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想念
研究所坐落的小镇其实是有名字的，江祈很早就知道了，那个时候江鸢说他们要去非洲待半年，随后江祈便敏感地察觉到江鸢的低落，于是他为了哄江鸢高兴，早早地就开始做有关于非洲的调查。
江祈希望自己的温柔体贴可以让江鸢这半年的异乡之路中感到舒心。
这颗乘凉的大树、这个小镇的名字、商店的位置，还有专门卖江鸢爱吃的糕点的地方，他全部一一列在了单子上，随身携带，可江鸢总是在工作，她看起来并没有对这陌生的地方产生丝毫排斥感。
更甚，她现在丢下了自己，去和那个所谓的前男友吃饭了。
江祈摘下树边的第八十九颗无名的小花，随后闷闷地为江博士下了个定义，江鸢是个十足十的恶人。
几秒后，江祈想着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又皱起了眉头，而后又在心里接上了后半段，“但江祈依旧不会离开她的。”
“哎？你怎么在这？”刘旭是带着自家的机器人出来放风的，没想到偶遇了蹲在树下的江祈，“江博士没和你一起出来？”
江祈闻声抬起头，在看到刘旭身后的机器人后，目不转睛地盯了瞬，随后起身回道：“她今晚有事要忙。”
“这样啊”刘旭点了点头，然后拉过身后的姑娘，“来，小橘，这位是我一个同事的机器人，以后有空的话你俩可以一起玩。”
小橘是刘旭多年前买的机器人，那时候高级机器人还在研发阶段，而云镇地处偏僻能接触到的市场也十分落后，刘旭千挑万选了个称心如意，最后还是耐不住时间的消磨，小橘的许多系统和零件已经老化，虽不能再陪他工作，但刘旭依旧每天带她去工作室，然后再一起回家。
“你好啊”
江祈看到对面的姑娘僵硬地冲自己笑了下，随后伸出手，礼貌地问好。
“嗯，你好。”他模仿着一系列动作，同这个看起来已经处于报废阶段的机器人打了个极其陌生的招呼。
云镇的日落别有一番风味，只是眨眼间，火红的太阳便隐匿于天际。
在这平静的暮色下，站在树下的人都没有开口，直到天色从红完全转变为黑色。
江祈觉得这景色很美，有种震撼人心的力量，所以他迫不及待地对着天边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江鸢。
信息显示发送成功后，江祈的视线也没有离开屏幕。
漫长的一分钟过后，江祈没有收到回复，他低落地轻哼了声。
小橘一直在观察江祈，在看到江祈皱着眉闷哼一声后，她突然开口道：“你似乎与我不太一样。”
她说话的时候也带着一种刻板和机械感，比刘旭矮半个头，此刻正挽着他的胳膊，歪着头看着江祈，“你的语气助词和情绪表达得很到位，我一直都学不会。”
“而且，你的心脏”小橘说着便伸出手，指了下江祈胸口的位置，“跳得很像人类，你在你想念谁吗？”
“你是如何做到的？可以教一下我吗？我总是模拟不出人类想念时的心跳频率。”
小橘像是《十万个为什么》的拟人体。
在江祈的记忆中，他没有和真正的机器人交流过，所以并不知道机器人之间是有一种固定程序的，它们可以相互分享信息，以及交流如何更好的服务自己的主人。
所以在小橘直白地问出自己是否在想念谁时后，江祈愣了一瞬，随后他反问：“这种情绪就是想念吗？”
“当然，主人一直希望我能拥有这种程序，为此研究了许久，但始终没有结果。”
江祈听到这个回答后雀跃了一瞬，他似乎又成功掌握了一种人类情感，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也会变得和江鸢一样。
“不得不说江博士确实很有能力”刘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在看到江祈的神色后，感慨道：“如今还没有几个机器人能像你这样。”
“阿鸢确实很棒”江祈不吝啬听到别人对江鸢的夸奖，他十分欣慰地弯了嘴角，“但我可能教不会你这种程序，你可以自己慢慢学习。”
小橘听后难过地哦了声，随后刘旭自然地摸了下她的头发，在她的额间留下一吻。
“好了，不需要难过，我们小橘也会很多独一无二的技能。”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江祈在看完旁边两人相互拥抱后，忍着拍照的欲望又打开了手机。
江鸢给他回了一条信息。
“很好看。”
江祈看着那三个字，想要立刻拨过去，问一下为什么他是否也可以像刘旭对小橘那样，那样亲吻一下江鸢的额头。
五分钟后，江祈打开了定位系统，随后，他又看向刘旭，“你有车吗？”
“有啊，怎么了？”
“可以借我开一下吗？”
在去寻找江鸢的路上，江祈亲了自己的手背三十次，每一他都精确计算了时间和温度，以确保到时候江鸢会感到开心。
——
江鸢自己一个人看过很多次日落，在下班的飞轨上、在家中的窗户旁，还有在空无一人的影院中，这是第一次，她透过冰冷的手机屏幕看日落。
江祈的拍照技术一点也不好，角度和光线也不对，甚至画面还有点模糊，但看着那数张张片，江鸢的内心瞬间涌出无法言说的悸动，似乎比在家中的放映厅看到那个男人对自己笑时更心动。
“江鸢？”
过多的回忆导致宋鹤也看出了她的走神，“身体不舒服？我喊你好几声了。”
宋鹤贴心地把餐具又擦了一遍，再为她倒上一杯热水。
“抱歉，刚刚没听到。”江鸢轻咳一声，连忙把手机扣在桌面上。
吃饭的时候，宋鹤有意无意地提起他们恋爱的那段时间，他似乎很怀念那段时光，感慨那段时光是多么的短暂。
两个月，确实不算长。
但在江鸢来看，这两个月很煎熬。
第一个月，她都在说服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而第二个月，她在尽力接受自己的生活会被男朋友介入。
最后接受不成功，然后就分手了。
不可否认，江鸢答应宋鹤的求爱是深思熟虑的，因为对方温柔、谦逊、长相和身高也没得挑，宋鹤是一个完美情人，但答应之后，便是长达两个月的后悔。
江鸢忘了，恋爱的前提是喜欢，她那时迫切的想要逃离那个几近虚无的人给自己带来的痛苦，所以选择了自认为最完美的选项，但是恋爱中没有喜欢，又怎么算完美。
“宋鹤，对于那段恋情，我很抱歉。”江鸢举起面前的酒杯，神色依旧淡淡的，但不会让人觉得过于冷漠，“所以我希望它能留在那个阶段。”
她不算一个耐心十足的人，对于宋鹤，江鸢的不耐又总是保有底线。
宋鹤闻言愣怔了下，片刻后才举起酒杯，轻轻和江鸢的酒杯碰了下，“好，我以后不再提了。”
除了这个小插曲，整顿晚饭还算融洽，不过，最后宋鹤主动结了账。
江鸢对于他这种行为有些不理解，更不会觉得被对方照顾了，因为她出来和宋鹤吃饭的目的就是感谢，然后这个感谢被人掐头去了尾，这让江鸢觉得很不舒服。
“别这样”宋鹤大概看出了江鸢的不高兴，他装作无意地说：“下次再请回来，朋友之间吃顿饭很正常。”
这次江鸢没有搭话，她拿起包出了门。
车子停在两百米外的停车场，两个人一路无话来到了车子面前。
今晚的月亮很亮，江鸢想她才来这里三天，却感觉已经过了好久，她甚至有些想自己在乌市的那个不算宽敞的房子了。
“我听刘旭说你对通古斯事件也很感兴趣？”宋鹤可能很不喜欢冷场，所以他又挑起了个话题。
“嗯，是有点，正好我也想问一下，那个巨坑谁都不可以进去吗？”
“那是智能总部下的命令，他们还派了专门的研究人员把守，一般没有命令，我们都进不去。”宋鹤道：“不过最近把守的人员要换班了，你如果实在想研究那个巨坑，等新人员来了之后，我可以给你说一说。”
“算了，再说吧。”
江鸢不想再欠宋鹤的人情了。
她的话音刚落，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还未待她接通，江鸢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空气中也散发出一丝淡淡的香味，她察觉不对劲，正要转身，下一瞬间，她就被人用刀压住了脖子。
随后，江鸢看到有几个人从车下边钻出来，宋鹤被推倒在地，应该撞到了头部，晕了过去。
慌乱只存在一瞬，她便强迫自己冷静，随后把自己的包举起来，说：“包里有很多钱，我可以都给你们。”
“江博士，我们可不想要你的钱，你身上有更值钱的地方。”
说话的人应该是这群人的领头，他声音压的很低，但不知是说话的人带了变声器，还是本身就是如此，他的声音机械感很重，江鸢闻言下意识的按了下挟持自己人的手臂，是硬的，这群人是机器人。
“那你们想要什么”江鸢压下心头的疑惑和震惊，她尽量镇定地问：“我都可以给你们。”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为首的机器人长得很英俊，有一张娃娃脸，一头卷发，只是皮肤白的不像个样子，他压着江鸢的脸，神色阴鸷，“记忆芯片这种东西，你以为自己想给就能给了？”
“我得把你的身体剥开，然后一寸一寸的找呀。”
“把她打晕，直接带走。”
娃娃脸说完后又隐匿到了黑暗中，江鸢不太懂为什么他们找记忆芯片会找到自己身上，她只能用尽全力挣脱他们的桎梏。
应该是没过多久，江鸢恍惚地听到了江祈的声音。
随后便是重物倒地的声音，接着江鸢感觉挟持自己的人浑身一震，而后不得已放开自己。
离开了禁锢，江鸢腿软的几乎站不住，她扶着车子，回身后看到了江祈。
他穿着新衣服，甚至腰上还别着一个毛绒玩具，新衣服的一个袖子已经被割破了。
“阿鸢，小心！”
江祈被两个对手缠着，想要去替江鸢挡那突如的攻击已经来不及，所以只能大声喊着。
江鸢听到江祈的提醒后，便看到了侧面来的那个机器人，她躲了，但动作太慢，锋利的刀刃割破了她的手臂，鲜血瞬间流出。
江祈看到鲜血后愣了一瞬，眼神瞬间变得凶狠，眼眶也彻底红了，随后他动作残暴地把那个机器人的手臂直接掰断了，银白色的金属胳膊从中间断开，露出了里面的细线。
片刻后，来意不明的机器人听到领头人的命令全部撤离，偌大的停车场，只剩下三个人。
【作者题外话】：小剧场
在看到刘旭又对着小橘的脸颊亲了一下后。
江祈：“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抱着人小橘使劲亲，我家那位却跟着野男人出去吃饭！”
刘旭：“？？？”
小橘：“亲亲~”
宋鹤：“说谁野男人？”
江鸢：“又背着我学段子？把书删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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