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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019


展邵云将夜里的事情经过简单叙述了一遍,待杯中茶盏添至第三回后,他饮下,道:“对了,杨轩还想让我进羽林卫,不过,被我拒绝了。”

        “他愿意帮我们,还真是难为他了,”萧玥缓缓点了点头,“毕竟依他的性子,哪怕做出大义灭亲的事情来也不足为奇。”

        他既站在了那个高位,就注定要做一个铁面无私之人,却为了她徇私枉法,萧玥心中不由升起些许愧疚之情。

        只不过她并不知道,展邵云没打算告诉她——杨轩为何会让他留下?以及允许他留多久?

        少女脸上显出几分若有所思,片刻后,她微垂的眼帘抬起,“还好表哥你反应快,没让他对落水一事起疑心。”

        展邵云也及时收回思绪,看着她道:“其实落水、鱼符都是小事,只要你一口咬定接近他是出于爱慕之心,想必都是能揭过去的。”

        “那,表哥担心的是?”萧玥觉察到他话里有话,连忙问道。

        “陆昊天!”

        而他话音甫落,其余二人几乎是同时皱起了眉头,目光讶异中闪过几丝疑惑。

        萧玥对这个名字甚是反感,并不想提及,“那人想娶的本就是四姐姐,又何必再来管我的事儿?”

        “陆昊天这种无耻之徒,你不得不防,”展邵云放下茶盏,负手时,神情严肃了几分,“若是被杨轩知道,你同陆昊天的过往,你觉得,他会作何感想?”

        萧玥怔了下,被他这样一提点,还真是有些心慌起来。

        杨轩一身傲骨,且早就警告过她——他最恨欺骗,若当真如此,定会觉得她在玩弄他的感情。

        到那时,就算她奉上满腔真心,恐怕都无法挽回了……

        她不愿再多想,只抬起头道:“所以,表哥的意思是?”

        瞧他那神情,想必定是有了决断。

        展邵云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低沉且稳重:“如今正好大皇子在此,长兄如父,你必须尽快让杨轩将这门亲事定下来。”

        “等回了京,赐婚的圣旨一下,哪怕陆昊天想从中作梗,也来不及了,明白么?”

        他大掌轻拍在少女肩头,可那话语却像有千斤重,只压得她有些喘气不顺。

        房内一时间回归静谧,萧玥只觉脊背隐隐发热,少顷后,她郑重地点了下头,“我知道了,表哥。”

        展邵云并未久留,多交代了几句后,就同露茴一块儿退出了房门。

        熄了灯,

        床上挂着的寝帐有些厚重,完全掩上时,几乎透不进一点儿光亮,萧玥静躺在榻,连墙角的更漏声都十分清晰地落在耳中。

        窗外不知何时起的风,呼呼地自缝隙间钻了进来,惹得她愈发难以入眠。

        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令人不自觉落入思绪的漩涡当中——

        萧玥记得,那日早晨,在前往翰林院的路上,天空尚且一片澄澈。

        大晋的皇帝对子孙教育颇为重视,皇子公主们,皆得早起上学。

        雨是在晌午之后下起来的,起初还是细雨,没过多久便演变成了瓢泼之势,打在学殿的轩窗上,噼啪作响。

        其余人早已散学归去,而她却因着课业做得太差,又被太傅留下来独自抄书,她其实并不恼这抄书一事,毕竟数遍下来也能记诵个大概,只不过,为了刻意将字写丑一些,却是废了她不少功夫。

        一直到晡时,萧玥才卷好书册准备离去,开门那一瞬,肚子又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她揉了两下,苦着小脸儿抬头时,蓦地就怔住了。

        屋檐下密雨成帘,少年一身竹青色宽袖锦袍,如清风朗月,正站在回廊上。

        手中握着的油纸伞还在滴答淌水,他的鞋面与衣袍下摆都是被雨水濡湿的痕迹。

        听见门扉响动,陆昊天转过头来,朝她微微一笑。

        “六公主果然最是乖巧,从不偷懒。”他搁下伞,只提着食盒走近,开口时,声音温润清和。

        “饿坏了吧?在下带了些公主爱吃的点心来,不如趁热吃?”

        此人生得眉目俊秀,气质温文儒雅,这般望着他,予人一种清静舒适之感。

        因他是皇子伴读,时常入宫,萧玥年纪尚小时便认识他了,可也直到那一刻才知道,陆首辅家的嫡长孙,竟然偷偷记住了她的喜好。

        萧玥手里夹着海棠酥,每一口都咬得小心翼翼,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头一回在心底起了异样的感觉,就有那么点儿做作地想要维持住自己端方文静的形象。

        自那之后,二人的接触就多了起来,随着年岁渐长,萧玥最初的悸动已经朝着兄妹情的方向发展,可陆昊天却并非如此。

        若不是一年前,鸿胪寺将犬戎使团欲要进京的消息呈报圣听,晋帝做好了和亲的准备,想必她会一直置若罔闻,绝不会去主动回应他的。

        萧玥给他写了一封信,但表露心迹的言辞甚是婉约,可陆昊天的回信却像一把火,满篇皆是诗经里那些情意绵绵的句子,直让她在冬日里也脊背沁出了汗。

        那时她想,这文臣家的公子在展露才情一事上,还真是毫不吝啬。

        陆昊天借祖父的权力之便,在翰林院要了间私人暖阁,起初,还只是带萧玥在里头读书习字、吟诗作画,可后来,却是有些行为不端起来。

        她初次拒绝他的亲近时,对方尚且一笑置之,说些“女子清誉重如山,是他一时情难自已,唐突冒犯了”之类的话,来缓和彼此之间的尴尬。

        可后来回绝的次数多了,男人那张面如冠玉的脸上,终是流露出了些许忧闷之色,仿若自己的满腔情意被人辜负了一般。

        那会子,萧玥心中确有些过意不去,她开始尝试说服自己不去排斥他的接触,甚至学着话本子上写的那般,亲手做些小礼物赠予他,只愿让他相信自己也心悦于他,能早日让陆首辅向晋帝请旨赐婚。

        一直到那时,萧玥都以为这人对她关怀备至是真心实意想娶她。

        可就在几月前,展邵云一时起了暗中尾随的兴致,竟是眼瞧着陆昊天进了翰林院的另一间暖阁,并且窥见他同四公主萧珍郎情妾意的情景。

        她这才得知对方“今日私会六公主,明日与四公主偷情”的恶劣行径,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萧玥回溯完这一切,窗外的风声渐渐平息了下来,可她的心却是愈发纷乱如麻。

        她手指攥紧被衾,像是要将往日的屈辱悉数捏碎于手中。

        想来也怪她太天真了,陆家三代公卿,哪怕尚公主,也定是要尚一位有助于家族兴旺的公主才是。

        萧珍的生母是受宠的姚贵妃,母家姚国公府更是权贵顶端,与之相比,她是何等的相形见绌?

        思及此,萧玥忽就睁开了眼睛,四周黑黢黢的,她坐起身,脊背紧紧贴在了床头,好似这样能让她心安一些。

        本以为有了陆昊天的前车之鉴,在杨轩这儿,她能守得住自己的这颗心,却是没料到,终究还是她先动了情。

        曾几何时,她一心只想着让杨轩助她脱离苦海,可现在……

        她将额头抵在膝盖上,就像陷进无尽的黑暗与沉默里,胸口堵得慌。

        现在,她竟觉得有些对不起他,毕竟娶了她,对他们杨家一点儿好处也没有,还可能会因为她硬要重查“枫亭诗案”与为母妃的死讨一个公道,而惹上倾覆之祸。

        今夜杨轩包庇展邵云,还想提拔他为羽林卫,说实话,她并没有十分欣悦,反倒忧虑更甚。

        如今的她,当真不希望杨轩受到牵连,可又没办法不让他蹚这趟浑水。

        指尖再度收紧,贴在丝绸寝衣上的眼角慢慢儿湿润,少女微张开唇,重重地吐息了好几口气。

        那种纠结的情绪在肆无忌地蔓延。

        突然之间,她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

        仲春时节的早晨,空气里氤氲着浅淡的花香味,枝头莺声脆啼,回荡在悠长的游廊上。

        萧玥昨儿夜里没睡好,掩面打了个哈欠,摇曳着裙摆跨过月洞门。

        待她慢悠悠抵达膳厅时,甫一迈进门槛,便听见杜太守洪亮的嗓音自屏风后传出,正在慷慨激昂地同萧煜介绍金陵的特色菜品。

        萧玥正想绕路进去,却在转头时,于坐在外间的羽林卫里头抓住了一道玄色的身影。

        她唇角轻轻一翘,顿时精神了不少,迈步朝他走了过去。

        江南一带的早膳菜品丰富,汤包、小馄饨、蒸饺、甜豆花等各种香气萦绕满室。

        秦远吃得正香之际,忽抬的目光顿了下,又赶紧低下头,朝端坐在对面的男人使了个眼色。

        杨轩抬了下眼皮,没什么表情,不知是否会意,仍旧慢条斯理地用膳。

        见来人走近,秦远连忙下令命众人起身见礼。

        萧玥笑颜如花,素手轻抬了下,示意免礼。

        旋即,她在男人身旁落座,眼下连大皇子都知道了他俩的关系,倒也没什么好避嫌的了。

        看着桌上那笼蟹黄汤包,她开口道:“将军觉得,上元那夜的汤包,同这儿的比起来,味道如何?”

        这一桌坐的皆是金甲十二卫,本就因着她在此有些拘谨,又听上这么一句,只觉公主多半是要找将军叙旧。

        于是,几个大老爷们笑呵呵端着碗起身,麻溜地蹭到了别的桌去,望着面前顿时空荡荡的座位,萧玥稍稍一愣。

        此时,杨轩停下木箸,平淡的声音自她耳畔响起:“公主身上太香了,把在下的人都熏走了。”

        其实根本用不着秦远提醒,她方才一进门,身上的味道就已经钻入了他的鼻子里。

        少女闻言转头,试图反驳他这歪理,却见男人面色微绷,心下猜测,他多半是不喜欢太浓郁的香味。

        如此,她连忙放缓神色,往他脸颊处凑近,“将军怎能这样说呢?就算是因为我,那也定是被我美走的。”

        那语气娇柔,一副委屈神态,似是在无声抗议。

        杨轩唇角绷直,“……”

        这自恋的毛病还改不了?

        在场的皆是下属,众目睽睽,他实在没法忍受她靠自己这般近。

        方想往旁边挪个几寸,谁知,少女又贴近了他的耳朵,“听闻将军昨夜想扒我表哥的裤子,可有此事?”

        杨轩欲要起身的动作僵住,面色冷凝了下去。

        萧玥本不喜他这副阴沉沉的样子,可此刻,却是越看越觉得顺眼,仿佛逗他生气也成了一件饶有趣味的事情。

        “将军别慌嘛,我表哥很宽容的,”她一手搭上他的肩,一手抚在他的胳膊上,姿势同语气都十分暧昧,“大不了,我帮他扒回去就是了。”

        杨轩忍无可忍,转过头,审视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只想堵住她这张惊世骇俗的嘴。

        “食不言,寝不语,公主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萧玥看着他,忽就“噗嗤”一笑,不好再继续逗他。

        旋即,她顺势瞟了眼桌上的汤包,示意让他喂。

        男人手指轻敲桌面,只觉她当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放肆得很。

        盯了她好一会儿,他拾起木箸,夹了个汤包放到她碗里,而后转回头,不再理她。

        见状,萧玥连忙适可而止,心满意足道:“多谢将军!”

        ……

        用早膳期间,杜太守又将今日的行程好生捋了一遍。

        因着青戈江沿途的村落受灾严重,萧煜既是来赈灾的,自然得代表天家亲自去慰问一番才是。

        今日他们要去的,便是位于青戈江下游的桃源村,是个百年老村,据说因为洪水,村子里折损了不少房屋,想必沿途并不好走。

        萧玥行至大门口时,正瞧见展邵云在外头加固马车,杨轩走在她身旁。

        闻声,展邵云抬起了头,看向他们。

        不知是否错觉,萧玥总觉得两个男人视线对上的那一瞬,像是达成了某种无声的默契。

        但她也并未多想,直接上了马车。

        大抵一个时辰过后,车马驶出城郊官道,于分岔路口左拐进入了乡道。

        萧玥想得不错,纵使杜太守已经提前派人清理了道路,但进村之行还是走得不太顺畅。

        七拐八拐的,车轱辘碾过大的碎石,又是一阵颠簸,让她忍不住犯起了恶心,嘴里全是蟹黄的味道。

        杨轩看她趴在窗沿透气,形容难受得紧,只好将她带上自己的马,“好些了么?”

        “嗯。”萧玥点了点头。

        “昨夜没睡好?”他平视前方,语气很淡。

        萧玥正想问他怎么知道,转念一想,估计是因为自己精神不太好,又犯了眩疾,便实诚道:“脑子里想着事儿,然后就失眠了。”

        杨轩低头瞟了她一眼,“是在想如何帮你表哥讨回公道?”

        这人的回应总是会让她一时接不上话,而他这样问,定是因为她方才说的那句“帮他扒回去就是了”。

        如此,萧玥沉吟片刻后,忽就起了个羞羞的念头。

        她先是缓缓挺起腰,紧接着,圆润紧俏的臀部往后一顶,还左右轻挪了下。

        觉察到了她的小动作,男人的神经瞬间紧绷到了极致,她并不知晓,他压根就禁不住她这般胡来。

        杨轩眉宇蹙起,身形僵硬的同时被她惹得蹿起了火,险些没稳住身下的马。

        待思绪和身体都逐渐冷静下来后。

        他才抽手去掐了把她的腰,压着嗓音,威胁道:“再乱动,我就把你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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