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忽悠大师
“下一次历练，弟子定会做得比这次更好。”
澹台明月抿轻抿了抿嘴。
尽管受到小师叔祖的夸赞，但对于事事追求更好的她而言，这次历练动用了一个锦囊的事，就像是一根软刺卡在心头。
宁清寒笑了一下，动作娴熟地从宗越手中接过烤串，递给不知何时手里烤串忽然只剩下签子的楚辛俞。
楚辛俞接过烤串，淡然道：“这趟你们来的正好，过不了几日，我便要下山一趟，归期不定。所以，暂时不再分派任务，你们且安心修炼吧。”
听到这话，三人虽然略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对她提及的另一件事而感到讶异。
宗越停下烤串的动作，道：“小师叔祖，您要下山了？”
“嗯。”
楚辛俞微微颔首，放下空空如也的签子，站了起来，慢慢往山坪边缘走去，她平视前方，看向夜色中舒卷的云海，语气淡淡。
“我在宗里待了已有七年，也是时候下山，去看看外边的世界了。”
实际上，楚辛俞不过是打算暂且将这些弟子还给他们的师长，毕竟人都不在宗里待着，还指挥着弟子们到处跑，确实有些欺负人。
她不想午夜梦回之际，还听到长老们拉下老脸的哭诉声。
三人看着小师叔祖的背影，神色微顿了顿。
旋即拱手道：“弟子明白。”
但说完，三人一顿眼神交流，还是没想明白，往日小师叔祖想要离宗出行，宗里的长老们可都是百般阻拦，这次怎会一点动静没有。
宁清寒在三人之中，素来是最会说话的那个，并没让氛围变得沉默。
他微微一笑，道：“有个好消息，弟子认为应当告诉您知晓。近日我们三人，都隐隐有了要突破的迹象。”
如果不是受到小师叔祖提供的历练磨砺，他们三人都很清楚，自己绝无可能这么快就能将修为巩固，再有所提升。
如今宗越已是练气九阶，入圆融之境，他则是筑基三阶，化无形为有形的阶段，澹台明月修为最高，已是筑基七阶，凝丹之境。
往前数个两年，他们初受小师叔祖‘启发’时。
当初修为与如今的差距，若是以寻常情况而言，可不是短短两年修行，就能轻易做到的。
“既然如此，你们且安心修炼，做好突破的准备。”
对于这个情况，楚辛俞一点都不意外，本就是她计划之内的结果。
这三年来，她可不止是帮着宗里的弟子发现自身的修行天赋。
论坛里的攻略贴，大概可以分为两类。
一种是可持续发展类型。
例如某种机缘，又或是某处洞天福地、洞府遗泽，并不会被一人独占完其中资源，甚至有些楼主提及的机缘，回帖中有上千人都触发过，并在回复里不断完善这份攻略。
另一种则是楼主保留了最关键的信息，将一些无伤大雅的东西发了出来，抱以炫耀的想法，等着公测之后自己再去历练、取走机缘。
基于第二种的，还有一类帖子。
则是在做任务或是有所发现的情况下，意识到自己一人力量不够，有意要寻找公测之后一同完成任务的队友。
楚辛俞交给宗门内部分弟子的任务，便是出自第一种类型的攻略贴。
有沙雕玩家们提供的攻略贴，楚辛俞自然不会客气。
作为堂堂小师叔祖，她指派弟子们出外历练，想必是件合理且正常的事情吧。
何况那些受她点拨过的弟子，对她亦都十分信服。
于是火锅、烤串等小队应运而生。
楚辛俞知道拔苗助长的坏处，所以将攻略拆分为数个锦囊。
以机缘所在之处为任务内容，触发机缘为锦囊一，之后则是将每一个难点的解决之法，变成相应的锦囊。
弟子们做完任务的收获，依照楚辛俞的要求，三成纳入宗门库房，剩余七成，他们可以自由分配。
但前提是，没有动用她给的锦囊，否则将会根据锦囊里标注的扣除数额，扣去对应收成。
这些分配给弟子去历练的攻略，奖励对于楚辛俞来说，比起她掌握的所有攻略，几乎是九牛一毛。
但拿这么多数量的机缘和洞天福地来锻炼年轻弟子，即便是一向喜欢大手笔的邻居姑射山，也都是做不到的。
徐柔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待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小师叔祖与师兄、师姐交谈，不知不觉间，一大堆烤串莫名就消耗一空。
她还没捋清自己究竟是知道了什么大秘密，就忽然发觉，与烤串一同消失的，还有师兄和师姐他们。
而小师叔祖依旧站在山坪边上，静静地看着云海舒卷。
手里还拿着符典的徐柔，一时间有些踌躇，感到进退两难，此时开口，又怕出声惊扰了小师叔祖。
“徐柔，你是否有很多疑惑？”
楚辛俞微微偏过脸，月色恰映得她轮廓素净清冷。
“若是你心中有惑，不妨说出来。我为人一向亲和，既听得你叫这一声小师叔祖，便是长辈与晚辈的关系，所以，但说无妨。”
徐柔是个老实孩子，涉世未深。
但凡换个性子稍微圆滑一些的，都不会如她这般诚实，问出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
“嗯……小师叔祖，弟子的确心有不解。”
徐柔疑惑道：“您知道那么多的洞天福地所在，又掌握着种种破解之法，亲自前去的话，便不必分出大半……”
本就是走着与天争寿的大道，修真之人的世界，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友善。
掌握着这些机缘秘密，小师叔祖却不吝让弟子们去历练，甚至只取收获的一半。
而寻常宗门势力，便是有前往秘境历练的机会，都要仔细甄选名额。
虽然在玄微宗修炼的日子，徐柔感受到的氛围很好，但她也知道，小师叔祖这么做，在整个云鼎大陆恐怕都再难找出第二个相同的例子。
楚辛俞轻笑了笑，片刻之后，平静道：
“弟子强，则宗门强。”
“……弟子强，则宗门强？”
徐柔反复轻读着小师叔祖平静而又简短说出的这句话，有些怔愣地看着她的背影，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变得清晰。
风吹得她一袭紫衫猎猎，未曾融入夜色当中，反像是借了天上星辰月色作点缀，不似凡间人，如同天上仙。
徐柔突然间，悟了。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轻易相信传言中的小师叔祖。
她听到的，看到的，无一不是勾勒出一个默默为宗门付出太多太多的小师叔祖模样。
任由他人如何言说，背负长老们的误会，也从不为自己正名。
徐柔看着小师叔祖的背影，眼眸明亮，脸颊因心情激荡而微微泛红，一直没有想过自己究竟为何要修炼的她，似乎终于找到了目标。
“……”
楚辛俞微不可察地吸了吸鼻子，为了营造氛围，她特地关了此地阵法的防风功能。
不得不说，山峰上的风，是真的大，冷得很。
“弟子明白了！多谢小师叔祖点拨！”
听到身后传来少女朝气蓬勃克制着激动的声音，楚辛俞神色淡然地转过身，看向她。
姓名：徐柔
种族：人族
天赋：锻造·地阶，丹道·玄阶，符道·天阶
气运：甲中
资质：乙上
楚辛俞微微一笑，道：“你明白了就好。”
虽然她也不清楚这个弟子明白了什么，但看样子，应该是忽悠成功了。
…
…
勾云山脉地处靖州东部，因其与极南之地接壤，而独特狭长弧度的地势，又被一条不太平静的大江隔开了平原地区，导致了此地人迹罕至。
各种得天独厚的地势环境，生机勃勃地孕育着万物。
据说还有修士曾在山脉中遇见过即将化蛟的大蛇在翻身，又或是阴雨绵绵处，一座淫祀破庙里，倾倒的泥偶随意便将一头妖兽卷进去吃得皮毛都不剩。
除了在此建立宗门的姑射山与玄微宗外，就只有艺高人胆大的一些修士，才敢随便进入勾云山脉。
连刺眼阳光都无法照进来的一处山林中，水汽浓厚得像是要把人活活淹死在这里头。
徐柔好不容易才生起火，控制着灵力驱赶水汽，将两个番薯扔在边上慢慢烘烤。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和小师叔祖出外历练！
昨夜说过那一番话后，小师叔祖便问她是否愿意一同下山，徐柔当即点头答应，没有丝毫犹豫。
即使是现在，也没有半点后悔。
她兴奋地回过头，看向踩在一块巨大覆满青苔的石头上的楚辛俞，道：“小师叔祖，您的意思是，这山里真有大蛇？”
少女入宗修行也就一年不到，原本只是个普通人家、秀才之女，当这些从来只是传说轶事般的事情，极有可能会亲自遇见时，自然避免不了期待和紧张。
“天养万物，无奇不有。”
楚辛俞微眯着眼，感受四周围弥漫的水汽，语气平静道：“或许，它已经不是大蛇了。”
是与不是，她都不在意。
看着徐柔紧张又期待的表情，楚辛俞决定，还是先不把此行目标之一就是那条大蛇的事情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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