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这是哪儿啊?”晶晶张开惺惺忪忪的双眼,迷迷怔怔坐起身,一条手臂麻木,几乎失去知觉,她半眯着眼,揉着那条麻木的手臂问。东野承欢没有回答她,伸手为她梳理鬓角,又用干纸巾蘸拭她唇角的口水,而后抽出湿巾细心给她擦脸,轻柔抹去她脸上夜的痕迹。晶晶仰着脸,一动不动,一幅慵懒模样。正享受着脸部‘干洗’,突然她‘啊呀’一声扭过身去,慌慌张张用食指擦弄起了自己的眼角。
这妹子一惊一乍,倒是让正专心致志为她擦脸的东野承欢小吃了一惊。
原来,在他给她擦眼角的时候这妹子才突然想起自己可能有眼屎——眼屎事小,形像问题可是严重得很!
却不知会不会因为小小一两粒眼屎,自己的淑女形像恐怕是要在男朋友眼里拉了分值?那才叫一个‘因小失大’!
晶晶揉弄了好一会儿仍不敢与他对脸,支吾了好半天:“你……你,……没看到什么吧?”东野承欢被她问得一愣,随即好像明白了她这傻呼呼的问题的意思,但他喜欢她此时傻呼呼的单纯模样,假装没有领会领导的指示精神,‘不解’地问:“……什么?”
答非所问,晶晶急躁想要跳脚,“你……你,有没有看到……我脸上有东西?”东野承欢略起歪心,有意想要小小捉弄她一下,欣赏欣赏她不知所措的样子,于是回答说:“没有啊?”
听到如是回答,晶晶好歹总算松了一口气,她一面手抚胸口一面低低庆幸着碎碎自念:“还好,还好……”
“莫非……你是说,眼……”
“别说出来!谁说谁是小狗!”
“……?”
“你要敢说出来你就是……唔唔……”
她的小嘴被狗咬住。
“你要说出来你就……唔唔……唔……”
她好不容易喘口气,才要勒令,不料小嘴又被咬住。
“你要敢……唔唔……”
“我就……唔唔……唔……”
姑娘的小巧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上,头脑晕晕乎乎,有气无力娇*喘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天亮了,旅馆一夜惊情,随着新日从云霞的缝隙间透出的二手光线的普照而永远成为了过去式。
小车后座上的激情热吻难舍难分,但总还是要上路……身在旅途中,诸多艰难,万般坎坷,路在车轮下,还要继续。
前方更大的艰辛与阻障可想而不可知,能预见几分影像,仍如镜花水月,真正遇上了才知道。
车行上路,一路少话,安全起见正副驾不宜多言。偶尔的眼神交流,勾起缕缕情丝,丝丝崭新回忆,好想车停路边再咬一回。但如此,恐怕车子一直开到白头偕老时也到不了目的地。
青青又打电话催她,说大清早起来,舌头突然就麻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再不来就见不到我了云云……晶晶赶紧托口信号不好切断通话,脸臊得红扑扑的,瞄他时一脸羞意。一大早晶晶就被她‘妈’替她喂了二十好几年的‘狗’给咬了,她的舌头也麻了,这会儿才好一点。本来忍不住想要停车,忽然担心青青的舌头‘麻痛病’犯了,好歹一路上还是苦忍了下来。
后午时分。
又见苍原城,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
曾相识,又相逢……
面对这千万级人口的大城,东野承欢心里说不出的感受和滋味,无形的压抑感和陌生感如霾覆于心头,挥之不去,驱之不散。
一切,需要从头再来。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住宿问题。好巧东野承欢曾经租住的那栋便宜公寓有空房; 巧中之巧,恰就是他租住的那间房,前两天那租客才退租空出来。
原因是前几天窗外墓地里新立起一座高大的墓碑,在松柏掩映中很是显眼,正对着窗口。这本也没什么,谁知那人猫抓了好奇心,不知从哪里弄了个望远镜猎猎奇要看看墓碑上都写了什么。
不料这一望之下果断退租!别的那人什么也还没来得及注意看,赫然就见那碑面中心刻着的一道名字,登时那名字骤然放大,隔空就拍了过来!那人‘妈呀’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望远镜也摔坏了。
那又大又显眼的气派墓碑上刻着的赫然竟是自己享誉千万平方公里级的大名——张伟!
可不敢明年的今夜,便是我张伟的祭夜……?!
熟悉的格局,半生半熟的气味,推开那扇窗——唯一的一扇窗,显眼一道立影不近不远处如鹤立鸡群——正是房东所述那处新立起的墓碑。
张伟的墓碑!
晶晶依偎在东野承欢的肩头,有墓地来的微风微暖抚面,晶晶忽然想到秦观的那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可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能不在朝朝暮暮?
心里莫名涌出无限感伤,那处,是一块清晰而又模糊的墓碑,倒映在晶晶的眼睛里,微微闪烁……触动了晶晶柔软的心,
“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的名字也会写在上面?”
东野承欢握紧了她的肩膀,她就钻到他的怀里,“如果我的名字旁边,刻上你的名字,你……介意吗?”
此时应有吻,和泪……
讨厌的手机铃声又响了,一口气连响三次,很不会挑时候!还是青青!
情到深处难自抑,除非强横的外力干扰!晶晶抹着眼泪,恋恋不舍推开他,“我……接个电话……”,她好一会儿平抑下自己的抽屈声,勉强把气喘匀了,电话第四次响起,
“打电话干嘛啊!烦死人啦!”
“我刚刚检查过了,一切正常!是不是你得了什么病啊?”电话里正困惑间,忽然一悟,“还是你偷偷干了什么坏事!?”青青惊而拔高的声音在电话里传来,后而呢呢叽叽,晶晶就知道她已经开始撅嘴生气。晶晶偷偷想:假如她对某事有经验的话,或许基本就排除了‘得了什么怪病’的‘无知’想法吧……
“吃麻辣烫吃的!”晶晶没好气地怼她。
“我的天!大早上就吃麻辣烫!一天吃几顿啊你!”电话里不能置信,“不对啊,你吃那玩意儿我也感觉不到啊?”沉睡的智商忽被召唤:“……除非……?”沉默几秒,似在思索,“说!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给姑奶奶从实招来!不然打你屁股!”
“懒得理你!”
城市的某一端,一个女孩气愤愤想摔手机,“敢挂我电话!这家伙胆儿长肥了,敢挂我电话!臭晶晶!坏晶晶!……”一脚踢到墙壁上,“啊!……疼!……疼!”
易青青口含自己的一只小手,痛点在脚上,却抱着自己的左手啃。
“你怎么了,易医生!没事吧!”一名刚巧经过身边的小护士见青青一只脚不太敢沾地,赶忙上前搀扶。“没……没事”青青赶紧直身,挥手示意自己腿脚无碍,“刚才不小心崴了一下”
晶晶没怎么吃过麻辣烫,中午也不会吃,一通电话勾起了肚子里的饿虫,肚子里面就开始组织抗议。晶晶想要驱车去买菜,东野承欢按下她说,这里小区附近有一个小菜市场,便宜又实惠,不必舍近求远……
小区菜市场规模不算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家常所需倒是应有尽有。
放眼小菜高场全景,果红菜绿,倒也够得上琳琅满目及格线……
一清气眼镜直男擦身一处偏中位置摊位前,顿下脚步询价:“大婶儿,这西红柿怎么卖?”
摊后微胖‘大婶’,脸色刷啦一下晴转阴,目如霹雳,狠是横了此男一眼,“瞎呀!这么大的字看不见!”
微胖‘大婶’看去顶多、往大了猜也不过三十岁模样,圆圆微肉的脸很讨喜,而且长得还不赖,貌似皮肤还好得很,身材丰盈而不臃肿,挺匀称,如果按过来人的眼光,扫一眼她的屁股就可得知:此‘婶’极有可能是一枚大龄剩女。无怪呼她把‘瞎呀’两个字砸得像千斤锤!
不过看那眼镜男大概也就二十出头,如果的话,有可能是大学刚毕业的书呆级新鲜白领一头,或许这也是其眼‘瞎’的个中原因之一。此男猛吃一口蚂蚱,差点没顺过气来,本来还不错的购物心情,一锤子给这胖大婶砸到七路流淌。男孩食指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看了看那西红柿堆上插着的电动车挡泥板个儿大的标价牌,一脸吃憋表情,暗暗吐槽了一番,一句话也没憋出来,托了托鼻尖,悻悻地木木然走开了。
看着那眼镜小伙转转悠悠离开了菜市场,一根菜毛儿也没买,应该是完全丧了兴,没有了买菜的欲望。晶晶回头又看了看不远摊位上的胖‘大婶’,还真就感觉那四眼小哥的眼光,实在令人堪忧了。
晶晶忽然觉得,这一问一怼不欢而散的两个人,其实都挺可怜的。
对于菜市场,晶晶一点都不陌生,谈不上资深顾客,也算谙其门道。她拉着东野承欢的手,向着‘胖大婶’的摊位走了一段,估计距离刚合适,故意停下来四下张望着各摊位,那‘胖婶’投过来的羡慕眼神她也‘浑然不觉’,最后才把目光落到她的摊位上,‘胖婶’慌忙扭回目光,假装理弄摊位。
眼角余光是收不回来的,就由它去。
“那位漂亮小姐姐的菜比较新鲜,咱们过去瞧瞧!”晶晶指着那一摊红红绿绿,仰头看着东野承欢,也不转脸。
漂亮小姐姐借机微转过来的目光一柔,俏脸微赧。
晶晶此举,东野承欢心里佩服的紧,按着他的习惯,肯定是要上去叫一声:“大姐,给我来两斤西红柿!”
果然,摊主‘小姐姐’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露出非职业性甜柔微笑。
“小姐姐,这西红柿能不能便宜一点啊?”晶晶指着眼前一堆红果,露出期待眼神。
这些个约定俗成的东西自不必多说,此下已是午后时分,折价那是肯定的,不然晚餐之前卖剩下的就只能搁到明天亏价处理,菜只有新鲜了,才敢撑价。
摊主有意无意多看几眼美女手中牵着的帅哥,似乎并不眼生,不期然目光落到他略显鼓篷的胸口,然后眼睛里面的两只小手就不太老实了。
“妹妹别取笑我了,叫大姐就行了”摊主答非所问,言不由衷地着意回应了顾客所问其中重点。自称大姐时眼神里明显有掩不住的失落和浅浅的伤感。
那一抹淡淡的失落和伤感,教易晶晶如何也不忍心叫出那一声‘大姐’。晶晶偏引开话题,拉出讨价之前的预备架势:“我们是刚搬过来的,以后还会常来光顾,小姐姐可不要杀熟啊(她这是指称头方面的缺斤少两,摊主听得懂)”
东野承欢插不上言,稍显不大自在,但握着的那只小手,传来淡淡温柔的她的体温,又教他心里说不的愉悦。
这会儿摊主真有些嫉妒她了,手有帅哥牵着,这么有气质的一个男子,居然牵在她的手里温顺得像一只宠物小狗。
“这妮子真有一套!”摊主心里这般想,妒意更浓了几分。
“小姐姐怎么称呼?”至此,顾客和摊主仍还没有把话题扯到买卖上。
顾客套近呼戴高帽本来就是讨价还价的惯用招数,摊主对此一点都不陌生,只是到了眼前这对俊男俏女这里,可怜的微胖女子却无力招架了,就被眼前美女给牵着鼻子走。
摊主略感不好意思,不经意理了理耳鬓边并不散乱的发丝,讪讪然笑了笑,面上温厚笑容略显娇憨:
“我叫乔莎莎,如果妹妹不介意,叫我乔姐就好”
“莎莎姐好!我叫易晶晶”晶晶伸出一只手,然后乔莎莎隔着摊位与之相握,神态不免有些忸怩。
之后二女就打开了话匣,互相攀谈了起来,间中有顾客买菜,摊主均抱以微笑,服务态度极好。
不知是不是物也类聚的缘故,哪个摊位前有顾客,顾客就会无意识当中趋向这个摊位,反而午后时间当中就属她的生意最是趋热,倒让其他同款摊主不无嫉妒。
这乔莎莎原本是在一家合资企业工作,朝九晚五常加班的那种白领阶层,工作压力那叫一个大。
因为是市场营销专业出身,乔莎莎刚大学毕业就应聘到某公司的市场开发部门工作,辗转数年,换了多家公司(有时是因为业绩不突出之类的原因被开的),在最后一家公司呆了两年没干出什么业绩就被开了,临扫地出门时月薪还没能突破一万元……的百分之六十。
原来在最后这家公司的所在部门里还是部花(大概是人少之故,一个部门三十来个人,一大半男人,女孩占比不到四层),身材好,脸蛋儿俏,许是工作压力和事业心强的因素所导致,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没找到个合适的男朋友,结果就剩下了。
生活所迫,兜兜转转,如今就成了卖菜大姐。压力小了,身子就不听主人使唤,日复一日膨胀起来,还好目前还没有膨胀到一发而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改天再聊!莎莎姐再见!”晶晶见又有顾客光临,觉得就不打扰人家做生意了,于是对乔莎莎挥了挥手,拉着东野承欢就走。
“我们……不是要买菜的吗?”自走近乔莎莎的摊位十分钟后,东野承欢终于有机会说了第一句话。
微胖的乔莎莎当场噗哧一下就笑出声来,这对男女还真是憨傻的可爱啊!弄得易晶晶很不好意思,居然把正事儿给聊忘了,不禁有些脸红。
乔莎莎午后的生意出奇的好,火爆堪比早市(就是自打晶晶二人近摊之后不断有顾客临门),有几样蔬菜见了底,先来晶晶一开口问价的那堆西红柿已售罄,能有个十多斤的样子,这会儿卖到一颗也没剩。
反观四周围的同仁们,几乎无人问津。这真是一个令人又妒又恨的残酷现实!但这种情况,摊主们大都经历过,且不止一次,乔莎莎也不例外,所以各都练就了非常皮实的心理承受力。一个个面色如常,还有人闲下嘴来互相调侃说笑。连晶晶都替这些摊主贩子们感到难过和一丝丝心理不平,他们倒好像浑不在意。
人,有时候,真让人搞不懂。
但同时晶晶也细心观察到,其实其他同行有意无意瞥过来的看似无所谓、人畜无害的眼神里,是有一种隐藏并不深的隐晦的恨意的,也让晶晶看在眼里,心下感到一阵难过发堵。有时晶晶也在想,这种貌合神离的把戏,如此难辨端倪,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人这种智慧生灵才会表演吧?
午后买菜的人本就不多,乔莎莎摊前一波买菜小高潮很快也就过去了。今天相较寻常时日,大概能多收入个五六十元的样子,已是很不错的成绩。
曾经看上去挺风光的办公室一族,如今沦为菜市场大婶,乔莎莎也曾一度怨愤过,多曾报怨上天待自己刻薄,千方百计在自己的前途中设下各种难以跨越的阻障,更可恨的是——老天爷把自己的男朋友也不知道掖藏到哪里去了,找都找不到。
如今没有了办公室的工作压力,虽还是起早贪黑,但绝对要比坐在那格子屋里好过十倍!而且收入翻番儿!至于男朋友,乔莎莎发现问题全出在自己身上,总想找一个各方面都非常出色的男人,才配得上如此优秀的自己,结果发现合乎条件的男人一个个擦身而过的时候,连个正眼也不给一个。直感叹人生史来之挫败仅止于此矣!
如今剩下了,仔细想想,是个男人就行,就别挑肥拣瘦了,人生在世何其短,转眼间就变成了卖菜大婶……可卖菜大婶的对象——那位卖菜大叔又在哪里?一想到这儿,乔莎莎止不住难过想哭,眼里闪着泪花花,刚刚一波好生意带给她的悦意,扭头就被更来劲的失落和感伤冲得七凌八落,荡然无存。
结合乔莎莎看过来的眼神,和她眼睛里闪动着的泪光,东野承欢读懂了那微黯光辉的含意,心有不忍。
“莎莎姐?莎莎姐?……”晶晶轻声叫了乔莎莎好几遍,不得不提高声音才使她回过神来。
乔莎莎抽了抽鼻子,脸扭向一旁,假装有什么东西迷进了眼睛里。
“想要什么菜,自己挑吧,西红柿是没有了”乔莎莎还没转过脸,对他们摆手示意。
依着二人的意思,他们更愿意光顾别的摊位,多少有一点点‘雨露均沾’的替人不平衡心理。但如此一来,似乎又大大不妥,因为聊着聊着,摊贩与顾客的关系似乎有了些许微妙变化,就不一样了,好像互相之间用言语织出了一丝隐形的牵绊。更直白的说:如果下次晶晶和她的男朋友再来市场买菜,什么也不用想,就直奔乔莎莎的摊位来就对了,不然双方均会感到说不出的尴尬。所以说摊主与顾客最好别谈生意之外的东西,特别是一些真实的能触动情感波动的东西,属于犯忌!
老道的摊主犯了忌,聪明的顾客也犯了忌,这就尴尬了。
挑是不好意思挑了,晶晶担心‘挑’这个字一但付诸行动,就会与‘莎莎姐’之间产生疏离感,不好!本来想多买几样,结果就随便少量装了两三样。
乔莎莎数年的摊主,察辨顾客颜色的眼力自不必说,知道这小妮子是有些难为情放不开手脚。她二话不多,扯下几只塑料袋又装了几样别的,然后也不上称,一股脑儿全装进一只大塑料袋,径往东野承欢手上递了过来。
“这……”东野承欢两只手欲伸不伸,一时没弄明白她这是几个意思,于是转头正对上晶晶迷惑不解的眼神。
“接过来啊,沉着呢!”乔莎莎没好气地嗔着东野承欢,横了他一眼。
稍远些的摊贩没看明白……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卖馍的撞见叫花子朋友,种蒜的遇上拔苗的亲戚’?
东野承欢面上哂然,不敢怠慢忙伸手接过,还是顺应惯常思维,就问她:“……多少钱?”
“第一次,给你们打零折,以后常来照顾老姐我的生意就行了!”乔莎莎如何看不出其实作为午后的生意,若非这对男女长时间驻留在摊位前,也不会把本来就稀稀落落的买菜的顾客大部分都吸引了过来。最主要,这两位成功把她长久压抑在心底的某种情感给勾引了出来,似乎那才是乔莎莎真实的自我。
对于今天生意格外好的乔莎莎来说,此时此刻,她无比渴望身边也能有一个男人,牵着她的手,陪她走完已过‘半程’的人生……甚至她愿意为此,放弃一切,房子,存款,车子,摊位,除了父母之外的一切的一切,只要有个男人;
这一刻,她好想放声大哭,放声大喊:“天哪!给我一个男人!给我一个男人!给我一个男人!……”
晶晶看着她的脸,也想哭。心里涌出一股想要抱抱这个眼神哀怨表情可怜的女子的冲动,若非是在人多眼杂的菜市场里面,她真的就这么做了。
东野承欢看出她是真心实意,但毕竟无故不受人恩惠,“这怎么可以,你这是生意,还有成本管着呢!”
这话早已演变成了套话,东野承欢却恢复了这话最原始的本意。他掏出钱包正要抽出百元面额的钞票,乔莎莎向他一指,“收回去!”
声音之大,整个半冷不静的小菜市场的旮旮旯旯都听得一清二楚。
东野承欢完全演绎了什么叫假戏真做,同一种情况下,别人把手捏在钞票上假装不知如何是好,‘想’付钱又怕摊主生气薄了面子,而东野承欢真的进退维谷了,给钱也不是,收回去也不是,只感觉到菜市场买个菜怎么就这么难,无端端居然假假生出一股生无可恋的错觉。
“可是……”
“别可是了!反正卖不完拉回家去也是喂猪!”忽然乔莎莎顿了一下,结果被自己这话给逗笑了。
笑着笑着,还笑出了眼泪。
“嚯!……”其他摊位共同发出一声慨叹,这话……多么富有哲理!多么妙不可言!既无心,又有意!让你吃了白食就变成猪!
但说者有心,同仁们指定是会错了意。
面前男女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乔莎莎收敛起笑容,缜脸若肃,还是忍不住笑笑说:“开玩笑的,我连个家都没有,哪来的猪……”
她彻底把自己说哭了,这次晶晶没忍住,跑到摊后抱住她,再控制不住眼泪。
乔莎莎再顾不得什么市场不市场的,伏在晶晶怀里痛哭,窝闷在内心多年的伤情揉绪,一句话全给豁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伤心屈诉:
“我这颗白菜,……再没有猪拱就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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