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章 第章 二十五只公主
林默推着萧兰宛上前, 很快递了五钱银子上去,将谜面摘了下来。
“中秋夜半垄上见。”
打一成语。
萧兰宛思索片刻,很快给出答案:“望子成龙。”
林默怔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到台上的伙计重重地敲了一下锣, 高声喊道:“恭喜贺喜, 这位小姐答对啦!”
台下这才反应过来, 欢呼声一片。
“您要哪个奖励呢?”
萧兰宛指向那只布老虎:“那个。”
萧兰宛抱着布老虎从人群中央出来,萧兰哲和周漪俏惊得目瞪口呆。
“……这样快?”周漪俏喃喃道。
萧兰宛点点头:“中秋乃八月十五日,十五日称‘望日’, 夜半乃是‘子时’,而垄通“龙”, 还蛮简单的。”
三人:……
萧兰哲赞叹:“还没到一盏茶的功夫呢,不愧是阿宛。”
林默恨声:“我还没反应过来呢!”
甚至刚才都没替阿宛欢呼到!
萧兰宛将布老虎举起来,递向周漪俏。
后者一愣:“是送我的?”
萧兰宛点点头:“嗯, 送给皇嫂。”
周漪俏受宠若惊, 再三确认后才开心地接下了布老虎。
望着皇嫂和皇兄的笑颜,萧兰宛觉得很开心。
中秋过后, 林默与萧兰宛回了宫。
他们每隔一月回林府一次,每次想着法子多留几日。等回到宫里,林默就变着样给萧兰宛和萧瑜做好吃的,很快得到了来自萧瑜小朋友死心塌地的喜欢。
生活过得还算轻松。
十月份,昭王、林相、锦衣卫三方进宫领赏,却因分配问题当着皇帝的面吵了起来。
昭王自认为功绩斐然,其他两方不过辅佐办案,担不起这份赏赐。而另两方则要求更多。
萧兰哲曾在在林府中借住着, 离开后还有些东西留在林府。
下朝当天, 林相将昭王的东西全都扔出了府, 一件衣服都不留。
作为“回礼”,昭王也将从前他们送来的礼物送了回去。
众人皆道,昭王与林相是彻底闹僵了。
而宫里的林默和萧兰宛听到这个消息,会心一笑,没有评价。
十一月中旬,一日清晨,坤宁宫中萧瑜窝在林默怀里读着话本,萧兰宛在一旁对窗作画。
外面突然传来消息。
太子今早在朝堂上被林相带头的一众老臣弹劾,这些年的多种恶行被搬上了明面,太子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皇帝在中大臣的注视下,又气又急,当即宣布太子被废,即日起迁出东宫。
严姑姑说这个消息时,萧瑜就在林默怀里静静地听着。
严姑姑说完后,林默和萧兰宛看向萧瑜。
后者放下话本,抬起头看了眼林默,又看了眼萧兰宛。
“那以后,瑜儿还能来这儿吗?”
林默笑道:“你想不想一直住在这里?”
萧瑜点点头:“想。”
“那皇祖母就去找皇帝,让你留在坤宁宫好不好?”
萧瑜想了想,再次点头。
林默又问:“你不会想你父王吗?”
“……早就不想了,”萧瑜小脸呈现落寞的神情,“父王从来不看我,他一回宫就去看太子妃、看侧妃、看……”
林默一怔。
“而且。”
萧瑜想到了什么,转身抱住林默,眼睛抵着林默的肩膀,没一会儿,林默感觉自己的肩膀一片潮湿。
萧瑜的声音哽咽无比:
“我听说了。”
“我听到御医说了,父王会死,就在今年。”
林默和萧兰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林默平复心情,柔声问道:“你是从哪儿听来的?是御医当着太子的面说的吗?”
萧瑜晃着小脑袋:“不是。”
“他们偷偷说的,被我听见了。我、我不敢告诉父王。”
“乖,瑜儿乖。”林默一下下轻轻抚摸着萧瑜的头发,心疼极了。
连御医也诊出来太子活不过今年了。
太子的心思不放在萧瑜身上,但他毕竟也是生父,是血亲,再怎么样,萧瑜都没办法毫不在意太子的去世。
可萧瑜不想留在太子身边,无能为力地看着父亲离开。
他知道,那个时候他一定会很难过、很孤单,可太子府不是坤宁宫,没有人会真的在乎他,更没有人像现在一样将他拢在怀里温声细语地安慰。
只有皇祖母和姑姑才会。
“那你就留在这儿,好不好?”
萧瑜点点头,终于抬起头,顶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撇了撇小嘴,强忍着泪水:“皇祖母……父王真的会死吗?”
“皇祖母和姑姑都陪着你,如果太子真的有什么事……我们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这样的回答无异于给了萧瑜一个肯定的答案。
没错,太子真的会死。
然而萧瑜在鼻子酸涩的一刹那,忍住了泪水。
他不要再哭!
“姑姑说过,眼泪是要留给某些时候的。”萧瑜咬着嘴唇,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我才不要现在哭呢。”
萧兰宛拿着帕子轻轻擦拭萧瑜小脸上的泪痕:“好。”
十二月上旬,皇后再次与贵妃发生冲突。
随后,皇后以贵妃以下犯上,恶语相向的罪名告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想像从前一样息事宁人,每人安抚两句就算了。
可这次,皇后竟说什么也不肯罢休,不仅要降贵妃的分位,还要一下子降到答应!
贵妃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转身就扑进皇帝的怀里瑟瑟发抖泪如雨下。
皇帝斥责皇后:“你瞧瞧你现在,满脸满心的妒妇模样!哪还有一点儿母仪天下的样子?!”
“赶快回去!别叫朕看着心烦!”
林默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冷眼看着皇帝和贵妃,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陛下当真要我回去?”
“那陛下要说清楚,是回坤宁宫,还是回林府?”
皇帝一惊,虚张声势地怒吼道:“当然是坤宁宫!”
“可臣妾更想回林府,毕竟只有臣妾的父亲母亲才能理解臣妾的心情,臣妾有什么委屈,他们也能替臣妾解决。”
“陛下,以为如何?”
皇帝极少见到林默冷脸的样子,或者说自从皇后无可救药地爱上自己后,对着自己时从来都是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哪里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现在又说出这样的话……
皇帝终于慌张起来。
他扯下八爪鱼一般攀附在他身上的贵妃,站起来绕过桌子朝林默走了几步:“……林夫人几个月前不是大病过一场吗?不要让她老人家烦心了,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说……”
“我偏要站着说。”林默拔高了声音,伸出纤纤玉指指向一旁不知所措的贵妃:“陛下知道臣妾要什么,臣妾就要让她被降成答应!”
皇帝看了看泪眼婆娑的贵妃,心疼不已,又看了看横眉相对的皇后,无可奈何。
“这样吧,贵妃若是哪里得罪了你……”
“哪里?她得罪我的还少吗?从前臣妾都看在陛下的面子上忍过去了,可如今臣妾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林默故意瞪了贵妃一眼,表达自己的气愤,又望向皇帝,意有所指道:
“臣妾的父亲教导过臣妾,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对谁都一样!”
皇帝一瞬间竟不知她说的是贵妃还是他。
但皇帝无比清楚,从前在宫里闹得再怎么他都不用顾忌皇后的感受是因为皇后绝对不会跟林相说这些事。
只要她不说,皇帝就能永远拿捏住林家。
可她现在要说……
皇帝咬了咬牙:“皇后,你看这样怎么样,朕降她为妃……”
“陛下——”贵妃凄惨地喊了一声。
林默冷笑一声,上下扫了两人一眼,坚决地回绝:“不行。”
“林默!你别欺人太甚!你们林家将我麟儿害成那个样子,如今还要来害我!”贵妃指着皇后,若不是皇帝还在场,林默相信她绝对会扑上来跟自己撕起来。
林默不退反进,上前一步,毫不退让:“如果臣妾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陛下都无法满足,还望陛下送臣妾出宫。”
“不、不能出宫!”皇帝佯装镇定道。
“好!那陛下既不降她位分,又不送臣妾出宫,那臣妾只好自缢于坤宁宫,唯有如此,臣妾才能见到父亲母亲!”
林默说完转身就走,皇帝慌了神,快步上前想拉住林默。
林默用余光注意着他的动作,在他碰到自己的前一瞬林默恰时抽回了手,转过身,冷眼看着皇帝。
“陛下决定了?”
皇帝不知道在他面前一向伏低做小的皇后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可事已至此,他既不敢让皇后出宫找林相诉委屈,更不敢让林默在宫里出事。
那就只有一个解决办法了。
贵妃不敢相信皇帝竟然真的迟疑了,她跪在地上,膝行到皇帝脚下,抱着皇帝的腿,凄凄切切地摇着头:“陛下!臣妾对您一片真心……”
皇帝不忍地撇过头:“来人,脱去她的贵妃制服,降为答应。”
大难临头各自飞,死道友不死贫道。
“还有宫殿,她如今的宫殿那样奢华,如何配得上她一个答应的位分呢?”林默好心提醒。
皇帝咬着牙:“那依皇后看呢?”
“不如赏给良妃吧。”林默勾唇道。
良妃是四皇子的母妃,将贵妃的宫殿给良妃住,既挑拨了两人的感情,又拉拢了良妃,一举两得。
只是,贵妃怕要受些苦头了。
皇帝沉默一瞬,也按照林默的要求下旨了。
林默做完这些,拍拍屁股走人,离开前赏了皇帝一个笑脸:“陛下心里果然还是有臣妾的,臣妾心里舒坦了,您就不必多送,还是去瞧瞧贵妃……哦不,去看看答应妹妹吧,她现在心里一定不好受。”
她连皇帝咬牙切齿的模样都懒得多看,转身就走,到了千光宫跟萧兰宛讲了自己今天的精彩演技,获得了女儿的赞赏后,林默美滋滋地回了宫。
十二月下旬,林相再率众人上报,声称原贵妃,现答应的母族从前借着贵妃之名在外敛财,吞并良田,私卖人口……各种罪项叠加,让皇帝想压都压不下去。
他满眼期待地看着另一批大臣,希望他们能为自己的贵妃辩解两句。
没想到最后竟是昭王萧兰哲站了出来。
“儿臣私以为这般不妥,贵妃乃是大皇兄的生母,再不济也是皇子生母,替皇家抚育子嗣,无功劳也有苦劳。”
皇帝感动得热泪盈眶,好孩子,从前怎么没看出你这样贴心呢?
闻言,林相想了一会儿道:“先太子所做之事更是令人神共愤,答应作为先太子之母,没有教导好皇子,罪加一等。”
“左不过,因她是皇子生母,免去死罪罢了。”
林相见皇帝尚有迟疑,高声呼喊:“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天子之妻妾?老臣替陛下着想才出此言,倘若是老臣的女儿,当今皇后犯了事,老臣也定然大公无私!绝不徇私枉法!”
“想必陛下,定然也不愿意因此为天下子民所诟病。”
话被林相说死了,皇帝再怎么想都想不出回旋的法子。
……罢了,罢了。
起码五儿子刚才说了那些话,保下了爱妃的性命。
而皇帝也留了一手。
在下朝前,皇帝下旨,命昭王萧兰哲率锦衣卫查明此事。
也就是将锦衣卫的调使权给了萧兰哲。
而原因,自然是昭王替答应说的话保下了对方的命。
萧兰哲成了皇帝唯一指望得上的儿子。
可惜这份指望还是落了空。
下朝之后,锦衣卫直接去宫里抓人,将答应抓进地牢,没有用太多手段严刑拷打,答应也咬紧牙关死撑到了晚上。
饥肠辘辘的她没有等到晚饭,却等来了皇后。
饥饿加上地牢的阴冷潮湿、锦衣卫的拷问,她已经没了什么力气,可看见林默的一刹那,她还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死死抓着栏杆。
她仿佛又成为了在皇后面前那只骄傲的孔雀,高高在上独得圣宠的贵妃。
直到现在她还觉得自己能重回贵妃之位。
“你为什么要害我们!为什么!”
林默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挑眉:“害你们?”
她的表情一瞬变得凌厉:“难道不是你们母子害了别人吗?”
贵妃浑身一抖,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
她从被带进地牢后,锦衣卫就用威逼利诱地引导她说出这些年的“罪行”。
什么罪行!?
她从来没做过!
林默冷笑一声。
拿出钥匙打开了牢门。
林默走进地牢,而刚刚扒着栏杆的贵妃却好像看见什么恶鬼一样不断往后缩着身子。
“……你别过来!”
林默步步紧逼,眼神锋利如刃:“永丰十六年,四月,桃花园,你儿子因为贪玩做了什么?而你又如何替他善后的!”
“桩桩件件,你难道忘得一干二净不成!”
贵妃惊恐地睁大了双眼,昏暗的地牢中,光源唯有林默手中的蜡烛,它照得林默的脸庞忽明忽暗,像极了那个春夜,那名女子在月光下挣扎的面容……
明明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她和她儿子却亲手将一个刚刚产下孩子的虚弱宫女生生掐死!
“是……是你!你来寻命了!?”
不可能是别人!
她处理得干干净净,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死了,一个都不剩,除了太子和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走开!!”
贵妃高声尖叫着,两只手胡乱挥舞。
不知为何,二十四年前的那个夜晚浮现在眼前,越来越近、将她吞没……
那个时候太子才八岁,但劣根性已显现,她宠爱儿子,什么都给儿子最好的,下人们稍有伺候不周,她便当着儿子的面狠狠地打他们一顿。
为的是告诉儿子,谁也不能怠慢你、欺负你!
太子很懂事,他很快明白了自己身份地位,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做出那样的事……
桃花园的一名宫女怀孕了,但皇帝不知道,连她也是在那宫女显怀的时候才知道的。
那时候,她想用这名宫女来恶心一下生不出皇子的皇后。
等这名宫女生下孩子,她就把他们送到皇帝面前,突然出现一对母女/母子,皇后一定难受得几天吃不下饭。
可……不一样了。
太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那名宫女腹中的胎儿会让他的母妃——贵妃失宠,贵妃一旦失宠,他的太子就做不成了。
……大抵是这个原因,或者是一些更恐怖的、贵妃不愿多想的理由。
总之,那晚太子溜到桃花园,在漫天飞舞的花海中找到了那名宫女的住所……
等贵妃发现太子不见,又赶到桃花园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一个八岁的小孩子的力气,已经能将一个待产的孕妇掐死。
他看到贵妃来了,没有惊慌,反而一脸邀功地看着母妃。
贵妃黑了脸,上前摸了摸宫女的脉搏……没有凉透,却也无力回天了。
贵妃看着女人的尸体,想了想,也抚上了她的脖子,加重力道狠狠地掐住,直到宫女半点呼吸也无。
她派人处理宫女的尸体,连带宫女腹中的死胎一起运走去乱葬岗……
可她不知道是哪个宫人敢违反她的命令,竟然偷偷剖开了宫女的肚子,而里面的男婴竟然还活着!
她知道这个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一切都太晚了。
宫人已经被她处理干净,不知道究竟是谁做的这件事。
……那个人死了吗?还是一直藏在某个角落?
有时候她甚至会突然想到,那个宫女会不会根本没有死!?
那日以后,贵妃便越发不安,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阴恻恻地盯着她。
她将太子禁足了许久,为了告诉他到底什么事不能做。
那次以后,太子确实长了教训。
随着年龄增长,太子也意识到自己当初做了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可做都做了,贵妃只能安慰他,一切都是因为你太有孝心了。
那名宫女呢?
是罪有应得——谁让她勾引皇帝了呢?
就算你不做,她也会死的。
可现在,这张面颊凹陷的脸庞出现在面前,像极了二十四年前的夜晚,宫女张嘴呼吸困难的模样……
贵妃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求求你不要找我,求求你……”
“哦?”
“那我去找你儿子吧,反正是他先下的手、”
绝对是那个宫女!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得这么清楚!
贵妃无助地哭喊着:“不、是我,都是我!”
“是我没教好我的孩子,才让他杀人……他那时候还小,什么也不懂,都是我没告诉他对错!”
“我后悔,我真的很后悔!”
贵妃眼眶里充盈着泪水,狼狈不堪,可她还在不断诉说着自己的罪过……准确来说,是替太子开脱。
林默直起身,俯视着她,在她面前展开一张纸:“罪状书,签了吧。”
贵妃颤颤巍巍地咬破指头,按在了上面。
“……”
对于太子来说,她是个完美的母亲,有求必应,无微不至。
可有求必应,唯我独尊的童年又能带给一个人什么呢?
林默看见现在的萧瑜,就能想象到曾经的太子有多聪明懂事,如果能加以引导……
现在太晚了。
林默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她太子命不久矣这件事。
她离开了地牢,将罪状书交给了萧兰哲。
他看着上面的条条状状,甚至能想象到那个春夜,他的生母是如何的绝望和恐惧,自己又被某个好心的宫人从他母亲的肚子里救出来,又藏到某一处。
母亲果然不是因难产而死,她是被人害死的。
萧兰哲咬紧牙关,强撑着即将崩溃的情绪朝林默道谢。
如果不是林默,估计贵妃到死也不会承认。
谁会向受害者的孩子交代自己犯下的罪行呢?
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林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府休息吧,去找漪俏。”
萧兰哲下意识摇头:“我不想让漪俏担心……”
“别说这样的话,”林默打断他,“这个时候,才是你们最需要彼此的时候。”
无论友情、亲情还是爱情,都是在彼此最困难的时候出现,彼此陪伴着度过最难熬的时候。
“你不能永远将漪俏拒之门外。”
萧兰哲深深地看了林默一眼,沉声道:“……好。”
永丰四十一年一月,前太子死于马上风。
同年二月,正值年前,五皇子萧兰哲被封为太子,代皇帝驱使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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