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挥毫、来访

　　        昏黄的天空就像一张古旧的画纸，散发着经年不息的时光流逝的气息，几株枯黑的秋树斜斜地刺向天空。秋树下，竹林上空的大片竹叶已经不堪入冬的气候，变得枯黄起来，仿佛被风一吹就会脱离纸条一样。但是叶脉和叶梗之间任然隐约可见些许绿色，桀骜地对抗着寒风。
　　        一张经年的老画纸，一砚残墨，一腔的悲愤。
　　        王者风丝毫不理会窗外的寒风，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徐文长的创作状态当中去。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神似乎能够和附身在自己身上的那个灵魂心灵相通。
　　        抑郁不得志，无妨，我行我素！
　　        人欺我无财，无妨，我行我素！
　　        天地之间，无拘无束，管他什么功名利禄，轰雷掣电泰山摧，万丈海水空里坠。骊龙叫喊鬼神惊，吾当恁时正鼾睡。闲想张良，闷思范蠡。说甚曹操，休言刘备，两三君子，只争些小闲气。怎如俺，向清风岭头，白云堆里，展放眉头，散开画卷，一笔下去，管叫王孙倒履，红轮西坠!”
　　        一只右臂，像是别人也似，又像是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一样，纵横涂抹，好不快意！
　　        一气呵成一幅《秋霜图》，王者风觉得浑身充满了满足的感觉，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感觉！
　　        “小子，你的悟性不错，居然能阂心灵想通，能体会到我作画时候的精神气，假以时日，你的成就一定不小！”徐文长也许是很久没有画画的缘故，此时显得有些兴奋。
　　        “师父，那你可得多多言传身教才是啊！”
　　        “不过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这画画的东西，始终是个消遣的玩意，学了就好，可别当一辈子的事业去追求！”
　　        “什么啊！师父，你可是画坛上的一个里程碑，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啊！”王者风一听徐文长的这话就急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被齐白石先生视为天人，想要穿越到明朝做他走狗的徐文长居然把画画当作一种玩意！
　　        （此事有出处：齐白石在一幅画的题字上写的一段话使我每次想起都心头一热，他说：
　　        青藤（即徐渭）、雪个（即朱耷）、大涤子（即原济）之画，能横涂纵抹，余心极服之。恨不生前三百年，或为诸君磨墨理纸，诸君不纳，余于门之外饿而不去，亦快事也。
　　        其实早在齐白石之前，郑燮（板桥）就刻过一个自用印章，其文为：青藤门下走狗，由此可见徐文长在历代画家心里的地位有多么的重要了！）
　　        “哎~~~徒儿啊！”徐文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在追忆这几百年来的时光一般，“诗画者，拿来陶冶性情，沟通天地，那是无上之道。但是人活于世，岂能独活？师父经历了数百年，看淡了沧海桑田变幻。今日你得意洋洋，明日垂头丧气，今日城中小儿剥莲蓬，明日城头变幻大王旗。殊不知，光阴百代，必然能留下你的印记。这个印记是轻是重？”
　　        “可是，画画就不能留下印记吗？”
　　        “画家留下的印记恐怕还不如一个知府来的大！”
　　        “不可能！历史上只有一个徐文长，可是有无数个知府！”
　　        “徐文长是只有一个，可是他的功绩主要还是在抗击倭奴上！你见过一个画家能像一个知府那样改变一个地方的历史和人文吗？”
　　        “师父？难道你也想？”
　　        “为师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像白乐天、苏东坡那样守牧一方，教化民众，留下一世清名！”
　　        “难怪师父叫我多读书！”
　　        “文以载道！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文字修养都是在政坛上立足的根本！”
　　        “我记住了，师父！”
　　        “徒儿啊，为师最大的愿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你可一定要努力啊！”
　　        “我肯定努力，可是师父，我家祖宗三代都是贫农，上面一点关系都没有，这走官场靠谱吗？”王者风虽然被徐文长说的头脑发热，可是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况且从小到大一点这个方面的接触都没有，不由得嘀咕起来。
　　        “这个时代的吏治比起前朝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又没有封建的世袭罔替，官场上的机会多得很！况且这个时代的人似乎都被金钱遮住了双眼，利欲熏心，你放心，只要你肯按照我的布置好好读书，才学看涨，还有我这个师爷坐镇，绝对能平步青云！”
　　        是啊，师父可是绍兴师爷的鼻祖啊，怎么就忘了呢！有师父帮忙，混个把县长什么的绝对没问题！王者风想想就兴奋起来，决定按照徐文长安排的路继续走下去。
　　        “师父，那我要进官场，这第一步该怎么走？”
　　        “你参加的教师考试是一条路，其它的就是村里的里正，就是村长了！”
　　        “教师也能当官？”王者风印象当中好像老师都是教书的。
　　        “教师当然能当官了！进了教师队伍就是国家机关的事业单位编制，就是干部！是干部就有竞选领导的权利！我每天听听高音喇叭，观察观察扫墓的人都知道，你个榆木脑袋，这都不知道！”徐文长有些生气。
　　        “哎！我这么多年真是白活了！”王者风想起自己在大学期间的糜烂生活，好不懊恼。
　　        “平心静气吧，一样样，慢慢来，这个世界会考验你的！”徐文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
　　        “王叔！王叔！”院子里传来了一声声的叫喊，似乎是一个极为熟悉的亲戚来串门。
　　        “考验这么快就来了？”王者风摇摇头，走到走廊上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王者风家的房子是十五年前父母亲东拼西凑建的二层楼房，在当时还算比较阔气，但是到了现在，周围四层五层的小楼建的是漂漂亮亮、鳞次栉比，座座都像小别墅似得，自家的房子就相形见绌了许多。
　　        “你是？”王者风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院子里的三十来岁的男子，觉得有些熟悉却认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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