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深夜,雨还在下,随着一道光闪过,一声闷雷响彻天际。
叶延荣被这一雷声惊醒,胡乱的揉了揉睡眼,下意识的摸到手机,点开一看,本想看几点钟了,谁料一条未读消息令叶延荣顿时睡意全无。
“鬼不是覃肃,另有他人”。
短短几个字,却让叶延荣斟酌了许久。
一大早,叶家老宅的地下室内聚满了人,凡事有一点位置的人都在场,只是少了许顷。
“老吴,都到了吗?”叶绰面无表情,语气也是很平静,让人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
“姑爷没有到”安静的屋子里,吴伯的声音显得那么清而亮。
话音一落,叶延荣和叶近荣不约而同的显现出一丝等着看好戏的神情,表情不是很大,却是明显。
“那就等等”叶绰的目光更加锐利了。
本来就怀疑许顷的叶嘉荣,此时心里更是确定许顷有问题,他微微侧过头去看了一眼叶筱梦,刚好与叶筱梦目光相对,鹰一般的眼睛里充满了冰冷,使得叶筱梦心头一颤,但她坚信,许顷没有问题。
正当大家都在面面相觑的时候,许顷走了进来,有的人脸上充满惊讶,有的人则低下头以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只有叶延荣神情淡定,阴狠的目光落在许顷的身上。
叶近荣瞥了一眼叶延荣,一向暴躁冲动的叶延荣,此刻却表现的愈发冷静,除非……,叶近荣冷冷的翘了一下嘴角,似乎看穿了叶延荣的小心思,心想着:“这是有备而来啊,也好,省的我动手了”。
“爸爸,有点事耽搁了,对不起”许顷走到叶绰面前颔首致歉。
“没关系”。
“爸爸,杨风的货……”许顷忽然感觉气氛不对,便没有再说下去。
“杨风的货先不用去理会,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许顷眸光一亮,表面上很是淡定,内心里却是特别期待揭露叶绰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快速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心里不由的紧张起来。
“我们在昨天晚上的交易中,活捉了一名警察,那名警察告诉我,说我们这里有他们的人”。
“那个覃肃不是已经处决了嘛,还有”叶筱梦的表现有些异常,一向对这些事不过问的她,今天却是很积极,叶绰话音刚落,她就急于发问。
“覃肃之前也说过,他的上司习惯安插双线人,而我也刚刚得到消息,叶家还有鼹鼠”叶绰斜视了一眼许顷,留意着其反应。
众人听后惶恐着,猜忌着,议论着。
“大家说说,会是谁”叶绰沉着脸,扫视着在场所有人。
“我说呀,这个人在叶家一定是有些位置的,要不然也接触不到核心呀”马仔的话点醒了叶绰。
“我倒是认为叶家压根没有这个人,只是那个警察胡诌八扯”另一个人发表了与之对立的看法。
“小景,你说呢?”叶绰的目光落在了许顷身上,柔和也是步步紧逼。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许顷与叶绰对视了两秒,深邃的眼眸下藏着一丝不安。
“那我们就查查,交给你去办”。
许顷听后,再一次抬眸,似乎比之前更用力了一些,的确他有些始料未及,而这一微妙的情绪变化刚好被叶绰捕获在眼里。
北郊的树林里,许顷正与权涌交谈着,说话间许顷一会看着远处,一会又看着脚下,想掏出烟盒的手拿起又放下,显然他很焦虑。
“抽我的吧”权涌拿出一盒人民大会堂递了过去。
“也好,刚刚真是急死我了”许顷接过烟盒抽出来一根叼在嘴上,拿出随身带的打火机,按动了两下都没有火光。
他将嘴上的烟取下,对着烟笑着摇了摇头,刚要将烟收下,这时他听到‘嘭’的一声,一束火苗在他面前跳动,权涌按着打火机,示意着他:“来吧,得尽兴”。
许顷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将烟重新放到嘴上点燃了。
“是关心我吗?看来我俩是真爱”一向严肃的权涌也开起了玩笑。
“我可不是男女通吃,我的性取向很正常的好不”许顷侧过头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云雾。
“我在叶家这么长时间,虽然没有见过叶绰,但他的做事风格我还是很了解的”权涌也燃起了一根烟,他吐出一口云雾继续说道:“他这么着急召集所有人,一定是发生了大事情,要么就是货,要么就是人,可看来货没有事,那就是人了”。
“他是得知了叶家还有卧底”许顷一只胳膊横在腹部上,另一只胳膊立起来,胳膊肘抵在下面那只手的手背上,指间夹着烟,正一口一口吸着,他缓缓吐出云雾,若有所思的说:“看来,我们要小心了”。
“不是我们,是你”权涌看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然后低下头说:“你比我有价值,所以,无论发生什么都与你无关”。
“你说的什么屁话,什么叫我比你有价值”许顷顿时火气大增,一把丢掉手里的香烟,这是他面对同事第一次爆粗口:“我们有高低贵贱之分吗?我们要一起回去”。
“请你尊重你的前辈”权涌盯着许顷,用力将指间的香烟掐灭,然后丢到地上。
许顷也盯着权涌,猩红的双眼里满是怒火。
“你怕死吗?”权涌苦笑一下,此刻他的心情是复杂,也是心安的。
许顷被他的问题弄的有些慌乱,看着权涌苦涩的笑容,竟然哑言了。
从前可以毫无顾忌的回答不怕,那是因为它在明处,可以预见,而如今却不知道它在何处,何时遇见。
“我知道你不怕,可我也不怕”权涌勾勾嘴角,目光柔和的打量着许顷,然后将一只胳膊搭在了许顷的肩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连一半都比不上你,郭局和高队的眼光不会差,你会前途无量的”。
“你是在嘲讽我吗?”许顷没好气的将权涌的胳膊一把拨下来,质问道:“你认为我会踩着同事往上爬吗?还前途无量,埋汰谁呢”。
权涌没有生气,看着一向彬彬有礼的许顷也会发飙,竟然有些可爱,他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太情绪化了,不好”说完,权涌转身向自己的车子走去,“走了”权涌朝着身后挥挥手。
六月的果敢总是阴晴不定,白天还是晴空万里,晚上就是阴雨连连。
许顷站在窗前已久,从老宅回来之后一直都是闷闷不乐,脑海里不断的回响起叶绰说的那句话:‘我们在昨天晚上的交易中,活捉了一名警察,那名警察告诉我,说我们这里有他们的人’。
许顷眉头紧蹙,心里不停的发出疑问:“昨天晚上有行动,我怎么不知道?活捉的那名警察又是谁?他又知道多少?”
许顷紧闭着双眼,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其他人都还好说,没有异常,只有叶延荣似乎太过淡定。
“叶延荣”许顷猛的睁开眼睛,窗外的雨时缓时急,此时下的最为酣畅,地面上已经冒起了泡泡。
“我要怎样去接近叶延荣,贸然去打听又会显得太突兀,可是事情紧急,不能拖太久,高队又一直没有回话,我该怎么办呢?”许顷的心纠结着,他伸出手擦拭着面前玻璃上的水雾,想要去看清这个世界,一遍又一遍。
“阿景”叶筱梦端着一碗参汤走过来,见许顷没有反应又叫了一声:“阿景”。
“啊——”许顷愣了一下,有些局促。
“给,参汤”叶筱梦面带微笑的看着许顷。
“筱梦,昨天晚上有交易吗?我怎么不知道”许顷接过叶筱梦手中的碗,不自然的盯着碗里的参片。
叶筱梦停顿了一下,然后很自然的笑了笑:“或许有吧”她看了一眼许顷的反应继续说道:“每次有新型产品,爸爸都会第一时间拿给一个人,至于这个人是谁我也不知道”。
面对叶筱梦模棱两可的回答,许顷更加是一头雾水,他急切的想弄清这到底是圈套还是棘手的麻烦。
许顷按照叶绰的吩咐去调查这件事,可查了几天丝毫没有进展,他想到高河的回复:没有。
他的心中顿时生出另一种想法:“会不会是昆城市公安局的,或者是地方的,也或者这根本就是个局”。
为了万无一失,许顷决定去赌一赌,去见见这位倒戈的同行。
许顷的决定很快传到了叶延荣的这里,阿宋拍着马屁说道:“大公子真是神机妙算,姑爷这次在劫难逃了”。
叶延荣龇着牙,一脸得意的说:“他是聪明,可是他忽略了一个道理,爬的越高摔得越惨”。
信仰听后,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圈套。
许顷驾驶着车子很快就到了关押被俘警察的地方,刚一下车,就看见了大约十来个全副武装的马仔来回巡逻看守,他迅速扫视了一眼周围环境,群山环绕,杂草丛生,只有几棵枯死的树立在那,没有任何遮挡物。
“怎么会选择这样的地方?”许顷心里疑惑着。
“姑爷”不远处一位面生的马仔向许顷招手。
许顷礼貌的微笑一下,已作回礼。
“人呢?”
“在里面”。
“谢谢你”许顷拍了拍马仔的肩膀。
“不客气”马仔有些受宠若惊,稚嫩的脸上露出拘谨的笑容。
许顷看着眼前的小木屋,简单狭小,陈旧破败,只有一个窗户半敞开,里面是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许顷刚一推开门,就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夹杂着酸臭味和食物腐败的气味,还有酒味。
“怎么会有酒味?”许顷顿时提高了警惕并且快速巡视一番,借着从窗户透过来的光,看到了离他不远处立着一个人影,虽模糊不清,但可以看出男子身材高大,肌肉丰满。
“您好”男人把字音咬的很重,特意拉长了语调,显得懒散且傲慢。
“您好”许顷简单利落,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人。
突然,男人影后退两步,一个飞腿朝着许顷横扫过来,动作快速又狠辣,许顷动作灵敏的后退一步,双手用力的掐住了对方的脚踝处,借助外面透过来的光线,许顷看到了男人脚踝处的纹身,许顷的目光瞥向男人的脸,除了一双黄亮色的眼睛,许顷再也看不到其他。
许顷已经确定,这个人不是警察,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男人顿时疼的大叫一声,试图用另一只脚踢向许顷的腹部,许顷立刻识破了男人的意图,连忙松开手并且重重一脚将那个人踢到在地。
男人倒在地上重重喘着粗气,目光凶狠的盯着许顷,伺机下手。
许顷警惕的看着地上的男人,皱着眉问道:“你不是警察,你是谁?”
“杀你的人”。
“你认为你杀得了我吗?”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你说的那个人,是叶延荣吧”。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许顷狂笑,手却伸向腰间的配枪。
“嘭”枪声响起,男子的速度还是比许顷晚了一点点。
“啊——”男子捂住手臂吃痛大叫一声。
“头儿,发生什么了?”一个不知情的马仔跑进来问。
谁料,男人一个翻身,紧接着用另一只手将腰间的配枪掏出来对准门口毫无防备的马仔就是一枪,马仔应声倒地,许顷吃惊的看着地上的马仔,随后举起枪对准男人的眉心,男人也同样用枪对准许顷。
“我只听说叶家姑爷的拳脚好,可没想到枪法更好”男人强颜一笑,他清楚刚刚的一枪,许顷打穿了他的静脉。
许顷没有说话,看着男子流着血的手臂,顿时心生悲凉,或许,我们的命运是老天注定,可我们是有选择的机会。
“我们做个游戏怎么样,看谁的速度快”男人提议到,胸有成竹的样子。
“奉陪到底”许顷目光清冷,面无表情。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了密集的枪声,许顷和男子都颇为震惊,是谁?
突如其来的枪声给两人都带来了干扰,男子迅速朝许顷开了一枪,许顷同样以相同的速度也朝男子开了一枪,之后两人分别迅速藏进了黑暗里,双方都判断不出是否打中了对方。
黑暗里,许顷躲到了一根支撑顶棚的木柱后面,目光敏锐的搜寻着男子的身影,他屏住呼吸,寂静的环境里,可以听见血液滴落在地的声音和正在向他走来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靠近,一道白刃的光亮渐渐清晰,许顷神经紧绷,眼睛紧盯着那道光亮,突然男子加快脚步,迎面向许顷扑来,男子将许顷扑到在地手里的尖刀也随之刺去。
许顷眼疾手快的一把握住对方的手,用力阻止男子的行为,眼看着刀尖就要落到自己的眼睛上,许顷更加拼劲全身力气阻止。
“今天不是你死在这里,就是我死在这里”男子瞪着双眼,几近疯狂的用另一只受伤的手去掐住许顷的脖子。
窒息感和压迫感使得许顷濒临崩溃,他要紧牙关,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额头滚落下来。
突然,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许顷腾出一只手来紧紧的抓住男子伤口,男子顿时疼的面目扭曲,许顷趁机出拳打在男子脸上,男子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你是打不过我的”男子满嘴是血的笑着。
许顷站起身,眉头微皱的看着男子,心里想到:“他的力气出奇的大,莫非他刚刚吸过毒”。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许顷俯视着男子,笑了笑:“像一只刚脱绳的家犬,你的主人想让我死,我偏不让他如愿”。
“谁让你挡了大公子的路”男子目光凶狠,再一次掏出腰间的配枪指向许顷。
许顷一脸镇定的点点头:“还真是忠心,不过,你不知道吗?这把枪里只有两颗是实弹,你用完了”。
男子惊讶,连忙取出弹夹查看,果真剩下的都是虚弹。
“看样子,今天是你留在这里了”许顷掏出腰间的另一把□□顶在男子眉心。
这时,门被推开了,转而又被关上,屋内刚见光亮转瞬又变得漆黑。
许顷的注意力并没有因此分散,反而更专注的盯着眼前的男子。
“你没事吧?”身后的男子问。
许顷没有转身,也没有回答,从声音上可以判断出,这个人是权涌。
“你怎么来了?”许顷心头一颤,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权涌默不作声,接过许顷手里的枪,对着男子的眉心就是一枪。
“你要做什么?”许顷转过头,情绪激动的看着权涌,上前一把抓住权涌的衣领,痛心的说:“我不是告诉你不要搅进来,这是一个圈套,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正因为他们是冲着你来的,所以我才不能坐以待毙,我要保住你,他们知道这里面有卧底,消息是他们的线人给的,叶绰不会善罢甘休的,查来查去难免会牵扯出你,所以就要一个人出来了结这件事,我想我最合适”权涌深吸了一口气,以便抑制住渐渐湿润的眼睛,然后强颜一笑:“对不住了”。
“你要我为你内疚一辈子吗?”许顷红着眼眶,有些哽咽。
“这是工作,只有这样才会让叶绰更加信任你,才能将计就计让叶延荣彻底无法翻身”说完权涌后退数步,朝着许顷连连开枪。
许顷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还没反应过来,就已倒在血泊里。
这时,叶绰和叶延荣带着一群马仔闯进来,数十只枪同时瞄准权涌。
“是你”叶绰吃惊着。
“没想到吧,所有的情报都是我送出去的”权涌露出挑衅的笑:“本以为嫁祸给景燃算了,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快,唉,天要绝我之路啊,那我也只好拉几个垫背,黄泉路上有个伴儿”。
说完,一阵枪声响起,权涌身中数十枪倒在地上,鲜血慢慢从地上晕染开来,他轻喘着气,嘴角不停的滴着鲜血,双眼瞪得老大,仿佛看到了儿时母亲接他放学的场景,他努力想留住眼前的场景,最终还是在挣扎中断了气,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回家了……
许顷侧过头看着眼前的一幕,泪如雨下,他想呐喊,想嚎啕大哭,想爬过去看权涌最后一眼,可是他拼劲全身力气,也没有将身体挪动半分。
他痛极了,心里痛,身体痛,渐渐地,他因失血过多而意志渐渐模糊,只感觉到血液从身体的各个位置流出,黏糊糊,热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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