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咬人的狗不叫
在柳光明的带动下，乡连乡道路建设又如火如荼的开工了。
然而，任谁都没想到是，柳光明亲任了乡连乡道路建设工程总指挥，但居然把李成安排成为现场指挥。
现场指挥是干什么的，说白了就是现场工长和调度，大事小情你都得管。
也就是说，柳光明居然把一县之长赶去看工地去了，还是以县里的名义派驻的。
柳光明还在常委会上言之凿凿地说，这是在帮助李成同志提高认识，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
可把李成给臊坏了，也气炸肺了。
但是，除非他不想干了，否则，他只能忍着。
李成是真急眼了，他还真就天天长在工地了。
李成也是憋着一口气，爱咋咋地，我都这比样了，你们还能把我咋地？
冷眼旁观的王猛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虽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杀人不过头点地。李成再怎么着也是一县之长，也是杨松林的人，你起码也得给人家留点面子吧。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除非你斩尽杀绝，不留后患，否则，一旦咸鱼翻身，必然会展开疯狂地报复。
王猛不赞成柳光明的做法，虽然柳光明人如其名，这件事情做的光明正大，不藏着不掖着，但显然，这是赤果果的阳谋，他是带着情绪和私心上岗作业的。
王猛不看好柳光明。
王猛发现，老奸巨猾的杨松林的眼光还真就不怎么样，你瞅他培养的这两个人，每一个好饼。
王猛觉得李成很可怜，但这也是李成咎由自取，活该！
李成其实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就拿他和王猛之间来说，他明知道王猛不会把他怎样，所以他才敢挤兑王猛，但他不知道柳光明敢把他怎么样，所以，他选择了狗一样的顺从。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如果李成少一份嫉妒心，多一分宽容，不疑心太重，不自以为是刚愎自用，他会和王猛成为朋友的，他李成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
因为王猛是个心胸豁达、胸怀坦荡的人，差一不二的，王猛不会去计较。
李成不如李来顺的见识，甚至都不如秦岭的见识。
柳光明虽然很阴险，但他也分对谁。
柳光明似乎得到了什么指示或者警告，虽然他上任后也来老河乡视察过，但他却从不插手老河乡的事情，对王猛的态度也很客气。
人家以礼相待，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王猛自然笑脸相迎，对柳光明也很尊敬。
石头山工程终于提前开凿完毕，剩下的就是平整修路了。
在王猛的规划设计中，石头山将一分为二。中间形成两百多米的双向多车道公路。两边是利剑一样的山峰。
如此一来，形成了北海市进入青龙县境内特殊标志。
王猛把这两座利剑一样的山峰命名为双剑峰。这条直通市里的公路按照地名，称作北青公路。
按照规划，青龙县老河乡境内公路由老河乡自己负责，老河乡通往北海市境内的这段公路由北海市政府负责。在老河乡开山的时候，北青公路已经开始施工。
如今石头山已经一分为二，路基成型，于是，老河乡和市政府开始热火朝天的公路对接工程。
老河乡内部道路改造工程新引来很多路桥公司老板找到王猛，希望能承包一段路段工程。
王猛全部拒绝。
王猛最信任军建，索性将老河乡所有道路施工全部交给了军建。
把个军建方总经理楚伟雄给乐坏了，非要邀请王猛聚聚不可。
王猛谢绝。
军人之间不用客套，也用不着请客送礼。
战友情不是用这些可以衡量的。
为此，北军司令张北疆特意来电，表示感谢。
感谢的话王猛一一笑纳，但坚决拒绝请客送礼。
杨松林来到老河乡视察，对于老河乡的建设速度和安全质量高效给予了充分肯定。
特别是看到双剑峰别具一格的秀丽，更是赞叹不已。
心说，王猛果然是个奇才。你看看人家，不但规划合理，建设速度飞快，而且保质保量，顺顺利利，这无一不体现了王猛的才干之突出。
杨松林视察了青龙县的乡连乡道路工程，也见到了在工地指挥的李成。
见到李成，杨松林吓了一跳。
李成哪还有原来的意气风发和衣装笔挺？他哪还想一个县长？活脱脱一个小包工头子，甚至比包工头还惨。
如今的李成，一身蓝色的工作服褶褶巴巴，邋里邋遢，不修边幅，胡子拉碴，一脸颓废，形象判若两人，也没了傲气傲骨，甚至待人接物都有些低三下四了，白脸也变成了黑脸，人也瘦了一圈。
李成见到杨松林时，居然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恐惧之色，这让杨松林眼泪差点落下来。
杨松林知道，李成废了。
柳光明把李成安排到工地，柳光明向杨松林汇报过。
杨松林不知道柳光明是在打击报复，也认为让李成吃吃苦头也好。老话说得好，不吃一堑不长一智，这也算是磨练一下李成，这对于李成也是个锻炼的机会。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一直在杨松林巨伞下的李成，也该经历一些风雨了。
杨松林希望，李成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改过自新。在杨松林心里，他是不希望把李成直接边缘化放弃的，他希望李成能够振作起来，从头再来。
可今天见到李成，杨松林知道，李成废了，已经吓破胆了，自暴自弃了，再也不可能重新振作了。
但杨松林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拉李成一把。
杨松林把李成叫道自己的车上。
李成低眉顺眼，战战兢兢钻进市委一号车里。
“李成啊？柳光明把你安排在工地，这事我是知道的。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吗？”杨松林打量着李成，问道。
“劳动改造！”李成回答得很简短。
杨松林一蹙眉，听出李成的语气里有情绪，是把他自己当成的犯人。
“不错，就是改造，我是想让你吃吃苦，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正视自己的错误。而不是让你破罐子破摔。你这样颓废下去，你考虑过你的前途吗?”杨松林说道。
“就因为我考虑的清清楚楚，所以我才如此，我不是破罐子破摔，我是在学习。以后被你们辞退了，我也好有个工作干，不至于饿死。”李成无所谓地说道。
杨松林脸色沉了下来：“李成？你真让我失望。我没想到，你到现在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老领导？我确实让你失望了，在你眼里，只有王猛，没有我。就连他柳光明都可以把我当狗使唤。“李成情绪很重。
杨松林叹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李成？人要有自知之明，不如别人就要努力。你确实比不上王猛，你的能力你的智慧，你哪点比得上？就是他的心胸，你也比不了。你来青龙县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我说过，你要和王猛交朋友，他将是你的一大助力！“
李成低头不语，有些事情他也不得不承认王猛比自己强。
杨松林看着李成说道：”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王猛在县公安局工作，就可以无私地把大把的政绩让给李来顺，让个秦岭，让给刑警队长崔良栋，甚至让给普通警员，难道他的心胸不开阔？你呀！你就是心胸狭隘，刚愎自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杨松林说话毫不客气，他知道此时不用重锤，李成就彻底废了。
李成没吭声。
”你以为你递交的所谓你规划出来的青龙县五年发展规划，我不知道出自王猛之手？之所以我没揭露你，就是给你留了面子。“杨松林说道。
李成大吃一惊，书记都知道了？难道是王猛说出去的？
”你也不要以为是王猛说的，这是我看出来的，你们俩的文笔风格截然不同。你知道你这次犯错，王猛怎么说？他还再为你说话，说这事儿不愿你，是你太实诚了，交友不慎造成的。你看看人家这心胸，你再看看你！你以为你对我使得绊子王猛不知道？人家那是宽容！”杨松林严肃地看着李成说道。
李成惊愕地看着杨松林，他没想到，王猛居然会为他说好话？
“在张春晖的问题上，王猛提醒过你吧？可你听了吗？在石头山石料承包中，肖军提醒你了吧？你听了吗？你自己心胸狭隘，却还在怪别人？你真是无可救药啦！”杨松林有些生气，暗骂，自己还真是眼瞎了，李成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怎么就没看出李成是这样的人呢？
李成忽然长叹了口气，自嘲地说道;”对不起，杨书记，在这些问题上，我确实做错了，我承认。“
李成顿了一下，脸上又现出怒气：”杨书记？其实，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说的道理，我也都懂。可是，就拿时下来说，如果你是县长，我把你贬到工地去当工头，即使你能接受，难道你就不顾忌别人怎么看？怎么评论？我以后还怎么服众？怎么继续在政府工作？这将是我的耻辱，永远会被人拿出来笑话！“
杨松林一蹙眉，觉得李成太多疑了““别人的眼光那么重要？你太爱面子了。柳光明向我汇报过让你到工地锻炼这件事情，但他也是出于好意，想让你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你们都是我的老部下，他不会打击报复你的，再说，你们也没什么仇怨。”
杨松林可不相信柳光明会对一个线上的人下手。
”杨书记？我不是胡说的。他柳光明一上任就把我开除的县委办主任给官复原职了，他这么做的目的你不清楚？官场，除了打击报复，谁会这么做？“李成有些激动，控制着愤怒的情绪说道。
“哦？还有这事？”杨松林一愣，
官场最忌讳否认前任曾经做出的决定，错了，也就错了。
柳光明没上任前，青龙县没有县委书记，虽然是副书记暂代，但杨松林默许了李成全部接管。李成做出的决定相当于柳光明的前任做出的决定。柳光明不是官场雏鹰，他会不知道这个官场规则？如果真如李成所说，那柳光明的目的就不单纯是他口口声声说的要帮助李成了。
”他这是在打我脸。他不但打了我一个耳光，还把我踹到工地来当工长。他什么意思？你看不出来？他这不是单纯的改造我。帮助我，他这是要置我于死地，要毁了我的信念，要断了我的仕途之路。你看不出来？我忍气吞声，来到工地，本以为你会来支持公道，可是......“李成说着，居然落泪了。他当时真的是把希望都寄托在了杨松林身上，希望杨松林能为他主持正义。但是，杨松林居然没管他，任凭他自生自灭。
李成很委屈，他如今就像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很无助很惶恐。
“哎！”杨松林发出长叹，心里也很难受，他同情李成，但也对柳光明有了意见。李成说的对，柳光明这是落井下石，要彻底毁了李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柳光明怎么是这样的人？难道自己又眼瞎了？
李成擦了把眼泪，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市里的决定了，是柳光明亲口对我说，市里不是不处理你，而是现在不能处理你，等到风声过去，秋后算账，你别想在体制内干了。“
“他这么说的？”杨松林勃然变色，一股怒气冲上脑顶。
”我都这样了，我还有撒谎的必要吗?“李成看着杨松林说道：”我知道，他说这话是进一步的打击我，让我不要抱任何希望。但我也知道，他的话不会假。既然仕途的大门已经对我关闭，我再努力还有什么用？“
李成忽然笑了，笑得很凄惨：”我做了这么多年秘书，早就忘了该如何创业，如何自力更生，仕途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在工地这段时间，也想明白了，老天在关了一扇门之后，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这个工地，就是我的一扇窗，我现在起码敢保证，离开仕途饿不死了，去工地当个工长，还是可以的。”
“这个柳光明太不像话了！你和他有什么仇怨？他居然这么整你？”杨松林怒了。他已经觉察出，柳光明确实是在打击报复李成，否则，柳光明不会把市里的决定告诉李成。有什么手段比击垮一个人的意志信念，更残忍的呢？
柳光明这是要整死李成啊。
此时，杨松林有些后悔，他应该早点过来看看的。他还真没认真想过这件事情，他更没想到柳光明居然心肠这么狠？李成都这德行了，他居然还落井下石？往死里整。
“老领导？你别气坏了身子。是我李成对不起你，辜负了你这么多年的培养。我.....给你丢脸了。”李成一脸愧疚地说道。
杨松林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李成又说道：”青龙县不能再动荡了，你也不要为了我去处理柳光明。不管怎么说，他比我强，比我有工作能力。”
李成的这番话令杨松林听着很欣慰，因为李成还知道顾全大局，这说明李成还没全废。
“杨书记？这一次事件影响太大了，我知道是您给压了下来的。谢谢！这个工程结束，我会主动辞职。我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李成一副发自内心的很感激很伤感地说道。
“李成？看来这段时间，你确实也认真自我反省过了，你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知道，你有傲气，你心里到现在还很不服气，但这傲气也正是你的动力所在。失败不可拍，可怕的是不能站起来！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能够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志。”杨松林老怀欣慰地拍拍李成的肩膀说道：
”你要汲取这次教训，改掉你身上的臭毛病，心胸豁达一些。你也不要顾虑市委对你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你只要干出成绩，一样可以将功补过。作为一名党员干部，要有容人之量，不能因为别人比你强，你就嫉妒，你就踩人家！也不能任人唯亲，更不能耳朵软，你要有自己的判断和决断。“
“是！”李成低着脑袋点点头，眼中却是精光一闪。
”你放心，我会我会批评光明同志的，他要是不端正思想，我会严肃地处理他！你也不要总在工地待着了，你的工作还要抓起来。”杨松林觉得应该再给李成一个机会。他以为，通过自己刚才的劝说引导，李成已经彻底醒悟了。
“谢谢老领导，我会努力的。”李成抬起头感激地看着杨松林说道，此时他突然来了精神。
“好！你去忙吧！你让光明同志过来一下。”杨松林满意地点点头。
“是！”李成推门下车。
柳光明是陪同杨松林到工地视察的，他见杨松林把李成单独叫到车上，脸色就有些难看起来。
“光明书记？杨书记找你谈话！”李成下车后，直接走到不远处的柳光明面前，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说道。
看到一扫颓废的李成，柳光明脸色就更加难看起来。
柳光明没吭声，直接走向一号车。
哼！
李成看着柳光明的背影，心里冷哼一声，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毒之色。
“光明同志？你和李成有过节？即使有过节，你们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要互相帮助，要团结，而不是搞分裂。你做的有点过了！”因为都是自己的人，杨松林毫不客气地批评了柳光明。
柳光明确实做的太过分了，但柳光明就是个呲牙必报的人，他不觉得自己过分，反而觉得肯定是李成添油加醋告了他的状。
“是，书记！我承认，我做的确实有点过了。可我这也是为了快点帮助李成同志嘛！我和李成之间根本没什么过节，我这可是按照您的指示做的，不存在一丝的打击报复。”柳光明先是承认错误，之后才是辩解。这样做，表明了自己是尊重领导的，是无条件服从领导安排的，又阐明了自己不存在打击报复的观点。
不得不说，柳光明把为官之道摸得门清。
“没有更好！你记住，你和李成都是我培养的干部，竞争可以，但绝不能内斗，我能培养你们，也能毁了你们！”杨松林哪还看不出柳光明的别有用心，有些生气地说道。
柳光明冷汗下来了，他断定，李成准是告了他一状。要说他柳光明和杨松林的私人感情，柳光明自认为自己比不上秘书出身的李成。此时，柳光明也看出在杨松林心里，是很在意李成的。
“是！以后我会和李成同志搞好团结。”柳光明知道辩解是没用的，杨松林又不是傻子。
“让李成同志承担起县长的责任吧，他总在工地，扔下本职工作也不是个事，你也很忙，没时间两头照顾！”杨松林说道，言外之意就是，对李成的锻炼结束，官复原职，你也不要把手伸得太长。
“是！”柳光明嘴上答应着，心里着恼，功亏一篑，就差一步，就把李成彻底摧毁了。如果杨书记再晚些时候来，李成绝对再也没有了翻身的底牌，因为他的意志和信念会被彻底摧毁。一个没有了意志信念的人就是行尸走肉。
李成有些事没和杨松林说，那就是柳光明暗中唆使人对李成造谣污蔑，把李成贬得一文不值，就是工地的工人，对李成都很不尊敬。
之所以不说，他相信，杨松林会知道的。
对于柳光明的打压，李成忍了，他就等着杨松林来。他相信，杨松林会来的。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李成现在学乖了。他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虽然他依旧内涵傲骨，依旧有嫉妒心，但他学会了收敛隐藏。
咬人的狗不叫，这才是聪明的狗！
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李成虽然没被免职，但他培植的班底却在被柳光明打压的这段时间里土崩瓦解。
李成看在眼里，恨得牙直痒痒。但表面上，李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还笑脸对待这些同志。
李成这是在养精蓄锐，等待反扑的时机，他是绝对不会放过柳光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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