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你不在我不去
子轩的声音，浅浅的，比起大提琴声音来要柔和，却又没有小提琴那么悠扬。
听了那么多年，安知意又怎么会分辨不清。
哪怕，中间隔了四年之久。
安知意笑道，“呀，子轩，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呢？是你问素雅要的，然后素雅给你的嘛？”
其实光是用脚趾去思考，都可以猜到，素雅是绝对不会把她的号码给他。
子轩的号码，她又怎么会舍得轻易交出。
若是不然，当时素雅故意提起当面他的时候，就会告诉她了。
除非，是子轩问她要的。
南子轩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反问她，“晚上几点下班？”
“恩？你这是在约我嘛？”安知意笑问。
“就当是吧。”他倒也不否认，大方应了。
安知意握着手机叹息说道，“可是我不知道几点呢，最近公司好忙，事情都是扎堆的，忙都忙不完，大概又要加班啦。”
“你忙你的。”南子轩应着，更是许诺道，“我等你。”
年少时期的南子轩，外人面前懂事有礼貌，最是谦和的少年，但是这骨子里的霸道自我，却在私底下如此彰显，更是不等她应允，他已经径自匆匆挂了线。
“嘟嘟——”电话已经被挂断，盲音在那头响着。
安知意舒了口气，将手机扔回桌上。
看来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安知意瞥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她心中默数：三，二，一……
“咚咚！”又有人敲门而入。
正是付言，“时间到了，出发了！”
“喔，言儿，你简直比英国伦敦的大本钟还要准时！”安知意拿过外套披上，拎起挎包就要走。
她走过身边，付言顺势开门，“你见过？”
“当然，一本全国旅游杂志五十元还能找零，你想见什么就见什么。”安知意微笑。
付言无语，这也叫见过？
今天的行程，是前往京城国土资源局。
因为手上第一期项目前期的预先计划都已经准备好，而资金也已经融资到位，现在只差后期的厂房用地这一块。厂房用地重新规划建设，则需要国土局这边审核批文，有了批文才能得到建设用地。
手续比较繁杂，过程也不易，但是不管如何，这已经是项目建设的关键性一步。
付言驾车，安知意则在一边的副驾驶整理资料。
“使用土地属于何种种类，审批程序文件，使用目的，拥有方式，年限规定，具体的位置和面积……”安知意借着这个空隙，将文件翻开来再次过目核对。
“你之前没审核？”
“哎，我有这么爱偷懒？”
“那你还看了又看？”
安知意举着那文件，晃了晃手上那白纸黑字，“这么多内容，我要记啊，你以为我是过目不忘吗。”
“看来你小时候中文肯定不好。”
“连这个你都知道？言儿，我早就说你暗恋我了，你还死不承认，嘴硬！”
“……”
付言决定专心开车，绝不自讨没趣。
半晌的车程后，两人终于抵达了京城土地资源局。
两边是幽静的大道，没有多少的车来车往，倒是很清宁。门口矗立了块石碑，醒目的一行石刻——京城规划和土地资源管理综合局。
车子再往里面去，门口领取了停车登记牌，而后才顺利而入。
安知意以前在左氏的时候，担任公关部副总经理，主要负责洽谈客户，完成项目前期的接洽工作，直至中期合作达成包括宣传处理危机等一系列事宜。这后边的项目负责，则不属于她了。
左氏是大型企业，集团内部分工明确，一层一层都会有专人接手，绝对清楚明细。
但是鼎鑫不同。
来到了鼎鑫，安知意则需要全程操控包办。
解了安全带，安知意不禁哀叹，“以前我一个人就是一个人，现在一个人是顶十个人用。”
“那我呢？”
“以前你是一个人顶十个人，现在你还是一个人顶十个人。”
“凭什么你翻倍了，我没有？”
“哎，你已经战斗值到达极点了，再高就要挂了，走吧，我的小秘。”
前两日就致电过资源局，这里需要排队，当天去了，保管是拿不到号码牌，人都见不到，更是办不了事情。
眼下，虽然预约了时间，提早到了，但还是没有轮到他们。
大厅的休息区里，安知意安静等待着。
付言则是看着时间，这都过了快一个小时了！
“不要急，耐心点，这里很清静，闭上眼睛休息休息。”安知意闭目养神中。
付言可没她那么悠闲，只是拿出手机观看着新闻打发时间，“左家举办婚礼的教堂竟然在城南的小教堂。”
“地方选的不错，多小巧别致。”
“来了好多人，那些名流富商都到了！”
安知意点着头，这是必然的情况，左氏大婚，这么大的阵仗，宾客自然也是显耀。
“韩副总他们到了，看到他们了。”
“秦氏的大少，蓝天现任总经理秦世锦也到了！他带了一个女人一起来！”
“纪微冉小姐也到了……等等，楚氏也到了？”一提到楚氏，付言的音量少许挑高，“奇怪，不是楚大少？他是谁？”
付言将手机拿到安知意面前，她半眯开眼睛来瞧，只见屏幕里的画面，是记者现场拍摄的画面，那画面里是一个相貌英俊健朗的男人，他孤身前来，身边没有带任何女伴。
他不是楚先生！
“是楚氏的高层负责人？”付言问道。
安知意呢喃，“不大像。”
脑海里将楚氏高层主要人员的名单过滤了一遍，却是没有这一号人物。
只是男人身上高雅的气质，还有那英俊姣好的面容都神似楚先生。
这位，大概是楚家的另一位少爷了。
只见那辆插有楚氏集团logo图案的豪车过去，后边又来了人。
“是齐亚集团的大少沈澈！”付言眼目一明，也是惊叹，“左家这次的婚礼，真是不得了。”
安知意又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那画面，“言儿，你可以去当播报员了，实况转播的不错。”
这一场婚礼，终是要开始，也终是要结束。
快了。
又过了片刻，忽然付言惊愕的呼喊声传来，他在喊她，“知意姐，你的老相好！”
“别胡说，子轩不会来这里。”任是南子轩会等她，等着见她，也至于跑来这里。
“谁说是那个子轩，我说的是楚大少！”付言惊讶说着。
安知意也有些觉得不可能，今日是左氏大婚，必然也有邀请他，怎么他就会来这里。
安知意复又睁开眼睛，大厅里的灯光都亮着，很是亮腾。眼睛适应了黑暗，一下子对上这通透阳光，倒是感到酸涩。她只得眯起眼眸来，却还是看见了他，那为首的男人。
楚云烶并非只身一人，他随侧同行的是秘书洁雯。
这个男人，颀长的身形一半沐浴在阳光里，一半淹没在大厅，俊容翩然不染尘埃，那气息总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明明灭灭之间很是不真实。
每一次的出现，都是这样突兀。
楚云烶也瞧见了她，因为他们的位置就坐在大厅的中央，今日的访客不多，唯独他们两人。
所以，也就格外显眼。
他的目光对上了她，她亦是。
付言侧目，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这算是眉目传情？
突然，付言低声道，“他过来了！”
安知意也看见了，楚云烶的步伐正笔直的朝他们走来，一条直线而来，两点之间的距离真是很短。
他来到她的面前站定，垂眸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安知意笑了，“在等你呀。”
“……”付言当场无言，这当众调情……
楚云烶却仿佛习惯了她的调笑，温声笑问，“来办事？”
一看就明了，她的腿上放了一叠文件。
“你呢？”安知意反问。
“跟你一样。”他低声应道。
“那还真是巧了，不过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楚总该不会是想插队吧。恩，我想肯定不会。”既然都是来办事，这也是难说。论起身家来，安知意是铁定无法匹敌楚云烶，早就被他甩了十条街。
楚云烶哪里会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这是在说他使用特权了。
他笑了，“我要见的人，和你不是同一位。”
“好吧，那是我多想了。”
“况且，”他顿了顿，又是说，“我还需要插队？”
这楚大少好大的口气！付言挑眉，可偏偏他就是有这样的能耐！
安知意微笑，“也是。”
正说着话，大厅一侧下来一位助理，他朝着他们走来，那一双眼睛是注视着楚云烶的，更是疾步走来。明显，他是来迎接他。
“楚先生，您楼上请。”助理上前道。
楚云烶一行上了楼后不久，也有人来请安知意两人了，“鼎鑫的安经理？”
“是，我是。”安知意应声。
“跟我来，这边请。”
资源局大厦的三楼会客室里，相关审核的负责人员接待了安知意两人。面对重重考核以及公司实力资金等相关举证，手续复杂，得到审批更是不易。先前他们已经提交了神情，而今天是初次的审核考核。
俨然等于一个人去求职，这是面试的第一关，过不过却都是难说。
审核小组的成员一一查看文件，安静的会客室里没有半点杂声，唯有文件被翻页的簌簌响。
不知过了多久，为首的张组长抬眸道，“安经理，依照鼎鑫公司的注册资金，和现有的储备资金，想要批下这块地皮，恐怕有些问题。”
安知意最近听多了诸如此类的话语，倒是一点也不奇怪，她微笑着说，“张组长，您看还欠缺什么？”
“安经理，我已经跟你说了，你们公司储备资金不够，虽然项目的资金足够，符合审批的标准，但是没有抵押担保，还是批不下来。以鼎鑫现在的情况，几乎没有可能。”对方没有话说的绝对，但是已然听出没有可能。
“我们公司取得了新业银行的借贷融资，银行肯定是做过考量，相信我们鼎鑫，这个项目不存在任何问题。”安知意试图想要转圜，“张组长，至于担保金，可以给我们一点时间吗？”
她需要将这块地皮先暂且压下！
张组长道，“安经理，你的眼光很好，你看中的这块地皮，多家公司都很想要，时间是不等人的。”
点到这里，算是彻底断了那一丝可能。
安知意沉默了，而后微笑道，“张组长，谢谢你，也谢谢你们，辛苦了。”
又是一次无功而返，安知意很是平静，连带着付言也平和了许多。
“这次怎么不生闷气了？”
“事实而已，有什么好生气的。”
确实是生气，确实没什么好气的，安知意笑道，“你总算是长大啦，好吧，你请我吃饭。”
“你，坑人吧。”
他们就要走过回廊，往楼梯而下。
经过三楼玄关的时候，却是在一角看见了一个人。
那是一方小厅，在三楼的玄关口，再过一个转角就是楼梯，通往底楼大厅。这小厅是个回转的四方设计，墙壁上悬挂着一些不知名的画作，全是泼墨国画，书法字体很是大气恢弘。
一人独自站在一幅竖立悬挂在墙上的书法画作前方，正在静默欣赏。
一看那背影，西服笔挺，衬领白洁，围绕着光环似的，不用再细看，也知道是谁。
不正是刚刚还打过照面的楚先生。
楚云烶欣赏过画作，他一个转身，缓缓对上了他们。
安知意瞧着他，她朝他走了过去。她并没有就这样经过，而是在他面前停了步。
付言一看如此立刻道，“我去取车。”
楚云烶笑着道，“你的秘书也很体贴，知道我们老朋友见面有话要说。”
“要说什么呢？”安知意笑着，“你的事情办成了？”
楚云烶不应，只是反问，“你的呢？”
他自然是办成，哪里还用的着问，她直接跳过他的问题，盯着面前的画作，虽然书画她不大懂的，只觉得很是轩昂。
安知意不禁赞道，“这字真是太销魂了！”
销魂。
楚云烶怔了下，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字眼来形容书法。他很快回过神来，低声说道，“你今天倒是有空。”
“你今天一般般吧，不过呢，楚总应该很忙才对。”安知意的目光从书法上移开，她侧目瞥向了他，“今天是左氏大婚，京城权贵都去出席婚宴了，楚氏也一定有收到请帖才对。”
“有人已经去了。”楚云烶应道。
“你怎么不去？”方才手机里的实况转播，她当然有瞧见。
“不想去。”他回的很坦然，也很是自然，却是近乎于高傲。
安知意挑眉，“这婚宴别人挤断了腿都想进去呢，果然是楚大少，一句不想去就推了。”
“恩，”楚云烶应声，那眼神温漠。
他瞧着她道，“你不在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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