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高压之下

吕浩现在是新区开发领导小组副组长，他只是一道具，在别人精心布下的一盘棋内东西游走，四下乱撞，替人掩耳盗铃！而别人早已蹲在后面，玩坐地分赃的游戏。余杰没再回答吕浩，只是充满忧虑地提醒他说：“回去吧，秘书长，这盘棋我们不了，怎么下也是输。”

        邓散新也说：“折腾来折腾去，原来是这么一个结果。我们拼死拼活在这里工作，处理纠纷解决矛盾，人家却在看热闹，我们太傻啊。”

        是傻。这点吕浩已经很清醒地认识到了。他现在是来不及后悔，也不能后悔。他必须想清楚一个问题，是继续帮他们把戏演下去，还是脱下戏袍，清清楚楚跟莫正南等人谈一次？

        谈什么，怎么谈？吕浩忽然又让莫正南难住了。莫正南不是这样，真不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难道老板真的变了吗？而且变得这么快？快得让吕浩都没有思想准备。

        到了这时候，吕浩才算明白，他并不了解莫正南。甚至一向跟他姐弟相称完全没有陌生感的欧阳兰，也不能算是彻底了解。他们只露给了他一面或是几面，吕浩就错以为是全部，就把心完全交了出去，坦坦诚诚面对人家，殊不知人家会拿他的坦诚当漏洞，会给他暗中布局。会把他当烟幕弹，四处去放-

        “妈的！”吕浩骂出了两个脏字，骂完后，他觉得解气一些，可是接下去他该怎么做呢？他思来想去，还是把电话打给了欧阳兰，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他能商量的，能说说心里话的人，还只有这个姐姐了。

        电话一通，欧阳兰却先说话了：“吕浩，我知道你心里很纠结，但这不是你的错，或许也不是他们的错。为官难啊，吕浩，你才到副秘书长位子上，别人办什么事，当然不会找到你头上，他们就说不定了，人在高压之下，必会变形，这是常态，不足为怪，你也不必多想。关键是你要想清楚，如何面对现在这种局面，你不至于傻到跳出来跟他们作对吧？”

        吕浩一边摇头，一边说：“兰姐，我不会的。”他还真没想过这么做。一个人不能跟一股力量去硬碰，哪怕你是正义，这点政治头脑他还有。但到底怎么阻止这场闹剧，到现在他还没想好办法。

        “我就知道你不会，依你吕浩的智慧，不应该傻到那地步。这事不用多想，听我的，当猴，按部就班帮他们把戏下去。”欧阳兰在手机另一头如此说着。

        “当猴我会，可是下一步呢，如果他们真要继续抢地的时候，我，我该怎么办？”吕浩为难地说着，他也不明白，欧阳兰似乎知道了邱家湾抢地的斗争，也似乎知道了正在发生的一切。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不要当一只乖猴子，要当一只调皮猴子，适当时候呢，你这只猴子要跳出来，给他们制造点麻烦。有人最怕麻烦，所以他们才不惜一切代价要封别人的口，你要在这方面做做文章。吕浩，明白我的意思不？”欧阳兰在手机中的态度很温和，而且破天荒地没有对他大呼小叫的，可欧阳兰越是这样，吕浩越是不安。这一场抢地运动，到底要发展到哪一步呢？无论朝着哪个方向发展，吕浩都觉得良心上过不去啊。这可是吴都人民的地啊，被一批外来的人员抢来抢去的，他这个副秘书长于心不忍啊。

        “吕浩，是不是又是同情心发作了？我可告诉你，天佑哥哥没有行动之前，你只能装傻，明白吗？他比你更清楚内幕是什么，别以为他不发话或者不向你交待什么，你就可以任由同情心泛滥成灾，这个时候，更要谨小慎微，错一步的话，你和天佑哥哥又回打回原形，回到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时代。另外，我告诉你一件事，你那个丹丹姑娘现在成了路明飞的码子，所以，别以为你看到的全是事实，真正的事实是你永远看不到的，明白吗？”欧阳兰说到这里，不等吕浩再说话，就挂断了电话，一点也不给吕浩再说话或者再回的机会。

        吕浩握着手机，半天转不过弯来，欧阳兰似乎把一切都说清楚了，又似乎什么没说。不过，吕浩已经很清楚欧阳兰要他做什么了，无非就是在钱富华身上多下功夫，故意搅局。但他真不想这样，到现在他还是过不了黄副省长这一关，毕竟他曾经欣赏过他，帮助过他，黄副省长对他，有恩啊，他怎么能恩将仇报呢？再说了，老板明明针对的是路鑫波，怎么突然间又好象转变了方向一样呢？而且欧阳兰说邱丹丹和路明飞搅在一起，难道他那个香港的早晨听到的电话是路明飞？

        吕浩的冷汗又在往外冒着，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迷阵一样呢？他们到底想演什么呢？吕浩发现他真的看不明白。吕浩正想着，叶小青敲门来了，一见吕浩发愣，关切地问了一句：“秘书长，你，你没什么吧？”

        “你，你怎么来了？”吕浩惊了一下，不自在地四处看了一下。他和叶小青有过那么一回，他一直很不好意思。

        吕浩跟叶小青，的确发生过故事。这是一段极为隐蔽的感情，到现在，怕也没几个人知晓。就连吕浩，也时不时要恍惚，自己跟叶小青，真的有过么？

        吕浩刚来邱家湾时，心情还是比较灰暗，尽管他现在是老板的大红人，负责着这么重要的新区工作，可是，他却一点兴奋感没有，而且，内心空空洞洞的。失去思思对于吕浩来说，打击不小，他一直认为自己对思思是心存执着的，尽管他也对别的女人有过那么一刻的欲念，但是他对思思是真的爱护着，真没有想要沾污她，哪怕在她愿意的情况，他都守住了自己的底线。可是，他对叶小青，或者是叶小青对他心存幻想吧，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他确实不知道。

        吕浩从香港回来后，李惠玲和莫正南都想让他到邱家湾去，负责此项工作。按莫正南的话说，邱家湾的搬迁比建设更重要，但凡牵扯到群众的事，吕浩出面最合适。李惠玲也同意这个意见，认为吕浩做事稳妥，处理群众矛盾有经验，毕竟他在秦县呆过一年，有基础层工作的经验。特别是老板，交待吕浩停下手头的所有工作，投入于邱家湾的工作之中，在杰克先生到来之前，邱家湾的事情一切必须摆平，无论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和措施。

        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吕浩，他除了感激二位领导的信任外，就是一头扎进了邱家湾的工作之中，而且这确实是一项富有挑战性的工作刺激自己，拯救自己，让自己从思思的痛苦中走出来。

        就在前期工作铺开，市里准备配备新区融投资中心班子的前一天的晚上，李惠玲在吴都大酒店设宴，款待吕浩。那天晚上到场的政府秘书长方扬，接古庆明工作的常务副市长马三思，接马三思副市长位置的孙紫娟，还有李惠玲的秘书唐小婉。拟提拔的中心两位领导邓散新和叶小青也来了，是李惠玲叫来的，意思是让他们提前跟吕浩有沟通，将来一旦正式任职，马上能进入到角色中。

        吕浩跟叶小青早就熟悉，早在他当莫正南的秘书时，两人就有过接触。叶小青年龄比吕浩小两岁，两个经历也有点相似。记得在一次干部竞聘中，吕浩帮叶小青说，惹得同来竞聘的另一位女人胡玥四处造他的谣，一度时间还闹到了妻子安琪耳朵里。其实那个时候吕浩对叶小青并没太深的印象，帮她纯粹是因为叶小青跟他的一位同学沾着亲，那位同学不止一次在吕浩耳边吹风，让他照顾照顾这个远方小姨子。

        又是小姨子。吕浩对这三个字十分敏感。后来搞清，叶小青并不是同学正儿八经的小姨子，是同学那段日子有个相好，是叶小青叔叔的女儿，大叶小青一岁，同学就这样拿叶小青当亲戚，去讨他相好的欢心。叶小青老公是位外科医生，在省城工作，叶小青长期住在她母亲家。

        那晚李惠玲兴致很高，大约是邱家湾前期工作进展顺利，让她这个市长脸上有面子，还有李惠玲那些天也有喜事，儿子考上了江南最好的重点学校，老公又官升一级，当了省里某重点工程的副总指挥，级别到了副省级。几件喜事加起来，李惠玲就死命地张莫着喝酒，还暗示秘书长方扬，一定要让吕浩喝高兴。

        “马秘书长最近很辛苦，又是跑北京，又是忙邱家湾的工作，你们几个可要帮我照顾好了，马秘书长不醉，这酒就算没喝好。”李惠玲如此说，这天，她确实是想热闹，这一段她被摆布得都不知道自己姓氏名谁了，好在，吕浩还算听她的话，并没有真正把她当作仇敌一样，再说了，她也不清楚，路鑫波省长怎么突然之间又和莫正南亲近起来了？她问路鑫波，可他说了一句：“男人之间的事情，女人少搅和。”这话让李惠玲很不爽，她搅和的事情难道还少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一切全成了她的错一样呢？古庆明的外逃，难道对大家来说不是最好的结果吗？这个结果难道也要算在李惠玲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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