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越界
会议室的所有人都开始急躁起来，火警警报器响了很久，但他们丝毫没有听到警卫们救援的声音，只有对面的实验室偶尔还会发出一两下微弱的爆炸声。
显然，对面的实验室就是刘旭的。
江鸢觉得自己缓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但其实只有几秒，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老宋你放开我！我得拿我的电脑，今天我刚从巨坑采回来的样本数据，我还没整理完呢！”
“谁让你擅自去巨坑的？”宋鹤似乎动怒了，他一边拿椅子砸窗户的玻璃，一边道：“你不知道那里边的东西有很多易燃物质吗？”
刘旭没再辩解，只是一味地扒着门，想要去到那距离只有两三米外的另一头。
火势很快蔓延到了会议室，有人开始呼吸不畅，江鸢的脑袋还一阵阵地抽痛，但在她能承受地范围内。
她现在算不上冷静，但并不是因为大火，因为属于江祈的声音在她脑海中断断续续地响起。
几分钟后，大家开始绝望了，因为会议室里也起火了。
写着“欢迎江鸢博士到来”的横幅很快被燃尽，然后一声巨响，会议室的门打开了。
江鸢听到声音后，下意识抬头望去，她看到了江祈，救火的警卫们都穿着防火服，从头到尾裹得很严实，但江祈没有，他还穿着那件黑色的短袖，黑色长裤，那是江鸢给他买的。
江祈从容地真的像从录像带里出来的，他的每一个动作，看着江鸢的每一个眼神，专注、执着、焦急还有狂热。
——
自从江鸢离开后，江祈就在房内坐立难安。
近一个月来，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变化，从一开始的机械木讷，到现在的能完成部分独立思考，甚至会衍生出许多人类特有的情绪。
江祈翻遍了地球上的所有资料，仍没有给自己的变化找到一种合理的解释。
后来，他脑海里关于江鸢的记忆碎片越来越多。
于是，只要一有机会，江祈便会搜索有关江鸢的所有消息，他看了江鸢发表的每一篇论文，研究了她的习性，她的嗜好，她的交友圈，这些很好查，但只有她的身世和父母像是平白无故被人抹去一样。
最后江祈努力了很久，也只是在某个瞬间，才记起了有关江鸢的只言片语。
“江鸢是你最亲近的人，是你的终点。”
这短短的一行字盖过了江鸢所有的科学研究，如今，江祈对着自己曾经写下的这行字苦恼了一下午，依旧没有想起什么。
而后，他打开了客厅内挂的全屏投影仪，这只是他下意识的动作，仿佛许久以前，他每天的日常就是为某人打开电视机。
投影仪连接着江鸢的电脑，所以投出来的画面是一张桌面，桌面背景是一片星云，很美。
江祈这一个月听过许多次星云，各种各样的，记忆深刻的便是玫瑰星云，因为最近的广播站总是报道有关该星云的信息。
他愣愣地盯着那张图片，几秒后，江祈的眼眶变得湿润，他依旧没想起什么，但强烈地情感冲击着他的人造心脏。
在这一刻，他迫切地想和江鸢讲话，但不知说什么，于是江祈忍不住用远端连接系统给江鸢发了封邮件。
邮件的内容他记不清了，大概是江祈一直想说的话。
接下来，江祈又在房间内毫无意义地转了许久，他感到焦躁，似乎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直到，江祈听到了火灾的报警器，刹那间，江祈像是被重物敲击了脑袋，他想起了些事情，有关江鸢的。
他们以前也住在一所小房子里，但那时候没有机器人，所以那个时候的江祈有时是智能宠物模型，有时是智能电脑，而江鸢依旧是那个江鸢，她看起来很冷漠，但也很温柔，头发很长，不喜欢吃甜食，也会像现在这样用新玩意来哄自己开心。
那时的江鸢最喜欢的就是工作，而回忆的最后一帧，是一块电子钟表，上边显示的时间是2021年12月。
记忆一闪而过，画面拉到了现在，江祈看了眼投影仪右下角的时间。
2071年6月15日。
这两段记忆间隔了50年，但江鸢看起来丝毫未变。
江祈还未来得及思考，便又被火灾警报声中断，似乎是实验室的方向。
——
这场火灾来势汹汹，但所幸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警卫们把研究人员一个接一个的带了出去，宋鹤走的时候想要知道江鸢的情况，然后看到她被她的新男友抱走了。
宋鹤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觉得有些怪异，但怪在哪里，他一时又说不上来，直到所有人都被救出去后，宋鹤才反应过来，正常人在高温环境下不会那么面无表情的，江鸢的新男友好像不太正常。
这场爆炸是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所以实验室的很多设备以及数据都丢失了。
江鸢被江祈抱走的时候还听到那名叫刘旭的青年撕心裂肺的喊声。
她疲惫的闭上了双眼，听到江祈十分生气的说：“江鸢，以后你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半步。”
江祈的温度高的离谱，甚至比肆虐的烈火过之而不及，但江鸢觉得自己还能忍受，而且江祈生起气来真的很唬人。
他的声线绷的很紧，仿佛里面藏了许多道不清的珍重。
真是很可笑，江鸢竟然觉得江祈有时候比自己还像人类。
“听到了吗？我需要你的回答。”江祈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手上更用力了。
于是江鸢闻言象征性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江祈”快要走到医务室的时候，江鸢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看着江祈的下颚，问：“我们以前认识吗？”
江祈闻言停了下来，这个问题如果是在之前，他还不敢回答，因为他不确定，但现在江祈确定了，又不敢冒然回答。
几秒后，他迈开了步子，模棱两可地回道：“我以前是机器人，应该没有主动认识你的权利。”
江祈的怀抱很硬，他又抱得很紧，所以江鸢背部的疼痛更加难以忍受。
在疼痛席卷意识的最后时刻，江鸢呢喃了句：“你现在不依旧是机器人吗？我希望你一直都是。”
江鸢还想说，你的表现一直很反常，但我有私心，我想让你成为录像带上那个男人的代替品，我想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不可理喻，所以我希望你一直只是个机器人，这样在我想要掩饰自己那丑陋的欲望时，只要把你格式化就好了。
江祈把怀里的人放到医务室的床上，起身前在江鸢的耳边，低声叹了口气，道：“是，我一直都是。”
只要你想让我是，我就是。
江鸢听到江祈的叹息后，绷紧的神经突然放松，“好。”
医生进来之后先注意到的是江祈，因为江祈的半边身子已经变黑了。
“你，没事吗？”医生迟疑地问道，随后看到江祈的金属胳膊后松了口气，“原来是机器人，吓死我了。”
“我没事。”江祈退后一步，坐在江鸢旁边说：“快给她看一看吧。”
江鸢只在医务室躺了两个小时，晚上九点时，她在大家怪异的目光下，又被江祈抱回了房间。
江祈的怀抱依旧很烫，这次不是他故意调高温度了，而是因为在火海待了太久。
而且，江祈的整个胳膊已经变得不忍直视，这才是大家目光怪异的原因。
“江祈”江鸢安静地坐在床上，像是还未从火海造成的恐怖阴影中缓过来，她叫完名字后，又停了许久，才继续说：“这里没有修复你身体的材料。”
“你左脸上的仿生皮肤也被烧损了。”
江鸢似乎已经忘了在医务室的路上两人的对话。
“是吗？”江祈在加热饭菜，他好像对自己这残缺的外表丝毫不在意，在听到江鸢的话后，才借着厨房的玻璃看了眼。
良久后，他回身，走到江鸢面前，说：“那你会让我休眠吗？或者再去买另一台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机器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不论江祈想起多少有关江鸢的记忆，他都可以断定，江鸢很喜欢自己的这张脸，可以说到了痴迷的地步。
“嗯？”
“我变成了这幅样子，脸也毁了。”江祈眼神专注，认真道：“你不是最喜欢看我的脸了吗？现在脸毁了，你会让我休眠吗？”
“将我休眠以后，你是不是就会和前男友复合了？”
江鸢被问的猝不及防，她想不到这件事和宋鹤有什么关系，所以没有及时回答，但这一停顿好像让江祈更加不稳定了。
他转身时，甚至都红了眼眶，但神色依旧清冷，“我刚刚去医务室拿药看到了宋鹤，他告诉我你似乎很喜欢今晚的蛋糕，他那里还有，让我帮你带回来一块。”
“我拒绝了，因为我不太开心。”
“你不是说最不喜欢的就是蛋糕吗？为什么宋鹤给你的你就吃了。”
江祈不知道自己的怨气从何而来，他只是在这一刻，十分想要让江鸢承认自己比那个所谓的前男友更重要的一些，他有些缺乏安全感，尤其是今天看到江鸢蜷缩在火海后。
“江祈，你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已经越界了吗？”江鸢身上依旧酸胀，太阳穴突突地一直跳，尖锐的痛感还未停下，所以说话的语气很差，“你——”
但她话还未说完就被江祈抱住了，猝不及防地。
【作者题外话】：emmmm
今天依旧没有开始修……
拖延症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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