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 路线

折江的省委秘书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算是一个特别重要的职务。但是现在则不同了，现在因为大京城经济圈的提议，折江份量大涨，同时，盯紧折江空缺的人比以前多了太多。而且在高层眼中，折江的地位也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形势总在变化之中，所以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倒不是说吴老爷子和吴巨洋不识时务，只是他们还没有转变过来心态，没有看清随着折江地位的不同，在吴家眼中折江的份量增加了不少，同样，在别人眼中，包括邱家和芦家，甚至最高层中的几人，都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也罢，就静观局势变化好了。王者风暂时熄灭了心思，这几天东跑西跑虽然累了一点，但身体上的累不算什么，心累才是真的累。和一个又一个的不同类型的人打交道，让他也是心力交瘁。

        他收回心思，目光才落到云菡烟身上，才发现她人比花娇，玉容慵慊，眼神流转，风情毕露，玉臂裸露在外，香扇横斜，再顺着锁骨向下看，一片光滑，两座香山，王者风就不免意动，再伸手一摸，身上未着寸缕，原来早就恭候他大驾光临了。王者风就不客气地翻身上马，嘿嘿一笑：“茉莉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话未说完就被云菡烟吃吃一笑打断了：“是芙蓉好不好？你用错两次了……”“我喜欢茉莉，不喜欢芙蓉。”王者风现在有了芙蓉恐惧症，一提芙蓉，脑中就闪现一个满身是肉、挤眉弄眼的女人形象，就大倒冒口。“好，好，随你，管什么芙蓉还是茉莉，只要你够卖力就是好男人。”云菡烟双手博力抱住王者风，咬着王者风的耳朵，咯咯直笑。

        好女人懂得调情的妙处，懂得恰到好处的撩拨，比起以前，云菡烟的大胆之中更有了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之意，果然成了熟女。

        王者风就本想再挑逗挑逗她几下，不科被她一反挑逗，忍不住就直奔主题了……

        第二天总算睡了一个安稳觉，说是安秸，其实到了9点多就起来了，因为王者风迷迷糊糊中一激灵，忽然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该见老古了。

        或许说，该见古璞了。因为一拖再拖，再不见见古璞，也真说不过去了。

        古璞也挺有耐心，就不打电话催他，估计也是生气了。王者风吃过早饭，和云菡烟说了一声要去会会朋友，就开车出了门。到了外面才拨通了古璞的电话，“我去哪里才能见到古丫头？

        “你去哪里都见不到，我不想见你了。”古璞果然生气了，“你倒有闲心，天天管闲事，见这个见那个，还真是一今天大的大忙人，爷爷都没有你忙。”老古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叫王者风来家里，他知道是哪里……”

        王者风上次去过一趟，自然知道地方，就对古璞说道：“确实有事要忙，我也是身不由己，好了，我现在过去，正好尝尝你的手艺进步没有。“嗯，快点过来呀，路上顺便买两袋酱油，我做菜用。”古璞就又消了气，吩咐王者风做事。

        王者风无语，他什么时候也成了打酱油的了？打酱油可不是什么好事，以后打酱油流行开来，就成了没事人儿的代名词。官场中人，谁也不愿意成为打酱油的那个人。

        到了老古的宅院，景色依旧，只是因为冬天的缘故，一片衰败。幸好还有冬青可以保持住绿色，也算有了几分生机。

        古璞穿着紧身牛仔，挽着袖子，弯着腰，正在院中收拾一条罗非鱼。她系着围裙，小腰细细，屁股翘翘，圆而挺，滑而光，让曾经体会过其中滋味的王者风乍一看，不由为之一滞。随后又忙收回了心思，看古璞看活。

        王者风不爱吃鱼，如果说非要吃上两口的话，就吃一点罗非，因为罗非刺少肉鲜。

        见王者风进来，古璞小脸先是一红，然后又是一冷：“你还知道来？一点也不把我的话放在心土，证明你心里没我。”

        “谁说没你？”王者风呵呵一笑，伸手将一个袋子放到古璞面前“喏，你说让我买两袋酱油，我一下给你买了十袋，怎么样，你要一片树叶，我给你一座森林。”“哎呀，我只要两袋做鱼用，平常我又不做饭，只有你来的时候才动手。你买这么多，怎么用得完？”古璞大惊小怪地叫道。“那就是你的问题了，与我无关。”王者风摆摆手，就要进屋，忽然想起什么，又返身回来，小声问了一句“老古找我有什么事？”

        “爷爷不让我告诉你……”古璞嘻嘻一笑，又做了个鬼脸，向屋里张望了几下，发现老古没有留意到外面的动静，就又小声说“好象是什么省委秘书长的问题，我就听他无意中打电话时说了一句，也没有留心……你可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否则我要你好看。”

        王者风笑着摆摆手，转身进屋，心里却想，以前一个折江的副省级干部的调动，也牵动不

        了太多人的目光，现在好了，一下成了四方云动了，连老古也上了心，到了屋里，只觉春意盎然，不但室内温暖如春，主要还是老古十分悠闲自得地坐在沙发之上，听老式唱机之中播放的戏曲，还和着拍子哼唱个不停。

        看到老古的架势，王者风总算长舒了一口气，知道今天的谈话气氛多半会轻松愉快一些，不会再出现和吴巨洋见面时的冷场和冷漠。

        说实话，王者风认识老古也有一段时间了，但对老古的性格和为人，他还不敢说十分了解。老古似乎没什么脾气，但他戎马一生，能够坐到高位，如果说没有手腕谁也不会相信。不过老古一直对他似乎没有企图，就让他总是不免猜测，老古和他接近，难道真的是完全出于友情？只为号-交他一个忘年交的朋友？

        如果是高老还好说，毕竟高老不算真正的官场中人，也没有什么权力欲，同时，高老为人也比较散淡，醉心于设计的人，自然会在其他方面的心急淡了许多，王者风自认还算了解高老，但对老古，就一直感觉半是熟悉半是陌生。

        今天一进门，见老古一副悠然的姿态，尤，其是他哼唱戏曲的样子就让他先是一惊，随后又有一种莫名的陌生感。

        老古冲王者风点点头，示意王者风随便坐，然后依然打着拍子唱戏曲。王者风对戏曲没什么研究，但也能听得出来老古唱的是《沙家浜》。不能说是字正腔圆，但也算是有板有眼，唱功还真不错。

        估计古璞没有假传圣旨，看样子老古确实是有事找他。但老古不慌不忙，难道又没有什么急事？王者风就坐在一边，也不急，静心品味京剧之中的精妙之处。

        一直唱了有将近十分钟，老古才收了声，呵呵一笑：“小王，今年这今年，你过得挺热闹，是不是？”

        “是，不但热闹，还闹心。”既然连古璞都说老古在关心省委秘书长的人选问题，说明他的行踪老古肯定也心知肚明，和邱、橙两家见面自不用说，和吴巨洋的接触以及闹得不欢而散，估计老古也清清楚楚了，王者风也就不再隐瞒什么“可比不上您老人家，自由自在，还有闲心唱戏。”

        “唱戏是唱戏，闲心是闲心，可不是一码事儿。”老古呵呵一笑，用手一指桌子上的花生和瓜子“来，随便吃点东西，过年，就兴这个。我小的时候就盼着过年，一过年就有新衣服穿，一过年就有好吃的，那时候，连瓜子花生都是稀罕物……”

        老古不知为何，好好的生发起了感慨，也许人老了，就喜欢忆苦思甜：“现在不同了，没有那个心境了，过年不是应酬，就是走亲访友，什么都不缺了，却又觉得总是缺了什么。年味淡了，就觉得过年总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别说老古小时候，就是王者风小时候也盼望着过年。他小时住在乡下，邻居家是一个屠夫，一过年就杀猪。当时他最喜欢和一帮小孩去看杀猪，因为杀完猪后有猪蹄玩。

        就是将一个猪蹄的黑皮拿下，里面装上一点猪油，然后弄一根棉绳，就可以当小油灯来点。在当时一片漆黑的乡村夜晚，一盏小灯就是一片温暖，一片希望一一几个小孩子手拿猪蹄灯在大街上一直嬉笑到深夜，就是乡村过年之时最动人的场景。

        长大后，村里也有了路灯，过年就成了吃喝玩乐。再后来生活稍微富裕了一点，过年就成了赌博。人与人之间除了吃吃喝喝，就很少再话家常，一说话就是攀比，就是赚谶，就是吃什么穿什么。要不就是坐在电视面前，消磨时光。

        老古的感慨引发了王者风的感慨，他摇头一笑：“人情味淡了，年味才淡了。以前过年是欢聚一堂，高朋满座，现在过年是吃喝玩乐，应酬攀比。年味没变，变的是人心。”

        老古“啪”的一声一拍大腿：“说得好！难得你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见识，我象你这么年轻的时候，正天天头脑发热，哪里会有什么深刻的思想。小王，你还真不简单。”

        “哪里，您可不要夸我，我就是一时有感而发，比起您老一生的峥嵘岁月，还浅薄了不少。”王者风少不了谦虚几句，他也看了出来老古是真心夸他，尽管他两世为人，但实际上比不上老古的风云激荡博人生经历“今天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吩咐？”王者风就切入了正题。

        “有一件事情，你得帮我拿拿主意。”老古伸手拿出一份材料，递给王者风“杭舟是财政部的司长，资历到了，也有能力，有人托我的关系，想让他到折江担任省委秘书长。”

        王者风心里一紧，还真是不幸被古璞言中了，老古居然也打起了省委秘书长的主意，而且还向他问计，而他早就将橄榄枝抛给了邱家，尽管努力说服了芦家，但也因此得罪了吴家，现在倒好，又有了老古横插一手，局势，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了。王者风拿过资料，只大概扫了几眼，没有细看，因为他知道到既然有人找到了老古，而老古还向他当面提了出来，可见此人的面子不小，老古不好反驳。既然如此，杭舟的资历就不会有问题了，他看不看都一样。老古让他拿主意，他还真没有好主意可拿。

        王者风看了老古一眼，见老古一脸平静，目光坚定，也是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不由暗暗摇头。他并不清楚老古真正的实力有多惊人，但也清楚，老古轻易不会出手，如果他真的下定了决心出手，邱家面临着吴家的反对和老古的竞争，恐怕会败走麦城。这今年，过得还真是波澜起伏。

        王者风将资料放回到桌子上，微一思忖，还是说出了实情：“邱家已经开始着手运作省委秘书长的人选问题了。

        老古点头：“我知道。”

        “芦家也会帮助邱家。”

        “我也知道。”

        “钱秘书长昨天和邱部长见面了，应该谈得也不错。”

        “我都知道。”老古的表情不动如山，没有一丝笑意“我只是问你是不是支持杭舟。”

        “我支持不支持，好象并不重要……”王者风笑了一笑。

        “重要不重要不是关键，关键是你的态度。”老古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我就是要你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

        “杭舟是什么背景？”王者风很好奇老古为什么要力挺杭舟，刚才他简单一扫杭舟的简历，没发现太多的亮点和耐人寻味的地方，难迄就是一个普通的草根出身的官员？

        还真让王者风猜对了，老古回答了王者风的疑问：“没什么背景，也没什么来历，就是一个无根无底的普通人，一步步踏实地爬到了司长位置。他和我的一个老战友关系不错，老战友说，杭舟为人正直，综合能力不错，适合平衡折江的局势……”

        前面的话没有什么亮点，最后一句话让王者风眼前一亮——平衡折江的局势一一这句话可不是一般人说得出来的，也不可能是军方的人。军方的人对地方上的形势不太关注，就算关心地方政局，一个军人位置再高，也不会插手地方上的局势。恐怕老古所说的老战友，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战友。

        “杭舟的资历有点不够，他要一步由正厅跨越到常委、秘书长，难度很大。”王者风犹豫一下，紧接着又说出了他的看法“我之所以支持邱家安排人到折江，不支持芦家和吴家，也走出于平衡局势的考虑。老古板着脸：“这么说，你是不支持杭舟了？”

        王者风实话实说：“我已经向邱家表明了态度，也做了大量的工作，不可能出尔反尔。再说其实我支持不支持无关紧要，现在已经是上层之间的博弈了。”

        王者风说的是实话，但老古却不领情：“我要的只是你的一个态度，而不是最后的结果。这么说，你还是坚定地要走家族路线了？”

        家族路线？王者风灵光一闪，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再联想到老古提议的人选无根无底，就连他也觉得通过的可能性极小，不象是真正提名的人选，而象走向他有意的一次试探，再从老古的为人和他接近自己的目的串联起来，终于明白了什么，会心地笑了。

        “今天古璞做了什么好吃的？”王者风忽然岔开了话题，问了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天没做你的饭。”老古生气了，站起身来，一甩手“我去院子里遛逭弯，你是走是留，请便。”老古说走就是，扔下王者风，扬长而去。

        王者风无奈地摇摇头，今年他流年不利，先是被芦老爷子冷落了半晌，又被吴巨洋训斥了一番，现在好了，又被老古晾了起来，得，在利益面前，人人都露出了真实的一面。

        不过对于老古犹如小孩一样说翻脸就翻脸的脾气，王者风只觉好笑，一点也不生气，就背着手在客厅里踱步。

        走了几步，发现了上次老古送他的螳螂捕蝉的雕件摆在客厅的一个角落里。

        王者风哑然失笑，所谓国宝，想拿它生事时，就扯虎皮做文章，就是国宝。暂时没用了，就会放到一边，就是普通的玉器。可见是非曲直全在人心，有时候，出于政治需要，颠倒黑白也是必不可少的手段。就像刚才老古对他的试探一样，也是手段的一种。

        王者风基本上精到了老古的立场，老古是家族势力的反对者之一。因此，他对自己竭力帮邱家运作省委秘书长的人选一事大为不满，又因为自己助邱家联合了芦家，老古经过和自己认识以来的判断，终于认定自己是要是家族势力路线了。

        就算如老古一样目光如炬者，也没能看清自己的真正用意，王者风不知是该庆幸自己的用心高远，还是该感慨自己不被世人理解。

        还好，他转了几步之后，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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