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定情

探亲回到部队的崔浩泽接替王大庆成为了九连炊事班的班长，临行前，炊事班的战友们一起喝了一顿送别酒。

        “班长，我敬你。”崔浩泽端着酒杯一饮而尽，说道：“这两年在部队您没少照顾我，我这一身本事都是您训练出来的。”说完，第二杯酒下肚，又拿起酒瓶，倒了第三杯。再次说道：“这第三杯酒，我祝您回到老家过上红红火火的幸福日子，干了！”

        “哈哈，就冲你小子这祝福，我也一定会过上红红火火的日子，干了！”王大庆听完，也端起酒杯干了。

        战友们也纷纷端起酒杯凑到王大庆身边敬酒，王大庆登时被灌得七荤八素，喝醉了王大庆就开始飙歌：“手握一杆钢枪，身披万道霞光，我守卫在边防线上，为我们伟大祖国站岗…………”战友们也一起唱，歌声飘荡在驻地上空，直上云霄。

        “浩泽，你的探亲报告批下来了。“刚来半年的赵指导员走进来说道。

        “那么快就批下来了。”崔浩泽放下手上的菜刀，用腰上围着的围裙擦了擦手，说道：“马上要开饭了，要不你先吃点。”说着就拿起一个碗给赵指导员盛了菜。

        赵指导员接过碗，又拿起一个馒头，边吃边说道：“浩泽，你这饭是越做越好吃了。”

        “好吃就多吃点。”崔浩泽头也不抬，菜刀在菜墩上沙沙地切着白菜。

        “浩泽，你也是干部家庭出来的，高中生，各项成绩都不差，在炊事班这个地方整天做饭太委屈你了，大才小用。”赵指导员满脸的惋惜之色，崔浩泽只是切菜，没有吭声。赵指导员又开口道：“按规定一排长还有半年就要退伍了，你做班长也有一年多了，你就没什么想法？”

        崔浩泽笑道：“我能有什么想法，听从组织安排呗。”

        “哈哈，你这是在谎我，是不是？”赵指导员听见崔浩泽模棱两可的话，也不生气，只当是在开玩笑。

        赵延庆是半年前刚从机关调过来的，这是他第一次下连队。他平时对其他人就不像对崔浩泽这样亲密地说话，和别人说话总感觉隔着一层。

        这也很容易理解，赵延庆出身将军家庭，是家中的独子，一身的少爷做派，身上时刻带着手表香烟，刚来的时候嫌饭不好吃，嫌床太硬，哪哪都不适合他。

        这种人，战士们睁眼瞧着，知道人家是来下面混资历的，嘴上不说，心里也瞧不起这种人，因此也没有战士愿意和他亲近，他也只能找同样出身干部家庭的崔浩泽说说话。

        虽说探亲报告批下来了，可是崔浩泽的心里也是在打着鼓。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年对越自卫反击战马上就要打响了。

        他想在开战前回老家一趟，看看爸妈兄长，免得在战场上出了意外，再也见不上了。崔浩泽还想去看看杨月，因为在和杨月的通信中，浩泽觉察到杨月的心思，不再是以往的兄妹之情，而是另一种别样的情感。

        带着这样那样的心情，崔浩泽踏上了回家的路。还是记忆中的山，还是记忆中的水，临安较之以前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改开还未开始，浪潮还未卷起。

        “浩泽，浩泽，我在这。”和上次回来探亲不同，这次来车站接崔浩泽的不是崔浩明，而是杨月，大哥崔浩明已经去申城上大学去了。

        崔浩泽看到杨月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他还不知道怎么面对杨月对他的感情，但他还是写信告诉她自己回来的日期，也许他的内心也在希翼着什么。

        “嘿，月儿。你怎么来接我了，我还以为我要自己回家了呢。”崔浩泽递给杨月一个小包裹，示意她帮自己拿着。

        “我接到你的信，就在数着这一天了。”杨月脸色有点发红，说道。

        “哦，你真的在数着。”不知怎么的，崔浩泽在看到杨月的那一刻，突然想通了，这么好的女孩子，为什么不能嫁给自己呢，自己也是喜欢她的。

        “真的。”杨月噘了噘嘴，给了崔浩泽一个白眼。

        “好，那我们回家吧。”崔浩泽宠溺的笑道，揽着杨月一起向前公交车站走去。

        “……三更鼓响喜开怀，洞房春暖烛花开……”台上的人在唱着，台下的人在听着，台下的人不知道台上的人在想什么，台上的人也无心表演，只是习惯性的唱着。

        杨月人虽在台上，可是心已经飘到台下的一个角落，那个角落有她心爱的人，今天是他第一次看她登台唱戏，杨月很紧张，但好在这出戏她已经唱多很多次，基本不会出错，吴侬软语配上吴剧悠扬的曲调使人的心都变得软和了不少。

        《樊梨花》，崔浩泽是第一次看这出戏，以前这些才子佳人的戏码都是不让演的，但现在特殊时期一结束，这些老戏纷纷被拿了出来，成为街头巷尾的一道风景，吴剧院里场场爆满。

        崔浩泽在豫州出生，在禹杭长大，豫剧、吴剧说不出喜不喜欢，但这从小到大的乡音听起来熟悉而又踏实。

        咿咿呀呀两个小时，戏结束了，观众散场了，崔浩泽去后台找杨月，此时她正在卸妆，旁边也有一些人在卸妆，都是年龄和杨月相差不大的姑娘。见崔浩泽过来，杨月随手指了把凳子，说道：“你先坐那等会儿，等我卸完妆。”

        崔浩泽听话的坐在那等杨月，这时，旁边一位卸妆的姑娘问道：“杨月，他是谁啊？”

        “你猜？”杨月也卖个关子。

        “不用猜，一看就是她男朋友。”旁边另外一位收拾道具的姑娘也打趣道。

        “好呀，杨月，你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谈起了男朋友，你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卸妆姑娘笑道。

        “什么男朋友，别胡说。”杨月羞的满脸通红，又道：“他，你们认识。”

        “我们认识，不可能，我没见过这个人。”道具姑娘仔细盯着崔浩泽的脸看，也没认出来。

        “别让我们猜了，你直接说出来吧！”卸妆姑娘说道。

        “哈哈，”一直默不作声的崔浩泽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谢芳，陈英，你们真的认不出我来了吗？我是崔浩泽，四年前我在临安吴剧院艺训班学过艺。”

        “崔浩泽，班长，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去哪了？你真是和以前比，变化太大了。”谢芳首先反应过来，握住崔浩泽的手说道。

        陈英洗去脸上的妆，对着崔浩泽又是打量了好久，才说道：“确实，变化太大了。”

        崔浩泽确实和当兵前相比变化太大了，白皙的皮肤变成了小麦色，一米七长成一米八三，苗条的身形变得壮实挺拔，稚嫩的娃娃脸变得瘦削坚毅，看起来和以前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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