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灯光关掉,四周瞬间暗了下来,路宽却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放在下巴下。
灯光从下往上打,照的他的脸色阴森恐怖起来,他四周一转,对着众人挨个对视了一下,目光恶狠狠的,挺恐怖吓人的,和他对视的人都被吓得瑟缩起来。
不过路宽绕过了钱笑,他怕吓到她。实际上,钱笑不用和他对视,看到他脸色就已经被吓到了。
路宽脖颈转了一圈,然后压低嗓音,“汤起。有一个生活拮据的老人养了一群猫,一个月后他放假散发出巨大的恶臭,警官破门而入,发现老人已经死了,桌子上的饭碗还没收起来。老人脸上血肉模糊,被什么东西咬过一样,并且周围躺着几只僵硬的猫。请问,老人是怎么死的?”
这次消息藏起来的有些多,再加上路宽故意塑造的恐怖情况,大家吓得思维有些僵硬起来。
“是鬼做的吗?”有人战战兢兢地问道。
路宽拿着手机,光亮随着他的脸一起猛然挨近那个人,那人被吓得尖叫起来。
“不是。”路宽随机和他拉开距离,给了答案。
“老人是被猫咬死的吗?”有人提问。
“不是。”
“猫是被毒死的吗?”
“是的。”
“老人下得毒吗?”
“不是。”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剧情来,“那肯定不是老人下得毒,他挺喜欢猫咪,怎么会毒死猫咪。并且怎么给自己下毒,他自己估计也是被毒死的。”
“谁毒死猫咪的?”钱笑问路宽。
路宽倒是没有吓唬她,反而倒扣手机,光亮一下子暗淡起来,到她身边,小声说道:“这个需要你们自己推导,发散你的思维,不过……”
“不过什么?”钱笑见他卖关子,也刻意成全了他卖弄的心思。
“……如果是你要是想走后门的话,也不是不行,贿赂一下煲汤人,汤就归你了哦,喝汤人。”
屋内唯一的光亮并没有因为路宽的倒扣手机而彻底黑暗,反而还露出了几缕亮光借着这丝丝亮光,钱笑看清了他乌黑发亮的眼眸,带笑的嘴角带着些诱惑,像是在引诱人坠入深渊的魔鬼。
钱笑避开了他的视线。
“煲汤人,请问是饭里有毒吗?”钱笑询问。
大家把视线聚集到路宽钱笑两人身边,路宽这才拉远了距离,重新亮起灯光,恢复了刚开始那个阴森恐怖的模样。
他一板一眼回复,“是的。”
“做饭的食物是从别人手里得到的吗?”
“是的。”
“我知道了,是有人想要毒杀老人,对不对?”
路宽却诡异一笑,摇了摇头,“不是。”
钱笑皱眉略微思考一下,“他们是想要杀流浪猫吗?”
“是的。”路宽点头,然后对着钱笑多加了一句,“加油奥,很近了。”
“猫猫那么可爱,为什么会想要杀猫猫啊?”钱笑有些不理解的小声嘀咕。
“是邻居给的老人有毒的食材吗?”郑宥问道。
路宽点头,“是。”
“给的是鱼吗?”
路宽再次点头,“是。”
“你怎么猜出来的?”赵玉林一脸好奇。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郑宥没有正面回答他,对着路宽说,“我要开始喝汤了,煲汤人。”
“剧情应该是这样的:邻居不想杀老人,只想害死猫咪,猫喜欢吃鱼,因此邻居会给老人下毒的鱼,并且还是臭了的鱼,应该还会和老人强调过,鱼是坏的,避免老人误食用,却没想到老人生活拮据,好不容易有个肉吃,没有给猫。
至于为什么要杀猫咪,还是因为老人生活太拮据了,没有照顾好猫咪,猫咪的排泄物需要猫砂处理,而老人穷买不起猫砂,使得猫咪们四处排泄,这会导致他家里味道超级难闻,臭味熏天到邻居实在忍受不了,才出此下策,想要毒死猫咪,却没想到误伤了老人。
另外,老人脸上的咬痕,是猫咪太饿了,不得已啃食老人的脸。至于猫咪死掉,应该有饿死的,还有被老人桌上剩下的饭菜毒死的。”
郑宥笑眯眯地看着路宽。“我的汤底对吗,煲汤人?”
路宽冷哼一声,“对。”
“齐了,你怎么知道食材是鱼?”
“鱼肉腥味大,可以遮盖下药的味道。况且,我记得我们小时候学过一篇文章,猫咪钓鱼,小猫咪爱吃鱼,不是吗?”
大家听得啧啧称赞。
接着路宽又出了几个汤底,大家玩得倒是热火朝天,大家边吃边玩,又刺激又害怕。
路宽这个煲汤人想上厕所,就半路休息了一会儿。
他去了洗手间,没想到,门口却遇到了另外一个人,郑宥也尾随他而至。
路宽手放到自动水龙头下,哗哗水声落下,沾湿了他的手。
他抬头,望着镜子中靠在墙壁上的人,格外冷漠:“有事儿?”
那个人也不介意他的态度,笑了笑,“你很不喜欢我?”
路宽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滴,“错,我是很讨厌你。”
“我看不是讨厌,你是在害怕我吧?”郑宥那种素来冷漠的脸色上多了一些戏谑,谁也没想的高冷的人会如此活泼起来。
“为什么?怕你喜欢的人转身会喜欢我。”
路宽把废纸扔进纸篓中,“你再瞎说什么东西?”
“还是说,你根本不自信,你暗恋的人,会喜欢上你?”郑宥语气变得轻蔑,“所以,当同样一个优秀的男性出现在你心上人的身边时候,你才会感受到巨大的危机感,进而对他充满敌意。你就这么不自信?”
路宽不想理他,他还记着自家小管家婆对自己的叮嘱,不要打架惹她担心。转身约过他就要走,没料想,身后那人语气却越来越过分。
“还是说,你发现自己就是个废物,所以才如此自卑。”
路宽一拳挥了上去,郑宥被打了个趔趄,重重撞在洗手台上。
他摸了摸脸上的伤,笑得很温柔,嘴里的话却句句伤人,“真是不好意思,一下子踩你痛脚上,你恼羞成怒啦?我只是陈述一下事实啦,你想,她和我一样是天子骄子,将来我们会步入高等学府深造,出来会是社会精英。你呢,如果维持这样,你和她的差距会有多大,你知道吗?她身边会出现优秀的男生,不止我一个,漂亮又有能力的女孩子,总是不会缺乏追求者的。到时候,你拿什么和那些狂蜂浪蝶斗?嗯,凭你21分的数学成绩吗?呵呵。”
郑宥冷笑两声,“废物才只会把原因归咎于外界身上却不从自身寻找原因。男儿当自强啊,好弟弟。”
郑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得格外意味深长。
下雪了。
聚会散了,郑宥走出门,呼出的气息立刻变成白雾,雪粒落在眼皮上,瞬间融化,凉凉的。
屏幕亮着,他在打字和人聊天。
可可:你俩谈的怎么样?
郑宥:我按照你说的做了,不过这样刺激他真得好吗?
可可:你们这些男孩子,必须得认清事实才会拼命努力。
姑姑和姑父管不了这臭小子,我这个当姐姐的怎么也得拉一把,不能让他废了啊。
麻烦了啊。
郑宥:客气。
郑宥弯唇一笑,手指点动不停。
等我考入a大,还要劳烦你照顾啊,可可。
可可:叫姐,应该的啦,有空我请你吃饭,你帮我盯好这个臭小子,笔芯。
郑宥轻笑出声。
“笑什么呢?”李悯凑过来,要往他手机屏幕上看,屏幕却被郑宥按灭。
“没什么。”他语气恢复正常,变得不亲不淡,顺便把手机插进裤兜,向自己同桌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回去路上,路宽有些出声。
难得见他如此沉默,钱笑就问:“你这是怎么啦?有什么心事吗?”
路宽回过神,摇摇头,又点点头:“在想一些事情,想不出答案。”
“那你和我说说,我帮你想想办法。”
“我在思考人生。”
钱笑有些诧异:“为什么会想得这么复杂的事情?”
“只是忽然想到了,大家好像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可是我不知道,就这样混着。”
“我们是学生啊,学习就好。”
“之后呢?”
“读大学,考研,然后工作。”
“你要从事什么工作?”
“我想继续学数学。我喜欢数学,可能会继续钻研数学?诶,不知道研究数学会不会有钱养活自己,回去问问爸爸。”
路宽被她的回答逗笑了。
钱笑以为他在笑话自己无知,就嗔怪地拍了拍他胳膊。
路宽收敛笑容,“真好啊,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那么你呢?”
“就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才要思考。”
路宽看向公交车的玻璃,玻璃上映着他迷茫的神情,他头次开始思考自己将何去何从。
钱笑的小手拍在他肩头,“那就先读好书吧,怎么着也得先大学毕业吧。我爸爸公司招人都有学历限制的。”
路宽笑了笑,有些话对着钱笑没脸说出口。
他怕自己没办法考到不错的学校,他更怕自己配不上钱笑。
郑宥说对了,他在害怕,他在自卑,他顾虑着世俗的目光,害怕钱笑也迫于压力而接受不了自己。
大人的世界比他们要复杂太多。
他见识过太多,知道过太多,只是还没有亲身体会过。
但是,哪怕他没体验过,仅仅代入那些艰苦地角色中,他就根本无法面对这些未知的压力。
他一想到甚至都开始有些喘不过气来。
“另外,我还是想再多说一下。”钱笑盯着他的眼睛,一脸严肃,“接下来的话是我从书上读到的,希望对你有帮助。
我记得是杨先生说过一句话‘你的问题在读想得太多而又读书太少’,论语上不是也说过吗,‘思而不学则殆’,过来人已经给过我们很多经验教训了,不管你现在怎么想的,凡事开始好好做就行。
事物的发展确实有它的规律,同是白杨树,确实也会有高有低。但那又怎样呢,高的白杨树低的白杨树,都是白杨树。它已经努力长高啦,它的同伴可不会因为有的比较矮就笑话欺负它。额,我说的乱七八糟的。”她低下了头,有些沮丧。
“你会讨厌我吗?”路宽头依在前座的座背上,目光变得易碎温柔,那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神色。
钱笑感觉到了他的脆弱,很合时宜地给了他肯定的回复:“不会啊,你很讨人喜欢的,你不知道吗?”
路宽终于笑了起来,“谢谢啊,同桌。”
钱笑感到不好意思,食指挠了挠额头,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原来治愈别人自己的时候也会被治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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