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风韵犹存

明州市城中村改造小组办公室，位明州市政府主楼。与市政并组虽然由程市长挂名为组长，两名副市长为副组长，但真正主事的人，却是程市长的第一心腹李秘书长！

        平常程市长太忙，自然不会对改造小组事事过问，一般小事就直接由两个具体的负责人副主任曲褶和吴启得说了算，大事就请示李秘书长，但不管大事小事，都要每周汇总一次，报程市长亲自过目，由此可见程市长对改造小组的重视程度。

        改造小组自成立以来，实际上只设了一全部门改造小组办公室，而且市里一直没有给一个明确说法，并没有规定究竟隶属于哪全部门，是什么行政级别。

        也就是说。改造小组说起来名头挺响，其实只有一个办事机构，既，没有正式级别，也没有相关文件规定改造小组的构成和职责，改造小组类似于一个半官方半团体的机构。

        说起来更象程市长的个人机构。

        其实也不是程晓宇有意疏忽，而是市里成立类似的小组太多了，哪里顾得上非要给定个调子？基本上这个小组哪个办公室的，都是临时机构，一般是应付各项活动，时间都不会太久，也许很快就会撤销。

        当初成立城中村改造小组的时候，程晓宇也是抱了这样的心思，认为也不过是走走过场。他就临时安排两个副市长主抓，他亲自挂帅。程晓宇认为，城中村改造是好事，又得到了省里的大力支持，应该顺水顺风，估计不出半年就会将明州刃多个城中村全部改造完毕。他没有想到的是，城中村改造。一开始就遇到了这么多的阻力和曲折。

        从程晓宇开始推行城中村改造，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二十多个城中村。还有一半没有改造，而且越往后难度越大，村民的要求越来越高，对抗手段也越来越丰富。最主要的是，随着林书记的不点名批评之后，市委书记崔达泉也一改以前大力支持的态度，变为有限支持并且适当回避。程晓宇腹背受敌，顿时大感压力巨增，才意识到，仙过低地估计了城中村改造的难度。

        程晓宇是一个做事情有始有终的人，而且他一向不愿意向困难低头，遇到一点压力就退缩，不是他的性格。他先是力排众议，提拨了李阳，又专门从其他部门抽调了能兵干将充实了改造小组，又调来曲褶和吴启得任改造小组办公室副主任，主持日常工作。

        曲褶和吴启得上任后，还算做出不少成绩，也得到了程晓宇的赞。

        曲褶原来在市妇联工作，在城市工作部任副主任，正科级待遇，她对自己能被程市长看中，临时抽调到改造小组办公室，非常高兴和期待，也抱了极大的希望。只要做出了成绩，都知道程市长向来对他相中的人都是大力提拨，扶植起来不遗余力，她在妇联的位置虽然还可以，但也不算太好，有幸被程市长看中，肯定要好好地大干一场，以报答程市长的知遇之恩。

        与曲褶在原单位过得还算凑和相比，吴启得就混得比较惨了。他虽然是市城管局市容管理科科长，但一直和主管的副局长王海不和，被王副局长处处压制。局长说起来和他关系不错。但和副局长关系更好，也只好两不相帮，结果自然他经常被穿小鞋。副局长的心理他也清楚，就是不想让他好过，也不想一棒子把他打死。癞蛤蟆落到脚上，不咬死你也要恶心死你！

        吴启得也不是没想过和王海缓和一下紧张关系，不过也不知道王海到底哪根筋不对劲，就是看他不顺眼，对他的示好视而不见，对他上门送礼也是拒之门外。伸笑脸人，他气愤不平，觉得王海做得太过份了，也就把心一横，爱怎么着怎么着，大不了老子调走。

        气话好说。实事难办，想要调走谈何容易？吴启得没办法，只好苦巴巴地熬日子。没想到突然有一天，程市长从天而降，相中了他，调到他城中村改造小组办公室任副主任，他喜出望外！他可是从来都不认识程市长，也不知道程市长是如何相中了他这匹千里马，以前听说过陈币长任人唯贤，不拘一格提拨人才，没想到好事也能落到自己身上！

        到了改造小组办公室之后，吴启得如鱼得水。要权有权，要钱有钱，程市长只交待给他一句话：“放手去干，放开思路，大胆创新”。

        吴启得就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慨和勇气。在拆迁改造中，他身先士卒，每一次都冲在最前面，不怕和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对峙，不怕和手持铁镶的村民硬碰硬，胳膊上受了几次伤，腿上也缝过几针，硬是啃掉了十几个硬茬。被程晓宇大加赞赏，夸他是改造小组的急先锋，是个可堪大用的人才！

        谁都知道。程市长一向爱人，不爱夸人，而且只要是他看中的人，最后都会委以重任！吴启得被程晓宇一夸，感觉如同心中憋闷了十几年的恶气一扫而光，不但全身舒畅，而且更加干劲十足，就算面对千军万马，他也敢毫不犹豫地冲杀过去。

        说起来城中村改造小组办公室的两位副主任，曲褶和吴启得从一开始时不认识。到成为同事，再由同事成为明争暗斗的竞争者，二人的关系一波三折。刚来小组时，二人都有点忐忑不安，各自管好一摊，客客气气。后来适应了新的工作之后，体会到看似名声不响不起眼的改造小组，实际上权力大得惊人小到一家一户的搬迁，大到整个村子的改造计划小，都要经他二人之手操办。时间一长，二人就由开始时的关系融洽，变的都将各自的权限抓得死死的，不肯让对方插手半分。

        时间越久，二人的竞争意识就越强烈，都想做出更好的成绩给程市长看，以便等改造小组解散之后，还能留在程市长身边，进一个好一些的政府部门。市政府借调他们过来，原单位还保留着编制，但人已经不在年半载之后。万，再回去，哪里还有你的位置？懈，一般好的结果就是还留在市政府。不过二人也知道，改造小组不占市政府的编制，说解散就可以随时解散，想要留在市政府，必须要进市政府的下属部门。归根到底，还是程市长对谁高看一眼，一句话谁就可以留下。

        二人动了这方面的心思，一方面想留下，另一方面还想进一个好的部门，就算不提拨一格，能当上一个实职正科也行。但市政府早就人满为患。哪里还有空个等着他们？所以只有千方百计做出成绩，让程市长记在心上，一旦哪个部门有人要调走，也好让程市长想起他们。

        曲褶和吴启得之间的关系就越来越紧张，二人都以为，就算他们都能留下。估计也只能解决一个实职正科，到底是谁，就看谁表现得更突出了，所以不但表面上竞争激烈，平常见面，也只是点点头，话都懒得多说一句，就急忙投入到工作之中，就是为了让对方看看，自己比对方要努力。要用心！

        正当二人之间竞争得如火如荼，差点就势不两立之时，突然平空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改造小组办公室又要调来一名新的副主任，名叫王者风。不但只有20多岁年纪，还是程市长点名从兰谷县要来的！

        20多岁有什么了不起，我也才刚刚30岁。如果是虚岁，也不过差了两岁。也不算小了！曲褶对传闻中的王者风年龄不以为然，因为她一向认为她是30岁的正科，虽然升得不算快，也不算慢了，何况还是实职正科！所以她对风传的20多岁的副科王者风，一厢情愿地认为他是虚岁，最少也有27、28岁。按照三年一升的惯例，王者风升到正科时比她还大，因为她28岁就是正科了。

        曲褶本来还对一个副科和他们两个正科一起担任副主任，觉得心中别扭。虽然城中村改造小组办公室没有正式编制，但好歹也是实权部门。副科怎么能和正科并列？她不免有些耿耿于怀，不过等她转念一想，虽然他名义上也是副主任，估计是程市长安排他来给她和吴启得当副手。也就心理平衡了一些。

        再想到吴启得是40岁的正科，她的心理就更加平衡了。吴启得没她年轻。王者风没她级别高，如此一来，反而更衬托她出类拔萃了。

        私下里。曲褶也半开玩笑地问过李阳。王者风有多大年纪，到底是什么来历。李阳半是打趣半是暗示地回答：“好好做好本职工作，不要乱打听？曲褶同志，市政府不比妇联，少说闲话，多办实事。”

        曲褶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就不敢再乱打听。再说好象在市政府里面。除了程市长和李秘书长之外，没人知道王者风是谁。

        曲褶自我心理安慰完毕，还是认为她的的位不可动摇，就暗中观察吴启得的反应。

        比起曲褶的患得患失，吴启得说不担心被王者风摘了桃子，抢了胜利果实。那是骗人。眼见城中村改造进行了一半，虽然说在杜村遭遇了一点挫折。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哄骗不管用的话，他带领一班人连围带吓，肯定可以很快解决，程市长却非要再调来一个王者风，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当然他只是心里想想，嘴上却不敢说出半句，嘴巴闭得比曲褶还严。

        吴吾的觉得，曲褶都30岁了，又是有家有室的人，还成天涂脂抹粉，走路时还有意挺着胸，肯定是有意诱领导。可惜的是，程市长不好这一口。李秘书长是不是好色还看不出来，就算好，也不会看上她这把年纪的女人。现在外面的女大学生多的是。又年轻又漂亮，哪个不比曲褶强上百倍？说实话，曲褶虽然长得不算难看，但也不是让人看了就非想弄上床的那种。

        一个女人，30岁的女人，不Y风Y骚不端庄。又不性感，身段又不那么玲珑。凭什么卖弄风姿？世界上想卖弄风姿的女人多了去了，但绝大部分都弄巧成拙，为什么？就是因为她们不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拿肉麻当有趣，拿无聊当笑话，拿走样的身材当来苗条的黄瓜，却不知道，已经变成了冬瓜！

        当然。曲褶的县材并没有那么糟糕。还算拿得出手，吴启得显然是把他老婆的身材恶毒地移植到了曲褶身上，就是为了埋汰她。因为他不仅仅看不惯曲褶的穿衣打扮，对她的工作方式也极度蔑视，认为她磨磨叽叽，没有一点大将之风，和老头老太太套近乎，聊聊家常，没有一点官员的形象，给城中村的村民造成了误解，让他们以为政府官员好欺负。好说话，所以他们才越来越难缠。越来越乱提要求，导致城中村的改造度屡受阻。

        城管出身的吴启得的想法简单而实际，对付村民，就是一哄二骗三恐吓。再不行，打砸抢一起上，不信谁敢和政府作对？不是有一个地方政府的口号是：谁敢和政府作对，政府就让他一辈子到霉！说得多好，说得多有气魄，政府如果治不住刁民，还要政府有什么用？政府不是慈善机构。政府就是说一不二的小风。

        所以吴启得对王者风这个副科副主任的到来没什么想法，来就来，一个毛头小伙子，级别又低，挂个副主任的头衔有什么用，还不得一样给他打下手？凭他多年在城管工作的经验，还收服不了一个力来岁的小伙子？到时肯定让他服服帖帖地听话，说不定还可以利用一下，当枪使，机会好的话也许还能用他打掉曲褶。

        曲褶一倒，程市长眼中就只有他一人了，到时留在市政府，估计进政府办公厅也有可能。吴启得的算盘打的也很美妙，王者风年纪不大，又是从县里上来，肯定好对付，估计三言两语就能为他所用。再说男人之间又好相处，几杯酒下肚就称兄道弟了，所以对王者风的到来，他不但不排斥。相反还有几分期待，希望王者风一来，就被他几下哄骗得晕头转向。然后就听他指挥，作为他和曲褶争斗的工具。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一点政治头脑，暗中也打听过王者风的背景，却什么也查不到。

        他就认为估计是程市长心血来潮，不一定是什么时候见过王者风一面，就上了心，把他从兰谷县调了过来。就象程市长把他调到城中村改造小组一样，别人还以为他和程市长有什么关系，其实他自己清楚，他和程市长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尽管曲褶和吴启得二人都知道王者风近期上任，但具体哪一天，却没人通知他们。

        五月的明州，阳光开始显示威力，男人们刚刚穿半袖衬衣，女人们却几乎早已全部穿上了裙子。今年明州春天来得晚，吴启得今天头一次穿上短袖衬衣，感觉还微微有点凉意。

        谁知早晨一上班他就发现曲褶穿着刚刚盖住膝盖的裙子，腿上连袜子也没有穿，白生生的大腿晃来晃去，有点耀眼，他就有点不痛快，就嘿嘿干笑了两声：“曲主任。裙子挺漂亮，没看出来，你都30多岁了，孩子也有了，身材还保持得不错

        听了吴启得册阳怪气的话，曲褶也没有好气：“吴主任年纪大了，就多穿一点，省得着凉。”

        吴启得心中来气，反唇相讥：“曲主任也不是小女孩，穿裙子太早的话小心得老寒腿。现在还不觉得什么，过几年，关节炎、风湿就都来了，后悔都来不及呀？。

        二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过了几招，又都笑了一笑，开始工作。二人也早就习惯了对方的嘲弄。也知道在言语上伤害不了对方，说过就忘，谁当真了放在心上生闷气，谁就输了。

        十点多的时候，吴启得出去办事，曲褶正低头看一份资料，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她坐下了身子，又抚平了起皱的上衣，才威严地说了一声：“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出多岁的年轻人。个子不低，长得挺精神，一笑，就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请问。您是曲主任吗？，

        曲褶愣了一愣，王者风？难道他是王者风？不是吧，怎么这么年轻，看上去顶多20出头左右，怎么可能？王者风最少也要28岁才让她心理平衡！她的心忽悠一下，因为来人的年轻而深受打击，勉强笑了一笑：“我是，你是谁，有什么事？”

        “您好曲主任，我叫钟山。是从市工商局抽调到城中村改造小组的，听说要来找您报到。”

        钟山文质彬彬，说话也很有礼貌，曲褶就心情大好。当然另一重要原因是因为他不是王者风，让她的一颗心又放回了肚里，心想要是王者风和钟山一样年轻，也太没天理了，会让她的自信大受打击。

        改造小组办公室除了两名副主任之外，还有十几名工作人员，最近又有风声传出，程市长要提高改造小组的规格，加强小组的权力，所以又从市里各直属机关抽调了几人。再加上新来的副主任王者风，改造小组的人员一下增加到力多人。

        曲褶帮钟山简单地办理了一下接收手续，就安排他到隔壁的办、公室先熟悉一下工作环境。她交待完注意事项之后，回到办公室，却发现又有一人站在门口，冲她点头一笑，心情正好的曲褶也报之一笑，见此人比钟山还要年轻，比钟山黑点，但要比他更高更帅更阳光，而且笑容也有一丝憨厚真诚的味道，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他一定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不错，又来一个帅哥，曲褶尽管年过30，但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天性之中，也包括爱好帅哥。在对异性相貌的关注上，女人和男人没有两样，都对长得好看的异性，会不由自主地产生第一好感。

        “你也是来报到的吧？。曲褶主动打了个招呼，让他进来，又忍不住偷偷瞄了他一眼，对他的俊朗而又健康的外表十分欣赏，不由心中暗想，女人与女人相比，千差万别，都说男人和男人长得好和坏没多大区别，现在看来，还真有既帅气又阳光的男人，让人看上去就觉得清爽，就感到心情舒畅。

        她甚至还主动倒了一杯水给来人：“坐吧，别站着。你今年多大了，看上去很年轻？”

        因为王者风的原因，现在曲褶对别人的年龄变得格外敏感起来，不问名字先问年龄，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妥。

        来人接过水，说了一声谢谢。也没坐下：“今年我27，呵呵，曲主任，本来我应该明天才正式上班，不过今天也正好没事，就过来熟悉一下环境，认识一下新的同事。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者风”。

        曲褶正拿起人员名单，准备听他说出名字，也好做一下记录，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王者风！

        他怎么可能是王者风？

        曲褶一只手拿着名单，一只手拿着笔，站在办公桌后面，微微地张开嘴唇，双眼睁得圆圆的，不敢相信地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帅气健康的年轻人，心中呆呆地想：王者风，年轻的副主任王者风，他不但比她想象中要顺眼多了，还年轻得不象话！

        27岁的副科，程市长指名从兰谷县调来破格任用的副主任，和曲褶想象中的文弱形象完全不同，王者风笑得很灿烂，真诚的笑容中还透露出一丝憨厚，如一个阳光男孩一样，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让她猝不及防之下，竟然产生了晕眩的感觉！

        也不知让她晕眩的是王者风的外表，还是他出人意料的年轻！

        王者风对曲褶的失神有点惊讶，他当然猜不到她曲曲弯弯的心思，对她夸张的表现暗暗发笑，不过却没有茅现出来，依然稳稳地站着，等她缓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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