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妥协
十一点的时候,江鸢终于抵不住困意躺在了床上,伤口处依旧在泛着疼,但因为有江祈默不作声地端坐在一旁,所以她觉得这些疼也算可以忍受。
在意识被睡意笼罩的最后一秒,江鸢又问了句:“江祈,你真的不知道记忆芯片吗?”
可她还没有听到回答,就已经陷入了沉睡。
所以江鸢并没有看到江祈在听到记忆芯片后,脸上下意识出现的神情,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他似乎知道些什么,嘴唇开开合合几次,随后又揉了揉眉心,轻声回道:“抱歉,阿鸢,我应该是不知道的。”
“或者,我是知道的,但记不清了。”
第二天江鸢没有按时起床,江祈也没有叫她,但宋鹤却在早上八点半准时敲响了房门。
江祈知道人类社交中有一种最基本的礼仪,那就是不能拒绝笑脸而来慰问病患的人,然而在面对宋鹤时,他总是想忽略那条守则,直接把人关在门外。
“我来看看江鸢”宋鹤额头上的红痕还在,可见昨天被磕碰到的程度之深。
江祈看到那块红痕后,心情才稍微好了些,但眉心依旧紧锁,迟疑片刻,才然后不情不愿地让开了门口,“阿鸢还没有起床,你先进来吧。”
“她应该受到惊吓了吧,昨天的那个可能真的是意外。”宋鹤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一个机器人解释这些,可能是江祈眉眼间的情绪过于明显。
“我也已经报警了,等下午警察来了可能会来问一些问题。”
“嗯,宋先生我想问个问题。”江祈坐在沙发上,没有在江鸢身旁时那么端正,整个人呈放松状态,甚至叠起了双腿,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
“问吧。”
“云镇的居民购买机器人的情况如何?”
宋鹤:“嗯?什么意思?”
“就是,云镇里像我这样的机器人有多少?”江祈又耐心解释了一番。
“云镇地处偏僻,平常人家有个普通的机器人已经算是奢侈了,所以像你这样的高级机器人,可以说是没有。”宋鹤不知道江祈为什么问这个,本着对江鸢的关心,所以他多问了句,“怎么了?突然问这种问题?”
“没事,只是阿鸢工作很忙,我也不好总黏着她,想着多找些同类相处可能时间会过得快些。”江祈说谎不打草稿,语气中甚至还带上了几分炫耀。
“额”宋鹤闻言看了眼时间,突然起身,“我该去工作了,如果江鸢醒了,麻烦让她联系我一下,我还有事要跟她说。”
江祈点了点头,说:“那就不送了。”
“哦对了,宋先生”
在宋鹤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听到身后的人说道:“阿鸢不喜欢吃甜食,我也为上次的事道个歉,真是不好意思了,当时情绪激动,把你的一片心意都摔了。”
宋鹤啊了声,突然想到了那天江祈摔蛋糕的场景,他本就没打算和一个机器人计较,但现在江祈故意提起,就好像,好像动物在划分领地一样。
这位长相帅气的机器人好像在说,江鸢是我的,我对她很了解,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都知道。
宋鹤觉得这种行为很怪异,一个机器人不该有这种占有欲,但现在江鸢没在,他不好提起,只能嗯了声,表示自己没有介意。
——
江鸢醒来时已经上午十点了,她应该是从未在这个时间点醒来过,所以刚醒时的迷茫感更重。
她坐在床边愣了几秒,而后光着脚在房间内转了数十圈,最后在找到自己的手机后,江鸢才清醒了一瞬,随后她窝在床头的一个角落,打开了手机的相册。
相册里有很多视频,时长大多都是一两分钟的,江鸢工作压力大的时候会循环播放这些视频,因为视频中的男人说的话很温柔。
江祈进来之后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瘦弱的女子长发披肩,蜷缩在床头一角,手里攥着手机,眼神温柔地盯着屏幕。
对于这样的江鸢,江祈是陌生的,他从未见过江鸢如此痴迷地盯着过什么,她总是很冷静,眼里没有多少欲望,好像自己做再多出格的是,她都可以接受。
“什么时候醒的?把牛奶喝了吧。”江祈没有忘记自己依旧在生气,因此并没有喊阿鸢,他尽量保持着生气时该有的态度和距离,但最终还是难以忍受江鸢温柔注视的对象不是自己。
“你在看什么?”他把牛奶放到床头,克制地弯腰俯身,想要看看江鸢手机里的是什么。
但江鸢下意识地收回了手,她盯着江祈看了会,眼神依旧不太清明,直到看见江祈腰间别的玩偶后,才彻底清醒,“是江祈啊。”
她呢喃了句,随后又说:“我早餐不喝牛奶,你不是知道?”
“还有,江祈,今天我陪你去看日落,所以,你可以不要闹别扭了吗?”
江鸢昨晚其实又做梦了,但不是那个一直重复的梦了,她梦到了江祈坐在地上在哭,他的眼眶通红,哽咽着说着,阿鸢有多坏,为什么总是说些他难以理解但总是会感到伤心的话。
梦的最后,江鸢看到江祈站在一个山头,他不哭了,在笑着,很温柔地对自己说:“阿鸢,我要走了,以后想我的时候就抬头看看天空吧,我一直在。”
这个梦比以往任何一个都让人觉得真切,所以江鸢醒来后第一次示弱了,但她在这方面是个初学者,只会顺着本心地说着那些能让自己开心起来的事情,比如看日落。
这是江鸢最大的妥协了。
但江鸢不知,江祈的命脉早就被她拿捏了,一件新衣服、一只玩偶、偶然的一句话,或是一次口头的承诺,都可以治疗生气的某人。
“哦”江祈听到这句话后,眼睛里的喜悦在一瞬间迸发,但他依旧在克制,带着些不可思议反问:“真的吗?要陪我看日落?”
“真的。”
“阿鸢”江祈愣了几秒,随后用脑袋蹭了蹭江鸢的手心,道:“我想给你梳头发,可以吗?”
江祈表达喜悦的方式总是千奇百怪,他总是想要能更亲密地靠近江鸢。
十分钟后,江鸢还是喝了那杯温热的牛奶,头发被江祈束成了马尾,但松松散散地甚至还歪了。
她看着江祈郁闷地看着自己的头发,摆了摆手示意他先起来,“很喜欢长发?下次给你买一套芭比娃娃,你可以玩个够。”
江祈委屈道:“不要,只想玩阿鸢的。”
“还是别了,我的头发给你玩两次会变秃的。”
——
研究所知道江鸢受了伤,给她放了五天的假,江鸢本意并不想休假,但她因为江祈的手臂还是接受了。
江祈胳膊上的伤口太深,江鸢必须带他回乌市的智能总部,或者换一具一样的身体,否则那道伤痕会永远留在他身上。
“不用担心了,阿鸢”被哄好的江祈显然已经忘了自己昨晚的哀怨,他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衣服,套到了身上,安慰道:“你看我穿上衣服,就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他真的很喜欢新衣服,而且衣服的款式类同,白色短袖上有动物的印图,边角还有一个精致的刺绣。
“江祈,你已经把我给你准备的所有新衣服都穿了。”江鸢把眼神从他的伤口上移开,瞄了一眼衣柜,淡淡地说:“所以在回到乌市前,你没有新衣服了。”
江祈抚摸衣服的动作一顿,他似乎被这个事实打击到了,而后又不情愿地脱了身上的衣服,顺势爬上了床,窝在江鸢身边。
“怎么这么快,我记得你给我买了好多新衣服的,阿鸢,你是不是偷偷把我的衣服送人了。”
江鸢在看到那大片的白嫩肌肤后,眼神有些飘忽。
她轻咳两声,把一旁的衣服扔到江祈身上,“你,你穿上衣服。”
江鸢不知道江祈的脸皮是如何越来越厚的,他的身体构造简直逼真的不行,该有的部件一样不少,甚至还有腹肌。
现在白花花的皮肤在床上扭动着,晃眼的不行。
“快点。”她又催促了一遍。
江鸢见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忍不住推了他一把,没想到手就被抓住了。
“不能穿,穿了就没有新衣服了。”江祈的语气十分可惜。
这种无赖的行径真的是让江鸢咋舌,她眉心跳了两下,道:“你穿上,我再给你买。”
“好!”
江祈似乎就是在等这句话,话音落,他便起身利落地把上衣又穿上了,而后又窝了回来,语气闷闷地说:“阿鸢,今天那位宋先生来找你了,他说已经报警了,警察下午会来问话。”
“我们可不可以回乌市啊,这个地方好危险,我不太喜欢这个地方。”
“你可以自己先回去等我,半年后我就回去了。”江鸢选了件黑色短袖,想着今天可能会外出,所以下半身选了件白色的裙子,选好后回身却看到江祈依旧坐在床上。
她扬了扬手里的衣服,说:“我要换衣服了。”
“你换吧,我闭着眼睛呢。”江祈的头埋在被子里,闷声回道:“阿鸢不回去,我怎么可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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