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药香

离开后，姬景时立马着人将今日进宫的那女子身份给查清楚，“你且记住，此事要暗地里查，先勿打草惊蛇。”

        大殿上立着的人恭敬领命后，消失于红漆雕花儿的门旁。

        站起身来负手立着，姬景时心情烦躁得如同绞在一处的乱麻，若那女子真的与姬景瑜有关系，难保她未受他之令，有心来接近亓官苒。

        倘若真如此，姬景瑜未免手段也太过残忍，想从怀有身孕的亓官苒下手，着实是心狠手辣。

        日子就那么一天天的过，亓官苒的肚子日渐变大，原先微微隆起的小腹随日子逐渐变得圆滚滚，她就那么轻轻将手搭在上面，都能感觉到腹中生命的顽强。

        “娘娘，这是太妃亲熬的蔬菜粥。”晌午时分，如安将一盅冒着热气的吃食并几个小菜齐齐端了上来。

        亓官苒孕期害喜害得厉害，虽如此，有太妃帮着调理膳食，倒吃得比以往多了许多，整个人圆润了不少。

        将小盅盖子打开后，清香溢满整个屋子，如安给她递了小银勺，不等吩咐，自己就提起箸来替她布菜。

        娘娘平日里喜食流食，且极好绿色蔬菜，今日这粥可算是对了娘娘的胃口。

        “如安，先放着吧，”亓官苒捂着嘴，一双柳叶眉紧紧蹙起，立时放下刚接过来的勺子，“今日我怎觉甚无食欲。”

        还在夹菜的手骤然顿住，如安看了看桌上的小菜，皆是偏清淡口味的，一点荤腥味都没有，怎的还无食欲了？可主子既然不想吃，她一个小丫头也不好勉强，当即让屋内其余的丫鬟将吃食撤下去。

        而亓官苒则歪在榻上，阖目休息。

        “奴婢替娘娘揉揉身子？”如安半弯着膝坐在脚踏上，想着替她家娘娘解解乏。

        刚要开口，亓官苒却猛觉一阵恶心，胸口翻江倒海闷得慌，自己毫无防备的就干呕起来，“快……拿痰盂……来。”

        如安惊起，忙从暗色桌面上捧来一个小巧的圆钵子，递到她嘴边，边拍她的背边皱着小脸，“娘娘这几日吃不香睡不好，可还感觉有其他处不舒服？”

        由于屋内都是未出阁的丫头，连个婆子也没有，对有关女子孕期事宜一概不知，就算是有不舒服的，她们也只能找太医来看。

        现下主子吐得厉害，没有要停的意思，屋内两个机灵的小丫头不等大丫鬟如安吩咐，便匆匆往太医院赶去。

        未几，数名专司妇女生产的太医带上药箱子来了，才刚进屋，就见大肚子的亓官娘娘抱着痰盂呕吐不止。

        询问一番后，太医才垫了迎枕把脉，“娘娘今日可吃了东西？”

        如安摇头，照实与太医说了，心里却越发害怕起来，难不成是吃食出了问题？可今日主子并没有吃午膳，况进了这殿内的吃食皆有专人把关，不轨之人要下毒也不太可能。

        思来想去理不清头绪，她干脆也不再想了。

        “娘娘近日睡不好，夜里常醒来，醒后再也无法入睡，”一个守夜的丫鬟上前对太医道，如安猛地点头，细细回想起来，“不仅睡不好，还常常呕吐，吃不下东西。”

        每每菜端了上来，还没动筷子就原封不动的被撤下去了。

        太医心里有数，诊脉后不禁皱眉，胎像似有不稳，幸亏发现得早，再晚些胎儿怕是有危险。

        “如何了，可有大碍？”亓官苒捏着帕子擦嘴，胸口依旧难受不已。

        不敢将话说得太重，太医紧攥着手，良久才松开，将迎枕纳入药箱里，“娘娘平日里可有在殿内燃香的习惯？”

        方才观其脉相，忽弱忽强，时显时断，应是与此有关。

        亓官苒摇头，殿中央的镂空四角香炉似个摆设一般，自她怀上起就没燃过香了，殿内宫人佩戴的香囊也都换成了无香味的。

        “太医这样问，可是因本妃误吸了什么香？”惴惴不安之余，亓官苒试探性问着。

        可令人不解的是，殿内既不燃香，也未有其他的香源，她整日除了散步，其余时间都呆在殿中，根本不可能接触到香。

        疑惑不解之际，她盯着为自己把脉的太医，眼神倏的多了几分冷意。

        “娘娘的脉相不稳，确是因吸了不利的香。”不敢怠慢，太医一丝不苟的答。

        为确保自己所说属实，他让其余的太医一一为娘娘把脉，得出的结果确实无异，这下子，大殿内的丫鬟们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谋害皇嗣是不小的罪名，只要被查出来，诛九族都不够。

        消息传到勤政殿时，姬景时当即放下手头的事，迅速赶到她宫里。

        “没事吧？”还未进殿，声音便传进来了。亓官苒一抬头就见明黄色的身影朝自己走来，面上尽是满满的关切。

        “并无大碍，还好请了太医来看。”她放下小钵子，依在他怀里。

        姬景时的脸色无异于黑云蔽日，阴沉得吓人。太医重述了诊治结果后，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等待指示。

        “查。”沉吟声劈头盖脸砸下来。

        一众宫女连同几名太医，手脚麻利的开始在殿内翻寻着。因着娘娘的宫殿大，众人又不能放过每一个角落，这一番搜寻下来，已至下半晌。

        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确实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老臣斗胆，想问娘娘近日接触了什么以前不曾接触的东西没有？”太医无法，只得上前问道。

        亓官苒与姬景时对望一瞬后，开始细细冥想。

        这殿内的东西近日不曾换过，也没有添置新东西，她每日接触的无非都是些旧物，若要说新的就只有前几日那幅画了。

        她朝如安使了个眼色，如安立刻会意，去将墙上挂着的画取了下来，平摊于几位太医面前。

        太医伸手在画上摸了摸，旋即低头嗅嗅，良久，才面露惊惧的起身。

        “回皇上，娘娘，这画上沾了药香，”话没说完，又低头嗅了嗅，“药香内糅着红花及一品红。”两种都有活血之效，孕妇闻了，易头晕恶心，严重至呕吐。

        闻言，两人俱是一惊。

        惊诧的同时，姬景时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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