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约会

周宴地处南方与北方的交界处，四季分明，烟徐江潮起潮落，风过无痕。正值六月中旬高考季，天气一半炎热一半清凉，考生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像极了周宴到处种满的槐树上的簇簇槐花，落英缤纷、香气四溢。

        谢若汀身穿白色t-shirt，胸前印着一串英文，“lovecoversoverallwrong”这句话出自《圣经》，意为“爱能遮掩一切过错”，下半身套着一条较为宽松的牛仔裤，膝盖处磨破起丝的设计露出她白皙的皮肤。

        谢若汀提前半小时站在了周宴清歌游乐场的入口处，清歌游乐场占地不小，有东南西北四个出入口，门口有一个巨型充气娃娃，游乐场的吉祥物，是一只身体五颜六色的羊，头顶的白色羊角旋转好像天空的云朵。游乐场两侧不知道从哪里绑着两个红蓝热气球升腾在半空，附近有不少动漫雕像和穿戴玩偶皮套的工作人员，因为可爱的形象受到不少小朋友的拥戴。因为是周末，到处人来人往，售票处被堵的水泄不通，她只好站在一棵槐树下面坐在石圈上等待，她看了眼手机，“9:40”，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谢若汀看着队伍中不少一家人过来排队的，有一名父亲抱着孩子，而母亲则拿着小型电风扇给给孩子吹风的；也有父亲牵着孩子的手，母亲去买冰淇淋给孩子吃的。谢若汀心中有些羡慕，上次来游乐场是什么时候呢？回忆过于久远，但是那次在游乐场的记忆实在过于美好，谢若汀的脑海中甚至还可以想起那一天的所有细节，她苦笑了一下，好像是她六岁生日那年吧。

        谢若汀的生日是十二月份的尾巴，那时谢若汀还住在源城谢鸣的四层带着花园、泳池还有阳台的别墅里。源城属于北方，那里的雪不像周宴一般又湿又冷，反而干燥舒适。

        一大片一大片的雪花像鹅毛一样从源城上空飘落，谢鸣的别墅前面堆满了雪，谢若汀和谢辛阳在那里堆着雪人，楚俏芊站在别墅里看着他们，脸上尽是幸福和愉悦。

        谢家过生日谢鸣一般都是直接给钱，而那年谢鸣久违地陪谢若汀过了生日，还带着他们去了源城市中心最大的游乐场，陪他们坐过山车、坐旋转木马、海盗船、摩天轮，陪他们在冬天吃雪糕、堆雪人、打雪仗，还在晚上在火锅店给谢若汀准备了蛋糕，店员和他们一起唱着生日歌，谢若汀吹蜡烛、许愿，希望以后每一个生日都能这么愉快地过下去。

        后来谢若汀才明白，这只不过是谢鸣的一点良心发现罢了，早在谢若汀五岁的时候，谢鸣就已经出轨了，在外面包养了情人有了第二个家。

        但是他还继续给楚俏芊、谢若汀和谢辛阳营造一种幸福美满的幻觉，像是圣诞夜里调皮的小孩用肥皂水吹出的五彩斑斓的脆弱的泡沫，在万家灯火映照下光怪陆离。然后雪花坠落将这些泡沫一个个戳破，就好像深夜梦境、海市蜃楼般轻易破灭。

        所以在方逸问谢若汀更喜欢现实还是梦境的时候，谢若汀回答不上来，因为她觉得现实太残酷，而梦境太易碎，她两个都不喜欢。

        谢若汀还在回忆当中，眼前本来升起一层雾水，一个白色冰淇淋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方逸用轻松的语气笑着说，“听说吃甜食会让人的心情变好，虽然你说过不喜欢甜食，但是可不可以请若汀小朋友赏脸尝一下我排了好久队买的冰淇淋？”

        谢若汀抬头看向方逸，他今天久违地穿了白色t-shirt和黑色休闲裤，还有天蓝色的运动跑鞋，一改往日西装革履的形象，但是还是掩盖不住他的儒雅风度，帅气的身型和脸庞引来不少目光。就算谢若汀已经见了方逸几次，但是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颤巍地接过冰淇淋舔了一口，用感激的语气说：“谢谢。”

        方逸的喉咙微动，谢若汀抬头的瞬间像一只小鹿一般，眼中升腾着雾气，眼眶和鼻尖微红，最要命的是她接过冰淇淋之后伸出猩红的小舌头舔了一口白色的冰淇淋，方逸在心里怒骂，“谢若汀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方逸提前买了票，所以和谢若汀从快捷通道进入了游乐场，方逸早就做好了规划，打算先带谢若汀去坐她最喜欢的过山车。

        两人排在队伍的末端，头顶传来几声尖叫声，谢若汀被吓到缩了下脖子，她将冰淇淋吃完之后想去扔垃圾，可是后面已经排了不少人。

        “给我吧。”方逸拿过谢若汀手中垃圾扔到了有些遥远的垃圾桶。

        方逸再次回来的时候还有人以为他是插队的，阴阳怪气的说了句：“有些人长得人模狗样的，但是实际上毫无道德观念。”

        谢若汀想站出来解释，被方逸按住了肩膀，“道德是什么？可以吃吗？”

        “道德是不可以吃，反正有些人以为不违法就可以为所欲为，尽做一些道德败坏，三观尽毁的事情。”说话的人看见方逸搭上谢若汀的肩膀，而两人看起来也不像亲戚，谢若汀又一副未成年的模样，他的脑中已经脑补出了一番恶毒大叔欺负娇软萝莉的剧情。

        “若汀，你还记得什么是中毒剂量吗？”

        “记得，中毒剂量是指引起中毒而未致死的剂量，怎么了吗？”

        “所以只要控制好药品的用量，就可以让人中毒却不会死去，若汀小朋友，你学会了吗？”方逸一脸认真宠溺地看着谢若汀，虽然谢若汀不知道方逸为什么会提起这个，她还以为方逸是心血来潮想检查一下她的学习情况，但是后面的人明显已经知道方逸是在暗示他会用毒。

        “摄入适量链毒素可以使人听觉丧失，十四烷基硫酸钠可以使人的静脉硬化，环磷酰胺可以导致肺损伤和肺纤维化。”

        谢若汀对于方逸口中的药品名词完全不了解，而身后的人已经不敢再说半句话，脸色苍白，腿部也开始颤抖。

        方逸见谢若汀似乎在认真思考他所说的话，不禁偷笑了一下，“要是你感兴趣的话，大学可以选药物化学专业，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我还能教你。”

        谢若汀连忙摆手，“不不不，商教授教的课已经够难了，我才不要学什么药物化学呢！”

        “那你想学什么？”

        谢若汀才高一，根本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学英语吧！”她想起应天河那个可爱的小胖子，英语对谢若汀来说并不难，而且颇有兴趣。

        “也好，以后可以帮我翻译些英文资料。”

        “诶？我什么时候说要到研究院工作啊？”某人笑而不语。

        排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队，谢若汀的腿都要废了，终于轮到了他们俩。谢若汀坐上座位还有点兴奋，只是她太瘦弱了没有力气将上面的防护杆扒拉下来，方逸帮她系好腰带，伸手将防护杆拉到她的腿间。

        “安全带不会系，防护装备也不知道怎么安置，看来若汀小朋友以后不能一个人出来玩了，否则太不安全了。”

        谢若汀心里叫苦连天，她已经差不多十年没坐过汽车了，凡是出门不是步行就是坐公交车，要不是那天方逸非得送她回家，她真的连汽车的门都不知道怎么打开。

        那天谢若汀坐上车后，方逸说了句，“系好安全带。”谢若汀手忙脚乱地找安全带在哪，好不容易找到是在自己右肩上方，安全带被卡住了她怎么也扯不出来。

        于是她委屈巴巴地看着方逸的侧脸，“方院长，可以帮我一下吗？”方逸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转身一只手扶着副驾驶座的椅子，一只手接过谢若汀手中的安全带。方逸俊美的五官放大在谢若汀眼前，她屏住呼吸，心跳声却在车里格外清晰。方逸碰到了谢若汀的手愣了一下，然后将安全带用力扯了一下环过谢若汀的身躯，扣上扣子的时候还不小心碰到了谢若汀的腰，“真软。”方逸在心中低吼了句，一股烦闷郁结的情绪随之而来。

        方逸本来就隐忍得难受，而偏偏那时谢若汀又不听自己的话，他顿时火冒三丈让她下车，但是在听到她解安全带不小心夹到手轻呼了一声，他便更加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于是他才会跑到酒吧想要发泄一下。

        游乐场的过山车曲折蜿蜒，上下起伏，谢若汀如入山林秘境，乘风而起感受着失重的快感，她好爱这种感觉，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剧烈的心跳、急促的呼吸还有失声尖叫，好像她真正的活在这个世界，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快感。

        而方逸则跟谢若汀的感觉完全相反，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喉咙跳了出来，他紧紧握着把手，一声不吭的“享受”着这一切，直到结束了他还有些双腿发软，头晕目眩。

        偏偏谢若汀看不懂方逸的反应，还像小恶魔一般摇着方逸的手臂，“再来一次吧！”

        方逸强忍胃中恶心，脸色发白地急忙摆手，“不了不了。”

        谢若汀低头晗目地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方逸哥哥，就再来一次好吗？”

        方逸被谢若汀的一句“方逸哥哥”叫得浑身酥软、神智不清，于是他又陪谢若汀排了一次队，又“享受”了一次极乐世界的美妙。

        第二次下来方逸终于忍不住跑到垃圾桶狂吐了起来，谢若汀一边拍着方逸的背一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方院长，我不知道你身体这么虚弱。”

        方逸听到她的话气结，心里暗想，“虚弱？到时候你不要哭着求饶就行。”

        方逸吐了许久，谢若汀给他买了瓶矿泉水漱口，两人休息了一会到附近买了些烤肠和关东煮当午餐。

        顾轻舟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一台白色笔记本电脑，他在给a国的何子豪打视频电话。

        何子豪结束了上次的案件之后获得了假期，现在正在a国的海滩晒着日光浴，看到顾轻舟的电话他吸了口杯里的可乐接通了。

        “你小子怎么突然打视频电话啊？”何子豪光着膀子带着墨镜躺在沙滩椅上，周围还有两个美女帮他捶着背抹着防晒霜。

        “那不是要当面感谢你上次帮我调查方逸吗？这样比较有诚意。”顾轻舟看着正在享受的何子豪心里别提有多羡慕他了。

        “得了吧，你上次让我调查的人来头这么大，而且还是个狠角色，要是被他知道了估计我们都得被关进监狱里面。不过你为什么要调查他呢？”

        “就是他把我弄到现在这个破研究院的啊，我现在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这种话说说就行了，他爸是国际时空管理局副局长，他妈是前任国际信息素毒性研究院的院长，而且他妈还因为带领研究团队研究出了六百多种信息毒素被b国颁发过国家荣誉勋章，哪个是我们惹得起的？”

        “行了，我之前也不知道他来头这么大。诶，何子豪，帮我查个人。”

        何子豪咬着吸管，“我就知道你小子给我打电话没什么好事，这次又是谁？”

        “周宴中学高中部高一学生谢若汀。”

        下午谢若汀特别体贴的为方逸选了一些没这么刺激的项目，比如海盗船、旋转木马、射箭、钓鱼之类的，符合方逸这种受不得刺激的“半老徐郎”的活动。

        方逸知道谢若汀在迁就自己，两人路过一个鬼屋的时候，他心血来潮的拉着谢若汀去买了票。

        谢若汀一脸不情愿，“可以不去吗？”

        “难道一个喜欢坐过山车的小朋友还会怕鬼吗？”方逸拿着票跟谢若汀排队准备进去。

        谢若汀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她确实很害怕阿飘，比起那些确定的事物，这种虚幻未知的东西让谢若汀完全没有探索的欲望。

        清歌游乐场的鬼屋是b国十大鬼屋之一，里面路线错综复杂，还设计有各种各样的机关，上百名工作人员化好妆藏匿在鬼屋各处，更绝的是这个鬼屋为了提高游客体验，特意安排了根据情景变化的灯光和音效。

        谢若汀跟在方逸身后刚进入鬼屋，身后帘子落下，一股恐怖幽深的氛围席卷而来，里面传来凄厉的叫声，还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仿佛像在空谷回响，忽明忽暗的灯光在前面闪烁。

        谢若汀心惊胆战地紧跟着方逸，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她大叫一声，“啊！鬼啊！”

        那只手收回去之后谢若汀赶紧小跑到方逸身边抓住他的衣摆，方逸失笑，“这世上哪有鬼啊？别害怕，有我在呢。”

        方逸刚说完他们就到了一个房间，里面的布局像是医院的病房，病床上躺着一个人，旁边立着一个药柜，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刀具和针管。

        病床上的人本来一动不动，感到有人进来之后猛然起身跑到两人面前，披头散发原本看不出模样，但是他掀开头发的一瞬间露出血盆大口，满眼通红，眼下流出两行血，大叫一声“是你害死了我，拿命来！”

        谢若汀被吓得不轻，身体不断颤抖，“方逸，我怕。”方逸伸手拍了拍谢若汀的手，“别害怕，这是找我索命的。”

        那个阿飘见吓不倒方逸又躺回了床上，方逸走到一旁的桌上拿起上面的刀具和针管打量了一下，“道具就是道具，还是不够精良。”这些道具比起方逸在以前接触过的，只不过是一堆破铜烂铁，为了保障游客的安全，刀具没有开刃，针管上面没有针。

        谢若汀一直闭着眼睛不敢看，她根本不知道方逸在干什么，等到方逸从房间的出口走出，谢若汀还没有睁开眼睛。

        出来之后是一个停尸间，方逸脑海里闪过一些恶趣味，他转身弯腰对谢若汀说，“若汀小朋友，你睁开眼睛看看好不好？”

        谢若汀疯狂摇头，“不，不要。”

        方逸想了想，“要是你睁开眼的话我以后都不会带你来鬼屋了。”

        谢若汀本来就不想再来这种鬼地方，又摇了摇头，“我不看。”

        “下次带你去看海好不好？”

        方逸这才真正勾起了谢若汀的兴趣，她深居内陆，一直想去看看大海还有纪录片里面各种海洋生物的模样，于是她欣喜万分地睁开眼睛，“真的吗？”

        谢若汀一睁开眼睛就发现方逸身后站了十几具“尸体”，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瞳孔空洞地盯着自己，停尸间的灯光还是幽暗的绿色，这下可把谢若汀吓了个不轻。

        “啊！”谢若汀尖叫一声眼泪喷涌而出，一把冲进方逸的怀里，把方逸撞得退后了两步，“好可怕！好可怕！”

        方逸得逞后眼下笑意渐深，他抬手轻拍谢若汀的瘦弱的背部，“怕什么，不是有我在吗？”后面谢若汀再怎么也不愿意再睁开眼睛，双手一直紧紧环着方逸的腰，只是听到恶鬼索命的声音还有诡异的音效她还是忍不住颤抖，方逸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臂，一只手拍着她的背。

        方逸一边嘲笑谢若汀一边寻找着出口，因为这个鬼屋实际上是一个迷宫，方逸费了好长时间才找到出口，在出口处方逸心血来潮，将谢若汀的手掰开，然后他往里面走了几步。

        谢若汀突然失去依靠，好像考拉离开了树木，飞鱼远离了海洋，莺鸟没有了天空，她闭着眼睛双手往前面胡乱抓了两下，“方逸？”

        没有回声。

        “方逸？”

        方逸靠在墙上看着谢若汀，眼神带着玩味和探究，“手机备注改了吗？”

        “改了！”

        “改成了什么？”

        谢若汀犹豫了会，“方逸，哥哥。”

        “以后也要这么叫知道吗？”

        谢若汀现在害怕得不行，她哪里管得上什么备注，只得答应方逸，“知道了。”

        “先叫一声听听。”

        路过的情侣一脸挪愉地看着两人，以为他们在玩角色扮演，窃窃偷笑着走出了鬼屋。

        “方逸哥哥。”某人十分满意地看着闭着眼睛双手揪着衣服的谢若汀。

        “睁开眼睛吧。”

        谢若汀神色紧张地摇头，“不睁开。”

        “你睁开眼睛就可以找到我了哦，若汀小朋友？”

        谢若汀虽然很害怕，但是方逸说的也并无道理，她轻轻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见方逸就站在她的不远处靠着墙，双手交叉，一只脚向后撑在墙上。

        接着她又闭上了眼睛，伸手向前慢慢行走，方逸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拉过谢若汀的手将她拉到怀里，梦寐以求的软腰与方逸坚硬的腹部相贴。

        谢若汀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她紧紧地搂着方逸，生怕他再放开自己。

        两个人无言相拥在黑暗之中，方逸看着怀中的谢若汀，眼中的浓情早已聚集成一池深渊，身下的柔软抚慰着方逸过去将近二十年受到的伤害与不公。而谢若汀也在不知不觉中对方逸产生了一些依赖，这是她无法从家人、朋友中获得的支持与关怀。

        时间过去了不知道多久，直到谢若汀的腿开始发麻，她才轻声问了句，“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出口啊？”

        方逸贪恋着身下的温暖，低下头下巴压着她的头顶，用喑哑低沉的声音说：“我找不到出口了。”

        谢若汀听到方逸的话又开始担忧了起来，“啊？什么意思，我们迷路了吗？”

        “我被你锁起来了，找不到出口了。”

        谢若汀没听懂方逸的意思，其实方逸是想说他飘荡了这么多年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归属，他心甘情愿的将自己锁进了谢若汀的世界，不需要钥匙，也不需要出口。

        两人互相不愿意放手，直到游乐场快要关门的时候，工作人员进来找迷路的人，他们才从出口出来，谢若汀躺在方逸的怀里过于安心，差点都要睡着了。后面她发现自己离出口只有几步路，她恶狠狠地瞪了方逸一眼，“你骗我！”

        方逸没打算解释，想要带她去吃好吃的。但是谢若汀拒绝了，因为她要赶回去给楚俏芊做饭，方逸没再坚持而是驾车将她送回了家。

        谢若汀下车之后因为对方逸的行为很生气，都没跟他说再见就怒气冲冲地往家里跑。没走几步路，方逸从车上下来拦住了谢若汀，将她拉到了一旁的青砖墙上。

        谢若汀撇过头不想理他，方逸俯身轻声问，“再抱一分钟可以吗？”

        方逸回到家中还在回味谢若汀在鬼屋的一言一行，以及她在自己怀中的触感，甚至于谢若汀刚刚踩了他一脚大骂了句，“流氓！”他都觉得可爱万分。

        方逸给夏峰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接得很快，因为夏峰周末也没什么事情，就在家中整理资料。

        “今天约会怎么样？”方逸先前托他买了两张游乐场的票，知道他今天是去和谢若汀约会去了。

        “感觉很奇妙。”

        夏峰放下手里的资料，“你这个万年寡王好不容易动了春心，真是可喜可贺，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我现在想到她都觉得自己要醉了，还用得着喝酒吗？”

        夏峰被方逸肉麻的话语弄得浑身鸡皮疙瘩，“你打电话给我就是来炫耀的是吧？”

        “不是，我想带若汀见见慕言，你觉得怎么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不要再打扰他了。”

        “你知道若汀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她坚强、善良、可爱，我相信慕言见了她肯定会喜欢的，病情也会有所好转。”

        夏峰叹了口气，“那就等谢若汀放暑假吧，到时候你带她去见慕言就行。”

        “你不去吗？”

        “我猜他不会想见到我的。”

        “有时候你不要总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你不如亲自问问他想不想见你。”

        “别说我了，你还不把你之前的事情告诉谢若汀吗？要是顾轻舟先告诉她，指不定要添油加醋扭曲事实。”

        “我倒想看看她会是什么反应。”

        “你是想测试她对你的真心吗？你觉得她会因为你之前的事情离开你？方逸，你可不要自作聪明了，要是她真的因为那些事离开你，你觉得你能承受得了吗？”

        方逸闭着眼睛想象了一下，“承受不了，但是我需要她变得更坚强，才能跟我一起面对未来的生活，她现在实在太胆小太脆弱了。”他想起谢若汀在鬼屋明明睁眼看到了自己，但是又闭上眼睛，心中明白她还没做好勇敢面对现实的准备。

        “我不想成为她的避难所，我只想成为她的天空，让她可以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勇敢翱翔在天际，不畏惧风雨雷电，不害怕山崩海啸。”

        夜里谢若汀补完作业写完日记躺在床上发呆，她回想起白天发生的点点滴滴，这一切对她来说太不真实，而且方逸原本说是要刺激谢若汀释放信息素，可是到头来她也没能学会怎么释放。

        她打开浏览器想要检索释放信息素的方式，却发现里面大部分都是抽象概念，“信息素需要在特定情境下，并且宿主处于易感期，通过神经中枢和体内腺体共同作用下才能释放。”

        谢若汀还是不能理解，直到她点开了一个帖子，上面写了几种可以促进宿主释放信息素的方式：“牵手、拥抱、接吻、doi”。谢若汀意识到了什么脸上一红，赶紧把手机关掉，将头闷进了被子。

        晚上谢若汀做了个梦，方逸将她扛在肩上一把扔到床上，然后他抽出裤子上的腰带鞭打了床边两下，谢若汀畏缩地往后退，方逸则一脸沉迷地向她慢慢靠近，“现在逃跑，那就太晚了！”

        谢若汀起床的时候狂打了几个喷嚏，脸上还露出奇异的潮红，似乎是因为昨天晚上闷的太严实了出了不少汗，然后她觉得太热了把被子踢下了床，所以有些感冒了。

        因为是高考周谢若汀放假在房间补着作业，楚俏芊在客厅看着电视。做到一半手机屏幕亮了下，谢若汀以为是方逸兴高采烈的拿过手机，却发现是顾轻舟的短信。

        “谢若汀小朋友，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帅得毫无人性惨绝人寰的顾轻舟哥哥呀，下周末有没有空，我给你做牛排吃好不好？”

        谢若汀不知道顾轻舟为什么有自己的电话号码，但是她还是一直记着顾轻舟是有案底的人，不敢跟他有过多接触，她打了几句话，“不好，我们以后就不要再来往了，我只是去研究院学习的，不是去交朋友的。”

        顾轻舟坐在办公室看到短信愣了一下，“小朋友这么无情的吗？是不是方逸教你的？他就是个老狐狸，你可别信他说的话。”

        谢若汀本来不想和顾轻舟多说什么，可偏偏他又提起方逸，于是谢若汀问他，“难道你不是有案底的人吗？方院长”谢若汀愣了一下，删了继续道，“方逸哥哥说的有错吗？”

        顾轻舟看到“方逸哥哥”的瞬间简直震惊到头发都要炸起来了，这才过了多久，方逸在她心中的地位就从“院长”变成“哥哥”了？

        顾轻舟体内的占有欲莫名就上来了，“他是这样跟你说的对吗？那你知不知道你的“方逸哥哥”也是有案底的？”

        谢若汀怎么可能相信满嘴跑火车的顾轻舟，“我不信！”

        顾轻舟让谢若汀加了他的微信，顾轻舟将之前何子豪调查的资料发给了谢若汀，说了句，“谢若汀小朋友，你恐怕被骗了还在帮方逸数钱呢！如果我是恶名昭彰，那你的“方逸哥哥”就是恶贯满盈，他做的事情可比我狠多了。”

        谢若汀点开文件的时候，她觉得她的眼睛一定是出了问题，她的瞳孔放大，呼吸一滞，“怎么可能？方逸他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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