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摧枯拉朽

被分配在第二战线的是启示之剑的第四连和未满编的第五连，总共一百七十三名新型阿斯塔特战士。
  是的，战士，而非修士——
  自荷鲁斯之乱结束、帝皇坐上黄金王座后，曾为人类未来拼搏战斗的阿斯塔特们失去了“胜利”这一作为战士的终极奖赏，希望已死；
  尤其是军团被拆分为千人规模战团、帝国国教崛起的宗教狂热影响、帝国组织机构的管理和监视……大部分阿斯塔特逐渐从万年前跟随帝皇与原体征战银河的荣耀战士，变成了在战团修道院里以精神约束自己、非战斗状态下如苦行僧般的修行者（太空野狼们除外）。
  而启示之剑是由人类之主意志亲手建立的新军团，自然采用军团而非修会结构，新生的阿斯塔特们也将作为战士满怀憧憬与希望地为人类之主、为人类的未来而战。
  就从消灭这些跟随着海潮涌来的异形作为军团启程的开端。
  “老唐，你要接手战场指挥么？”
  恺撒切换通讯频道联系首席炼金军士，但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似乎双方的联系被某种东西干扰了。
  他皱了皱眉，战术目镜在他的视界内显现出远方漆黑的海面，被炮艇轮番轰炸后的异形傀儡们数量仍密密麻麻不见减少；它们不久前还如朝圣的盲信者朝东京的方向进发，如今则完全被首席炼金军士的鲜血味道所吸引，疯狂地朝此处蜂拥而来。
  也不知异端赫尔佐格与恶魔在东京唤醒了什么样的异形……但恺撒迅速调整思绪，现在他的首要任务还是尽快摧毁掉此地的异形群，然后与前去支援稚女兄弟的队伍汇合。
  “常规抵御阵型，”恺撒切回军团公共频道，下达了简洁的命令，“以帝皇之名，消灭所有异形。”
  崭新的金红色战旗被狂暴的风浪吹得猎猎作响，一名阿斯塔特战士将一面绘有金色雄鹰、另一面绘有人类之主金甲肖像的战旗插在了地面上;
  随即，战旗金色雄鹰胸口、人类之主手中所拄的华丽战剑亮起，一个炼金领域被激活并迅速扩张——由言灵.王选之侍与帝皇圣力相结合的全新领域，名为“帝皇军势”，将在场所有人都笼罩在内。
  对于经过改造手术洗礼蜕变的阿斯塔特而言，“帝皇之势”对他们体魄的强化并不明显，更多的是激励他们本就昂扬的战意与斗志；
  但对炼金技术团的人员，尤其是蛇岐八家的幸存者来说，恐惧、不安、疲惫在他们接触到领域的一瞬间就消失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振奋的战意，以及想要向那战旗上散发着温暖金色光芒的金甲男人效忠的意愿。
  源稚生的心脏砰砰跳动，混合着肾上腺素与强大能量的龙血在他血管里流动；他的战意从未像此刻一样旺盛，并且跟以往被家族期望、家主职责、混血种契约等不同原因强行推着他前去战斗不同，他这次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去战斗——
  方才的憧憬被战旗所散发的温暖光芒包围时被放大了无数倍。
  在插下战旗激活领域后，那名阿斯塔特旗手拔出了自己的链锯剑与爆弹枪，肃然地守卫在战旗旁。
  “其他人为军团战士运送弹药支援，”恺撒的声音被头盔格栅放大，“源稚生，你可以参加战斗，但不能太过靠前。”
  ……
  于战线最前方防守的是阿斯塔特连队当中的战术小队：
  这些通过了军团模拟实战考核的阿斯塔特战士以小队为单位分成两个战斗小组，战士们一手架设风暴盾，在战线前方不同梯队、不同间隔组成一道道坚不可摧的小型钢铁城墙；一手持自动爆弹步枪架在风暴盾的射击口上，对准漆黑大海里正乘潮水逼近的尸守潮。
  战术小队早在大远征时期就已经是阿斯塔特军团的基石战斗单位，在《阿斯塔特圣典》颁布之后也是战团的中流砥柱，每一支连队有六成阿斯塔特是战术小队的成员；
  他们的战斗方式灵活多变——因为只有完成了侦察小队、突击小队和毁灭者小队服役的战士才有加入战术小队的资格，因此战术小队的战士们能够根据不同战局的变化灵活地切换自己的角色定位并且高效地完成任务。
  而有四支毁灭者阿斯塔特小队被分散到了战术小队的抵御阵线当中，他们所装备着的是“燃烧之血”II型焚化炮这种能够高效清理成群敌人的重火器，能量弹匣与动力甲背包特别装载的炼金充能装置相连；
  剩下三支毁灭者小队在阵线后方地势稍高的位置，也即是炼金技术团所堆积弹药的地方；跟散入前线阵列的毁灭者兄弟不同，他们装备的是能够不受射程限制倾泻出大量火力的重型爆弹步枪以及超远程打击敌人远程火力的炼狱导弹发射器。
  这些阿斯塔特战士是负责重火力支援的作战小队，他们所携带的重火器能够扫除成群的敌人、打击危险的敌方载具和远程火力，为战斗连队的推进提供火力支援；
  他们战术头盔所加装的显眼散发着红光的辅助瞄准镜能让他们更加精准地将帝皇的正义怒火倾泻在敌人头上。

  （圣血天使死亡守望毁灭者）
  而成千上万的尸守异形还不知道它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它们抓着彼此的身躯，瞳眸里燃烧着饥渴的火焰，被首席炼金军士的鲜血味道刺激得发狂，不顾一切地乘着狂潮巨浪涌向人工岛。
  位于阵线后方的其中一支毁灭者小队先一步开火了，炽烈的火光从战士们手中拎着口径跟尺寸都相当吓人的重型爆弹枪喷涌而出，倾泻而出的爆弹汇聚成比暴雨还要密集的致命风暴，强行撕开了想要将阵线前方兄弟吞没的巨浪与异形浪潮。
  异形身上看似坚硬的青灰色鳞甲在袭来的恐怖火力前防御不了分毫，只要被重爆弹击中，它们就只能变成一团团团碎片和血花；而密密麻麻拥挤在一起的异形则让毁灭者小队的火力命中率和清扫效率提升至最高。
  持续了近四十秒的火力倾泻后，第一支毁灭者小队拎着大容量弹鼓与弹链都打空了的重型爆弹枪后退，炽热温度还未消散的金黄色弹壳在地面铺出了厚厚的一层；炼金技术团的成员们一边发出“军团强者好劲呀”的赞美一边快速上前协助这些战士填装补充弹药；
  而不了解协助流程的蛇岐八家凡人就负责从炮艇上搬运弹药箱下来。
  与此同时，第二队毁灭者拎着他们的重型爆弹枪上前，继续向远处汹涌而来的异形潮群倾泻帝皇的怒火。
  经历重爆弹风暴洗礼后，被深红色浪潮拍打送上岛面的尸守数量已经减少了近三成，但对人工岛上“稀少分散”的守卫阵线而言，敌人的数量仍能以铺天盖地来形容。
  但装备了“燃烧之血”II型炼金焚化炮的毁灭者小队最擅长对付的就是数量铺天盖地的敌人。
  在战术小队架设起的风暴盾抵御阵线里，一名名毁灭者阿斯塔特拎着自己的装备站在了提前预留的射击位置前扣下了扳机：
  夜晚带给人的黑暗、寒冷、不安在焚化炮喷管喷射出如太阳般炽亮的火焰时就瞬间被驱散，以纯净火元素凝结而成的炼金物质贤者之石作为“燃烧之血”的能量来源，毁灭者小队的致命火焰撕开了黑压压如潮水般涌上岸的异形，同时将火焰路途上覆盖的一切焚烧殆尽。
  连同暴雨与海潮都被“燃烧之血”的帝皇怒火蒸发，浓郁的白色蒸汽裹挟着滚烫的余温笼罩在阵线的最前方，但这并没有影响阿斯塔特们的杀戮效率：
  相比毁灭者兄弟暴烈的重火力，战术小队的战斗兄弟要显得沉稳、不动如山；
  在被火焰之墙切割开来的残存异形进入战火线后，架在风暴盾上的爆弹枪喷出了自己要低调许多的火光，枪声犹如有规律的雷鸣轰响；
  小组齐射的爆弹虽不如重爆弹那般凶猛激烈，但也精准致命，每一发爆弹都能抹掉一只或是两只异形的存在，同时保证没有漏网之鱼能够攻击旁边的毁灭者兄弟。
  战术小队的指挥士官没有参与到射击清扫的行列里，他们拿着链锯剑或炼金双剑等近战武器，一边关注着战线，一边以不亚于火力清洗的效率击杀着一些从角落扑来妄图偷袭的小股异形群。
  这些小队士官在接受手术前就已是合格的战士，来自各大混血种家族的优秀精英；他们以优秀的模拟实战成绩为自己赢得了荣誉；
  但他们还需要更多的真实实战经验，同时还要完成由首席炼金军士设下名为“明非道”的试炼，才能晋升为连长，或是加入未来将精英环伺竞争激烈的第一连、再到第一团。
  所谓“明非道”，即是要接受试炼的战士以军团之主路明非的视角，亲身经历他在恸哭者战团服役的百年战斗远征，并且存活到面对虫巢暴君的最后一场战斗；途中还需要感受兼顾各种环境因素，例如保护凡人、与战斗兄弟的沟通等，最后由路明非本人来进行评价。
  军团的战士们踊跃参加接受试炼，想要更加深切地体会军团之主的征程。
  而目前试炼成绩最好的是恺撒：
  他不仅完成了所有战斗存活至最后，还通过自己灵活的运营、拉关系、化缘、跟行商浪人和机械神教交易等策略盘活了恸哭者战团穷兮兮的囧状:
  比如在与太空死灵的战斗结束后，他表面上以对异形造物极端厌恶的态度抢先一步收缴了所有异形装备；转头就拿着这堆绿油油的装备去跟机械神教交易……
  最后在德芙兰星系撞上虫巢触须时，恸哭者已经是一支修士人数补足至八个连、拥有二十四套终结者装甲、战术小队人手一把动力剑、毁灭者小队重火器管够的阿斯塔特战团。
  ——这当中可能也有炼金军士对于试炼关卡以及运行逻辑设置不合理的关系，但恺撒确实在运营这方面有着相当天赋，并且在芬格尔的影响下也具备了“灵活”的处事方式。
  ……
  启示之剑军团对异形潮的清洗式阻击已经持续了五分钟，被爆弹炸碎、被火焰焚毁的异形无法计数；只能够看到破碎的尸体和焦黑的骨架密布在战士们的阵线前，等待着大海的狂潮将它们卷回深渊。

  “检测到大型目标正在接近。”
  透过装备远程狙击镜的爆弹步枪，恺撒捕捉到了声纳雷达所显示的巨型目标——潮头上浮起了一头庞然大物，一条青黑色的陡峭脊背正划出汹涌的潮水接近人工浮岛。
  战甲系统的资料库给出了信息，这疑似是一条以次代种龙类异形尸骸炮制的巨型尸守，大小相当于一条成年蓝鲸。
  “猎杀者起航，准备进行空中火力打击；第五第六毁灭者小队更换打击目标，第七毁灭者小队准备攻击预热。”
  恺撒说道。
  三艘猎杀者炮艇浮空而起，尾部引擎喷出闪耀的尾焰冲上天空，为所有战士定位巨型异形的位置；第五第六毁灭者小队火力暂时停歇，等待异形进入自己的最佳射程；装备炼狱导弹发射器的第七毁灭者小队终于等到了开火的机会，在跃跃欲试地调整导弹打击的轨迹。
  巨大的身影跃出了海面，一同掀起的还有数十吨的海水，轰鸣的闪电映亮了那双在其背后舒展张开但只剩下黑铁般的翼骨，这头死去无数岁月的异形似乎正对天空发出无声的嘶吼，想要向世界宣告一位伟大主宰的回归。
  但它始终是一具尸体，它的腹部被腐烂掏空了，肋骨组成的骨笼中几百双饥渴的金色眼睛同时睁开，那是藏在其中的尸守群，它们集体发出了嘶叫。
  也许这样一幕能让蛇岐八家的凡人们受影响，但对恺撒而言，如果这东西不具备远程攻击的手段，那就算它体型再大，在全副武装的启示之剑军团面前也只能是——
  靶子。
  “开火。”恺撒说。
  一道又一道烈火疾射而出，第七毁灭者小队装备的炼狱导弹全数发射，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就正面命中龙型尸守多个部位，一团团耀眼的火球亮起给予这头异形迎面重创，漆黑的血花与火焰一同不断绽放；同时一发炼狱导弹在摧毁它防御为零的腹部时，顺带将其腹部骨笼里的那些异形一起炸碎焚烧成了灰烬；
  第五第六毁灭者小队将重爆弹毁灭的目标转移至那头巨型异形的身上，没有比这更容易命中的目标了；致命的金属风暴蛮横地在它的体魄上炸出了千疮百孔的伤口，最后再被连接贯穿；
  三艘猎杀者炮艇以空袭炸弹与装载的飓风爆弹炮在空中对尸守进行轮番轰炸，原先如刀锋般锐利渗人的嶙峋翼骨正寸寸断裂破碎；
  同时驾驶炮艇的启示之剑阿斯塔特相当清楚巨型龙类的弱点，在针对脊背位置的数轮轰炸过后，尸守脊椎以及潜伏在脊椎下的龙类第二大脑被炸毁让其庞大的下半身直接瘫痪，配合炼狱导弹的正面轰炸让其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火力打击结束，节省弹药消灭其余异形。”
  恺撒下达新的命令，同时他已经架好了自己的狙击爆弹枪，在瞄准那头丧失行动能力、头颅有一半沉在海水里的龙形尸守，目镜不断在视界内显现出各项环境参数。
  言灵.镰鼬释放，在汹涌絮乱的风之元素里，恺撒通过镰鼬的领域规划出了最佳的射击角度；体内“言灵之炉”激活解除界限，恺撒对元素的掌控力进一步提升，在他扣动扳机、爆弹射击出膛时，一个微型的言灵领域跟随着推进的爆弹一同飞向了那头还未死绝的异形。
  一边汲取周围肆虐的风之元素、一边维护着爆弹稳定飞行的路径，直至这发爆弹洞穿尸首的暗金色瞳眸射入龙首内部时，名为“暴风切割”的进化言灵领域才被正式激活，数不清的密集风刃正不停地搅毁着异形头盖骨里并不坚硬的大脑。
  龙形尸守被炼金术激活维持的生机此刻彻底断绝，即使是异形古城最强大的杀器也并未能对军团阵线造成任何的伤亡和威胁。
  第二战线重新回到剿灭异形的高效节奏里。
  “呼……呼叫恺撒……这里……是芬格尔……”
  恺撒的通讯频道响起了断断续续且模糊刺耳的呼叫声。
  “这里是恺撒，我在原先计划的第二战线上。出现通讯干扰，现在你和路团长的情况如何？”恺撒有不好的预感，立即回应芬格尔的呼叫。
  短暂的噪音过后，通讯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只听芬格尔扯着嗓子大叫道：
  “赶快去掏老唐反装甲用的大宝贝！我和路团长现在正拖着一头麻烦的大家伙往你们那里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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