨。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他正悄悄瞧着她，而她的目光，全都落在儿子的身上。
两个小时的学习时间并不漫长，对于安知意而言，不过是眨眼而已。直到老师道，“好了，绍誉，今天的钢琴课就要结束了，回去后也要好好练习，下周我们再见。”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绍誉乖巧感谢。
这边老师结束了课程，走向门口的家长，老师夸赞今天的绍誉练习的特别好，随后又道，“楚先生，请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好吗，有一份关于楚绍誉的个人资料要填写一下。”
楚云烶应声，朝着绍誉道，“你在这里等着，爸爸跟老师去一下。”
楚云烶跟着老师离去，绍誉一个人坐在琴椅上，安知意慢慢走了进去，“绍誉，刚刚谈的很好喔。”
“一般般吧。”绍誉还是这个回答，他又道，“爸爸也会弹，弹的比我好，你会吗？”
“妈妈不大会。”安知意回道，“小时候也学过，不过比起你啊，妈妈可是差了好多。”
“你也学过？”休吉在才。
“可不是，学了好几年呢。”
“那你会弹什么。”
“简单的练习曲吧，不过妈妈好久没有弹过了，有点不大会。”安知意的手触摸向钢琴，她问道，“不如我们来四手联弹吧，你教妈妈，我们一起弹一点简单的吧？”
孩子看着她，那本是沉默的小脸上，浮现起期许的笑容来，他点了头，“好吧。”
孩子挪了个位置，让出琴椅的一些来，安知意也坐了上去，“手是不是要这样放呢？”
“不是这样，老师说了，要这样……”孩子转过身来，他开始纠正她的姿势，认真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一侧的办公室里，楚云烶填写完资料单，老师接过查看，“没有错了，这样就可以了。”
“今天大概是绍誉的妈妈来了，所以他弹的特别认真，比以前都要好呢。”老师再次夸奖，也是在找寻原因。楚绍誉极有天分，他的记性特别好，普通孩子要学好久的曲子，他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记住学会了。可是学会和学好，却是两个概念，孩子学习钢琴的兴趣虽然有，但是一直都是平平，不像是今天，这样的用心，让老师都诧异。
楚云烶微笑，“大概是吧。”
“那以后还要请绍誉的妈妈多来来，这样绍誉就能学的更好了。”老师笑道。
“她会来的。”
“楚先生，一直没有见过您太太，今天总算是见到了，您太太很漂亮。”老师又是称赞。
“谢谢。”他脸上的笑容愈发飞扬。
“蒙老师……”又有家长带着孩子来找老师，楚云烶道了声别离开。
他往钢琴教室走回去，离的近了，就听见了那钢琴声来，起先还以为是绍誉又在弹琴，可是却发现这音色好像不大对，而且不只是一个人弹奏的才对。他的步伐不禁加快了，忽然走到那教室的窗前。
隔着窗帘遮掩，他看见了教室里面，安知意和绍誉一起坐在琴椅上，两个人正在四手联弹。弹奏的有些没有章法，音准更是糟糕，可是孩子脸上高兴的笑容，不时的望向安知意。
“又弹错了，你弹错了一个键，你好笨喔。”绍誉指出错误来。
“那你教妈妈，妈妈一定好好学。”
“好吧，我勉强教教你吧。”
那截然而至的音乐声又是再度响起，安知意和儿子一起弹奏着钢琴，她只想这一刻变得长一些，再长一些。
如果可以就此让时间停止定格，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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