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残酷的抉择
在千仞雪昏迷的第三天，叶仁心被千寻疾请到武魂城，对千仞雪展开长达一个月的救治。
以九心海棠的治愈能力都用了一个月，可见比比东带给千仞雪的伤势何等惨烈，全身上下尽是白骨，几乎没了血肉，骨骼也近乎全部受损。
魂师的治疗是激发患者自身的生命力，促使其提前自愈。区别在于不同的武魂施展的治愈魂技，附带的生之气息多寡与纯净程度。
九心海棠是大陆最强的治愈系武魂，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千仞雪全靠着金龙王的神力勉强吊着一口气，自身的生命力随着血肉被剥离流逝了九成九，叶仁心也只能缓缓向千仞雪输送生命之力，待到积攒到一定量再一点点治疗。
这次的事件让千道流和千寻疾心都凉了大半截，不再让千仞雪和比比东接触。
当千仞雪睁开双眼再看到自己的爷爷和父亲，发现这两位她最亲近的人都是蓬头垢面，往日的神采英拔气宇轩昂都已经消失。
连续一个月精神紧绷的守在千仞雪身边，没能充分的休息和补充，对千道流和千寻疾的身心都是巨大的损耗。
“爷爷，爸爸，你们快去休息吧，雪儿已经没事了。”千仞雪用歉疚的目光看着千道流和千寻疾说道。
千道流看到孙女终于苏醒，心疼的说道：“雪儿终于醒了，爷爷没事，雪儿这次真是吓到爷爷了。”
千寻疾也满脸后怕之色，说道：“雪儿先别说话，再休息一会，等粥熬好了，爸爸喂雪儿喝粥。”
千仞雪醒来，两人心中稍微安定，但是依然不敢放松，距离千仞雪康复还需要漫长的调养。
“嗯，爷爷和爸爸也要注意休息，你们现在的样子雪儿也很担心呢。”睡梦中看了一个月自己的人生，千仞雪此时身心俱疲，很快便睡去。
……
又过了半年千仞雪的身体才彻底康复。
比比东的自由被限制了，她依然是武魂殿的圣女，但不再允许她出城，也不许她接近千仞雪。
比比东心中对天使一族的恨意消散了一部分，对她的女儿满是愧疚。
她为自己的狠辣感到震惊，她不知是罗刹神念侵蚀她的心智，以为是愤怒冲昏头脑以致于被杀神领域的杀气反噬。
比比东想去看望千仞雪，补偿自己做母亲的亏欠，但千道流和千寻疾对她严防死守，压根不让她接近千仞雪。
千仞雪从苏醒那天就想去找比比东，她担心母亲受到爷爷和父亲的苛责惩处，但却被千道流、千寻疾严加看管，不让她靠近比比东。
不能看望自己的母亲，千仞雪不知道这半年母亲是怎么过的，每天该是多么提心吊胆。
此时她的妈妈心中定然在内疚自责，她很想去安慰妈妈。
千仞雪猜测，当时母亲应该是被杀神领域的杀气反噬或者受到罗刹神念侵蚀，单纯是拿她泄恨的可能性很低。
如果是母亲的本意，千仞雪反而会觉得高兴，若是母亲通过她倾泻出心中的仇恨，她就有机会化解母亲对父亲的仇怨。
但如果是杀气反噬或者罗刹神念导致母亲情绪失控，她只有无能为力。
千仞雪相信她的母亲是一个有原则有底线，本性善良的人。
原本的时空中，比比东第二武魂噬魂蛛皇可以吞噬灵魂快速提升实力，但从始至终比比东吞噬的人只有千寻疾，足以说明比比东本性为善。
罗刹神出手的可能性最大，罗刹神已经发现了她的异常，以罗刹神无法无天的本性，没什么事情他不敢做。
那天应该是罗刹神念侵蚀了母亲的心智，驱使母亲对自己实行残忍的迫害，否则她的母亲那么善良，绝对不会这样伤害她！
只是爷爷和父亲禁止她们母女见面，她就错失这个化解母亲和父亲仇怨的机会，千仞雪心中满是焦灼，却也没什么办法。
……
在这样平淡而焦灼的情绪中，千仞雪度过了三年，每天的日常很规律，观看武魂殿收藏的各种书籍，熟悉各种魂兽的弱点与习性，也通过金龙王探寻更多秘辛。
此时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都在，比比东，千道流，千寻疾。
千仞雪面前的千道流永远是慈祥的，这位老人真心疼爱千仞雪，是她黑暗童年的曙光。
上一世为了不使自己孙女接连失去父母，千道流放过有杀子之仇的比比东，将之推上教皇职位。
千道流是千仞雪认识的所有人之中，心胸最为宽广一位。
为了千仞雪成就天使之神更是献祭了自己的生命。千道流带给千仞雪的是快乐，是感动。
跟自己爷爷相处，千仞雪的心无比的宁静安逸，每次分别都很不舍，打定主意不再继承天使神位。
千寻疾对自己的女儿是毫无保留的溺爱，有求必应的典范。
自从发生密室惨案，他对千仞雪真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
千寻疾身为武魂殿教皇，自然每天都有要处理的事物，却风雨无阻的每天都陪伴女儿看书吃饭，只在千仞雪修炼或者睡觉的时候处理公务。
对着这个父亲，千仞雪心中充满愧疚，她这个女儿要眼看着父亲生命走到终点。
千寻疾对比比东的伤害太深，她也想不出化解的办法，每次分别，千仞雪都在心中向父亲忏悔。
她知道千寻疾的死期，两人的相处每过一天便少一天。
罗刹神给母亲的第一神考是吞噬一个天使武魂的灵魂，母亲没有杀害自己，必定要杀了父亲，知道这一切却不能阻止，眼看着父亲走向生命的终点，千仞雪的内心痛如刀绞。
等到唐三出生，自己的父亲去找那只十万年蓝银皇执行猎魂，回来便会被自己母亲所杀。
到了这一步，千仞雪也已经无法阻止千寻疾的死亡。
金龙王不愿选择从比比东的童年阻止悲剧，任由事情向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
因为金龙王要的是修罗神公然违背秩序，将他的继承人投放到斗罗大陆，再由她将其摧垮。
这就令千仞雪和金龙王产生了分歧。
阻止千寻疾外出很容易，可是她的母亲被罗刹神盯上，在修罗神眼中，她和比比东——至少比比东将成为修罗神继承人的磨刀石，修罗神不会放过她们母女两个。
并且比比东去杀戮之都夺取杀神称号时，千寻疾高调的压迫杀戮之王提供便利，这同样得罪了修罗神。
即使千寻疾不去猎杀阿银以致武魂殿和修罗神继承人结怨，也未必能得善终，或许会有修罗神的其他谋算等着千寻疾。
而一旦父亲不去猎杀阿银继而死在母亲手中，或者成功将唐昊一家诛杀，母亲的仇怨就会越来越深，拖到后面即使阻止了母亲继承罗刹神位，也很难再找到适合母亲的神位。
唐昊唐三提前死亡还会导致未来完全不可控，局面更加糟糕。
与其这样，不如让事态自然发展，熟知剧情走向才是她真正的依仗，金龙王不可尽信。
便只能看着千寻疾一步步走向死亡。
千仞雪和金龙王的关系类似于一场交易，她向金龙王献出灵魂供其驱策，一定程度上金龙王会保护她的生命安全，执行金龙王计划的过程中可以有限度进行自己的谋算。
像这次她的母亲受到罗刹神念侵蚀，金龙王视若不见，只在罗刹神试图将她消灭时，方才现出气息将其惊退。
对未来的规划，千仞雪还有很多关键节点没有完善，需要觉醒武魂之后再做调整确认。
但是无论如何，阻止母亲继承罗刹神位都是重中之重，罗刹神位是没有丝毫希望的不归路，这个神位还有对心灵时刻侵蚀的负面影响。
母亲吞噬父亲灵魂之前自己必须阻止，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一旦母亲通过第一神考身上有了罗刹神力，罗刹神便随时可以借助罗刹神力威胁母亲的生命，到那时她将回天无力。
唐三出世还有不到六年时间，等自己觉醒了武魂，余下的时间只剩下三年，三年的时间，真的能够达成这个目标吗？
千仞雪在心中对自己发问，有些迷惘，满怀忧虑。
金龙王给她准备了一个历练空间，据说试炼空间危机重重，死在里面便是真的死亡。进入试炼空间需要觉醒武魂，附加至少一个魂环。
一个月重伤昏迷期间，千仞雪充分认识到自己的缺陷，决心避免自己成为唐三那样的人，之前她一直没有想过去看看喂养自己两世的乳娘。
……
千仞雪苏醒半年之后，身体完全康复，获得千道流千寻疾允许活动的第二天，便请千寻疾带着她去拜访了这位喂养她两世的乳娘。
武魂城住的都是魂师，千仞雪的乳娘也是一名魂师，名为蓝雅寒，修炼天赋不算好，三十多岁只有魂王修为，武魂是一只带有光明属性的白鹤，在武魂城藏书殿工作。
蓝雅寒的丈夫是武魂城的一名执事，名叫蒲华皓，魂帝修为，武魂雀鹰。
两人的儿子蒲智鑫继承了父亲的雀鹰武魂，现年八岁，先天魂力六级，在武魂殿魂师学院就读，很普通的一个家庭。
傍晚的时候，估算着乳娘蓝雅寒回到家，千仞雪缠着千寻疾带她出门。
教皇的到来令这家人吓一大跳，赶忙出门迎接。
蓝雅寒见到千寻疾俯身准备行礼，被千寻疾制止。
一个娇小的身影扑到蓝雅寒身上，一位依稀有些熟悉的小女孩，蓝雅寒急忙扶住，和教皇一起来的人，在这个年龄段只可能是千仞雪了。
千寻疾说明来意，众人进屋落座。蓝雅寒很惊讶，她只做了千仞雪一年的乳娘，没想过自己会被教皇的女儿记住。
千寻疾将女儿准备的礼物一一放下，和蒲华皓在一旁闲聊。
武魂殿有完整的人员薪资标准，蓝雅寒和蒲华皓的薪资算是中上，只是他们想给儿子更好的资源，拟态修炼场的租用，为儿子提供足量的魂兽血肉，这些开支占据他们大半收入。
因此一家人的生活并不富裕，蓝雅寒因此曾经扮演奶妈的角色，以贴补家用。
千仞雪对此也不好横加干涉，她是武魂殿未来的接班人和领导者，不能随意的扰乱秩序，只能时常前来探望，多送上一些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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