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松亭愣了，是啊，他为什么不去？
这不明摆着吗，浮云仙尊让我保护你，我身为师尊的弟子，师尊修为未恢复时要保护师尊。
可是这要怎么说？你们两个人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话又说到何种程度？现在这个时候，他要怎么说才能不惹事？
完了，忘了对口径了。
“啊？啊，是我不太想去。”松亭结结巴巴解释，“而且小武他也不是出完玩，我跟着去不好，不好。”
莫知其：“他出去做什么事？为什么你跟去就不好了？”
“仙尊吩咐的，万一不方便我知道呢。”松亭越解释越苍白。
“我倒是听说，”莫知其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果然看到松亭眼神闪了闪，他又接着说，“师姐说，你和我二师兄关系不一般。”
松亭面对宋浮云的时候口若悬河，遇到自己师尊嘴巴偏偏不听使唤，“这个，那个”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莫知其不露声色，一步步逼着让他不知所措，这又突如其来问起终生大事。
他流浪了五百年，找到了中意的人，还没确定关系就被长辈问起，他要怎么说才能显得自己不是太没用。
关键是现在这样，辈份要怎么算？
莫知其：“怎么，我二师兄入不了你的眼？”
“不不，不是。”松亭连连摆手，“小武，小武他挺好，就是……”
“就是什么？他去做什么了？”莫知其又把话题转了回来。
松亭低着头，“他去驱魔……”
师尊诈我！可是已经晚了。
莫知其：“去哪里驱魔？”
“具体我也不知道。”松亭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他没告诉我。”
莫知其起身就走，“那我去看看。”
转眼到了山下小镇，莫知其停下脚步，放眼望去，小镇已无往日繁华，街上往来行人步履匆匆，所见之处处处透着荒凉萧索。
短短一月时间，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莫知其再次御剑而起，所经过的每一处村镇城池皆是如此情况，一路见过无数被吸干的尸体，还有抚尸恸哭的家人。
王氏所在的预章城也是一样，修士三两一组，到处张贴符咒，
两本《浮云记》都没有提到过魔尊，但是宋浮云说过，他也亲眼目睹过万兴山上尸横遍野的场面，那些可都是修士！
那日他说起和幕雨的过往，从混乱的相识到彼此拥有，最后落得死生相隔。
他能听得出，宋浮云在莫知其跟前毫不掩饰对魔尊的恨。
“若不是他，你我二人不会分隔这么久，你也不会受这么多苦。”那日，宋浮云拉着他的手，这样说。
当时他觉得宋浮云说法夸张，他的性格向来如此。现在看到仙域这么多地方变得萧索不堪的场景，心中便又信了几分。
这一次宋浮云说的不再是局限于《浮云记》中的情节，他和幕雨分离是因为魔尊，而他的确见到了魔尊。
这说明什么，除了他本人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幕雨，以及这里的世界到底是否真实存在之外，其它的可能都是真的。
松亭不敢硬拉他回去，觑着师尊的神色，斟酌开口，“师，莫公子，咱们回去吧。”
“再看看。”莫知其既然出来了，自然不能现在就回，他心中的那些怀疑还没有得到证实。
街角的一处茶楼。
这间茶楼宋浮云带他来过，在这里莫知其第一次喝仙草与仙果泡制的茶水，清新爽口，还带有一丝香气，他只喝了一口就喜欢上了。之后小道童就时不时拿来这种茶给他，到了现在，他的嘴被养得叼了，却没了喝茶的心情。
原本生意兴隆的茶楼现在也变得十分冷清，莫知其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店家立刻上来招呼。
“公子喝什么茶？”
“淡一些的就好，另外我想问你点事情。”莫知其拿出一块灵石给店家。
他点了茶没让人走，这种迎来送往的地方消息最灵通。
店家经常遇到打听事情的人，尤其是莫知其长得好，人也客气，便道，“公子想问什么？”
“如今这样的场景，持续多久了？知道是什么怪物吗？”莫知其问。
“有一个月了，现在人心惶惶，一会说是山里的怪物，一会又说是沉睡多年的妖魔为祸人间。”店家长叹一口气，“公子没看见，前几日路上到处都是死人，那样子，实在是，吓人。”
店家说完还狠狠打了个寒颤，他对当时的场景仍然心有余悸。
说完店家行了个礼又走向门口，此时几个世家子弟挑帘进门，为首的人莫知其也认识，正式苏氏姐弟。姐弟俩看见莫知其都神色一变，苏慧如美目流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真是晦气，走到哪都能碰见他。”她命令家中子弟，“咱们到二楼坐，免得看见他吃不下去饭喝不下去茶。”
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在她眼里，宋浮云对这个弟子就是不一样。随便一个动作或者眼神，都令她嫉妒得发狂。
为什么他没有死在万兴山！
苏会知显然也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他并不如往日那般冷淡轻视，而是眼神一闪，扔下其他几人走了过来。
“莫公子，好久不见。”苏会知热落地打招呼，语气悠闲道“怎么一个人？”
松亭；“……”
万兴山一行之后他们再未见过，苏会知仿佛忘了当初丢下莫知其不管的事，他看也不看松亭，一屁股坐到莫知其身边。
“好久不见，苏公子今日这是出来玩吗？”莫知其说。
他神色如常，心中却暗暗一惊。就在苏会知坐到身边的一刻，莫知其闻到一股很淡的腐尸味，再看苏会知，虽然脸色仍然苍白，但并无之前纵欲过度的虚浮样，神色也比从前稳重多了。
万兴山之事大家都是死里逃生，令人成熟起来也不为过，只是这苏会知变化有些大，连说话的语气和神态也变了。
苏会知摆了摆手，“现在哪里还能玩，父亲让我出来清理邪魔，还要处理那些被吸干的尸体。”
“齐公子……”莫知其提起齐傲，刚起了话头就被苏会知打断。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齐家就这么败了。”苏会知有些感叹，“当初他屡屡找莫公子麻烦，公子还能问上一句，也是他的荣幸。”
苏会知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遗憾之色，然后转移话题，“公子今日怎得有空出来，仙尊放心你出门？”
“师尊自然不会管那么多。”莫知其看见苏氏子弟频频偷来来的目光，还有苏慧如一会一个白眼，加上他本就与苏会知不是同类人，更不予与他说太多说。于是起身道，“苏公子稍坐，我先告辞了。”
“莫公子慢走，有缘再见。”苏会知笑着起身。
松亭默默跟在莫知其身后，他感觉道身后的目光，回头望去，正见苏会知目送他们，背后不由得生出一阵寒意。
还没来得及思考这股寒意的来由，便听到一阵哭声，再一转身，莫知其已经寻着哭声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哭声的来处离茶楼不远，他们转过一个街口，就看见一个老妇抱着儿子痛哭。
松亭只比莫知其晚了一步，眼看着莫知其走到老妇人身边，低声问，“大婶，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那老妇人不理他，仍是低头哭泣，她紧紧抱着儿子，仿佛没听见莫知其的声音。
“公子咱们走吧，回去晚了师尊要不高兴的。”松亭拉住莫知其，想让他跟自己走。
“你说什么？”莫知其回头看着松亭，“师尊为何会不高兴？”
松亭看着那老妇人的背影，只说出一句“别去。”
师尊，别去！
莫知其神色平静，“无妨。”
说罢，他再次转身询问老妇人，“大婶，你真的……”
老妇人转过身，莫知其看见她一张脸黑雾弥漫，他怀中本该死去的儿子同样一脸黑雾，正咧嘴朝着他笑。口中也是黑洞洞的，早已烂得没了样子。
两人同时朝莫知其伸出漆黑的手臂，口中发出嗷嗷的叫声。
松亭神色巨变，开口喊了句，“小心！”
他伸手要拉莫知其，此时莫知其身前银光一闪，一把细薄的剑立于身前，仅凭一道剑光就将两个魔物震得飞了出去。
华霜剑乃仙域第一剑，它释放出的每一道光都不是一般修士能承受的，何况是两个凡人。
远处一片建筑塌陷下去，已经魔化的母子仿佛不死之身，没一会竟然从废墟中又爬了起来。
“这里的魔物似乎比万兴山里的更难缠。”莫知其淡淡道，他的眼神平静，仿佛看两只平常动物，“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松亭：“……”
这东西还能是什么样？
他不知道的是，莫知其总是不自觉的认为，魔物都应该像他在万兴山中见到的那样，外表不俗行为诡异，哪怕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现在他看到的仿佛能思考，刚刚他们做的就是要讲人吸引过来。
莫知其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仙剑，先前剑身上模糊的字迹在他注入仙力的那一刻清晰起来，繁复的古字“华霜”映入眼帘。
他对着向他冲过来的两个魔物轻轻打出一道剑气，两个魔物瞬间浑身被寒气包裹住，口中嗷嗷叫唤，却始终动弹不得，最终在一片寒意中化作一滩血水。
松亭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幕，“师，莫公子，你的落雨第三式成了！”
“是啊，很意外吧？”莫知其看着眼前的血水淡淡说，“我也很意外。”
在万兴山，他的剑意是无为，现在则是冰雪。
他转身看了松亭一眼，说，“走吧，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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